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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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奇侠传-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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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姑穿鞋下炕:“俺也去,七叔,别忘了带上土枪。”

    万七说:“那枪,俺准备好好了,在林子那那边地洞里。我就去拿!”转身跑走了。

    青莲拦挡月姑:“娘,你病着呢!”

    月姑说:“好孩子,我好好的你哥跟春堂呢?”

    “学校停课了,老师们都跑光了,哥哥回家来,正跟春堂玩呢。你要去,俺跟你一块去。”

    “好孩子,你照看这个娃娃,还要照看你七奶,她没出月子呢娘去去就来!”

    乘着月黑天,十几个人悄悄出了东寨门,沿路沟直向县城走去。离万家林不远,见迎面跑来一人,低低喊着:“快来来看,怪事哩!”

第二百五十五章 刘星奎乘夜施壮举() 
县城笼罩在夜暗中。街道上一片死寂,几乎看不到灯光,阴冷的寒风中仍飘散着血腥气息。占领县城的鬼子中队长龟部宣布实行宵禁,在城楼和街道加强巡逻警戒,设置暗哨严密监视,发现行人不问情由便开枪射击。城外沿护城河,鬼子巡逻车队不时开过,这里那里,时有零星枪声响起。

    恐怖的黑暗中,两个身影正不约而同向南门城楼接近。

    城楼上,鬼子的步兵巡逻队刚刚离开。两个伪军战战兢兢地向四处张望着,鬼鬼祟祟地徘徊挪动,走到一个垛口便向下瞄一眼,然后虚张声势地吆喝几声,即拐回身后的暗处。那个垛口上的一条绳索,吊着被鬼子枪杀的抗敌政府县长李贤正的尸体。两个伪军都曾目睹这位英雄与鬼子搏杀的壮烈场景,面对一个失去生命的僵尸,仍从心里胆寒,真怕这位浑身是胆的英雄突然活转来。却万万没有想到,一支手枪真的在向他们瞄准。

    趴在垛口附近的正在黑暗处向伪军士兵举起枪的那个人,是苏官寨黄沙会副会长刘星奎。他在凌晨掩护姚金廷撤出县城,自己留在后面,连续接应几十名会员从北门撤出城外。上百名会员牺牲,又接连听到鬼子占领县政府、李贤正县长壮烈殉国等消息,他心中充满悲愤。他不甘心这样撤出县城,看到一队队鬼子耀武扬威地从街上走过,真想冲上去杀死几个鬼子,消解心中的仇恨。理智让他控制了情感的冲动,但他还是没有离去,在断壁残垣中躲藏下来。他已知道李县长被吊上城楼示众的消息,心口如利刃剜搅般疼痛。夺下李县长的尸体,宁可牺牲生命。入夜,他巧妙地接近南城门,从坍塌的城墙缺口潜到南门城楼附近。现在,他用枪口对准伪军岗哨,另一只手握住腰间的匕首,却没有盲目行动。事实上,只要轻扣扳机或持刀冲上,凭他的武功,可轻易杀死两个伪军,但那会打草惊蛇。这时的星奎感觉有些孤掌难鸣了。

    忽然,一个身影倏然出现在城头,从垛口旁一闪而过,旋即一个伪军哎哟一声倒下。另一伪军慌张地转过身,哗啦地拉动枪栓,却被那黑影猛地跃起扑倒星奎先是一惊,随即发现时机到了,翻身爬起跃向垛口,用匕首隔断绳索,将李县长尸身抱在怀里,疾步向左侧城墙缺口跑去。

