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尊敬你。”麒零抬起头来,两颗眼泪“哗啦”一声滚了出来,那张英俊的少年面容,在眼泪的衬托下显得让人格外心疼,“我只是从小就是个店小二,一直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上山打猎的时候,被狼咬死的。我妈抱着我哭了三天,第四天清早,我还在睡觉,她就自己悄悄起床,跳进了井里。那年我才九岁。我在家里一直哭,没吃的,很饿,我就一路哭着走出门,后来走到驿站门口,看见里面的人都在吃饭,我就走进去也想吃。老板把我赶出来,因为我没有钱。我在驿站门口坐着,也不知道去哪儿,人来人往的,后来我饿晕过去了,老板把我带进去,给我饭吃,后来问了我的情况,才收留了我,让我在驿站里做店小二。之后就一直在驿站里帮忙,一直到我长大。我一直都希望自己可以厉害些,如果当初我能有现在这么厉害,我爸爸就不会被狼咬死了,我妈也不会”麒零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下去。他抬起手背,胡乱擦着自己脸颊上的眼泪。
银尘心里微微一酸,他伸出手,掌心一团温柔的金色光芒闪烁着,麒零膝盖上两团冰块“哗啦”碎开来,“你起来吧。但是你要记住,以后不能对任何一个王爵不礼貌。”
麒零没有动,依然跪在地上。他抬起手用袖子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继续红着眼睛说:“银尘,你知道吗,从你收留我的那天起,我就打定了主意要一直跟着你。你虽然对我很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我知道你其实对我特别好。我可能不够聪明,但是我不傻,你对我好,我都感觉得到。你什么都教我,什么都讲给我听,我也能感觉得到你对我期望很高。可能别人的使徒从小就在魂术世界里长大,血统尊贵,精通魂术,可是我什么都不懂,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我。我有时候都在想,也许换了是我,我都会想要一个厉害的使徒,而不是一个连什么是魂兽什么是天赋什么是阵都不懂的人,一切都要从头教起,像是一张难看的白纸。但是你却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个而看不起我或者不要我。我麒零别的没有,就是别人对我好,我就加倍对别人好。所以我想成为厉害的人,不让你感觉丢脸。以后有别的王爵欺负你,或者魂兽要伤害你,我能帮你对付他们。你有危险,我也能保护你。我不想一直做一个没用的人。我没别的意思。就这么多。我说完了。”他抽了抽鼻子,眉毛耷拉着,一双大眼睛里还残留着闪烁的泪光。
银尘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麒零,他的脸上,已经被岁月的风痕渐渐雕刻出了成年男子的样貌。日渐宽阔的肩膀和胸膛,修长的双腿渐渐饱满起来的肌肉。这些都标志着他在慢慢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银尘的心里一阵酸楚,他发现自己一直都把他当一个小孩,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他。
银尘转开视线,脑海里浮起无数灰色的云絮,记忆像是锋利的链条,拉扯在自己的胸腔里微微发痛,“你没有说错,我仅仅是七度王爵,随便哪个王爵,都在我的排位之上,任何的使徒也都在你的排位之上。你跟着我,其实挺受委屈的。”
麒零站起来,走到银尘面前,他在地板上坐下来,将还带着泪痕的脸放在银尘的腿上,他音量很小,但是语气却非常地坚定,“银尘,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能遇见你,而且还能成为你的使徒,这对我来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最大的福气。我经常晚上睡觉醒来,都会起床看看你还在不在,我总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我怕梦醒了,你就不见了。从小到大,除了我父母,没人对我好过。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人,感觉就像我哥哥一样,甚至像我父亲。所以,我认定你了。而且,如果不是你,我什么都不会。别说是王爵和使徒了,随便哪个魂术师,甚至只是身材高大一点儿的壮汉,也能轻松地打死我。所以,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就算你只是七度王爵,我也愿意做七度使徒。就算一度王爵跪下来求我做他的使徒,我也不干!”
银尘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麒零,一脸稚嫩的少年模样,终归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他忍不住温柔地笑了,“你想得倒挺美,一度王爵的使徒可没那么好做。你站起来吧。别跪着了。”
“不用,这样舒服。”麒零把腿伸直,坐在地上,脸依然放在银尘的腿上,“银尘,我们的天赋真的就只是这个啊?”
