徐庶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他一看见含情脉脉的窦娥,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窦娥莞尔一笑,一个大男人面对一个女生竟然如此羞涩,羞也不羞?
“你……”徐庶终于鼓足了勇气,看着窦娥一脸认真的说道:“女公子,在下……在下不过是荀罡公子手下一个小小侍从罢了,承蒙女公子垂青,但……在下万不敢妄想与女公子成百年之合!”
窦娥气息一滞,这个男人正义感责任感极强这点她不敢否认。但同时,他也太死板了,一直在乎所谓的门户之分……哎,也不想想,现在的自己如何还有门户?
“徐公子谬言了,奴家已是一个落魄之人,能够苟活下去已是万幸,如何还敢奢望门当户对之分?”窦娥挺喜欢徐庶的执着,但也很讨厌他的执着,只能在一旁旁敲侧击。毕竟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先提出那种事情?
“奴家本该是个将死之人,幸天垂怜,漂泊至今。前日宫中之人收押奴家,若非徐公子与荀公子相救,奴家早已丧于奸人之手。”
徐庶有些两难了,他明显听出了窦娥言语中的弦外之音,让他帮人帮到底什么的。但这种事情……荀家的人会同意吗?
“女,女公子……”
窦娥一笑道:“公子叫奴家窦娥便好,女公子女公子的,实在担当不起。”
“窦……窦娥,”徐庶有些为难的开口道,看见窦娥依旧笑着,他才送下了心来,“实不相瞒,我到荀家不过几日时间而已,承蒙公子关照,做一个贴身书童……”
窦娥静静听着,并不打算打扰他。
“虽然我的户籍已然入了荀家,但他们不一定会愿意接受你……如果因为我的缘故又让你重新开始颠沛的生活,我心难安啊!”
窦娥不介意的笑了笑,说道:“而今之世,奴家如何还敢奢望什么?不过一个能保护奴家的人罢了。若荀家真的如此强硬,奴家也必不会责怪于谁,若怪……那最多也是怪这世道不公吧!”
与窦娥交谈越多徐庶越觉得窦娥是个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不仅如此,她的一举一动并不因为压迫而怠慢,之前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多是因为神经紧张而产生的负面内心。
而且,他不是也说了吗……想要一个能保护她的男人。
徐庶啊徐庶,你连个弱女子都不敢保护,还谈什么大义大孝?
大义吗……徐庶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朝窦娥说道:“窦娥,你如此坦诚相待,我也不想欺瞒于你……我杀过人,我是个逃犯。”
“杀人?”听见这两个字,窦娥那始终淡然的眼神终于变了,即便是淡定如她,听见这两个字也不可能淡定。而且徐庶这种人,说的话必然不会是假的。
“原来你杀过人啊……”窦娥埋低了脑袋,似乎在思虑着,徐庶心中一紧,这女子果然还是害怕被牵连啊!
但这也怪不得她,若不是荀罡相助,自己只怕早就落入了官府手中。窦娥想要和自己划清界限,那也是能够理解的。
“公子,你……为什么杀人?”窦娥眼中多了一丝坚决,正眼严肃的看着徐庶。
徐庶苦笑一声,说道:“我有一长社县友人,因为家财被官府恶霸强占,我出于侠义之心,将那恶霸杀死,不得不亡命天涯。在颖阴,幸得荀罡公子帮助,我才得以侥幸脱逃,成了他的伴读书童。”
窦娥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一种包袱,轻声道:“如此还好,奴家还以为,你是个性暴好杀之徒。若真是如此,奴家即便失礼于天下,也要将你赶将出去!”
“我……”
徐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窦娥止住了。窦娥面带笑意,行了个万福道:“公子此乃为民除害,宁冒天下之大不讳也要除奸扶弱,奴家钦佩还来不及,如何还会怪罪?而今官僚当道,百姓苦不堪言,缺少的正是公子这种侠义之人。奴家已经决定了,此生非公子不嫁!”
“这这这……”徐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结巴了,这女子不仅是个贞洁烈女,而且侠义之心极其浓厚,实在是个性情中人。徐庶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如此良妇,自己如何还能放弃?