    星奎刚从缺口越过城墙,看城头飞身跃下一个身影,正是刚才干掉两个伪军的好汉。这人身材高大,因天黑且蒙着黑布,看不清面目。汉子拦住星奎说:“朋友,看来你我是志同道合者。你打算把李县长葬在哪里?”星奎说:“我还没考虑,只想先出城。”汉子说:“既然如此,就把李县长交给我吧,我已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墓地”星奎略一迟疑:“那,我们一起去那里。”汉子笑笑:“朋友尽管放心你可曾听说过无影碑?”星奎知道无影碑,这块有名的佛家瑰宝城南不远的万家林,那里埋葬着为国捐躯的英烈。星奎当即点头,放下怀里的李县长,对汉子说:“好汉能不能留下姓名?”汉子似乎有些为难,嗫嚅说:“我请相信我是个好人。咱们日后会见面。”便俯身托抱起李县长,向星奎点头一笑,大步走入黑暗中。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万家林神碑显神圣() 
再说金月姑和冯元盛、刘四来、吴兴善等向县城出发,未到万家林,便见万七慌张地跑来。他是去地洞取土枪的,此时将枪扛在肩上,跑得气喘吁吁。

    走在前面的元盛和兴善迎上问道:“七叔,咋哩?”

    万七不直接回答,却掉头往回跑,边说:“快来来看!”

    万七径直钻进松林,沿那条直通永义墓的小径跑着,在无影碑旁边停下来。元盛、四来和兴善跟上来,月姑等也紧随身后。万七用手一指前方,昏暗中只见永义墓侧的草丛中躺着一人,身上掩着刚折下的青绿的松枝。

    万七从怀里掏出火镰火纸,哧地打着,点上纸:“你们看看,这是谁谁哩?”

    月姑走上前,吃惊地叫道:“啊,李县长!”几个人也不约而同时地叫起:“是李县长,错不了!”李县长曾在于集当过乡长,不只一次来万家营,吴兴祖摆设家宴那次,贤正跟到场的万家营人碰过杯喝过酒,大家认识他。

    “这是咋回事?”兴善低声问万七,“这事怪,李县长的尸身怎就来到万家林?该不是永义显灵,从南城门抢下他的好朋友!”

    “不不是!”万七反驳,接着磕磕巴巴地说一通。原来刚才万七取到土枪,从永义墓旁的地洞口出来,昏暗中见一个蒙面大汉正向永义墓旁的草丛深鞠一躬,然后大步再去。因常有路人来墓前摆供祭奠,万七便没在意那人的去向,及至向永义墓旁边张看,却发现了被松枝遮盖的李县长的尸身。

    “七叔,再打火看看?”元盛说。

    火纸又亮起来,万七点燃一根干枯的松枝。月姑喃喃说:“是的,正是李县长。”尽管血迹斑斑,依然可以辨认出那张清癯苍白的脸颊,蓬乱的长发下边,眉宇间的一道威严的皱折,还有嘴角上最后留下的那道对日寇轻蔑的冷笑。几个人面面相觑。火纸微弱的光亮照着贤正的遗体,也照着周围几张冷峻的面孔。

    月姑问:“那人长得啥样?”

    万七说:“高个子,蒙着黑黑布,看看不清脸。”

    兴善埋怨地嘟哝:“问他个姓名就好了。”

    元盛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是个有良心的好汉子。看来,咱们晚了一步”

    月姑蹲下身来,凄然说:“只要错不了就行,了去咱们的心愿。”便掏出手绢,借着余光给贤正净面,万七说:“等一等。”便跑到茅棚屋拿个盆子,去沟子里舀些水来,放到月姑面前。月姑涮着手绢,回头说,“兴善,回家拿领苇箔,在东院厢屋”兴善起身走了。

    元盛问月姑:“葬在哪里?”大家都知道,李县长不是当地人。

    月姑说:“看来那人知道万家林,是冲着无影碑和永义来的,当然就葬在永义旁边。永义和贤正哥,活着是兄弟,死了也在一处哎,七叔,你说咋样哩?”

    万七见问他,不假思索便说:“行,行哩!”