“当然不是,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个问题就想不明白了呢。你看清楚了。”说完,银尘抬起手臂,手臂上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浮现出来,下一个瞬间,只听见“叮叮叮叮”一阵密集的声响,空气里仿佛爆炸出无数旋转的透明涟漪,然后视线里一阵眼花缭乱的金属光泽闪烁不停,无数金属闪光快速地朝着对面的墙壁射去。
麒零转过头,然后他的嘴就张开得再也合不拢了,他完全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五十九回:无限()
一整面墙壁上,此刻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魂器,骑士长枪、细身剑、击打剑、穿刺剑、拳刃、柳叶刀、黄金盾牌、窄身分戟矛房间的墙壁瞬间仿佛变成了魂塚的岩壁。
“这些这些都是你的魂器?”麒零结结巴巴地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是的,所以,我们的天赋并不是你理解的仅仅只是不需要把魂器融入体内,相反,我们是可以把无数的魂器融入体内,而且我们可以不将魂器收回爵印,也依然保持魂器的力量。甚至可以将别人的魂器变成我们的魂器。如果要准确地形容我们的天赋的话,应该是无限魂器才对。”
“无限魂器?”
“对,就是用我们的魂力运行方式去影响其他的魂器,使其能够被我们自由地使用。就类似于将一块铁靠近磁铁的时候,这块铁也会被感染上磁性。我们就像是磁铁,可以把任何的魂器都变成我们可以控制的武器。”
“我就知道!银尘你肯定是最厉害的!”麒零“噌”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两眼兴奋得发亮。
“其实这并不是我们最厉害的地方”
“真的吗?还有什么?还有什么?”麒零激动地问。
银尘望着麒零,没有告诉他,目光里仿佛像是在考问麒零一样。
麒零略微沉思了一下,脸上突然绽放出混合着惊讶和欣喜的表情,“难道难道是”
银尘用目光鼓励麒零继续说。
“我们拥有的真实天赋,其实是无限魂兽?”麒零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试探着说。
银尘看着麒零,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他明亮的眼睛仿佛星辰一般,“你猜对了,魂器是第二魂兽的寄居之所。我们既然能操纵无限魂器,理论上,我们其实也就等于拥有了无限魂兽。”
“天啊!这这简直!银尘,你应该是一度王爵才对啊!太厉害了!”麒零冲过来,一把抱住银尘,激动得不行。
银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麒零没有看到的灰色光芒。这道光芒迅速地消失在银尘瞳孔的深处。他的笑容像是突然渗进了一丝苦涩的味道,他把视线转向窗外,“你别抱这么紧,你身上味道臭得很,几天没洗澡了?快滚去洗澡去。”
“是!遵命!王爵!”麒零一边哈哈大笑着往外面走,一边说,“不过银尘,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身上臭,我其实挺干净的。只是因为你身上真的很香。所以你觉得我没洗澡。不过话说回来,你一天是不是洗三次澡啊?你老穿白衣服也不见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大男人像你这么干净的,比我们福泽镇上的姑娘们都干净”
还没说完,地面突然“噌”的一声一刃锋利的冰刀从麒零胯下不偏不倚地刺到他的裆下,“要么我把你也变成姑娘,你就彻底干净了。”
“不用!真不用!我以后一天洗八回!”麒零说完一溜烟跑了。
银尘看着麒零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的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
“一度王爵,是最厉害的人哪。我不配成为他。”银尘低声地说着,“你应该成为他的啊。”银尘的眼眶里闪烁着阳光的碎片。看起来波光粼粼。
那张年轻而英俊的面容浮现在自己面前,浓眉大眼,又有点乖戾邪气,歪着嘴角一脸坏笑,顽劣的样子里,却又带着无限的深情。
他的头发凌乱而不羁地在脑后束起来。他拿过一缕自己的碎发咬在嘴里,然后看着银尘说:“喂,你长得这么秀气,还扎一个那么长的小辫子,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西之亚斯蓝帝国帝都格兰尔特
一夜无梦。
因为这两天的惊心动魄。麒零的身体早就到达了疲惫的极限,所以昨晚他躺到床上,脑袋刚刚沾上枕头,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此刻,他睁开眼睛,年轻的身体已经在熟睡的过程里回复了元气。他从床上坐起身来,看见银尘已经穿好衣服,此刻正站在窗户前,他的身材挺拔高大,像是一把出鞘的锋利宝剑。
麒零从床上爬起来,穿着一条短裤,**着年轻而健康的上身,跑到窗户边上,和银尘一起看日出。清晨的风里带着一丝寒意,麒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胸膛上冒起一阵小小的鸡皮疙瘩。
银尘转身拿过床边衣架上挂着的一条宽大的暗蓝色羊绒毛毯,帮麒零披在肩膀上,细腻柔软的羊绒一点也不毛糙,舒服而温暖。
阳光洒在他小麦色的肌肉上,麒零看起来比之前要健壮了一些,胸膛和腹部的线条在光线的勾勒下显得更加分明,他咧着嘴笑着,无所谓地样子:“没事儿,我不冷我不冷。我这么年轻,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血气方刚!”
