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现在风光无比,所有官职的新任人员皆需要到他那里报道;如今起驾前往郿坞,更是上下百官一起出来送行,其势丝毫不逊于帝王。
众人见除了董卓车辇,还有一个金身镶珠的豪华车辆,正讨论车辇中是何人的时候,忽见那车的窗帘似乎动了些许,似乎在偷偷观望。
看见这番模样,那些官员瞬间就懂了;只有女人在车辇中会如此畏手畏脚,想必董卓又不知从哪里寻了个美貌女子带进郿坞吧!
貂蝉轻轻撩起窗帘,望着车外毕恭毕敬的官员,心中轻叹一口气;这朝野上下,所有敢于忤逆董卓的关的关逃的逃,仅剩王允数人尚且孤木难支。
如今自己又要被送到郿坞去,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吗?
众人皆道郿坞乃是享乐之地,不愁吃穿;但在貂蝉看来,那是比长安更为险恶的地狱!
这外面的光景,自己应该是最后一次看见吧……
“咦?”
人群之中,她忽然看见了站在远处的吕布。他依旧带着紫金束发冠,虎兽吞云铠,只是面容显得更加沧桑了。
貂蝉对吕布并没有感情,自己只是在利用他罢了,自己只是将他想成了自己思念的那个人罢了……
她要利用他,杀死董卓,匡扶汉室……那个有他一份的汉室。
女人是祸国殃民的?那只是男人将自己没有定力,怪罪在女人身上罢了。
吕布早已看见了貂蝉的眼睛,四目相对,各有所思。貂蝉将窗帘拉的更大了一点,心中的各种怨念似乎在此刻发泄出来,竟是扶着马车窗户哭了起来。
她哭自己命运不好,哭自己生错了时代,哭自己毫无人权,哭自己孤身一人……
她要哭的太多了,但在吕布眼中,貂蝉哭泣只是因为她想念自己。
这种自作多情,化作了对董卓的怨恨,化作了握在方天戟上的巨力;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董卓的横刀夺爱!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将那老贼的头颅当球踢!
“吕将军你在看什么呢?”
………………………………
马车一路驶出了长安,周遭人民无不跪服,皆是在董卓淫威之下不得不顺从的穷苦百姓。
貂蝉撩开窗帘,见周遭荒野凋敝,白骨横生;跪服在道路两侧的平民似乎连肚子都鼓不起来。饥饿、贫穷、麻木,这一个个负面因素将他们包裹,成就了如今的大汉乱世。
“这就是你要光复的汉室吗?”貂蝉在马车中喃喃自语,苦笑一声,“你曾说豫州万民必不受此苦,可惜我这一生都可能看不了了……”
五里亭外的约定,自己也要食言了……就当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你吧,或许你也以为我没有答应你,只希望你不要等了。
貂蝉抑郁的捂着胸口,因为她觉得那里又闷又疼,但自己却无可奈何。
马车一路行进,军势浩大,仿佛要出征一般,但这只是护送董卓前往郿坞罢了;到时候董卓从郿坞出来,也会是如此阵仗。
貂蝉已经能够渐渐看见那传说中郿坞的轮廓了,墙坚城厚,仿佛一个小型的长安城;用尽十万民工,耗时两年完成,中间不知如长城一般死了多少人。
马车进了郿坞,仿佛入了另一个世界。周遭没有刁民乱民,守卫严阵以待,下人毕恭毕敬;正前方乃是如同未央宫一般的豪华殿堂,两旁如长安城的街道一般,酒馆、宿馆、杂货似乎应有尽有,只是无人服务,想拿就拿,仿佛大同世道。
但貂蝉明白,这所谓的大同世道,只是董卓的一厢情愿罢了。
马车进了大殿,里面的布置奢华无比,貂蝉没有去过未央宫,但若是把这里理解成小型的未央宫,似乎并没有毛病。
董卓原来早有了僭越之心。
未几,马车停了,董卓亲自前来撩开窗帘,笑道:“貂蝉小宝贝,我的郿坞已经到了,快下来吧!”
貂蝉知道,水深火热的生活又要开始了,而且这里……将比长安更令人畏惧。
接下来的数日,董卓几乎完全没有离开过郿坞;白天,他领着貂蝉在后院游乐,夜晚,他做着不可描述,抖动着肥硕的身躯发泄着男人的**,甚至叫来更多的女子,每日做些龌龊事情。
貂蝉只能强颜欢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取悦这个令他恶心的男人。董卓曾一直询问貂蝉是否怀上自己的子嗣,但貂蝉岂能让他如愿?她宁可坏自己的身体,也不会让那个男人得逞。
她多服用凉性药物堕胎,久而久之,已经怀不上子嗣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数来数去时间似乎也没过几天,但貂蝉却觉得自己仿佛度过了几个轮回;昏天黑日,天地色变,自己的世界早已崩塌,只留得一个肮脏的躯体,飘荡在世间。
知道有一条,董卓兴奋的跑进房屋,冲着貂蝉笑道:“貂蝉啊,那小皇帝已经决定禅位与我了,我就要做皇帝了!待我做了皇帝,我就封你做贵妃!”
