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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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迹-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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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地方,确实非常奇怪……”鬼山莲泉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究竟怎么才能表达清楚自己的一处疑惑,因为确实不是很好表达自己所看到的那个瞬间,“我的感知,在惊醒后看见那两个小男孩之后,有非常短暂的一个瞬间,像是被抽取了……就像是……就像是中间有几秒钟,我的记忆甚至是生命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

    “什么意思?是昏迷了,还是失去记忆了?”银尘的面容有些凝重起来。

    “不是,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不是昏迷,因为从昏迷到醒来,你一定会有一个非常清楚的认知是知道自己有一段时间失去知觉了,比如你上一秒还在和别人说话,但是下一秒你就已经躺在另外一个地方,重新醒过来,这种状况能够定义为昏迷或者失去知觉。我昨晚的经历,更像是……更像是……”莲泉的眸子微微颤抖着,她像是极力回忆着昨晚那种诡异的感觉,“更像是我生命中有几秒钟的时间被窃取了、偷走了。中间没有任何停顿、昏迷、失去知觉的罅隙,我的意识完全是从清醒连接到清醒,中间没有任何被打断的地方,可是,中间却一定有几秒钟不见了。”

    “我不太明白……”麒零看着莲泉的脸,思考着,“如果你的意识一直是连续清醒的状态,那你是如何觉得你中间有几秒钟的时间被偷走了呢?”

    “因为那两个男孩的动作的不连续性。”鬼山莲泉抬起头,“我尽量把我的感觉描述得清楚一些,但可能听上去还是有一些怪异。我从睡梦里被惊醒是一阵巨大的响动,后来我睁开眼睛之后知道是一把匕首被射进了我床头板里。虽然匕首离我的耳际很近,但是我并不认为是他们的攻击失去了准心,没有射中我。如果他们要杀我,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所以,他们的目的,是唤醒我。当我坐起来之后,我清晰地看见了蹲在窗台上的两个少年。然后,怪异的事情就发生了,下一个瞬间,两个少年同时从窗台上消失了,我的视野里,只剩下他们的披风残留的一个瞬间,很显然,他们是跳下了窗台,但是,从他们蹲在窗台之上,到他们消失,中间硬生生被抽走了一个瞬间,就算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做到这种效果。而且,除了他们两个人的动作之外,周围所有的环境,窗帘的摆动,甚至床板上那枚匕首颤动的声音,都是连续的,没有任何被打断的痕迹……”

    “听起来完全不合逻辑……”银尘的眉头锁得更紧,“我们先假设他们真的可以抽取某一段时间好了——虽然这听上去根本不可能,如果我们假设他们抽取掉这个片段,是为了隐藏他们的行踪,那么为什么只抽取他们离开的这个瞬间?为什么不干脆整段抽走,让你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到来,既然已经被你看见,那隐藏离开的这个瞬间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就算要隐藏他们的离开,难道不应该做得更彻底一些吗,还要残留下最后一点点披风依然飘荡在窗台上的瞬间,让你明显感觉到这段被抽走时间的存在?”

    “还有更怪异的事情……”鬼山莲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继续说道,“当我看见他们的披风朝窗外下坠之后,我立刻朝窗边跑过去,以我对自己行动速度的估算,从我起身到看见窗外的视野,前后差不多也就一秒钟的时间,然而,空旷的庭院里,已经没有任何他们的踪影了……”

    “所以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天赋也是类似漆拉那种对时间和空间的控制?超越极限的速度?”麒零忍不住问道,“可是这有点不合理吧,这样的话不就和漆拉的定位重复了吗?银尘,我记得你之前和我提到过,亚斯蓝的每一位王爵之所以能够成为魂力的巅峰,就是因为他们独一无二的天赋吧?”

    银尘看着麒零,他突然发现,平日里嘻嘻哈哈,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他,却经常能够直接触碰到问题的核心,只是,这个核心对现在的他来说,未免有些残忍,他犹豫着,考虑该如何对他解释。还没等银尘开口,天束幽花就直接接过了麒零的话。

    “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两种可能都存在,第一就是,他们并不具有漆拉类似的天赋,鬼山莲泉所感受到的‘时间被抽走了一个瞬间’和他们瞬间消失在庭院里并不是对时间和空间的控制而造成的,而是别的某种天赋造成了目前看上去有点像改变时空的表象;第二个可能,那就是,两个小男孩中确实有人具备了和漆拉类似,甚至是超越漆拉的天赋;而白银祭司不可能浪费仅有的七个爵位去容纳两个拥有近似天赋的人,那么,白银祭司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取代漆拉吗?”麒零的声音很轻,他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胆怯。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但是,每一个人脸上凝重的表情,都是对他这个问题的默认。

