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窝儿术在城里搞得鸡犬不宁时,驻扎城外的郑鹏,也终于开始了行动。
736 分歧()
逻些城下,一队人正向逻些城进攻,攻打城池本是一件很悲壮的事,然而,现实的场面却有点沉闷。
进攻方拿着简陋的武器,哭喊着向前冲,而守城的一方,眉头深锁,就是拿出着弓的手都有些颤抖,原因很简单,唐军驱赶路上俘虏的士兵、官员和百姓,让他们拿木棒、柴刀、粪叉子向前冲。
“不要放箭,我们是自己人。”
“我是孙波什叶部千夫长葛多,不要伤我。”
“都是唐军逼的,不要放箭。”
“都是自己人,般诺将军救救我们啊。”
这些吐蕃人被迫拿起武器向逻些城冲,向着自己的都城进攻,原因是后面跟着唐军的军队,谁敢回头或冲得不快,马上遭到唐军就地正法,为了活命,只能哭喊着拼命向前跑。
城墙的门楼上,般诺面沉如水地站着,一旁的副将杰桑格大声吩咐道:“弓箭手准备。”
“将军,他们都是吐蕃的百姓。”
“是啊,冲在最面前那个小的认识,他是孙波千夫长葛多,出自没庐氏族啊,真对他出手吗?”
“该死的唐狗,竟用如此下作的招式,也不怕遭天遣。”
要是攻城的人是唐军,众人肯定毫不犹豫的出手,问题是进攻的自己人,人群中还有官员和贵族,将士们一时犹豫了。
杰桑格大声吼道:“吵什么,本将看不到里面有自己人吗,说实话本将也想救,可这事不能做,谁知这些人中间有没有是唐军乔装打扮的,要是让唐军趁机混了进来,出了事谁能负担得起?给我放箭,这是命令。”
在杰桑格的坚持下,城墙上的弓箭手纷纷拉弓射箭,一时箭如雨下,不到一刻钟,刚才还生蹦乱跳的五百多吐蕃人尽数倒在逻些城下,死在自己人手中。
一波人死完,崔希逸面不改色,大手一挥:“第二队,上。”
很快,熟悉的情景再次出现,又一批吐蕃人被驱赶着向逻些城的方向冲,有了第一批的榜样,这些吐蕃人哭泣着、呼喊着,有人还自作聪明扔下手中的武器向逻些城的方向跑去,以示自己对逻些城是没有威胁,可等待他们的,依然无情的箭雨。
不到半个时夺,一千多人就倒在逻些城下,现场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气氛也莫名的悲壮。
“般诺将军,怎么办,唐军这么卑鄙,看样子他们还会驱赶吐蕃的百姓前来送死,将士们都有点不忍下手了。”杰桑格有些憋闷地说。
每一次下令放箭,杰桑格的内心就痛一下,先别说以后会不会有人记恨自己,下令屠杀那么多自己人,自己的内心也不好受,然而,这个命令还不能不下。
逻些城是吐蕃的都城,也是百姓心中的圣城,绝不能有失,再说城里住着那么多达官贵人,要是让唐军攻进城,后果不堪设想。
般诺反而一脸镇定地说:“唐军想打压我们的士气,顺便消耗我们的箭矢,他想得太天真,跟将士们说,死去的那些百姓与他们无关,真正的元凶是唐军,激起将士们对唐军的同仇敌忾,化悲愤为动力,多杀唐军。”
“明白,末将也是这样对将士们说的。”杰桑格马上说道。
作为一名出名的战将,这点带兵的技巧,杰桑格还是有的。
般诺点点头,指着前面突然开口道:“杰桑格,你该回去指挥,该死的唐狗又赶人来了。”
杰桑格扭头一看,只见又有一批人在唐军的驱赶下再次攻城,不对,应该是再次前来消耗箭矢,苦笑一下,只能再去充当不光彩角色。
临时设的中军大营内,郑鹏没有关心前方攻城的事,而是饶有兴趣一本缴获战利品的名册,看了一会,一边放下手里的名册,一边有些意外地说:“本以为吐蕃是一个苦哈哈的地方,没什么油水,想不到缴获这么多,这下发财了。”
按军中的规矩,战场一切缴获归个人所有,但实际上还有很多众人认同的潜规矩,例如不能拿死去战友的东西、见者有份、向上级献上一定比例的财货等等,郑鹏为了解决纷争,规定所有缴获一半归个人,一半上交用来按功劳大小分配,这样避免很多纷争,征西军的将士也表示服气。
将领不亲自冲锋,总不能一点也战利品也分不到吧,要是每个人的缴获都是自己全留下揣腰包,到时每个人都挑肥厌瘦,这仗也就没法打了。
