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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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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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有个精壮汉子,见到赵嘉仁进来,起身笑道:“三公子莅临,这是来还钱的么?”

    赵嘉仁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个钱袋,从中抽出张纸递给这汉子,同时打趣的说道:“看来你每日里惦记着我不还钱跑路。”

    那汉子哈哈一笑,接过纸打开。这是见贤钱庄的飞票,由泉州见贤钱庄开出。收起笑容,汉子叫进两名钱庄的同僚一起仔细验起飞票。赵嘉仁也不理他们,走到桌边垫了软垫的椅子上,舒舒服服的的坐下。

    过了好一阵,那汉子确定飞票无误。就命人取来了赵嘉仁的借据,勾画之后递给他。赵嘉仁仔细看了这张几个月前打的借据,然后揣进怀里。

    事关数百贯的钱,大家都得小心。事情一了,精壮汉子又是笑着给赵嘉仁倒了茶,然后笑道:“这次三公子到我这里,可否有买卖照顾。”

    赵嘉仁脸上似笑非笑,对汉子说道:“齐兄,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可想好是否愿意。”

    听到这话,仿佛是贴在汉子脸上的笑容变得仿佛被捅破的面具,看得出这汉子内心颇为挣扎。既然笑不出来,这汉子索性收起职业性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公子,上次我多喝了几杯,说了些酒后的醉话。还望三公子不要记在心里。”

    “这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问问你敢不敢承担风险入股罢了。你们的钱放出去借贷,难倒就毫无风险么?”赵嘉仁有些不屑的答道。

    姓齐的汉子姓齐名叶。听了这话,齐叶忍不住苦笑起来。他记得上次的谈话,哪怕是他看着醉醺醺的,实际上心里面清亮着呢。赵嘉仁好几次到这里借钱买火药材料,大家也就熟了。喝酒之时谈起了钱庄。

    现在的钱庄就是靠放贷。这里面大量的钱不是钱庄的,是钱庄从地方上的达官贵人那边‘借来’的。每年不管钱庄是赔是赚,该给的利息一文不能少的要支付给那些达官贵人。

    赵嘉仁饮酒之后眼睛亮晶晶的,他向齐叶描述了一个新世界。一个让人目眩神迷的新世界。钱庄再也不受欺压,而是根据自己对生意的理解水平做出是否借钱的判断。而且借钱也分借钱与投资。即便身为钱庄的人,齐叶也觉得自己的心思仿佛冲破云霄,飞到了更高的世界中去。

    之后赵嘉仁回莆田去继续开渠,齐叶倒是因为精神受了点刺激,差点算错几笔账。好不容易收了心思,齐叶反思之前的事情,觉得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可此时听赵嘉仁用理所应当的语气继续说起‘疯话’,他又觉得心里头的想法不由得松动了。

    赵嘉仁看出了齐叶的动摇,他继续率直的说道:“你有资金,我有信用。这信用是我是否能干,此事大家都可以摊开了谈。你若是觉得我对赚钱的路子可靠,信了我的信用,就把钱投入到我经营的买卖当中……”

    “别讲了。”齐叶的声音几乎是哀求。见赵嘉仁并没有继续讲下去,齐叶用力摇了摇脑袋,仿佛是想把赵嘉仁的话从脑袋里面甩出去。镇定了情绪,齐叶说道:“三公子。你若是要借钱,就说。别的话什么都别讲了。”

    赵嘉仁也没有再说下去,他把话题转回到当下的事情上,“我此次找你有三件事。第一件事,自然是让你找找路子,我过几个月有纸要卖。第二件事,如果买卖做得大,钱上来往要走你家钱庄。第三件事,你给我看看有没有谁的船要卖。要什么样的船,我已经写了个大概的想念。”

    说完,赵嘉仁把一张纸递给齐叶。齐叶接过来看了,是有关船的载重,类型的说法。他收起纸,“这些事情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么?”

    “有!”赵嘉仁点点头,“元旦之时,我听说有人在劫掠蒲家的船。官府做事不仔细,你也帮我打听一下到底是哪路好汉。最近有没有关于这路好汉的消息。若是有了,就立刻派人告诉我。我现在已经不在莆田,而是到福清县当了县尉。”

    这些事情谈完,赵嘉仁离开了见贤钱庄。当时选择和这家钱庄合作,是因为赵嘉仁很喜欢这家钱庄的名字。‘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这家钱庄的老板就姓齐。

    方才的齐叶在家排行老七,他对于钱庄有自己的看法,思想并不守旧。不过即便如此,让齐叶接受‘资金加信用’的理念,看来也远远超出他个人想象力与接受能力的极限。这不能不让赵嘉仁感到些遗憾。

