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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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迹-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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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把我们都杀死的话,我相信白银祭司一定会这样做的。”天束幽花苦笑道,“但是他们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把你们所有皇室的人抓起来,一起砍头就行了吧?”麒零拧紧了眉毛,“所有人都死了,那个池子再大,也没用了吧?而且,那个池子也就停止增长了啊。”

    “白银祭司不敢冒这个险。”天束幽花看着麒零的眼睛,“但凡有一个人没有被抓到,比如说有一个皇室的私生子流浪在民间没有人知道他的皇血身份,甚至或者,这些人死亡的时间不一致,哪怕有一个人比其他所有人脑袋落地的时间晚了那么一秒,这一秒钟内,他就会瞬间觉醒成为一个没有人可以想象有多么强大的怪物,所以,白银祭司一直以来都派大量的兵力保护着皇族的安全,看似是为了维护皇室尊严,但实际上,是为了保护我们不让我们人口衰减,这是一种非常笨拙的方法,看上去甚至有些矛盾得可笑。但是,却是他们目前最行之有效的遏制魂力池膨胀的最好方法:限制对皇族人的赐印和魂路授予,同时大量地扩大皇族的人口基础。让人口的数量增长超过魂力的增长,从而稀释每一个人能够从魂力池获取的溢出数值——这也是为什么,你在雷恩城第一次遇到我们家族的护卫的时候,他就在满大街帮我找男人结婚呢,我才十六岁!”

    天束幽花笑着,脸上带着十六岁少女独有的红晕。然而,麒零的心却像是被人用力地揪在了一起。他胸腔里像是有块地方正在结冰,冰碴儿沿着他的骨骼蔓延到他的整个躯体,一种透彻心里的寒意和同情让他的眼眶发红。是啊,她才十六岁。可是,她永生啊。白银祭司做不到把所有皇室血脉的人全部一个不剩地抓起来,也没有人做得到让所有人的脑袋在同一秒钟落地。可是,她做得到啊,她就是这样的奇迹啊,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做到这一点啊,只要她能够一直活着,比任何人都久远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所有皇族的人都死去了,她还活着,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剩下的永生皇血,她就会是最后拥有整个魂力池的人啊……

    天束幽花抬起头,看着麒零通红的眼睛,她的笑容渐渐消失,像是娇艳的桃花风干凋零,她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晶莹的眼泪堆在她的眼底,她笑着,带着泪痕,声音哑哑地说:“看来,你也想到了吧,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说,永生天赋和皇室血统的叠加状态,是最被针对的……西流尔已经死了,我就是最后的那个人啊,可是……”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她的手用力地抓着麒零的衣角,颤抖着,“……可是,我不想变成最后的那个怪物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回:“我相信她会相信他”() 
天束幽花的眼泪渐渐停了,温润的眼角倒映着壁炉里燃烧的火光,让她的眼眶看起来更加通红。

    麒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抬头,窗帘缝隙里已经透进了清晨微亮的晨曦,渐渐有鸟鸣声从远处的森林里传来,把寂静的清晨衬托得更加空旷清冷。

    他觉得有些疲倦,也许是整夜没睡的关系吧。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但没什么用,他很清楚,这种沉重的疲倦来源于对亚斯蓝魂术世界的深入了解——曾经想象中的魂术世界充满了荣耀、尊贵、忠诚、热血……然而越往深处行进,就会发现曾经的光芒万丈渐渐被浓郁的黑暗吞噬,伸手不见五指的压抑黑暗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邪恶怪兽,它们吞食咀嚼着人性里所有珍贵的情感,催生着种种贪婪的邪恶和残忍。

    他突然发现,曾经在自己心里尊贵无比的皇族,血液里竟然流淌着这样一种“诅咒般的恩赐”,这是幽花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时的自己没有在意,但现在,他全都明白了。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魂力池的存在,对白银祭司和皇室来说,是一件多么扭曲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很难有一个秘密,是作为对峙的双方都惧怕它被公之于众的,它是一把真正的双刃剑——刀锋同时切割敌我,无人幸免。

    “一旦皇血魂力池的秘密被公之于众,那么,皇室家族一定会遭到巨大的重创。因为一定有人都会疯狂贪婪地想要拥有魂力池的力量,然后就会开始互相残杀,皇室血脉会急剧衰减。但在衰减的同时,单个个体所能拥有的魂力又会呈几何倍数地增加,当整个皇室只剩下几个人的时候,这些人就会变成足以威慑白银祭司的力量——所以,白银祭司也不愿意这个秘密被更多的人知晓。”天束幽花擦掉眼角的泪水,“所有人都在拼命隐藏着这个秘密,但是却没有人想彻底摧毁它,因为它太过诱人、太过强大,每一股力量都在等待着,最终能够驾驭它的一天。”