战利名册里,各种金银首饰、名贵宝石、古玩、香料等应有尽有,郑鹏都看得眼花缭乱。
陆进撇撇嘴说:“这些吐蕃人,平日有钱都攒着,都说穷庙出富和尚,奴隶们就不用说了,普通老百姓都是过得紧巴巴的,就是那些官员和贵族,一个个富得流油,绝大部份财货都是从官员和贵族哪里搜来的。”
“其中有很多,是历年到大唐打草谷、掳掠大唐百姓的财货。”郭子仪补充道。
郑鹏看到一旁的宋冲一直没说话,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宋将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宋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郑将军,我们攻打逻些城,有火药这种神兵利器在手,攻进去不是难事,为什么驱赶那些可怜的老百姓去送死呢,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对我们征西军的名声。。。也不好。”
作为一个军中精英,军人的荣誉和骄傲让宋冲觉得郑鹏的做法很不见彩,刚刚进西域时,为了不暴露行踪,一路走的都是小路,并把沿途的人灭口,那时机宋冲就觉得不妥,不过征西军只有区区八千人,所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也就不开口,现在形势对大唐来说一片大好,还做这些伤天和的事,眼看一批又一批吐蕃百姓在城墙下惨遭屠杀,当郑鹏开口问他时,宋冲再也忍不住了。
郑鹏还没开口,坐在角落里帮忙统计战利品的兰朵就抢着说:“宋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吐蕃年年打草谷,刀下不知有多少大唐百姓的亡魂,吐蕃人能那样对待大唐的百姓,我们还跟他客气什么。”
突骑施是西域的第一大部族,也是大唐最倚重的一支力量,西域每当有战事突骑施都是首当其冲,这些年跟吐蕃大小交战不知有多少,双方都积累了数不清的血债,兰朵爱恨分明,崔希逸提议用吐蕃百姓冲在前面打压吐蕃士兵士气的提仪,她是第一个赞成。
“郡主说得也是”宋冲有些喃喃地说:“只是。。。小的觉得有点不光彩,怕郑将军的声名有损。”
本想说有本事沙场直接一决胜负,欺负弱小百姓不算本事,可话到嘴边又改了。
总不能当众说上级和同僚的不是,也不敢对兰朵不敬。
郑鹏呵呵一笑,拍拍宋冲的肩膀说:“宋将军,你想多了,吐蕃不比大唐的,大唐民是民,军是军,但吐蕃不同,它是全民皆兵,平日女人在喂马、造箭,小孩还没成人就跟着打草谷,一些部落的孩子,要杀一头狼或一个敌人才算成年,这些吐蕃人,只有冤杀,没有错杀,再说他们也是死在自己人手下,他们自己人都不同情,你可惜什么。”
“是,郑将军说得很对,是末将觉得有违天和,所以。。。”
“这话也有道理”郑鹏突然打了一个响指,语出惊人地说:“的确有伤天和,那就听宋将军,不赶他们去冲逻些城了。”
兰朵楞了一下,有些无语地说:“郑鹏,你不是说吐蕃全民皆兵吗,宋将军一说你就打退堂鼓,想不到你这么易变啊。”
郑鹏嘿嘿笑了二声,一脸睿智地说:“吐蕃人想借用这件事激起吐蕃将士的同仇敌忾,我偏不能让他如愿,不仅不能让他如愿,还得给他们下点眼药才行。”
737 两国交战,攻心为上()
兰朵有些惊讶地说:“郑鹏,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感觉现在越来越看不清郑鹏,脑瓜里总有无穷无尽的主意,不过班公错后,兰朵感到郑鹏变了很多,虽说他对自己人还是那么热情、大方,但对敌人明显狠了。
像崔希逸为了达到目的,会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郑鹏明明知道,但他眼不见为净就算了,有时还放纵崔希逸去做。
谁说人心不会变?
