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人惊异地唏嘘。
兴祖不觉一愣:“周天成是他师兄?莫非,这土匪跟河西八路军有勾连?”
罗尚文也为表侄辩解说:“兴祖这话极有道理。此败看来难怪张禄,他碰到敌手了。这土匪副司令确有本事,若再与八路军周天成连手,确难对付”
罗尚武向张禄挥手说:“快下去吧,好好养伤胜败兵家常事,小小失利,不必太过计较,也不必急于报复,帮皇军守住黄龙埠就行了。”
张禄向尚武、兴祖等深施一礼,急急退出。
兴祖说:“师座,眼下石将军遇难,咱们虽受些挫折,但还有相当实力,也就大有希望。幸而与河东日本人和蔡惟德已经建立协作,现在应该不断密切双方关系,待机重回河东。当前河西八路虽闹腾得紧,但局面远不稳定,有迹象表明,日军随时可能对八路军根据地大规模扫荡,到那时咱们可再助蔡惟德一臂之力,求他让出块地盘,咱们重回河东老家是完全可能的,那犹如猛虎归山,蛟龙入海”兴祖话语铿锵,同时有力地挥动着手臂。
在座诸位团长连声称赞。
“还有另一件大事:从国军中再寻求新的靠山。这是我们的老方略:一条裤腿容纳国民党,另一条裤腿让日本人插进来,哪条腿更得力,便靠哪条腿走路。”
罗尚武点头赞许:“很好。有这几百人的老本,谅哪路国军也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司令部抓紧安排充实兵员,组织队伍操练技能,同时谋划再与国军取得联系咱们即准备礼品,赴河南国军苏鲁豫皖司令部活动,我在那里有老关系可以协助沟通。”
兴祖即与蔡惟德、谭不伦先后通话,报告卫运河双方协防,万无一失,并互致平安顺利。随即又讨好地向蔡惟德推荐刚刚逃回容家寨的容志英。
“只为在河西一战失利,他已带余部返回容家寨了。此人作战英勇,处事果敢,能带兵打仗,现仍掌控附近村庄的自卫队不下数百人蔡县长有意在咱县长远立足,干出点名堂,这容志英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蔡惟德沉吟说:“据说这人曾打过抗日旗号,受过范筑先司令接见,而今刚刚脱离贵部我只担心他,可肯归顺我?”
兴祖大笑:“此一时彼一时也!据我看来,这人心性高傲,纵有意投奔也断然不会屈就,最近新败于八路军周天成,正处走投无路彷徨不定之时,只要县长肯屈身前去,真诚相邀,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必能成功。如县长有此意,可先去一试,待日后我再以私人身份陪同您前往,管教他听从您的调遣。只是,您须”
兴祖压低声音说几句,蔡惟德在电话那头大笑:“好说好说统统好说。我即刻动身去容家寨。多谢吴参谋长为钱某着想。”
第二天,罗尚武和吴兴祖出发去了河南。
但这些人谁都没有料到,八路军的人马就要渡河东进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八路军夜渡卫运河()
初冬之夜,天空阴沉,微雪飘飞。卫运河东莲花渡村南的北徐庄,村西紧傍大堤的树林中破庙里隐约传出动静。共产党县委负责人杰群、运捷和游击小队几个队长正在召开紧急会议,金杰群正部署今夜行动,颓败的庙堂里回荡着他低沉而有力的声音。
“八路军主力约一个营今晚秘密过河。这是军区开辟运东新区的第一次行动。我们的任务是掩护部队偷渡,确保行动顺利,而后夺占莲花渡据点一小队在徐庄以南隐蔽,主要警戒黄龙埠方向的日伪军,二小队在莲花渡伪据点附近分头埋伏,随时迎击前来袭扰我军渡河的敌人,三小队接应主力部队河,而后配合他们行动”
与会者议论纷纷,群情振奋:
“听说渡河的是八路军营长周天成率领的十六团一营”
“周铁匠总算杀回老家来了!”
“他在河西杀出了威风,鬼子土匪闻风丧胆。早该来家乡一显身手了!”
游击队分头出发,人去庙空。杰群和运捷走出树林,翻过大堤走到水边。北风冷嗖嗖吹着,水势很大,水面漫到外堤,波浪拍击着堤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两人凝神眺望对岸,隔着宽阔的河面,只看见一片昏黑,除了阵阵波涛,听不到对岸的任何动静。
两人走进堤坡上的一座小土屋。护堤人不在,运捷从怀里掏出块小表看看,时间尚早,便在下乱蓬蓬的麦草上坐下来。
“据说省保安独立旅叶旅长的队伍最近也来咱这一带活动。”运捷说。
“咱们主动取得联系。这次主力过来,或许能两军协同,搞点大动作听说叶旅长现在的上司,是个投降派,他有些郁郁不得志啊!”
