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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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奇侠传-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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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合着教孩子们识几个字,让他们通礼义知廉耻,学点谋生的本领,树立报国的志向,就算尽了我的心意”

    月姑忽然想起书塾的事:“老先生,年后开学,便让孩子们来这祠堂读书,您看怎样?您点个头,我马上收拾,我公爹在时看书写字的红木案桌,一并搬去由您使用”

    冯老先生问:“你一再提说这事,孩子们吵吵闹闹,你真的不嫌乱?”

    月姑正色说:“老先生说笑话哩!其实,俺也知道孟母三迁的故事,愿意挨着学堂居住。”

    冯老先生呵呵笑着点头:“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第四十一章 万家营喜庆迎大年() 
万家营在一片爆竹声中迎来大年。

    这是传统的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家家门前挂上红灯笼,贴上新对联。除夕清晨,男人们便在街头集结,然后大体按辈分长幼的序列,簇拥着走向自家祖茔,孩子们则欢蹦雀跃,跑前跑后,一路上鞭炮鸣放,震耳欲聋,到达祖茔便叩头礼拜,若茔地路远,便在村外路口遥拜,虔诚邀请列祖列宗之魂灵回家过年。这时,家家堂屋的方桌前,早已摆好各色供品,一俟请得先祖们归来,供桌前的香炉里和挂在门框的松枝柏叶上,便燃起香炷,木屑和香料燃烧所散发出的温馨香气四处飘逸。

    对于辛苦一年的庄稼人,这是少有的悠闲自得的日子。除去初一还需拜年祭祖,其余时间尽可揣起双手晒晒太阳,找个僻静所在打牛摸牌,或亲朋好友相聚款饮然而,此时的万家营,却至少有两个人仍在紧张的忙碌中,就是看守万家松林的牧羊人万七和书塾学究冯老先生

    家家门框悬挂的一束束青枝绿叶,插于其上的香炷正依依升腾着淡青色烟霭那都是万家林中松柏树的枝叶,而从树上剪下,捆成一束束分送给村里各户人家,正是万家守茔人万七。而各家张贴的大红对联,这在早年原由年轻的永义义务书写,后来永义外出经商,渐由年迈的冯老先生代替执笔了。所以,从小年到除夕,便成了全村的大忙人。

    日头过午,冯老先生依然端坐在书塾里间的小小书案前,审视着村中各户人家的户主名单。凡已经写完并取走对联的名下都划上小钩,而现在名下尚未划钩者只有永义媳妇谢黄氏和大号万显运的万七了。冯老先生站起身,跺一跺冻得麻木的双脚,在余火尚温的火盆上烘烤一下两手,然后捋一把银白的长髯,重又提起砚上毛笔,在案前端坐下来。

    此时的万家营大街上,却见万七怀里抱着一堆捆绑成束的松枝,急惶惶地回到村里,因为走得慌张,身后的羊群乱窜乱叫,纷纷快步小跑,紧紧跟上它们的主人。

    万七已在在松林连续忙活几天,总算支应得差不多了。原来每逢过年,除了本村人,附近村子也有不少人来万家松林折枝,可无论谁折取松枝必得经他万显运同意,由他亲自动手剪取,这已是多年来约定成俗的规矩。万七从幼年就跟随爷爷看守这片林子,多年了,他从心里对这片树木爱得紧,随便折个小树枝也都心疼得不行。他随身备有专门用于剪枝的钳子,动手前必定认真端详树的枝枝桠桠,像为新媳妇整容梳妆一样仔细,而每年经历这么一次修剪,林中松柏也越发枝繁叶茂,型状也愈显奇伟苍劲。

    这会儿,万七在月姑家院门前停下来,除了分送松枝外,他当下有紧急事情须告月姑。

    大门虚掩,门上没挂灯笼,也没有松枝、对联,只有为永义发丧时所贴白纸尚未脱剥。院内寂静得有些冷清,不知月姑是否在家。万七随手拿两束松枝挂在大门边框的钉子上,随即伸手抓起门钹的铁环咚咚敲响大门。

第四十三章 白金锁踏雪吊恩人() 
月姑刚送走冯先生,艾叶便大喊着“月姑”,气咻咻地跑来,说:“你看,兴善领个年轻人来了,你认识吗?”

    月姑走到门口,见兴善身后果然跟个彪形大汉,宽肩高个,微黑的方脸盘,头上裹条白毛巾,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看见站在面前的月姑,年轻人便扑通地跪倒在地,说:“大姐,您不认识我了?我叫金锁,就是八年前那个冬天,我背着俺娘讨饭,让狗咬伤腿的那个金锁啊。您在门楼下给俺包扎伤口,给俺娘喂饭,那时候您还是新媳妇呢!”