    赵嘉仁离开了钱庄,齐叶也心烦意乱。他今年二十八岁,也算是见多识广。赵嘉仁这样的小鬼头却是他平生从所未见。

    不是因为赵嘉仁年轻,而是因为赵嘉仁说话的时候有种莫名的说服力。只有对自己的理念充满了坚信,人才能说出有说服力的话来。哪怕那话是疯话,也能让很多人相信。对于赵嘉仁的疯话,齐叶发现自己并不信,却非常想去相信。

    再次用力摇摇头,把念头撵出脑海。齐叶站起身出门去了,方才赵嘉仁交代的事情可不是坐在钱庄里面就能知道的。正因为钱庄非常注重消息,齐叶才知道收集消息要靠的是自己。

    纸张与船只买卖,找几个牙人询问,并且给他们发布任务就可以。事关海盗的事情,靠这些人就不行。齐叶到了城西当铺所在,找了一家进去。掌柜的连忙引了齐叶到后面,齐叶见到东家,单刀直入的问:“最近可有海匪的消息?”

    东家没想到齐叶居然问这个,他冷哼一声,没好气的回答:“我怎么知道?”

    齐叶并没有被糊弄,他继续问:“你这里收各种物件,难倒就没见到怪人怪事?”

    当铺声音和别家一样,都是要赚取最大利润。那种来自不正当生意的买卖往往能够让当铺有最大利益。东家和齐叶也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他瞄了齐叶一眼,好奇的问,“这又是哪家豪强想问这个?”

第17章 父子相谈() 
“三郎。”听到这声招呼,赵嘉仁抬起头,就见他大哥赵嘉信站在门口。

    “大哥……”赵嘉仁一时颇感意外。赵嘉仁的母亲生了五个孩子,三男两女,到现在都幸存着。以宋朝的人口死亡率,皇帝家的孩子夭折都是常态,赵家的孩子们没有一个去世,也算是相对少见的情况。

    赵嘉仁的母亲不想离开泉州,赵嘉仁的父亲赵知拙就带了长子次子跟着他读书。把最小的儿子赵嘉仁留在他母亲身边。赵嘉仁并不讨厌自己的两个哥哥,却总是感觉有些生分。此时见到大哥前来,他也颇为意外。

    “大哥……,父亲那边可好?”赵嘉仁终于说出了心里的不安。

    “父亲被你气的不轻。他派我来是要我带你去庆元府。”赵嘉信回答了赵嘉仁的问题。

    “……也好。”赵嘉仁爽快的答道。

    这下轮到赵嘉信感到不解,老爹在庆元府看到了最新的邸报,从清流的朋友那边得到了消息之后,气的七窍生烟。大骂赵嘉仁这个逆子,声称要让赵嘉仁辞官。赵嘉信觉得老爹说的是气话,但是赵嘉仁对自己所作为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劲头,赵嘉信觉得自己的三弟见到老爹赵知拙,大概会有场火花四射的碰撞。

    赵嘉信劝道“”“三郎,你……还是别去了。我给你出个主意,现在你老老实实写封信,就说你年幼无知,遭了奸人算计,现在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兢兢业业,奉公守法。”

    听了哥哥的话,赵嘉仁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哥哥跟着父亲赵知拙读书,怎么就读成了书呆子呢。考进士是万马千军过独木桥,当了官之后也是如此。别看赵嘉仁此时仿佛得罪人,丁大全的官职大概稳四五年没问题。大宋官员三年一考绩,那时候赵嘉仁回京城考评,先天就有优势。

    当然,在地方上的三年内,赵嘉仁在不出事的情况下,也需要挣钱。钱能通神!哪怕是在地方上的政绩通神,进京之后该给各路大佬的孝敬也绝不能少。另外,还需要在京城结交各路人等,混个脸熟,扩张自己的影响力与知名度。

    综合以上的努力,才有机会位自己图谋个更好的差事。

    此次之所以如此率真的去见老爹,赵嘉仁可不是去和老爹辩驳,更不是要展现自己的‘王八之气’。上一世他二十六岁考上进士的时候,老爹赵知拙已经是京官,站上官场战斗的主力地位。赵嘉仁进京工作之后没几年,老爹因为身体不好就退休回家。再之后则是蒙古南下,南宋王朝土崩瓦解。以至于赵嘉仁根本不清楚他爹吃的哪一路。

    这次情况特殊,即便是挨骂,赵嘉仁也需要去庆元府先把老爹的底牌摸清。丁大全的利用价值基本到头,赵嘉仁觉得可不能父子两人站上互相厮杀的战场。

    所以赵嘉仁笑道:“大哥。我此次不是要和谁怄气。有些事情父亲知道我不知道,有些事情我知道父亲不知道。此时我两人需要互相交换这些事情。找出一个对我二人都有最大好处的路数。既然要如此,我就必然要去面前父亲才行。”

    从福清到庆元府,赵嘉仁也用了最快速度。看样子大概是有人在背后使坏,给他的正式文书还没来。此时正好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把自家的事情给处理一下。等这两兄弟风尘仆仆的进了庆元府,赵知拙还被稍稍吓住了。

    在外当官这么多年,每三年都要经历一次从当官所在地到临安的经历。赵知拙知道行路的艰辛和速度。此次赵嘉信来回之快,让赵知拙怀疑这兄弟二人根本就没有睡觉,他们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赶路之上。

    然而心里面稍稍感动,赵知拙还是板着脸让赵嘉信离开,他带了赵嘉仁进了书房。往椅子上一坐,赵知拙沉声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来?”