银尘看起来有点忧郁,“你确定知道血气方刚是什么意思吗”
麒零一挑眉毛,“当然。”说着把手臂举起来,用力地鼓起肌肉,向银尘炫耀着。
“你的力量和体能都进步得很快。”银尘看着面前的麒零,微笑着说。
“那是,我最近打打杀杀,跌跌撞撞,跑跑跳跳,可折腾掺了,腰酸背疼的。你看我这腹肌,这人鱼线,不是我吹嘘,我这就是传说中的公狗腰啊!”麒零得意杨杨。
“你确定你知道公狗腰是什么意思吗?”银尘的太阳穴上再次跳起一根青筋。
“不是很具体,但大概意思我明白,反正就是夸一个爷们儿身材好呗帅呗,以前在福泽镇上去井边打水的时候,老听到柳霜花和几个中年妇女在切切私语说‘哎哟喂,你可不知道高桐街上那个砍柴的鳏夫,啧啧啧啧,那才是真正的公狗腰啊!’”
“你这公公狗腰跟你最近打打杀杀腰酸背疼没关系,主要是灵魂回路和你的身体日渐融合,开始越来越强化你的体能了。这证明你的魂路对你的身体很满意。”
“嗯,我对它也很满意。还不错。王八看绿豆,对眼!”麒零哈哈哈哈哈地,露出一口白牙齿。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形容?”银尘脸有点白。
“这都是生活常识,你不懂了吧。银尘,说真的,你活得太不接地气了。我们凡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充满了各种带框框的专业名词,没事儿,这些我都慢慢教你。”麒零斜着眼睛,坏笑着看着一脸蒙蒙的银尘。
银尘转过脸,不再搭理他,面朝窗外,呼吸着清晨凉爽的空气。他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
第六十回:终生标记()
璀璨的阳光在银尘的头发上四射飞扬,光线把他那张冰雕玉琢的侧脸勾勒出一圈闪烁的金边儿,仿佛寒山顶上被照耀的高光雪线。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锋利而浓密的眉毛像两把匕首,眼窝深深地拢在阴影里,只有发亮的瞳孔里,像是撒进了粼粼的金粉。
麒零心里叹了口气,人比人气死人。使徒比王爵更加气死人。麒零琢磨着,不知道等自己成为王爵之后,会不会有一半银尘这种高贵的气质啊。
“银尘,如果我成为王爵,会不会就可以和你一样厉害啦?”
“嗯。会的。”银尘转过脸,温柔地看着麒零,但是目光里却闪烁着一些难以捕捉的哀伤,很淡很淡,就像是月光下薄薄的一层白霜。
“那我也会变成和你一样的银白色的头发吗?”麒零一脸兴奋,抬起手揪了揪自己的小短辫子。
“应该会吧。怎么样?喜欢吗?”银尘看着麒零。
“嗯,喜欢。我一直觉得特别好看。和你银白色的头发一比,我的黑头发看起来非常路人。太接地气了。我觉得身为王爵,怎么着也得比别人看着浮夸做作啊。”
“谢谢你”银尘微笑着,翻了一个幅度很小几乎难以察觉的白眼。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王爵啊?”麒零看着银尘,认真地问。
“等我死了,你就可以变成王爵了啊。”银尘轻轻地说。
“啊?!这样?!什么鬼道理。那算了算了,我还是一直做一个使徒吧,黑头发也挺好。嘿嘿。我就继续帮你跑跑腿儿,做做饭,遛遛苍雪,四处打猎摘水果给你吃。这种日子还是很不错的。”麒零抬起头。搂了搂银尘的肩膀,然后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脸少年的朝气。
银尘一言不发地看着头发睡得乱翘的麒零,像在看神经病。
麒零被银尘直直的目光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尴尬地转身朝床边走去:“我先去穿衣服,呵呵哦对了。银尘,我昨晚睡下去之后想起一个事儿。”麒零正在穿裤子,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银尘。
“你能先把裤子穿好再和我说话么?”银尘看着麒零的裤子卡在大腿上,没拉上去,但是又没脱下来,他的强迫症有点发作,受不了。
“当然可以!”麒零“唰”的一声把裤子提到腰上,然后把腰绳一勒。“我昨晚想起来,既然我们的天赋是无限魂器,那我完全可以在魂塚里拿它个百把千把的刀啊剑啊的再出来啊,只拿一把不是太可惜了吗,之后我可就进不去了啊!你在我进去之前就应该告诉我啊!”麒零满脸委屈的表情,“这锅你得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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