    “其实这样的情况,在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了……”鬼山莲泉开口,打破了会议室里压抑的沉默,“幽冥和特蕾娅两个人的使徒,拥有的天赋和他们完全不同,所以,他们应该不是和我们一样的,通过赐印继承相同灵魂回路所产生的王爵使徒的关系。他们应该是属于另外一套我们所不熟悉的魂术体系。但是,他们的天赋虽然不同,却有一种极其微妙的联系。幽冥和神音的天赋,一个是主动进化,一个是被动进化,虽然看上去背道而驰,但实际上却是殊途同归,区别只在于实现的方式,一个是通过制造伤害,而另外一个是通过承受伤害。而特蕾娅和霓虹,一个的感知极其敏锐,范围之大,精准度之高,亚斯蓝领域内无人可与之匹敌。但是霓虹却是另外一个极端:完全无感。据我所知,亚斯蓝目前存在的很多天赋都是可以进化出新的能力的,那么霓虹未来很有可能,成为特蕾娅的命门……”

    “命门?你是指?”麒零隐约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一些关键的核心,然而,却还隔着最后一层朦胧的玻璃。

    “如果霓虹能够将自己的无感,强制施加给别人,也就是说,如果他的天赋能够从‘自我无感’进化为对他人进行‘感官剥夺’,那么他的存在,对特蕾娅来说,就是最大的噩梦。”

    “虽然不清楚那两个小男孩行径如此诡异的原因,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郡王府不再安全了。”银尘看着窗外翻涌的黑云。

    “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出发,没办法等到月圆之夜再行动了。可是一旦走出郡王府,我们就一定会被发现行踪。所以,我建议我们先乔装出行,避免使用魂力快速行进,也不要使用魂兽飞行。直到我们安全地抵达雷恩港口,然后我们再乘坐闇翅,往海洋前进。”

    “嗯。”麒零点点头,他看着银尘,银尘的目光依然看着窗外的暮色。

    几只尖声鸣叫的黑色寒鸦,在郡王府的屋檐下瑟瑟发抖。风里夹杂的细小冰碴儿,让它们忍不住把脑袋缩进厚厚的黑羽之下。

    亚斯蓝的冬天,总是非常漫长。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似乎春天永远都不会到来了。

    麒零看着银尘不安的面容,心里升起一些难过。他见过银尘舒展的笑容,温柔地带着暖意,像是被阳光晒了一下午的松柏落叶,带着烘焙的芬芳。正因为他见过这样美好的笑容,所以,他就更想让这样的笑容,一直停留在他长年都像是霜雪般冷漠的脸上。

    我要保护他。

    麒零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天束幽花已经起身,悄悄地离开了会议室。

    她安静地走在走廊里,面容淡然,甚至有些冷漠。

    然而,她的心脏已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牢牢攒紧的拳头,掌心里已经是细密的汗水。

    汗水包裹着一个正在持续振动的秘密。

    一个珐琅烧制的小巧铃铛,此刻正在她手心里嗡嗡作响。

    铃铛发出一种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但是她却可以听见。

    还有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回:一切重来()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郡王府】

    冬季的月光经常看起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霜降。冰冷的清辉像是一层薄薄的冰片覆盖着广袤天地下的万物众生。

    天束幽花站在图书馆的窗台前俯瞰着脚下残破的庭院,曾经数百年的精心雕琢,也抵挡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世界总是这样,经过无数人漫长岁月的精心打造后,变得越来越美越来越精致,然后再被极少数人,弹指间摧毁成灰烬。

    庭院里的大理石喷泉、廊柱、拱门……修剪成各种形状的杉陵灌木,爬满整个藤甲的刺槐和蔷薇,都在幽冥腐蚀一切的黑色冰晶里变成了眼下衰败不堪的模样。

    但天束幽花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上面。她的视线在庭院里来回扫动,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她心里对这个地方,其实并没有多少不舍。这里不像家。

    没有家人的地方,待再久你都不会觉得那可以被称为家。她之前甚至一直期盼着可以快点出发营救吉尔伽美什,可以尽早离开这里。她早就厌倦了锦衣玉食却空虚无味的生活。

    但现在,她想要继续待在这里,她在等待一个答案。

    一个飞跃万里而来的答案。

    而且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明天就要出发营救吉尔伽美什,那么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笼罩在头顶的巨大迷雾,很可能就会在今晚消散,透出一直藏匿其中的谜底之核。还好她掌心里的铃铛从下午开始就隐隐震动了起来,清脆的铃声越来越响,声音提醒着她,答案到了。