    “这些都是冰帝艾欧斯在信里告诉你的吗?”麒零小声地问。

    “艾欧斯只告诉了我关于魂力池的秘密,而其他的所有相关资料和历史,都是我从图书馆里保留的各种卷宗记录上得到的。我从小没什么朋友,除了在图书馆里看书,也没有什么能做的。而且,还有我母亲留下的各种各样大量的记录,你知道吗,我母亲真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通过她的书写记录,我才可以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但是所有的一切,都缺失了最关键的一环,就像是一副完整的药方,少了最关键的一味药引,后来我明白,这个最关键的药引,就是皇血的秘密,所以我才写信问艾欧斯,让他告诉了我最关键的一点。”

    “原来你之前半夜不睡觉一直在图书馆,就是在查询各种各样的资料啊。”麒零忍不住轻轻笑了,“你知道吗,最开始雪刺来把我叫醒,带我去图书馆的时候,我还以为郡王府里有白银祭司派的追兵潜进来了呢,当时看到你点着昏暗的灯火坐在地上,也把我吓得够呛……”

    麒零自顾自地说着,忍不住挠了挠自己有些发红的脸颊,心里嘀咕着,自己真的有点想太多。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天束幽花的面容已经从刚刚的悲伤,渐渐变成了锋利的冷酷,她通红的眼睛变得冰冷,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你说,是雪刺带你,来图书馆的?”天束幽花一字一句地问道。

    “对啊,我还在奇怪雪刺怎么大半夜溜达到我房间来了呢,没想到是带我去看你,哈哈。”麒零尴尬地笑了笑,刚转过头,脖子上就一阵锋利的刺痛。

    滴答。

    滴答滴答。

    几滴血珠掉落下来,打在麒零的手背上。

    天束幽花手里握着的那根冰刃,此刻正抵在麒零的脖子上,他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在冰锋毫厘距离之下,汩汩跳动的动脉。她的冰刃再往里刺些许,他的鲜血就会喷薄而出。

    可是,他完全不明白她的杀意来自哪里。他的眼神里有疑惑,却没有闪躲。他的目光里有不解,却没有内疚。

    天束幽花的手颤抖着,她心里的愤怒像是怪兽一样撕咬着她的胸口。她尽全力控制着自己握紧冰刃的手,她迟迟没有再往前刺进,掌心的温热将冰刃融化,一滴一滴水珠掉落在地毯上,就像她此刻从眼眶里涌出的泪水。

    她恨自己的单纯和愚蠢,她甚至觉得自己可笑而又可怜。天束幽花,你以为自己算什么呢,他们之间的情感,是全天下独一无二坚不可摧的灵犀,而你呢,你和他之间有什么呢?而她,竟然就这样把自己的秘密,把整个家族用尽全力守护了几百年上千年的秘密,**裸地告诉了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也没有羁绊的人。

    银尘。

    她突然疯狂地在内心对银尘充满了仇恨。她堆满泪水的视线里,浮现出银尘那张没有表情、冰雪般冷漠的精致面容。然而,这样一张漂亮的脸,下面却是这样让人厌恶的丑恶。他可能早就已经发现了自己半夜起来研究卷宗的秘密,他甚至可能原本就知道自己送出的纹血鸠会飞向冰帝,飞向秘密的核心。而他什么都没做,他耐心地等待着,像是一只悄悄潜伏在草丛里的冰凉的白蛇,或者说是隐藏在森林浓雾里,悄声织网的毒蛛。他知道自己不会告诉他任何秘密,但是他看透了自己对麒零的信任和亲近,所以他派出了雪刺引导麒零来发现半夜的自己,然后让自己对麒零和盘托出。

    那麒零呢?麒零知道吗?

    麒零也是草丛里的蛇,和浓雾里的蜘蛛吗?

    她的手掌被坚冰冻得发痛,然而她却如同完全没有知觉。她突然觉得自己悲哀得可笑,当所有人都潜藏在幽暗的浓雾森林里时,只有自己,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一路唱着歌曲,朝着瘴气弥漫的沼泽走去。

    “你会把我告诉你的秘密,告诉银尘吗?”天束幽花控制着自己的声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稳定。她绝望而刺痛的心里,依然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在大声呐喊着:你告诉我你会帮我保守秘密,你说你不会告诉银尘。只要你说,我就相信,我相信你。就算你骗我,我也相信你。

    然而,麒零沉默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看着天束幽花的脸,依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眸子颤抖起来。