董卓走了,貂蝉笑了,王允似乎打算动手了……贵妃,我为什么要做你的贵妃?我现在只想等到你被杀的消息,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感觉到自己牺牲得到的回报。
“今天……应该能成了吧?”
貂蝉很不确定,如果今天谋刺董卓不成,那董卓必然会成为第二个王莽,篡汉夺权。她不敢想象董卓成为皇帝的模样,至少在那种情况下……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她再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对一个令她恶心的男人谄媚。
她走到郿坞的高台上,似乎随时准备措施;如果董卓还能活着回来,那自己就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郿坞下面是缓缓流动的渭水,貂蝉心想着,似乎就这么跳下去,化作黄河里的一抔土,也许还挺不错的。
“貂蝉,貂蝉!”
来了?
貂蝉无力地转过头去,见来者竟然是吕布,知道董卓已除,现在朝中正派兵来郿坞,清理董卓余孽吧!
貂蝉很高兴,但也很无奈、很无力。她高兴自己的牺牲终于能够有所回报;她无奈,无奈自己又要沦为另一个不喜欢的人的玩具。
也不知道远在豫州的他……会知道自己的牺牲吗?
吕布奔上前去,死死抱住了貂蝉:“貂蝉,董卓老贼已除,如今你我便可以再不顾及那老贼的脸面,永远在一起了!”
“如今朝野之中,皆有你义父操纵,只要铲除凉州的董卓余孽,那我等便大事可成了!貂蝉,你为何不说话?难道不高兴吗?”
吕布将貂蝉死死抱住,似乎根本不给她呼吸的余地;貂蝉不想挣扎,因为直到刚才,她彻底明白了……自己已经被王允祸害了,无论是嫁给董卓,还是嫁给吕布,最终的结局都是沦为禽兽的陪嫁……
这辈子,自己再没有资格去见他了。
十年之约,不过笑话罢了!
如果当初他将自己带走,自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自己也不会为了这么件事情要死要活……
她想荀罡,但她也恨荀罡。
原以为他是唯一明白自己的人,但如果他知道自己会是今天的结局却不将自己带走……他算什么明白自己?貂蝉明白了,愿他他不也是将自己当做是一个交易的货物吗?
她转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天下第一人,勇武无人可出其二;虽说极其好色且无情无义,但对自己用情极深……
比起荀罡那个抛下自己的人,他不是有情有义?
“奉先将军,妾很高兴。”
第一百六十七回 又坑主角的曹操()
“董卓死了?谁杀的?王允啊?那他死了,我这就任陈留太守的诏书还算不算数了?”
看着来自京中的使者,曹操冷眼相待,言语没有丝毫的热度;那使者虽然心中急躁,但也只能缓着心情道:“曹府君,这亦是陛下的意思,所以陈留太守之位还是府君的……”
曹操将诏书丢在桌案上,笑道:“把我从东郡太守换成陈留太守……有什么意义吗?正巧前些时日兖州刺史刘岱被青州黄巾杀了,不如表我做兖州刺史算了!”
曹操似乎对于这份任命极其不满,因为他知道这是荀罡使出的雕虫小技。现在谁都知道陈留在袁术手中,自己去当陈留太守,岂不就要和袁术火并?
他可不傻,上次占了地形的优势才能够大胜袁术,现在的他可没有心思和袁术对峙。青州黄巾已经攻破兖州,事态岌岌可危,他方才正与幕僚商议此事。
那使者没想到曹操如此失礼,仗着自己的身份斥道:“曹孟德,此乃圣意,你岂敢违抗?”
“圣意自然不敢违抗,但若是王允或者某些地方大员的意思,那我就不愿了!”
“你!”
使者没想到曹操竟然敢公然违抗圣意,心中大感震怒,但心想强龙不压地头蛇,只能忍气吞声,取回诏书愤愤离去。
曹操面露笑意,这下荀罡的小心思就落空咯!
却此时,麾下幕僚陈宫上前道:“主公,如今兖州无主,某已经前去说服刘岱手下别驾、治中等人,意推举主公入主兖州。济北相鲍信也有此意,如今黄巾猖獗,只有主公能够破黄巾,扫除兖州障碍!”
曹操点了点头,夸赞了陈宫一番,正色道:“入主兖州……呵呵,若非刘岱身死,我岂敢想象?说到底,我似乎还该感谢那青州黄巾啊!”
麾下夏侯惇道:“青州黄巾军三十余万,加上麾下家眷更是近百万!此等恐怖的数据,将兖州各郡人马召集起来,也难以应对啊!”
