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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秋高气爽,所谓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对,天就是这个天,可以让人骚气陡升的天。
明日便是中秋月圆夜了,此刻的孔明河两端柳梢上,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挂上各式各样的灯笼。
孔明河上来往穿梭的画舫比平日也多了起来,相思桥每个桥岩上也都挂上了灯笼,虽然灯火未曾点燃,但凭想象也可知道明晚的盛况。
此刻的临河街更是热闹异常,已经临近午时,放眼望去,人山人海。
官衙等衙门已经闭门放假,难得的几日休闲时光,让那些平日里忙的焦头烂额的官爷们好不快活,纵然是白日,临河街上几个青楼都是生意火爆。
人山人海、摩肩擦踵,五行八作、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人在临河街穿梭,时而能看到几个无赖,借着这等盛况,一张张咸猪手肆无忌惮的在人群中摸索起来。
许多大门大户也都这个时候出门采购物质,倒不是他们不想提前置办,只是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借着节假日,给府上的小厮放个假。
在这里,哪家小姐身旁不跟着三五个丫鬟小厮,怕都没脸出门。
更是有些有钱的公子小姐们,会租上或买上一艘画舫在孔明河上缓缓游走,欣赏两岸盛况美景。
徐灿本想去找李红拂,可是现在这个拥挤程度,简直寸步难行,只能人给你挤到哪里,你就去哪里。
突然河边一阵尖叫,这尖叫将徐灿吓的不轻,以为是有人落水了。现在衙门都已经放假,街道上基本没有维护秩序的,若是哪家不会水的小姐,或者是哪家孩童不慎落水,都会有生命危险。
可谁知那些花痴竟然高吼“陈公子耶,真的是陈公子的画舫。”
靠,又是那骚包,看样子这厮在巴陵倒真有一群固定的粉丝,而且这家伙的知名度还挺高的,也是,又帅又有钱又有才又单身,简直是金龟婿!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听见那些花痴继续道:“程……程小姐,哎呀,那骚狐狸勾引我老公……”
程小姐?哪个程小姐,还你老公?这些个女人,脸皮真厚,人家陈鸿儒未婚未嫁的,和女子同画舫怎么了?人家程小姐怎么就是骚狐狸了?这些女子,真是不可理喻,这也会眼红。
“果然是程灵绮那小贱人,明明已经有了夫君,却还要勾引我们家陈公子,不要脸!”
还你们家陈公子,一个不一个不要脸……等下,徐灿一把抓过说话的那女子,脸色不善的问道:“你说程灵绮?”
那女子回头看了徐灿,见这厮样貌不错,才没有动怒,“嘁,怎么了?就是你们家程灵绮勾引我们家陈公子的!”
那女子怕是以为徐灿又是一个程灵绮的粉丝。
徐灿顺着那女子指的方向,果真看到程灵绮和陈鸿儒同在桥头,那陈鸿儒穿一席白衫,看不清脸面,手中拿着折扇,对孔明河两岸指指点点,颇有种风流仕子的感觉。
这时候又听到人群在说,“那可怜的程家姑爷,娘子与人同船而行,怕此刻敢怒不敢言呢。”
“可不是,那窝囊姑爷,据说吓病了,明日会不会来还不一定呢。”
“陈公子对程小姐一往情深,据说都不将沈小姐看在眼中,一门心思钻到了这骚狐狸的石榴裙下。”
那边几个读书人听了之后,便也怒了,“你说谁是骚狐狸,我看你才是,他陈鸿儒什么了不起?”
“哎哟喂,这酸的,你厉害,明日去和陈公子较量较量?”
那几个读书人被这话堵住,面红耳赤,良久后道:“说不定明日就有人打压他的气焰!沈小姐的才学便不在他之下。”
不过这话说的显然很是心虚,说完便悻怏怏的离开了。
妈的,都是群什么不着调的人?徐灿心中窝着火,死胖子说的真不错,这群不要脸的,怕真是准备绿了老子呢!
程灵绮这小妞也真是过分,以为老子死了不成?自己被闲言闲语老子不管,可这平凡的辱没了老子的名声算怎么回事?
气不打一处来,也无从发泄,游玩的兴趣也顿时索然,便推开人群准备回去,刚走到相思桥上,却发现桥已经被几个小姐堵住。
“这位公子,可是想过了此桥?”便有几个丫鬟笑呵呵的过来问徐灿道。
“是,麻烦让让。”徐灿道。
那几个小姐没看出徐灿糟糕的心情,继续笑呵呵的道:“今日若想过了桥,便要对了对子才能过,否则便请绕行另一边断肠桥。”
断肠桥离这儿不远,可是这人山人海,若是挤过去指不定猴年马月,他不悦的问道:“桥是你家的不成?凭什么我过去要对对子?”
