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说多少次了!叫你别说姓名,你就是菜头!”乌兰特黑着脸朝陈府万训斥。
三人来到指定的结合点,已经是夜晚掌灯时分,周围视线也不是太清,有一彪形大汉朝乌兰特走来,近前,乌兰铁低声询问道:“都回来了吧?”
那大汉同样低声回道:“回来了!就是、、、、、、”
乌兰铁一紧,凝神问道:“可是什么?”
“是扎西·关布、、、、、”大汉有点丧气。
乌兰铁低呵道:“扎西怎么了?”
没等大汉说话,旁边走来一络腮胡大汉,弱弱地道:“是一个少年!我、、、我下不了手,让对方跑了!”
“对方看到你没?”乌兰铁继续追问扎西·关布。
“离的不是太远,也许、、、、哎!算了!可能没看见吧!”
扎西·关布不想再提今天下午的事,他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小孩无辜的眼神,对方怯怯地看着他所在的林子,那种一个孩子特有的恐惧、无奈、慌张、他下不了手,看着对方一直跑远,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你、、、、、”乌兰铁没有继续说下去,在队伍中像扎西这样地为数不少,他们本就是一群匠人。
乌兰铁沉吟了一会,朝众人低喊道:“全体都有!我们现在是社团派来这里杀人地,不是什么工匠,记住!我们是来杀人地!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
林地里静的和死一样,黑暗中偶尔能看到人们眼角的反光,夜已渐深。
“扎西!你后悔没?”夙夜躺在扎西·关布的身前,悄声问闭着眼睛的扎西。
“没!”扎西没睁眼,摇了摇头。
“我今天几乎、、、、、是老铁救了我!”夙夜把一根草叼到嘴里,看着天上的星星。
“奥!”
夙夜翻了个身,面朝扎西道:“哎!你说那三花神不神!今天陈府万那菜头都狙杀了两个,一个200米穿喉!一个90米爆头!”
说到‘三花’,扎西·关布坐了起来,摸了下鼻子道:“听说那三花是少掌柜徒弟做地,今年才13,就是那个笑眯眯地小孩,你见过没?”
“见~过!前些天在红梅山那边顿悟1圣人都向其行礼呢!”
“奥!”扎西·关布又躺了下来。
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乌兰铁从一小草的叶片上取了一滴露珠,摸到干裂的嘴唇上,翻了个身,爬了起来。
夹子岭的早晨多雾,这主要和靠近夹子岭周边的沉浮海、西海、龙域河有关,远处还是灰蒙蒙地一片,视线也不是太好,乌兰铁把大家召集过来,简单地布置了下,随后众人各自散开,他带的还是夙夜和陈府万。
接下来的几天,没大的变化,他们狙杀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休恩人,也有西水人。
休恩和西水两国的猎人也都注意到了这几天的杀谬,都开始结队,以至于第五天,10个小队没一个狙杀成功,倒是休恩和西水两国的猎人开始摩擦。
就在第五天下午,一队休恩猎人和西水猎人在靠近虎浴沟不远的痂皮坡上发生了激战,当时看到激战的人很多,其中乌兰铁他们的小队就有三个小队亲睹这场激战。
休恩这边有一百来号猎人,西水也差不多七八十的样子,休恩这边领头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是个修士,武意境修为,如果景尚华在此的话,一定能认出,那人就是他在棚户区指派的难民筷子兄弟。
筷子兄弟姓李名周,中都人,早年丧父,流落到休恩,因当地马市活跃,常年接些打打杀杀的买卖度日,由于跑起来特快,普通人看其跑步时,双腿像筷子,人送绰号筷子兄弟。
当天的打斗很是惨烈,听说西水那边死了有30多个猎人,休恩帝国也好不到哪里,乌兰铁亲眼看着,休恩帝国的修士抬着10多具尸体从自己的面前经过。
随后,休恩帝国的修士把事先准备好的条幅挂在痂皮坡上,什么‘西水狗滚出夹子岭’、‘夹子岭是休恩地’、‘打光西水狗’、‘血债血偿’、、、、挂了一坡。
乌兰铁看着那些条幅,知道!他们的使命也基本完成,传了下去,明天离开。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乌兰铁就爬了起来,把大家召到一块,简单地吩咐了下,主要是每天结合的地点,还是分头,朝休恩退去。
再走10多里山路,就到了休恩帝国虎浴沟的滑石坡了,对于一个修士来说,也就是一两盏茶的功夫,扎西·关布舒了口气,对身前的同伴王书同说道:“头!要不我们歇息?”