    兴善悄声提醒月姑说:“你忘了,那年,显宗叔病得厉害,你跟永义哥回家来,那时候青山刚会走为家里的大黄狗咬伤了人,显宗叔让永义把狗打死了”

    月姑猛然想起那段往事:是她跟永义婚后第一次回家那年,据说卫运河发了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河西三洲十八县地面全遭了秧,接下来又是大旱,地里颗粒无收,成群结队的讨乞者从河西涌来。万家营村东大路口,永义的父亲谢显宗牵头联合邻村数家乡绅大户开设了第一家私人施粥棚。记得那是一个傍晚,当时所筹粮米已舍尽,粥棚已经撤掉,金锁背着老娘来到了万家门前,不想栓在桩上的大黄狗挣断铁链,扑到矮小瘦弱的金锁身上,啃住了他的小腿,鲜血淋漓的小金锁昏倒在地上。当时,重病中的显宗大发雷霆,厉声责令儿子永义用土枪打死黄狗自此万家不再养狗。

    月姑上前拉起金锁,端详眼前的大小伙子,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却带着难以遮掩的稚气。月姑抬手揩抹金锁脸上的泪水,说:“金锁可是大人了,想不到,长这么高了你家大娘可壮实?你,也该娶亲了吧?”

    金锁摇头苦笑笑,说:“我来,只为看看永义大哥和嫂子想不到永义哥却”

    月姑让金锁屋里坐下说话,金锁却要立即告辞,说:“给大哥上了坟,也见了姐姐的面,我必须赶回家,老娘在家等俺过年哩。”

    月姑等人目送金锁走出大门,看他走到村口,向南拐弯了,却不时回头张望,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月姑总觉心中不安,向兴善问一声:“金锁今儿是专门来这儿的吗?”

    兴善说:“他说专为来看永义哥和您的,却没想到永义哥过世,是在松林那儿打听路,七叔告诉他我去松林里的时候,他还趴在大哥坟上哭呢”

    月姑沉吟说:“大年三十,步行四五十里路,专门来看看,只为见这么一面?会不会还有别的事情,因为看永义去世了,没好意思说出来?”

    艾叶说:“我总觉得他像是还有啥事呢?”

    月姑对兴善说:“你快跑,追上再问他,看是不是真的还有啥没说出口的难事?”

    兴善听月姑这话,赶快飞跑着追去。

    艾叶也要去,月姑说:“咱俩一块儿走,我得亲口问问金锁,我总觉得他一定有事”

    从村街到村外大路上,到处是冰雪融化的泥水,这会儿刚刚结冻。艾叶挽着月姑的胳膊,两人摇摇摆摆地走着,月姑几次差点滑倒在地,幸亏艾叶脚大站得稳,没摔个满身泥水,一双脚上的鞋子却已湿透。看看前边,兴善已经追上了金锁,两人站在路沟西沿上的小路上说话哩。

第四十四章 金月姑慈心救孤贫() 
兴善转身走到月姑近前说:“金锁还真的有话,没好意思说出口呢!”

    月姑在金锁面前停下,喘息着说:“兄弟,有啥话不愿对我说?把你姐姐当成外人了,是吧?”

    金锁未曾开口,竟又是泪流满面了。

    兴善说:“老弟,月姑让你说话呢!”

    金锁哇地哭出声来,喊声:“姐”,便要跪下,被兴善一把扯住。金锁哭着,抬手拽下裹在头上的毛巾,竟露出光秃秃的脑袋,月姑和兴善夫妻都一下子愣住了。

    月姑惊问:“金锁,你,这是咋回事?”

    金锁呜咽着说:“我,出家八年了,在离俺家五里地的天龙寺只为化布施,养活俺娘。俺娘得了重病,有半年多了,老方丈介绍住到清河镇一家私人医院,欠下药费,不让回家过年哩”

    月姑长嘘一口气:“噢,为这事大娘病好了吗?欠下多少钱?”

    金锁点头说:“嗯,当时好多了,欠下钱,合五块大洋呢?”

    兴善吃一惊:“啊!五块大洋?”回头看着月姑。这个忠诚厚道的长工兼管家,显然是在替东家为难了。

    月姑转过脸看看兴善,说:“兴善,你快取五块大洋来。就在你带回的那个布包里,我一直还没动呢。”

    兴善面有难色,迟疑着说:“你是说那个布包?放在哪里?”

    月姑说:“就在你永义哥的书柜里头,一个金黄色四方首饰盒里。快去拿来,让金锁接老娘回家过年。”

    兴善回身快步走了。

    月姑又大声嘱咐:“弄个袋子,给金锁带上点米和白面。”

    金锁呜呜咽咽哭着:“姐姐,早年的恩德,金锁还没报呢,又来让你为难。永义哥刚刚过世,我不该这样啊!我知道,你也难哩金锁知恩,日后必报!从今后,您是我的亲姐姐,我至死忘不了您啊!”

    月姑仰脸看着金锁,掏出手绢为他揩拭脸上的泪水,边说:“好兄弟,快别说这些,也别哭了,带上钱,回去接上大娘回家过年以后,有机会,我还去看望大娘呢。”她的声音在颤抖,咬紧着嘴唇,抑制着涌流在眼眶里的泪水。

    送走金锁,月姑和兴善夫妻一路回家。

    兴善摇头,轻轻叹气说:“想不到,又遇着这事开春这日子,怕是难过哩!”