一旁有书生打抱不平的对徐灿道:“你这厮存心捣乱是不?巴陵明年这个时候都有这个规矩,若是对不出,请别处走!”
“哼,请姑娘出吧,别说一副,纵然是十副本才子都给你对出来!”徐灿狂妄的道。
他话一说完,便引起周边一行人的兴趣,“这小子谁啊?这么猖狂?据说今日相思桥上出题的是江陵府的大户,看这小子真不知死活!”
那丫鬟素质很高,纵然听到徐灿话语不善,也没有露出不快,她道:“日日夜夜月月年年。”
呵,这么简单,徐灿张口便来,“朝朝暮暮思思念念。”
“公子请过桥。”那丫鬟眼中露出一抹佩服。
不过徐灿却不干了,他心情很不爽,哪里肯吃亏,你们让老子走老子就走,让老子停老子就停?
他道:“既然对了对子便能过桥,那我也给姑娘出一副吧,不然不公平,若是姑娘对不出,请异步断肠桥去拦路吧。”
“公子稍等下,我去去便来。”
那丫鬟怕是不能拿主意,去询问主人去了。
这时候,人群里的狗屁才子小姐们才开始打量徐灿,这小子不简单啊,这么短时间便能这么工整的对出,怕也有几分才学。不过这小子也太猖狂了,得了便宜还不知道卖乖?让你过你便过,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那丫鬟片刻后便回来了,依旧笑吟吟的道:“我家主人说了,任凭公子出题。”
“拿纸来!”徐灿豪放的道。
他说完,人群已经笑成一团,怕不是抄来的吧?还要写出来?
可是当徐灿写下上联之后,那些人顿时瞪大了眼睛,许多人看了之后良久不说话,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对子。
只见徐灿写道“相思桥,长长长长长长长”,甩笔之后,嚣张的踏过断肠桥,帅的一塌糊涂。
第四十六章 不约而同()
相思桥上,众人目瞪口呆,那丫鬟将对子拿给主人之后,不过片刻,这巴陵大户果真移步到断肠桥。
人群不免打探起来,都在询问适才那公子是谁,会不会是陈鸿儒的亲戚之类的,可是近日也没听闻陈鸿儒有亲戚来巴陵啊?那便奇怪了。
当然,更让他们津津乐道的却是那副对子的本身,七个长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该怎么读。这仅仅是第一步,若是拆分了七个长字之后,还要工整的用七个同字给对出来。
现在大多数人连第一步都做不出来,或许有几个想出来怎么断字,但那些人的脸色却比那些没想出来更加的难看,仅仅几个长字,便能勾勒出相思桥下孔明河河流水况,而且不同的断字会有不同的意境,这怎么破?
断肠桥上,那丫鬟很是好奇的找到了主人,她不解的问道:“小姐,那公子的对子这么难嘛?你竟然也对不上来?”
那小姐坐在桥边,手中的画笔还没有搁下,蹙眉望着断肠桥下,正缓缓的勾勒眼帘下的盛况,她周边有许多家丁,那些家丁看上去比寻常小厮更加强壮。
她听了丫鬟的询问后,只是淡淡的道:“对子确实很新颖,咋一看确实不好对,不过到也不难对上,只是我不想在相思桥上作画了,仅此而已。”
这几个时辰下来,她作了许多画,可没有一幅满意,这一次勾勒好后,又摇了摇头。
丫鬟不解的问道:“小姐每次都画的很好,为何总是摇头呢?”
小姐微微的叹了口气道:“这些画虽可过眼,但却没有一幅能胜过陆伯伯说的那位公子。”
小丫鬟更是好奇了,她道:“小姐的画可比陆老爷更胜一筹,那位公子竟然比小姐的画技还要高超么?”
小姐点了点头,将画板合上,仿佛在思考那幅画,片刻后才道:“他画技确实不错,可那点睛之笔,怕一时无两,堪称大师!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此刻那位大师,正坐在院内,躺在摇椅上假寐,像是在等人。
直到傍晚十分,他等的人方才来,来人是个女子,身旁跟着一个胖子,不用说便是程灵绮那表兄妹两。
赵胖子见徐灿躺在摇椅上,模样说不出的闲情逸致,他心道明日便是中秋了,这家伙难不成真是一点心也不长?
不但赵胖子这么想,就连一旁的程灵绮也是一般,她不悦的哼了一句“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
徐灿抬眼看了一眼身穿鹅黄长衫的程灵绮,淡淡的道:“我自闲情逸致斜卧,总比有人风流倜傥赏船来的正当。”
程灵绮斜了一眼徐灿,原来这家伙今日出去过,她不愠不怒的道:“我是和陈公子同船而行又如何?他比你简直是一个凤凰一个山鸡。”
徐灿依旧淡淡的道:“我为何要和他比?程大小姐却为何要拿我和他比?莫不是恨铁不成钢?希望你的夫君胜过他么?”