“上次松绮同志就义,亏叶旅长相助,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运捷说着,忽又想起什么,随即转了话题,“嫂子牺牲一年多了,孩子没人管,你,身边总该有个女人吧。”
“当前咋能考虑这事。咱们整日东躲西藏,再连累人家的女人?说不定哪天倒下,让人家做寡妇一个松绮,足让我抱憾终生了。好在孩子有他小姨照管,我放心。”
“据可靠消息,松绮被捕,是一个姓汪的家伙告密,这人外号汪秃子,现在是鬼子剿共班成员,伪警察局的红人。我安排人秘密跟踪他,有合适的机会,务必除掉他!”
“眼下,敌人在各村都设眼线,搜集情报,对咱们威胁很大须认真排查摸清这些人的底细,对有罪恶的坏蛋,坚决镇压。还要做好争取匪顽杂团的工作”
“跟老程谈过了?”
“谈过了。他已离开仁和药店,估计在河西青龙镇当起老板来了。不过,李庆全根底不正,性情残暴,贪色爱财,只能尽量做工作。从根本上说,还靠发动群众建立自己的武装。”
“盼天成哥这次过来,打几个胜仗震慑敌人,咱们也多得些枪支弹药”
两人正说着,忽听南边传来几声枪响,接着是一阵手榴弹爆炸声。杰群和运捷急忙走出小屋。警戒人员从大堤上跑过来,向杰群低声报告:“遇上黄龙埠的鬼子巡逻兵已缩回据点去了。”
杰群皱眉:“会不会暴露我们的企图?看来咱们的游击队还是缺乏锻炼,沉不住气不行。”
运捷一笑:“敌人管咱们的游击队叫土八路,不无道理。快两点了,对岸应该开始行动了,咱们分头去看看。”
小屋门口亮起马灯,灯上裹一块红布,一个队员举在朝向河面的窗口,上下左右频频摇晃。忽听隐蔽在岸边的警戒人员喝问:“口令?”昏暗中隐约看到几个八路军战士跨上小码头,与等候在岸边的运捷和队员们握手拥抱。杰群欣喜地大步走过去。
带队的战士向杰群敬礼,说:“我是营部警卫班长王成军周营长和部队马上就到。”
杰群看他衣服被波浪溅得透湿,急问:“队伍坐的啥船?”
成军答:“竹筏、木板、秫秸船啥都有。”
运捷说:“快,带这几个同志去那边小屋里暖和一下,一会咱们进村休息。”
小王浑身哆嗦着,连声拒绝:“不用看那边水面上,营长的船到了。”
果然,一只竹筏靠岸,一个身材魁梧的军人登上码头,杰群迎上去。两人虽然分手已久,又在夜间,杰群还是一眼辨出天成,低低喊一声“周营长”,两双手便紧紧握在一起。
第三百五十五章 赵晓刚奇袭莲花渡()
昏黑的河面上,桨板或铁锹划动河水发出一片哗哗声响,隐约可见一只接一只木板、秫秸做成的简易渡船破浪而来,先后靠岸。
队伍整理完毕。值班连长向天成报告:全部到齐,没人掉队落水。送咱们的老乡都已返回。天成说“很好。”拉过他,对杰群、运捷说:“认识一下这是我们三连连长赵晓刚。”杰群、运捷走上前紧紧握手。杰群想起牺牲了的郑大爷:“晓刚?家在咱县郑家屯?”杰群紧紧拥抱住晓刚,眼睛顿时湿润了。
战士们在堤边隐蔽处原地活动,拧干衣服,检查武器,等候命令。
杰群对天成说:“全安排好了,吃饭睡觉就在堤边这村,有人烧水做饭,按你的要求,不惊扰百姓,祠堂、庙院完全住得下。让同志们吃饱喝足,美美地睡一觉。”
天成看表:“现在刚两点半第一次回家乡,不好意思麻烦乡亲们,天亮还早,同志们士气正旺,乘敌人不备拿下个莲花渡据点,给父老乡亲们献点薄礼。”
运捷向天成和赵连长等人介绍:“咱们现在的位置是小徐庄南,往北五里是莲花渡伪军据点,是沿河两大据点之一,除黄龙埠据点驻日军一个班,其余全是伪军。莲花渡位两省三县交界处,住伪军名为一个中队,由一个排长代理中队长,实际只有五十多个人,机枪两挺。”
天成果断说:“先端掉它!”
赵连长选十几个精壮战士,两个游击队员带路,悄悄摸到村西临河的据点。匍匐穿过外围铁丝网,两个战士从隐蔽处翻越壕沟,逼近伪军岗哨。伪军岗哨抱着大枪缩着脑袋左右移动,冷不防被按倒在地。
一旁边躲在背风阴影里打瞌睡的伪军,睁开惺忪的眼睛喊一声:“谁?有情况?”
一个战士用枪口点一点着伪军的脑袋,示意快说,伪军忙答:“没,没事,班班长。”
伪班长不满地嘟噜:“胆小鬼!没事哆嗦啥哩?熊样”话未说完,一只冷冰冰的枪口已抵住脑门。
“别动,动就打死你。我们是八路军缴枪不杀,立功有赏,可知道八路军的政策?”