王书同就是那晚向乌兰铁诉说扎西·关布手软的修士,在器城打的一手好经,身材又高大,和少时秋他们走的也比较近。
王书同手打凉棚,看了看天色,确实稍早,身前不远又有一片小树林,遇到袭击也可以躲起来。
王书同没说话,打扫了下身下一块石头,径直坐了下来,向身后的矮个修士说道:“蒙子哎!把水给某拿来!”
“俺的水也不多了!”矮个子修士嘟囔。
突然!“嗖!”弓箭破空之声。
那射手却是水平有限,一支木箭几乎是擦着矮个修士的肩膀穿了过去,当时就把矮个修士吓傻了,站在哪里没敢再动。
王书同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找了个石头当掩体,扎西·关布也取下了背后的‘三花’,躲到就近的一颗树后。
王书同对着山路中央发愣的矮个修士高喊“蒙~子!快闪!”。
“嗖!嗖!嗖!、、、、”
“噗嗤!噗嗤!”矮个修士站在山路中央,被一阵箭雨射中,身体如筛糠似地,最后没了声息,软软地倒在山路上。
“刷!刷!刷!”山道的对面的山梁上出现了不少军人,是西水帝国的驻军,这几天扎西他们也碰见过,都远远地躲开了。
紧接着,令扎西·关布心痛的一幕就出现了,山梁上出现一小孩,朝他这边指指点点地,嘴里还喊着扎西·关布听不懂的西水土话“刚不啊丢哦!扩里死米踏踏也熬!(就是他!那人在树后!)”
扎西·关布看着望山里的画面,小孩此时好像很兴奋,旁边还站着一位统领模样的军人。
扎西·关布知道,蒙子的死和自己有关,如果对方不确定他们的身份是不敢射箭地,也许对方早就发现了他们,并一直跟来。
有点懊悔,眼角泪花翻涌,望山里的画面有点模糊,小孩还在指划着,兴奋着,喊叫着,、、、、扎西·关布扣动了扳机。
‘三花’没有让他失望,望山里的画面开始清晰起来,小孩被一支弩箭穿喉,旁边那统领也猫下了腰,躲到身前一块大石后,叽哩哇啦的一通乱叫。
接着就又是一阵箭雨,不过都不怎么准,就这,扎西·关布身前的树上歪歪斜斜地插了几支箭矢。
箭雨的密度开始减弱,估计是对方换矢,扎西·关布闪身,‘三花’点射,又有士兵倒地。
王书同也刚收回‘三花’,朝扎西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去把蒙子身上的‘三花’取回来,这样即便对方看到了三花的箭矢,也很难猜到他们身上,毕竟箭矢不同于弩机,其种类太多了,仅凭一支箭矢,去判断对方的身份?很难!
扎西·关布换了棵藏身的树,这样能更好的压制对方的火力,就是角度有点不太安全,靠左面的身子,在对方的射击视线内。
王书同麻利地摸到蒙子身前,摘下蒙子背后的‘三花’,就地一个翻滚,眼看就要落入路边的一个矮沟内、、、、
“噗嗤!”腿上感觉有点痛,身子也一软,但整个动作不敢慢下来,用力滚入身前的矮沟内。
“扑哧!扑哧!”在刚才王书同停身的地方,有六七支箭矢插入地面,支支入土只留箭羽,是军队特用的铁箭。
趴在矮沟里,王书同缓了口气,对方大概有30人左右,弓箭是军队特用的铁杆箭,射速大概200,距离大概200米,现在他们的距离不过100多米,自己带伤,想跑出去难如登天。
王书同把元力运用到手臂上,现在的‘三花’有自毁装置,也是狗儿专门为这次行动设置地,当时少时秋和他讲这事的时候,王书同还多少有点不爱听,觉得!以‘三花’的强悍和小队修士的修为,对付几个猎人,实在没那必要!可现在、、、、、?
“咔嚓!”三花成了一地碎铁片,王书同敢保,不是狗儿本人,估计无人可以确定面前的一地碎铁就是‘三花’的残片。
次时的扎西也好不到哪里,左肩被铁杆箭扫了一下,伤不是太重,元气也可以压制,就是血流的厉害,估计和晌午有关。
好在王书同已经取回‘三花’并销毁,赶紧一个闪身躲到了另一棵树后,很安全,这下对方想射到自己就必须的过了前面的凹面才行。
王书同朝扎西·关布打手势,扎西·关布痴迷于炼器,对这些战术手势平时就没怎么在意过,现在却是有点看不太懂。
“撤!我掩护!快撤!”王书同无奈,只好朝扎西·关布低喊。
此时的扎西·关布也执拗起来,冲着王书同低吼“我掩护!你撤!”