    “儿子猜测,大概是父亲有些人脉与丁大全对立。那边的人派人来给父亲抱怨,甚至说些威胁的话。”赵嘉仁率直的回答了老爹的质问。

    赵知拙一愣,他本以为儿子要么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因为胆怯而胡说八道一番。没想到面前的儿子居然认认真真的讲着他对官场的猜测。这些猜测还颇为精准。这下赵知拙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他一时竟然没办法摆正立场。该用父亲的立场,还是用一个当官的立场,赵知拙举棋不定。

    赵嘉仁静静的等着父亲赵知拙开腔。宋代只有进士才有特权,譬如不纳田亩的税,譬如可以通过盘根错节的关系对家族产业提供保护伞。到了明清之后,连秀才都有了特权。这样的结果就是生产出大量的穷酸。

    穷酸的出现结果是三纲五常被庸俗化、极端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忠;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为孝。这就是满清著名的文娼纪晓岚所说的屁话。而那个令人恶心的《弟子规》则是陕西某个穷酸书生所写。

    面对老爹的指责,赵嘉仁也想看看老爹的思想水平到底属于哪个层面。这次和大哥一起走了好长的路,兄弟两人交流很多,赵嘉仁对大哥赵嘉信的评价并不低。

    “我问你,有人唆使你么?”赵知拙开口了。

    “如果父亲指的是我走丁大全的路子,那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丁大全此时需要立竿见影的功劳,就得有人相助。这种投机取巧的谋划,是我想出来的。”说完这些,赵嘉仁看老爹赵知拙并没有完全相信的样子,他只能补了一句,“儿子再不孝,也不至于因为要为了别人而来欺瞒父亲。”

    听了这话,赵知拙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但是随即变得更加阴沉,“你年幼,此时没有差事,也不过是多等几年。现在搞出这样的事情,以后的路还怎么走?”

    “父亲,如果你看的是官场上的事情,的确如父亲所讲。我这么急功近利,以后必然要出大事。可跳出这个圈子,从天下的角度来看,那就大大不同。蒙古灭金大概二十年,二十年里蒙古逐渐控制了金国旧地。至多五年,五年之内蒙古就要南下。我等乃是赵氏宗亲,大宋若是没了,我等也什么都没了。我此时急功急利,就是想赶在蒙古南下之前爬到为国出力的官位上。到时候若是能为国立功,一来对得起列祖列宗,二来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即便有人心里不高兴,却也不会继续追究。”

    赵嘉仁面对父亲侃侃而谈,完全没有顾忌。从之前的对话里面,赵嘉仁看出赵知拙已经把立场定义为官场上的对谈。这种态度和明清穷酸们大大不同。穷酸的关键不是他们酸,而是他们穷。正因为穷,他们就自卑的尝试以自己为核心来构架一个世界。

    南宋的理学虽然也有这种严重的问题,但是好歹南宋的这帮人没有那么穷。

    听着儿子的话,赵知拙再也没办法保持镇定。他心中怒气勃发,听到后来,他怒道:“够了!”

    赵知拙看着自己的儿子停下讲述,抬头定睛看着自己。那眼神幽深的令赵知拙感到了强烈的不安。接着,赵知拙就听儿子赵嘉仁继续说道:“父亲,你我都知道蒙古南下,我大宋就有灭国之险。我们都不想面对那样的强敌。父亲你能让我闭嘴,却不能让蒙古认听你号令。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抛弃幻想,面对当下?”

    有种很本能的东西让赵知拙还想对赵嘉仁发怒,但是长久读书休养积累的认知又浇灭了这种冲动。不管赵嘉仁所做的是对是错,赵知拙很清楚自己的愤怒完全是来自对蒙古南下的恐惧。而赵嘉仁没说错,赵知拙没办法号令蒙古,南宋也没办法让蒙古打消自己的野心。蒙古南下只是迟早而已。

    既然儿子赵嘉仁是基于这样的理由选择了自己的行动,赵知拙就让儿子赵嘉仁先下去休息。他需要点时间,以蒙古南下为背景来理理他的思路。

    赵嘉信回到庆元府后两日,他被父亲赵知拙叫到书房。赵知拙问道:“嘉信,你可否想和你弟弟一起去福清?”

    这两日家里没有出现老爹赵知拙痛打赵嘉仁的事情,父子两人虽然脸色都不好看,却没有互相对杠的样子。赵嘉信觉得很开心。可老爹的这个问题让赵嘉信又陷入不解之中。他试探着问道:“不知父亲派我前去做什么。”

    “你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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