    光亮消失了,黑暗中,元盛和四来等在永义墓旁边破土挖坑。一会儿,兴善回来了,把一领崭新的苇箔铺在坑底。

    挨近永义墓碑的一株巨松旁边,一座新坟出现了。几个人站在坟边,默默弯腰施礼。头顶上,松涛在半空涌动,发出类似呜咽的萧萧声。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刘星奎避难仁和店() 
刘星奎与那位不知名姓的好汉分别,看他托抱着李县长的尸身离去,高大魁梧的身姿消失在茫茫夜暗中,一桩心事放下来。他默默走在昏暗的街巷里,鬼子伪军的岗哨像沿街游弋的幽灵鬼火。这座亲切熟悉的故乡小城被豺狼占领,变得如此冷凄恐怖,无限伤怀涌上心头。他的眼前重又现出日前血战的场面,多少壮士呼喊着向日寇冲杀,却在炮火和刺刀下倒下,多少妇孺老弱被奸淫被杀戮。星奎的胸膛里滚涌着怒火,压抑着忧愤。眼下应该怎么办?他想起即将分娩的妻子秀婷,想起地洞里的八路军伤员倪凤祥和王和。他牵挂着亲人和同志,恨不能立即回到苏官寨。但此时最想见到的却是自己的启蒙老师程君仪。老师是共产党县委的负责人,自己的入党介绍人。在这个迷茫的时刻,星奎好想向他倾诉,从他那里得到党的指示,弄清今后斗争的方向。

    星奎想起一个地方。他拐弯抹角走着,看看来到北关街上,一处临街门店就在巷口的拐角处。是仁和药店。去年来县城,星奎曾两次在这里见到程君仪。他怀着一种侥幸的心理,轻轻敲响店旁黑暗处的侧门,然后躲进拐角旁。第三次敲门后,他听到了脚步声,独扇木门被打开一条缝隙,探出半个戴着粘帽的脑袋。星奎立即认出是店员王殿生,殿生似也认出星奎,没有说话,便一把将他拉进去。

    两人悄悄走进一间屋子。王殿生点亮小桌上的一盏油灯。灯光照亮简陋而冷清的房间,摆放着铺盖的木板支撑在条凳上,那是殿生的床铺。

    殿生回身问星奎:“刚到?没吃饭吧?”

    星奎坐在床板上,说:“觉得饿了,弄点吃的吧。程老师可曾来过?”

    殿生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两个烧饼:“吃吧,我晚上买下,留给程经理的。看来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星奎惊喜地问:“程老师啥时候来?他是这药店的经理?”一边接过烧饼大口吃着。

    殿生点头,疑惑地问星奎:“你不是接到通知来见他?还是来接秀婷?秀婷被困在城里,住在老教育局长夫人家。眼看分娩,你怎舍得让她自己来抓药?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生了。”

    星奎惊异地站起身,“啊,秀婷在城里?她啥时来了?”

    殿生按下星奎说:“鬼子攻城前一天,秀婷跑来找侯先生求秘方。放心,老教育局长在世时,与侯老先生是至交密友,夫人是个好心肠的老太婆,不会出事的。你家的毛驴还在店后院,我给你们喂着呢。”

    殿生见星奎穿得单薄,便又弄个火盆点火取暖。星奎得知媳妇秀婷就在城里,情绪兴奋却越发牵挂,但终究数日没好好歇息,精神高度紧张,这时实在累了,倒在窄小的木床上歇了。殿生边弄火,边恨恨叙说鬼子在城里这一日一夜干的坏事:香艳阁的大火延烧了几条胡同,二十多个妓女全被强奸后杀掉;大街上躺着足有几百条尸体,被鬼子用汽车拉到城西,挖大坑埋掉了。星奎朦胧听着,带着悲愤睡去,梦里竟咯咯咬起牙齿。

    星奎在猛然听见屋门响,见秀婷怀里抱着刚刚出生的儿子出现在面前,头发散乱睡眼惺忪却挂着微笑。星奎忽地坐起,揉揉眼睛,跟前真的坐着秀婷。

第二百五十八章 血腥夜侠女寻夫() 
这时天已大亮。当秀婷抱着孩子坐在板床上,星奎立即敏感地睁开眼睛。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眼前却实实在在的是自己刚才在梦中看到的妻子。