“你……”程灵绮一时间无语,他说的不错,我这般说话,岂不是对他这块朽木有所期待?
赵胖子见二人又要掐起来,急忙出面做和事佬道:“徐灿,你不知道,今天外面热闹极了,最奇怪的是,就在门前相思桥上,有个才子出了一副绝对堪比陈鸿儒啊!那才子写下七个长字猖狂而去,现在外面都传疯了。”
“表哥,你和这粗人说这些,他懂嘛?姓徐的,我来就是告诉你,明日戌时,临河街中段最大的八首连体画舫便是文会所在地,这是请帖,明日你自行去。”程灵绮搁下帖子,便离开了。
“嘁?以为我愿意和你去,你不嫌丢人我还怕丢人呢,省的一些闲言碎语的说我行为不检点。”徐灿对这她的背影道。
这含沙射影的话在场谁听不懂,胖子吓的冷汗都下来了,一直在给徐灿使眼色,可是徐灿根本不吃那一招,今日这话不吐不快。
那程灵绮身子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回过头,几滴泪水布满在眼眶中,拼命的忍住,指着徐灿道:“我恨你!”说完,抹着泪水飞奔而去。
日,这丫头搞什么?搞的老子有点无措有点方,明明是这丫头犯了错,怎么搞的像老子出轨了一样?
这种人,那神经病啊……
赵长令见程灵绮走后,才恨恨的对徐灿道:“你这家伙,都说些什么荤话,我表妹为了你,不怕声誉受损,应了那陈鸿儒的邀去游船,还不是怕你明日太过丢人,内心承受不住?你以为她愿意去?愿意被风言风语啊?”
胖子顿了顿,仿佛在回想往事,继续道:“程家现在虽是巴陵第一大富,可是你不晓得,商会诸多人都对程家生意虎视眈眈,对于经商,姑父不懂,都是表妹一手打理出来的,一个女人风里来雨里去的,她容易嘛?如今为了你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牺牲那么多,却换来你这寒心的话,哎……你这白眼狼啊!”
日,原来这小妞去和那陈鸿儒游船是为了我?徐灿这下真的手无足措了,满脸迷茫的坐在摇椅上,一时间心头犹如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这一枪打的,真是措手不及,这丫头平日里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谁知道会玩这一手?
赵胖子见徐灿在发呆,便笑眯眯的道:“那个徐灿啊,你能不能去房内发一会呆,我用一下你的摇椅,你看小翠都来了……”
“操!”
徐灿落寞的进了房内,虽然来了程家已经有一些时日了,可是印象中好像只有,程家是巴陵第一大富,程家小姐是巴陵第一美女,再无其他的了解。
经过赵胖子适才一些不深入的说法,程家现在的状况好像并不太乐观,他一直不太了解,程灵绮这样的姑娘为何会被这么多人追捧,现在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打理一个偌大的家族生意,而且仅仅有条,看来这程灵绮到也真的有几分本事。
不过赵胖子的话却也不能全信,谁知道程灵绮是不是真的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程家的脸面?
“程小姐喜欢你?”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徐灿这才想起来,屋内还有个人,他苦笑的摇了摇头:“虽然我长的帅,有风度,博爱,但是我想那小妞还不至于喜欢我,这也就是让我费解的事。”
杨紫凝淡淡一笑,这些日子相处,她也习惯了徐灿自吹自擂,“那就不晓得了,祝你明日不要太过丢脸,嘻嘻。”
靠,寒碜本才子嘛?虽然本才子后世的记忆力已经减弱了,但对付那些家伙……还是有点心虚啊!
门外赵胖子的战斗已经结束,徐灿来到院内,在摇椅上躺倒掌灯,今日是中秋前夜,街肆上已经热闹起来,对于徐灿这爱热闹之人,哪里能耐的住性子,和杨紫凝交待两句,便出门去了。
甫一开程府大门,便能看到万家灯火,张灯结彩。
孔明河两岸灯笼全都燃了起来,河上频繁的穿梭着画舫,相思桥上更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还没迈出程府大门,肩膀就被重重拍了一下,徐灿吓了一个激灵,这一回头,却发现赵胖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一旁的程灵绮则依旧一脸老子欠她钱的表情。
“你小子,赶热闹去么?”赵胖子笑嘻嘻的道,“恰巧一起同行吧。”
徐灿腼腆一笑道:“这个怎么好意思呢?赵少爷、程小姐请!”他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
胖子点了点头,心安了一下,生怕徐灿又和表妹掐起来,看来这徐灿还是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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