“窦娥姑娘!”徐庶突然站了起来,随机单膝下地,拱手而拜,“徐元直愿以此生性命与前途相保,此生必不负姑娘,愿与姑娘共结连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窦娥笑着,但不知怎的,脸上多了些许的泪珠,汩汩流着,与屋顶落下的雨水混做一块。
“徐公子之心,奴家……奴家欣喜若狂!”窦娥落着泪,缓缓朝徐庶叩拜,她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婚姻大事自然是她做主。
至于媒妁之言……只要自己互相喜欢,又何必在意这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存在的。
“徐……徐公子,不知道你几时来接奴家?”窦娥擦了擦眼泪,一脸的欣喜。
虽然二人都算是贫寒人家,但婚姻大事也不可儿戏,几步几走都是要按照规矩来的。若是再能够得到主人家的青睐,那更是极好。
不过这准备的过程极其繁杂,还要选个黄道吉日,弄个铜雁送给新娘父母,车驾,下人什么的,最好一个都不差。到了厅堂,还得行一大堆礼,不准备妥当,那可是会出丑的。
徐庶起身,将窦娥轻轻扶起,温柔的说道:“窦……细君,为夫必然要准备妥当才行。少则一月,多则两月,选的吉日立马来接。我不忍你受此苦楚,这些时日必将你安排妥当!”
“能得郎君垂怜,奴家怎敢还有其他妄想?”窦娥清笑一声,将脑袋埋在了徐庶怀里,“奴家受的苦够多了,幸福就在眼前,即便没有那等繁杂的礼节也可。但夫君若执意如此,奴家即便在这破旧房屋中等待些许时日又算什么?”
“有此贤妇,夫复何求?”徐庶轻轻揽着窦娥,心中的心火热的燃烧着,从今天起,他是一个有家的男人了,必要付出比以前更为强烈的责任心。
“郎君……”窦娥又是轻声说道,“外面下雨了荀公子他……”
糟了!
光顾着秀恩爱了,居然连主角都忘了!外面的雨都不知道下了多久,听那声音都觉得心惊胆战,如果荀罡生了病,那可如何是好?
“细君,不好意思了!”
徐庶心焦火辣的将窦娥抛在一边,慌忙的打开了门。
荀罡就在门外,就在那个窄窄的屋檐下蜷缩着,试图借此防止雨水落得更多。雨水顺着屋檐落下,但那东风吹着,多少都会有些雨水落到荀罡的脑袋上。
“公子!”徐庶慌忙的抱起荀罡,将他带入屋内,窦娥赶忙迎上来,玉手轻轻盖在他的额头上,只觉得一股滚烫感在手心扩散,似乎温暖,却又令人胆战。
窦娥惊叫一声,急切的对徐庶说道:“郎君,荀公子额头好烫,想来雨水进了寒气,若不快些医治,只怕会这么……”
“我知道我知道……”徐庶只是焦急的晃着手臂,心中如何不焦虑?荀罡不仅救了他的命,更帮他寻了个良妻,若他因为自己的缘故病死,他怎么还敢苟活?
这时,荀罡缓缓睁开了眼睛。
“荀公子!”窦娥惊叫一声,能醒过来,想来意识还算清晰,暂无性命之忧。
“公子!”徐庶也叫出了声,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直……”荀罡艰难的拖着长音,大力的喘着粗气,看上去很令人心疼。
“事情……定下来了吗?”
第22章 牢狱之灾()
荀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豪华无比的房间里。
翡翠匣,琉璃瓦,黄金墙,珍珠榻。用这来形容如此庞大无比的殿室,似乎再恰当不过了。住习惯竹屋的荀罡突然躺在这么一个地方,只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我这是到了哪里?”荀罡艰难的支撑起了身体,血液短暂的凝滞让他觉得脑袋很痛,似乎要炸开一样。
对了,自己把房间让出来,被雨打湿发烧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元直?元直!”荀罡漫无目地在屋内大喊着,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徐庶跑到哪里去了?
“荀罡,你醒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荀罡身后缓缓响起,让人感觉又酥又麻。荀罡转过身体,原来是一个寻常的婢女,不过长得却很是艳丽。穿着的寻常留仙裙让人感觉这大家族的丫鬟也挺爱美的。
“是你家主人救了我?”
“是。”那奴婢先是一愣,嘴角露出一抹不明显的笑容,随即很机械的回答道。
荀罡看着这大殿,一看就觉得不像是平凡人家,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是……”婢女微微迟疑,“主人乃是当朝大将军。”
原来是何进啊,难怪这地方的装饰如此眼熟,之前去的前厅也有类似的装饰。
“我昏了大概多久?”
“粗略来算,正好两日。”
两天了啊……这时间过得真快。在这个医疗设施缺乏的年代,发个高烧没死都是万幸的了。也好在有何进这个靠山在,自己才能得到最好的救治。
“大将军人呢?”
“大将军与官员正在议事,待议事完毕后,便会来此地看望公子。”
这何进倒还挺会拉拢人心的啊……荀罡心思微动,又问道:“那之前和我一起的仆人呢?你知道的,应该是二十来岁……”
“公子说的那位两日前将您带来府上,现在后院反思呢……对了,似乎还有一个漂亮女子与他一路。”
这徐庶,居然还思过了……荀罡苦笑一声,问道:“他自愿的?”