    来了。

    天束幽花的心跳陡然变快,庭院的地面上,一双翅影被月光拉得很长,黑色的影子斜斜地扫过白色的大理石,朝着天束幽花飞过来。

    她抬起头,只盼望纹血鸠不要发出尖锐的鸣叫,不要吵醒任何一个在梦中沉睡的人。

    她伸出手臂,让纹血鸠稳稳停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她关上窗户,将月光隔绝在图书馆之外,她走回高大幽深的书架间隙,解开纹血鸠脚上的卷宗,上面清晰可见的冰帝专用火漆印章完好无损。

    她把地上那盏燃烧着的油灯灯芯拔高了一些,微弱的灯光变得明亮了起来。

    她将火漆破除掉之后,因为紧张而颤抖的双手,缓缓地打开了卷宗。

    羊皮卷宗的纸张不大,但是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天束幽花飞快地阅读着卷宗,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注意力已经被字里行间翻涌的血腥秘密气息所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书架的后面,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她所有的反应,那双眼睛慢慢在黑暗里异动着。

    天束幽花放下手里的羊皮卷,她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那层细密的汗水。汗水已经在冬夜的寒意里变冷了,这时,她才意识到,不只额头上,自己的后背上也是一层冷汗。她揉了揉稍微有些麻痹的脚,准备从地上站起的时候,突然感应到了来自书架书脊缝隙里的窥视。

    “谁?”

    她站起身,朝着黑暗里询问,黑暗里几乎感应不到魂力的迹象,密密麻麻的书脊堆出一种令人恐惧的压抑感,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楚,但是非常明显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快速地移动着。

    天束幽花蹲下身,准备拿起地上的油灯照亮书架间的空隙,然而,她刚刚蹲下身子伸出手,摸到的不是油灯,却摸到了一双脚。

    房间里弥漫着地榆、蒲黄、仙合草,以及浓烈的酒香气味。

    “还有一种……还有一种我猜不出来了。”麒零拿着天束幽花涂抹剩下的棉片,凑到鼻子面前嗅着,“你说这种止血的药酒叫【四物封伤】,那肯定还有一种草药吧,不然也不叫四物啊。”

    “第四种东西,是碎银粉末。”天束幽花淡淡地回答道,“银是最天然的镇定剂,能够控制伤口感染。”

    “原来这酒里有银尘。”麒零挑着眉毛,有点自我得意地沉浸在自己的冷笑话里面。

    天束幽花翻了个白眼,没笑。

    “不过你刚刚出手也太重了,我只是大半夜看你不睡觉,来看看你在干吗,结果你反手就给我一支冰箭,这还好是射到锁骨下面一点点,你再往下一点,射到心脏,我就直接一翻两瞪眼了我。”麒零龇牙咧嘴地穿上衣服,小心注意着不让衣服碰到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这种时候我就羡慕你的天赋了,砍几刀捅几剑,眨眨眼睛就能好。”

    “谁让你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我身后的,突然摸到一双脚我没直接把你脚砍了算好了。你一声不响地在黑暗里偷窥我那么久,活该。”

    “偷窥你?我哪有偷窥你,我刚刚走到你身后,你就直接给了我一箭,我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儿呢。”麒零嘟囔着。

    天束幽花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两种可能:麒零在说谎,或者,刚刚在图书馆里,有第三个人。

    不管哪种可能,都让天束幽花沉默了。她没有把这个问题继续下去。

    倒是麒零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突然比刚刚的语调低沉了许多,也慢了许多,甚至微微让天束幽花有些错觉是别人在说话,他用并不少年的低沉声音问道:“幽花,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背着我们一个人悄悄在做什么了吧?”

    天束幽花收拾着药箱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头,看着麒零:“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有些时候了。”麒零看着她,目光没有闪躲,他的眼神依然清澈而透亮,“但是我还是相信你不会做什么害我们的事情。对吧?”

    “不会。”天束幽花淡淡地回答,“不用我费力气,你们本来就是在自寻死路,早死晚死而已,我何必浪费自己的力气。”

    麒零轻轻舒了口气,他凝重的面容稍微缓和了一些:“那个纹血鸠,怎么又飞回来了?我们被人发现了?”

    “不是,是我让它回来的。”天束幽花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一样东西,她把手心摊开在麒零的面前,两枚小巧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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