    殿生和星奎打通脚睡了一夜。星奎睡得深沉,却时哭时笑梦呓不断,不止一次喊出秀婷的名字。殿生早早起来,去了老教育局长家。

    秀婷正求告老夫人放她走,她心里牵挂丈夫,牵挂地洞里的八路军伤员,却不能明白说出口,只一味请求。老夫人真心实意挽留秀婷,说“刚生孩子的女人,总得七天之后才能出门,月子里落下病可不得了!”又说到时候她雇辆跑车送秀婷去苏官寨。及至殿生来到说明情由,老夫人无奈地答应,帮秀婷收拾衣物,把孩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又到门口叫一辆带篷布的人力车,塞给车夫一张纸票,叮嘱师傅:“这是我的干闺女,你把她娘俩送到仁和药店院里。出了差错我可跟你算账!”

    殿生回来,见夫妻俩正挨坐在床板上,秀婷眼睛红红的,星奎却托抱着出生两天的婴儿咧嘴笑着,便说:“你们先说话,我去找外面找小摊买点吃的。”便转身走了。

    秀婷说:“我这次来城里,赶上鬼子攻城,却遇到不少好人,认了个干妈,还认下个干姐。侯老先生和这个伙计都是好人。你也好好的,咱们还算幸运。”

    星奎把孩子交给秀婷,一脸冷峻地看着她,摇头说:“往后,会很难”

    秀婷说:“咱们走吧,药一时抓不全,怕是要到河西去。好几天没回家,伊班长和王和咋样了?三全师傅也带人打仗了,不知道怎样。”

    星奎说:“我要等一个人,他找我有大事。”

    秀婷问:“谁?这么要紧?”

    星奎说:“你知道,程老师要找我,他马上要来这里。”

    秀婷惊喜地说:“俺早听你说过这恩师,俺也正想见见他。”

    时近中午。仁和药店的铺子里挤满开方抓药的人。街市上开始出现烧饼麻花烤红薯之类小贩的吆喝,也有胆子大些的小商品老板试探着开门营业。仁和药店的栏板门是被顾客敲开的。尽管小城笼罩在恐怖和张皇中,人们终究要吃饭,要生活,有病还要诊治吃药。药店柜台一侧的两位中医先生戴着花镜,默默为面前的病号把脉开方;这边的柜台上则人群熙攘,殿生带几个伙计忙不迭地从写着标签的格子抽屉中抓出草药,倒在一张张淡黄色的草纸上,碓杵碰撞发出叮咚的捣药声和刺鼻的药香融混在一起,在店房内弥漫。

    一个年轻小伙出现在抓药的人堆里,穿一身浅褐色粗布衣裤,头上裹一条白毛巾,虽身材纤弱,脸孔却白净清秀。这人从内兜掏出一张药方递给王殿生。是用小楷开就的药方,工整的字体开列着几味普通的常用草药。殿生看着,抬头打量一下面前的顾客,笑说:“对不起,有一味‘苍术’暂时缺货,让大夫调换一下吧。”小伙轻声问:“大夫在吗?我跟他是亲戚。”殿生点头说,“一会儿就来。噢,他好像是你的表叔?”说着走出柜台,“来,我带你去他房间等吧。”

第二天百五十九章 双侠女重逢仁和店() 
小伙子被殿生带到一间屋子。屋里没人,殿生说:“程经理还没到,就在这里等他吧。”听隔壁传出婴儿的哭声,小伙子笑问:“怎么,这药店还住产妇?这娃娃像是刚出生。”殿生朝小伙注目看一眼,低声说:“苏官寨的一对夫妻,也是程经理的客人。娃娃确是刚出生。”

    “噢,苏官寨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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