    艾叶说:“就是哩!这金锁,啥时能还钱呢?”

    月姑苦笑着:“这钱,亏得兴善呢,走了几千里,吃苦受累省下来我只念金锁是个孝顺孩子。人到难处,张口求人,难啊!”

    月姑走到门口,忽然想起青莲,着急说:“哎,孩子呢?这阵子忙乱,把孩子忘了呢!”

    艾叶说:“跟春堂去了,说是找青山去西头吴家看灯火烟花。”

    兴善忽然问月姑:“我刚回来那天,青山拿过一块钱,还在他手里?我看包里只剩四块了我担心这孩子胡乱花钱呢!”

    月姑也一下子想起这事,说:“你不提起,我就忘了等他回来,我问他。”

第四十五章 青山初交庞福顺() 
天色暗下来,村西头吴家的高大门楼上,分挂于两侧飞檐之下的八只硕大红灯将附近街巷照得通亮,蹲踞于大门两旁的雄雌双狮,在红色烛光辉映之下愈显威严雄壮。

    刚从黄龙埠学校辞职回乡的吴勤成为兴祖家的新任管家,这会儿正和福顺在大门外燃放鞭炮烟花。这是兴祖的安排。由于即将赴军中任职,这个年兴祖过得十分舒心如意。前些天,派吴勤携福顺专门去济南府采购年货,仅除夕、元宵夜花灯烟火拉回整整两大马车,此项开支竟已接近往年全部开支的一半,加上筹划中于元宵节那天举行的庆贺宴会,恐怕总的支出要翻倍的然而,这些小账兴祖历来不予过分计较,有道是痛痛快快花钱,花钱买得痛痛快快。这会儿,福顺正拿一根手指粗细的线香,将几只“二踢脚”排列开来,然后连续点燃,一声接一声震响爆出团团浓烟,立刻,一颗颗火球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转瞬间竟凌空直上,接着便是半空中传来又一轮隆隆响声。

    此刻,兴祖正乐滋滋地背着双手,站在一旁观赏,不过,兴祖可不是简单地瞧瞧热闹,而是从眼前极平常的景象,透视、品味蕴含于其内的哲理:“助力——升腾——一鸣惊人,这正是不断循环往复的人生仕途三步曲,目前,自己或许正处于升腾的前夕,发出令人惊心动魄的鸣响的时刻,也就不远了。”他刚才去了老父亲在后院的卧房,向老人报告了升官的喜讯和十五宴客的安排,特别向老人说明了续娶月姑的打算。踌躇满志的吴兴祖,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心中颇感快意,仰望色彩缤纷的天空,忽然生出儿时的兴致,便喊福顺过来,拿起一只“二踢脚”,轻捏上端,将叼在嘴上的纸烟嵌在另一只手上,径去点燃下端的芯子随即,围观人群爆出惊呼,孩子们更是狂呼乱叫:“手中炮,厉害哟!”只听“咚”地一声响亮,“二踢脚”下端在兴祖手指下方爆炸,上截一溜火光窜上天空。人们纷纷仰头看着,等待天空中那一声巨响良久却听不到响声。

    满怀希冀翘首等待的兴祖,脸上不由消失了笑容。

    忽听人群里传来孩子的哇哇哭叫。福顺正和一个男孩为争夺“哑炮”发生了口角。那男孩留着八十毛,两根“朝天椎”,正是青山。

    “是我捡到的,还给我!”青山哭着喊叫,身边站着春堂和青莲,对福顺怒目而视。

    “这是我家的,凭啥给你!”福顺睒着稍有点痂皮的小眼睛,与跟前比他矮一个脑袋的青山对峙着,手中攥一只点燃后未响的“二踢脚”。

    “我从那边雪堆上捡到的,怎说是你家的?”青山不依不饶,春堂和青莲也齐声吵嚷:“我哥捡的,还给我哥!”

    “这是我家花钱买来的,想要,让你娘给你买去!”福顺转身要走,却又回过头来,诡谲地一笑,“给你也行,拿钱来,有吗?”

    青山想想,跑两步跟上福顺:“你要多少钱?”

    福顺说:“怎么也得十个铜子吧?”

    青山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元,说:“一块银元,行吧!”

    福顺眼睛立刻亮了,盯着青山手中的银元,“拿来我看,真的假的?”

    青山将大洋托在手上让福顺看,福顺伸手要抓,青山飞快地缩回手,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福顺说:“好,不许反悔!来,拉钩”

    两人吼叫着拉钩击掌,青山将一块大洋交给福顺,接过“哑炮”,转身飞跑着走了。

    兴祖看着眼前这一幕,漫不经心地问福顺:“那孩子是谁?身上竟带着银元。”

    福顺说:“东头万家就是那金月姑的儿子哩,叔,您不认识他?”

    兴祖一惊“噢万永义和金月姑的儿子,这么大了叫啥名字?”

    福顺说:“叫青山,万青山。”

    兴祖自语地喃喃着:“青山,好名字两人,用心良苦啊!”

    回头对福顺说:“你把那一块银元,给万家送去。”

    福顺疑心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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