“并不是,是大将军他……”
荀罡的眼神变了。
阴沉着脸,荀罡来到了后院。在婢女的带领下,荀罡越过一座小桥,钻过两个亭子,来到了一个类似湖心岛的小地方。岛前还有一个小小的牌匾,撰写着“来生岛”三个字,如同鲜血篆刻,看的荀罡心惊胆战。
“何谓来生?”荀罡朝那婢女问道,声音很低很沉,想到如此语气出自一三岁孩子,着实令人害怕。
婢女并不以为意,轻声回答道:“在大将军看来,若能经得住此地打磨,便是迎来新生,若是不能,死了转生,那也是新生,故曰来生岛。”
“好******一个来生岛!不就是用刑的地方吗?老子的仆人,还轮不到大将军来替我教训!”
荀罡火气冲天的冲了进去,就连一旁看守在外的士兵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荀罡便进了岛中间的那栋房屋。
房屋中还有两名士兵,他们的反应倒是快了不少,立马挡在前面,其中一个朝荀罡笑道:“哪里来的野毛孩,敢擅闯大将军府重地?”
“休得无礼!”之前的奴婢急忙跟了上来,红唇微启,微微喘着粗气,“这位是大将军亲身照顾的贵客,听说他的下人在此处,所以特地前来!”
“大将军亲身照顾?”那两个士兵一愣,其中一个突然恍然大悟,兴致勃勃的拉着荀罡的小手,热切的说道:“这位就是荀罡公子吧!我还为您守过门呐!您的仆人就在下面一层,待会儿我就带您去……嘿嘿,荀公子,请帮我在大将军面前……荀公子!别走啊!等等我啊!我话还没说完啊!”
荀罡哪里有闲工夫听他这里闲扯?自己每耽搁一秒,徐庶就要多受罪一秒,他如何能够忍受自己内心的煎熬?
自己发烧,跟徐庶没有任何关系,全是我的错!
“嘿,这小孩别看年龄不大,脾气居然比大将军还大!”之前碰了壁的士兵挖苦道,“如果再长些年岁,岂不是要上天了?”
“你最好管好你的嘴!”荀罡刚走,婢女的眼神立刻冷漠了下来,言语似乎带刀,“若这些话传到大将军那里去,你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妄议大将军的贵客,小心你自己到下面去待着!”
士兵不说话了。
大将军府就连这么个牢房都建的巨大无比,从楼梯往下那是深不见底。可能是根据犯人的等级分配的。最低的就在第一层,目前看来徐庶就在此层;若是那些罪恶滔天,试图谋反的人,可能就是在最下面的一层。
不过何进这番作为明显有违王法。滥用私刑,私扣犯人,这是大汉朝决不允许的;但何进位高权重,谁敢说他?
木梯“吱呀,吱呀”的响着,荀罡每下去一步,心情就沉重无比;也不知道设计师是不是故意这么设计的,用以打压犯人脆弱无比的心灵。
鲜血的气息逐渐在这片空间里弥散出来,偶尔也会有一两声惨叫在地底响起;荀罡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饱受冤屈,但即使有,他也无可奈何。他只能默默地踩在地底一层的木板上,凭着直觉朝前方走去。
这一层并不算宽广,每个犯人都有单独的牢房分配;牢房上的木梁还很新,似乎这个建筑并没有建多久。荀罡很快就看见了尽头牢房里的两名男女。
荀罡飞奔过去,正是徐庶与窦娥二人。两人的模样很是凄惨,徐庶最为可怜,臀部全是鲜血,已经干了不知道多久;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或许是几日的饥渴让他再没力气。窦娥连正眼都不敢看一下徐庶,二人面对着里面的墙壁跪着,气息低迷。
监牢外面站着一名士兵,对于荀罡的到来并不以为意,反正门都是关着的,这小孩还能怎么着?
但自己没找他,没想到荀罡反而找上来了。荀罡红着眼睛,朝那士兵大吼道:“把门给我打开!”
啥?在跟我说话?那士兵惊疑的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野毛孩,强压心中愤怒,说道:“若无大将军印信,不可放人!”
“我是他们俩的主人,我凭啥没资格要求你放人!”荀罡又是怒吼一声,“即便大将军在此,他也不会如此蛮横不讲理!”
大哥,我只是个干公事的好不……士兵欲哭无泪,但还是强硬的拒绝的荀罡的要求。
这士兵不听自己的话,荀罡也没办法,只能朝牢中喝道:“元直!徐元直!”
两日未进米水,徐庶耳朵都快要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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