伪班长哆嗦着,连声说:“别千万别开枪!俺们替鬼子卖命是被逼无奈哟!”
“打开据点大门,带我们进去!”
队伍冲进伪据点,立即分头进入炮楼和伪排长的住屋。炮楼上的三十多个伪军尚在梦中就被全部缴械。住在伪中队长旁边屋中的一个班伪军也乖乖投降。只有伪中队长不见踪影。赵连长揪住伪班长厉声喝问。
“说,你们中队长去了哪儿?”
“八成去了村里。”伪班长颤声回答。
“去了村里哪里?”
“八成去了东头张家。”
“去那儿干啥?”
“他常去睡人家寡妇。”
杰群、天成赶到,警卫班长王成军听说去抓伪中队长,随即自报奋勇:“赵连长,让我去吧!”说着求情地看看天成,“营长,你同意吧!”
赵连长点头,说:“争取一枪不发,生擒活捉!”
成军一个敬礼:“是!”转身带警卫班战士出发。带路的游击队员押着伪班长走了。
晓刚命令将全部俘虏集中押解,枪支弹药统一分发收放,并安排在据点四周设岗警戒,战士们抓紧时间吃饭、休息。天成由杰群陪同,在据点里四处察看。他在捉摸敌伪据点的建筑设计和兵力火力的配备部署,脑子里已经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动了。
两人正从敌人炮楼下来,见小王等人押着个伪军官过来,便问:“这是那伪军中队长?”
小王嘻嘻笑道:“这家伙,光着屁股从那小寡妇被窝里爬出来,摸不到枪,摸起小寡妇做针线的剪子,想跟我耍耍呢,让我一腿就把他放倒地上!”
杰群问:“你叫啥名字?”
伪中队长答:“小人名叫张子发,只是个排长,代理中队长,家里穷,被迫当这皇协兵,混碗饭吃。”
“你睡人家良家女人,也是被迫?下一步继续跟着鬼子作恶还是改邪归正,好好想想,何去何从,两条路任你挑选!”
张子发忙说:“我情愿投降,改邪归正!”说着抬头斜睨杰群和天成一眼,垂下脑袋。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叶致中进驻曹家湾()
八路军乘夜渡河并、夺占莲花渡据点的消息,很快传到县城,日伪军大为震动。蔡惟德顿然错愕,龟部暴跳如雷。一面紧急通知各区警备中队加强戒备,坚守据点,一面向罗尚武部通报,要求罗尚武严令协防黄龙埠的驻军与当地日伪军密切联系,加强防守。
兴祖随罗尚武去河南拜访国民党军高官,刚刚回到县城,连日忙于安排乔迁。新置宅院的整饰已近尾声。兴祖陪夫人瀛枝赴济南置办了整套新式豪华家具,客厅、卧房全由瀛枝按洋式风格设计装潢。福顺一直请假帮忙,另抽调些兵士搬抬平整和清扫庭院,筹划新年入住,春节前后择吉举行仪式,邀请县内军政要员和各界友好,庆贺乔迁之喜。
兴祖忽然想起小玉。回来几天一直没有见到新来的保姆和小玉,问起瀛枝,瀛枝居然嘤嘤哭泣起来,诉说道:“这保姆看去老实和善,谁知居心不良,前天带孩子去玩,却一去不回可怜的孩子,八成被她拐走,或卖掉带钱逃跑了!”兴祖心中懊恼,责怪瀛枝:“我只有这么个女儿,你竟给弄丢唉,难道,我真的命中无后吗?”不料瀛枝勃然大怒:“我看你不是想孩子,是想那**人柳翠玉吧?哼,如今她在匪窝里供那些土匪享用呢,你把她弄回来扶了正,我给她让位不就得了!”兴祖见瀛枝撒泼,只得忍气吞声不再提起这事,暗中嘱咐福顺打听孩子的下落。
这天清早,兴祖为哄着瀛枝高兴,到新宅院转一转,四处检查验看,做乔迁的最后准备,忽见福顺匆匆跑来,身后跟着两个人,向兴祖弯腰施礼。兴祖立即认出其中一个秃头顶酒糟鼻的是汪秃子,比以前发福些,穿戴也阔多了,与他同来的另一个中年人却不相识。
汪秃子向兴祖介绍:“这位是曹家湾村长曹长禄。有重大情况,正想向您报告呢?”
兴祖不以为然:“就是八路军渡河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算什么大事,百把人过来闹腾两天就窜回河西去,没啥了不起,不值得这么惊慌。”
汪秃子着急说:“不是八路,是国军叶致中的大部队过来了,就住在曹家湾附近。曹村长,你快把情况说给吴参谋长。”
国军叶致中旅的人马驻进曹家湾一带,是在天成率部渡河的第二天。黄昏时分,伪村长曹长禄没来得及逃跑,被叶旅长派人叫到村公所训了一顿。曹长禄懊丧极了,想去于集区上报告却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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