“嗖!嗖!、、、、、、”
空中不时有冷箭射来,树叶落了一地,有一片飘到王书同的身前,王书同指指自己的腿,意思走不了啦!
对面山梁上的西水兵,已经有人下到半山腰,再过一会,就会到山底,那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30米,现在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身前这片树林,等对方到了山脚下,想跑!根本就是笑话。
扎西·关布回身,朝王书同低声说“对不起!”
“嗨!快!快跑!”王书同几乎是吼,随即转身,‘三花’架在矮沟的草丛间。
扎西·关布打开护体气盾,甩开膀子,不敢直线,没命地朝小树林外跑去。
“嗖!啪!啪!嗖!、、、、、”箭矢破空钉在树上的声音,周围的景色在飞速的后移,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周围一片模糊。
一口气跑出了小树林,扎西·关布回头,透过隐约的树叶,视线内王书同小了不少,看样子是所有的箭矢都射完了,站了起来,转身,朝自己方向微微地笑,手里的‘三花’随即变成了粉沫,身体和先前的蒙子一般无二,抖动的像筛糠似地,抽蓄着、挣扎着。
扎西·关布知道,这种抖动是铁杆箭射中王书同的缘故,有些痛莫过于,有人因自己而如斯。(。)
第一百八十二节:烈火焚城(八)()
天已经快黑了,乌兰铁和其它小队也都到了指定的地点,可唯独没有王书同他们小队,乌兰铁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就在所有人撤回来的时候,都看见了休恩帝国的驻军进山了,按说西水人绝不会越过虎浴沟,那样王书同他们要安全的多。
他们走的是直线,这条路相对其他线路来说要短,而且也安全不少,可对方却是没有回来!为什么?
乌兰铁拿出了虎浴沟的地形图,看了一会,随手又交给旁边的夙夜,背负双手,低着头在林地里来回踱步,不时看向西水的方向,没有任何人影,只是光秃秃地山坡。
“头咋办?”夙夜低声问在其面前来回晃动的乌兰铁。
乌兰铁在夙夜面前停了下来,摸了下鼻子道:“估计是出事了!我们过去看看,你们先在这候着。”
说完乌兰铁就要向西水方向而去,郑玉福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拦在乌兰铁面前,沉声道:“老铁!不可!”。
郑玉福和乌兰铁是器城北域自由之翼炼器铺最早的一批老人,相交莫逆,现在乌兰铁只身要往西水,先不说身后这近三十号人,就其本人他也实不放心。
所以在乌兰铁准备去西水接应没回来的王书同他们,他第一个就站了出来。
乌兰铁看了眼面前的郑玉福,知道对方是好意,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想让自己涉危。
可乌兰铁过不了自己良心这道坎,说实话,乌兰铁逃过,在红山,当他带领的1000兽人部队被刘青山全灭时,他逃了!
本以为逃了就没事了,可当他逃出来,一路向南,过了小西天,后绕道圣都,最后来的器城,其中艰险自不必说,在器城,他闭上眼就是他那些死难的下属和怒帅的眼睛。
长达一年多的时间,乌兰铁觉得自己就像死了一样,是一具实实在在的行尸走肉,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最重要的是没了梦想和荣耀,你从来不会去想自己的未来,你活在难耐的过去里,这个时候,乌兰铁觉得,活着就只是为了消耗粮食、空气和水。
有时候真想重来一次,死在红山,战死在红山,和自己的弟弟一样,被蓝马所歌颂。
可时间无法回溯,就是那些领悟了时间规则的神!也不能回溯自己的生命。
现在和那天虽然不同,但乌兰铁不想再放弃队友,他知道,只要自己这次放弃了,自己就会成为一个懦弱的人,自己会为自己曾经的错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最后自己就会因为生存而迷失,迷失给却懦。
而且那种放弃亲人,放弃队友的痛真的很难耐,乌兰铁不想再尝一次。
乌兰铁的声音不是很高,把自己从红山跑出来的故事讲给了众人,很简短,但在场的人,基本都能感到乌兰铁此时对那些丢在红山的士兵的愧疚。
听完乌兰铁的述说,郑玉福征询乌兰铁“那!、、、、、我和你一起?、、”
“队长!我和你去!”
“算我一个、、、、”
“我、、、”
“还有我!”
“俺也要去!”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乌兰铁听着背后的声音,心头突然一酸,本以为,自打红山被伏后,有一种感觉,自己这辈子,怕是不会再有了,可今天那感觉、、、、那是一种超越语言、情感、纪律、荣耀的东西,每次都会让你温暖的战栗。
回头,乌兰铁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拉长了脸,沉声道“吵吵什么?都给我老实呆着!都躲进那灌木里,我天明不回来、、、大家奏甭等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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