“青州黄巾不足畏惧,我独惧那陈留袁术……”一旁的曹仁说道,“若他趁我等攻打黄巾之时做什么手脚,那我等首尾难顾,必然大败!”
曹操亦道:“此乃吾所忧矣!”
陈宫却是拱手道:“主公,此前我等与荀罡结为联盟,虽然因袁术之时稍微生隙,但毕竟盟约尚在。如今我等请他们出兵威慑袁术,也不失一良策。”
曹操想起那日抢荀罡便宜,摇头道:“唯惧其不受。”
“主公莫忧,此番某亲自前往,必说得荀罡来助!”
曹操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麾下的这名谋士,另责其他诸将准备起兵前往兖州治所昌邑,与州中事务长官商讨对抗黄巾之策。
………………………………
数日后,陈宫来到了豫州治所谯县,却见谯县城高墙厚,百姓安居,心中暗自佩服荀罡的治理能力,竟然能将黄巾之乱受影响最大的州郡打理成如此模样,必非凡人。
现在天下已经没有人敢嘲笑荀罡这个六岁的豫州牧了,因为人家不仅大败孙坚、袁术,还能将一个穷州郡治理成如此模样,换做常人实难完成,还有什么资格嘲笑?
陈宫走到州牧府门前,整了整衣服,朝门口的守卫道:“烦请通报一声,东郡太守麾下陈宫求见豫州牧……哦,这是见面礼。”
所谓的见面礼,就是指给那些不愿意通报的守卫贿赂,这基本上已经成了东汉年间的常态。陈宫甚至敢确认,自己主公曹操的手下,也一定有这种人存在。
那守卫审视了一下陈宫,径直走了进去,弄的陈宫极其尴尬,那个已经将贿赂伸出去的手也顿在了那里;他想朝一旁的人询问情况,哪知道荀罡早已下令值班人员不得言语,陈宫也无法套出什么东西来。
未几,守卫出来道:“主公让阁下进去。”
陈宫慌乱的点了点头,将贿赂重新收了起来,一路小跑进了州牧府。
州牧府议事厅中,整整齐齐端坐着各路文官武将,正中的小孩如同高山顶上的巨神看着自己,瘦小的身躯蕴含着无尽的威严,好不恐怖!
陈宫咽了咽口水,险些乱了方寸:“在下东郡太守麾下幕僚陈宫,见过荀豫州。”
荀罡没与他多废话,直接问道:“曹操派你前来,是为何事?总不会是十几天前那次侥胜,如今向我请罪来了吧?”
荀罡现在一听到曹操,都不是几年前那个枭雄曹操了,而是一个坐收渔利,窃取自己的胜利果实的曹操。所以面对曹操的使者,他并没有给好脸色,反而有意让他难堪。
陈宫强定心神道:“荀豫州谬矣!曹府君越过陈留,与太守张邈多方协商,好不容易才到了豫州境内。只不过到达之时恰逢荀豫州大败袁术,让我主撞上罢了!”
荀罡拍案而起,怒道:“说得倒好听!天下皆知曹孟德五千胜四万,谁知我损兵折将,驱逐袁术?”
陈宫瞬间感觉大厅中的气氛都变了,尤其是自己身旁那个壮硕的大汉,眼睛似乎都能瞪出来一般!那干文官幕僚虽然面无表情,但陈宫知道,这些人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
外交使臣,还真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这可比当初自己劝诫兖州部署让曹操入主难多了!
陈宫拱手道:“荀豫州息怒,我主此番这不是派我赔罪来了吗?”
荀罡冷笑一声:“赔罪?如此晚到的赔罪,不要也罢!赶紧给我说正事,曹操此番派你前来,是不是又让我们去当他的肉盾?”
尼玛……居然还让你猜中了!
陈宫汗颜,他也知道荥阳一战曹操出卖荀罡之事,加上如今曹操窃取荀罡成果,难免会引得荀罡不满。不过这也让陈宫初步了解了这个少年——太意气用事,太容易被情绪左右了!
“实不相瞒,兖州刺史刘岱前番被青州黄巾所杀,州中之人决定让我主暂代兖州事务,以退黄巾。只是陈留袁术一向不安分,我主希望荀豫州能够帮忙牵制袁术,不让他对讨伐黄巾一事碍手碍脚……”
“滚!”
哪知荀罡还没发话,一旁的典韦坐不住了,破口大骂:“曹操这家伙总想坐收利益,如今借着讨伐黄巾的借口想要我等帮他收拾袁术,天下岂有此理?”说罢,将跟前的桌案一把掷去,狠狠甩在陈宫脚前。
陈宫被吓傻了,动都不敢动弹,好在荀罡下令:“典韦!岂能以自己之怨怪罪无辜使者?与我下去!”
荀罡确实怒了,毕竟让使者看见自家的暴躁,那可是丢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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