    “你会告诉银尘吗?”天束幽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种哀求。

    麒零的眼帘低垂下去,他浓密的睫毛把他的眸子笼进一片黑暗里。

    天束幽花眼睛里的光芒彻底熄灭下去,泪水像是剔透的水晶在她的眼眶里凝固了。

    她手臂上的金色魂路飞快地亮起,手肘翻动,手上的冰刃往前飞快地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回:一朵孤独的浪花()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郡王府】

    所有的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像是命运在那一秒钟内投下了无数枚钱币,正面反面,撞运气。

    麒零在脖颈传来剧痛的瞬间,他用尽全力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这一段距离在幽花快如闪电般的攻击下,其实也只能偷出一秒钟的生命份额。

    鲜血瞬间飞溅。

    当这方寸的距离拉开的当下,一枚古铜圆镜突如其来地卡在了幽花冰刃和麒零的脖颈动脉之间。冰刃瞬间撞击粉碎,炸裂成无数冰碴儿。

    麒零的伤口处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热力,像是有一双滚烫的手掌正捂在自己喷血的动脉之上。他低下头,在他的脚下,是一个金光四射的旋转之阵,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他的体内汹涌而出,扑向他受伤的血管。

    “永生之阵?”天束幽花猛然回头,莲泉和银尘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天束幽花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她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的手指依然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着。她抬起头,用目光偷偷看向麒零,此刻,银尘正扶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按住他的伤口,银尘手背上大量的金色魂路正在呼吸般发出此起彼伏的光芒,源源不断的魂力正在输送进麒零的身体,他们依然笼罩在莲泉的金色光阵里,双重保护之下,麒零终于停止了剧烈地出血。

    天束幽花心里有些后悔,甚至有些后怕。当所有被背叛的愤怒和羞耻之感如潮水般退去之后,她只剩下对麒零的愧疚和心疼。但是她放不下内心的倔强和骄傲,她咬着嘴唇,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麒零的侧脸,他如果回过头,就会看见此刻天束幽花向他投去的目光。

    然而,麒零此刻安静地看着银尘,他动了动嘴唇,还没有开口,银尘就打断了他欲开口的话。银尘轻轻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小声地说:“你先恢复,一会儿再说。”

    天束幽花的眼泪掉落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其实,你不用伤害麒零的,他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情。”鬼山莲泉看着双眼通红的天束幽花,她内心有些不忍,“而且我们早就知道了,皇血的秘密。”

    天束幽花转过头,她震惊地看着鬼山莲泉:“你怎么会知道?”

    “你父亲临终前,在对我赐印结束之后,告诉我的。”鬼山莲泉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天束幽花脸上震惊的神色渐渐退去,像是弥漫的浓雾渐渐消散,露出了一片荒芜的旷野。她的脸上只剩下那种一无所有的悲伤:“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不是疑问,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陈述,是接受。

    她的心里像破了一个洞,窗户上被一块石头砸破了一个缺口,寒冷而又无情的凛冽冬风吹进了胸膛,吹熄了燃烧的火焰,吹凉了跳动的心,吹灭了还残存在内心的渴望。

    她从小到大,都很想见一见大家口中一直传说的父亲,她只能从那些密密麻麻的卷宗记载里面,去找寻自己父亲的痕迹,去一点一点想象西流尔的样子,他的性格、他的声音。他不太说话,喜欢落叶满地的秋天,喜欢清淡的蔬菜,喜欢山羊绒编织的长袍。她甚至从所有的卷宗里寻找到了最关键的皇血的秘密,她兴奋地以为,这是属于她和西流尔所独享的秘密。

    然而,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一个之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把永生的天赋给了她。他把皇血的秘密也告诉了她。

    然而他却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任何东西,连姓氏也没有,甚至,连名字也没有。他走得那么匆忙,毫无牵挂。

    “你父亲很爱你。”鬼山莲泉看着低头沉默的天束幽花,声音很轻很软。她虽然心里非常不喜欢这个娇蛮任性的小姑娘,但是,她却在这一刻,非常理解她。

    “是吗?”天束幽花淡淡地回答,“他把一切都给你了,却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你告诉我说,他很爱我。”天束幽花突然笑了,一大颗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你身上的灵魂回路,你的永生天赋,就是他留给你最宝贵的东西,那是他即使死去,也会永远守护你的东西。”鬼山莲泉走到天束幽花身边坐下来。

    “他只是赐印给了我的母亲,而我意外地从母亲身上吸收了她的灵魂回路而已。”天束幽花冷冷地笑着,目光里有一丝对自己的嘲讽,“我甚至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知道。”鬼山莲泉回答,“他赐印的时候,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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