“跟着看就知道了。”郑鹏只是淡然说了一句,然后大步走出中军营帐。
郭子仪、兰朵等人看了,很快也跟了出去。
般诺铁了心要保逻些城不失,生怕唐军混在吐蕃百姓的队伍里混进城破坏,无论什么人,只要进入弓箭的射程,都毫不犹豫下令射杀,第三批被驱赶上去的百姓,不到半刻钟也全部倒在血泊中。
天放晴了,飘飘扬扬的雪末也停下,露出久违的太阳,此时已近黄昏,残阳如血,那些倒在雪地上的尸体和被血染红的积雪,在残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孤清和诡异。
一个时辰前,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而此时都变成了一具具没有知觉的尸体。
普尔多拎着一条二尺多长的木棒,整个人直哆嗦。
前面三批人,冲一批上去就死一批,不是被自己人射死,就是被尾随后面的唐军杀死,无一幸免,普尔多就是第四批,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像前面那些人一样被乱箭射死在这里,整个人就吓得直颤抖,眼里全是不甘。
普尔多不是官员也不是贵族,而是一名勤劳的牧民,别人休息时他在照顾羊圈,别人相约下山打草谷时他忙着照顾快要生崽的母牛,哪里水草丰茂,就是条件再艰苦也把自家的牛群羊群赶去,由于做事勤劳、又擅长养马,靠自己的双手丰衣足食,成为方圆百里羡慕的对象,想趁着冬天没什么事出门会一下朋友,没料到中途补唐军抓住,押到这里。
一想到自己的家人,想到刚订完亲、自己很喜欢的女子,普尔多就心如刀割。
也许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普尔多的表现还好一点,而周围的吐蕃同胞,早就哭声一片,还有的跪在地上,不停地向大唐的士兵求饶,可大唐的士兵根本不理会,全是冷漠的表情。
突然间,普尔多整个人哆索一下,悬在半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那个阴狠毒辣的崔希逸向这里走了过来。
崔希逸给普尔多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被押送的过程中,几十人看到形势不对,中途找了机会想逃跑,结果唐军早就准备,当场杀了二三十人,又抓回了十三人,领军的崔希逸什么话也没说,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杀了十三个人,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崔希逸杀人的时候根本没有半点表情,感觉他是为主人家办宴席的厨子,连续杀了十三只鸡一样。
那种冰冷得不带半点感情的举动,普尔多把他看成来自地狱的魔鬼。
现在还剩下二队人,按照前面的经验,崔希逸走到哪一队面前,就是要驱赶那一步去送死。
果然,崔希逸面无表情走到普尔多这一队面前,开口沉声说:“第四队,攻城。”
完了,完了,普尔多眼前一黑,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没晕倒。
族里有个叔叔到大唐经过几年商,会大唐话,后来回到族里,那时候普尔多还小,什么都觉得好奇,就跟这位族叔学会了大唐话,听得懂崔希逸说什么。
这时感到死亡靠近的男女老幼,哭天喊地的声音又加大了几分。
崔希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吐蕃人,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没理会这些哭泣的人,而是示意手下开始驱赶,义不掌财慈不掌兵,作为不良尉,早就练就一幅铁石心肠,在西域活动多年,亲眼看到手下落在吐蕃人手里被百般折磨致死,也目睹吐蕃打草谷时的种种恶行,对他们自然不客气。
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可怜巴巴,要是他们一旦得势,就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拿起武器杀人也绝不手软。
“站起来,攻城。”
“找死啊,抽死你,还敢后退。”
“楞着干嘛,拿起武器冲,冲上去或许还有一丝生机,再慢半步,马上就把你宰了。”
征西右军对崔希逸的命令,向来只有执行,没有疑问,二话不说就用手里的皮鞭、横刀和长矛去驱赶这群可怜蛋,崔希逸多次强调,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吐蕃人全民皆兵的观念早就深入人手。
再说吐蕃劣迹斑斑,不值得同情。
当普尔多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慢着。”
声音不大,可刚才还面无表情的崔希逸听到,毫不犹豫地大声叫道:“停!”
说话的人是郑鹏,征西军的主帅,也是崔希逸最佩服的人,听到郑鹏叫停,马上就让手下停下。
普尔多刚刚沉下去的心,一下子又多了一丝丝希望,紧紧地盯着郑鹏,希望从这个年轻主帅嘴里听到一点好消息。
郑鹏站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看了看这队哭哭啼啼地吐蕃百姓,突然开口说:“崔将军,你替我翻译一下,用吐蕃话跟他们说。”
“属下领命。”崔希逸心里有些疑惑,都这个时候了,郑鹏还想说什么,不过想归想,嘴上应得非常快。
郑鹏点点头,开口说道:“你们真是可怜。”
“你们真是可怜。”崔希逸马上翻译。
为了收集情报的需要,崔希逸早就学会吐蕃话,翻译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郑鹏继续说道:“落到我们手里,算你们运气不好,但是,你们遇上这样的赞普,这样的将军,更是不幸,看看吧,由始至终,住在逻些城的那些贵族官员们,就没想过救你们,连派人出来谈判也没有,你们冲到城门又如何,一句核实的话都没有就全部射杀,就是我们的人从没进过吐蕃军队的射程之内,他们没想过放你们进去,也没用吊篮救你们,说明什么,说明你们在那些官员贵族眼中,是随时可以抛弃的人。”
崔希逸的吐蕃话很溜,郑鹏说一句他就同声翻译一句,吐蕃人静静地听着,包括另一队的吐蕃人也听得很认清,不少人越听越愤怒,一些人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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