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会如何发展,他也不知道,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眼前的事情,当然,未雨绸缪还是必要的,虽然不是记忆中的宋朝,但总体说来,差别并不大。
新年的第一天,江宁下起了大雪,很冷,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宁大海与李氏自然是开始串门走亲戚去。这样冷的天气,宁泽自然不想动弹,一觉睡到了早上九十点才起来,用过早饭之后,就一直龟缩在房间里。
里面有铁皮炉子,不过窗户都是打开的,他可不想中毒憋屈的死去,柳雪竹对于他这种矛盾的做法有些奇怪。
“相公,你怕冷为何还要把窗户打开?”
“哟,还有我家聪明娘子不知道的事啊,来,相公好好给你讲讲。”手中还拿着本书,正是之前印刷好的《格物基础论》。
里面物理化学都有一些基础知识,之前柳雪竹虽然得了这么一本书,但里面的一些符号之类的完全看不懂,也不知道宁泽印这书的目的,此时两人都有些无聊,他这才细细的讲解起来。
“这个一氧化碳呢,就是,就是一种气体。”
当宁泽翻着书本讲解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有点卡壳了,毕竟很多东西没有办法实际的操作和论证。
“气体?”柳雪竹端坐在一旁,听他讲着,也没怎么听懂,问道。
“这个怎么解释呢,我想想,就比如我们平时呼吸的空气,鱼儿自水里上岸之后,隔不了多久就会死去,就是因为空气的原因。空气中含量最多的就是氮气,其次是氧气。而人呼吸的就是氧气,只要没有了氧气,人就会死。“宁泽耐心的用自己的语言解释着。
“氧气?”
“嗯”
”那相公说的这个一氧化碳又是怎么来的?“柳雪竹看了看他,一脸疑惑。
宁泽耸耸肩,看向她,继续解释道:“这个就是说的化学反应了。比如,当氢气与氧气在一定条件下发生反应,就会生成水。”
“水?相公,你说的这些妾身理解不了,水是水,跟空气有什么关系?“
“这个就需要做实验来证明了。”宁泽有些无奈。这样的问题放在现代来说实在太好解决了,但是要从零开始,即便以柳雪竹的聪明才智,也是很难理解。
“真要说起来,若是弄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世界,可就大变样咯。”他将手里的书收了起来。
柳雪竹看了看他,怎么感觉今天的相公有点不对劲儿,不由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啊。”
“我看是你发烧才对。”宁泽不由好笑,用右手挡住她的动作。
“算了,你说的这妾身也不明白,我看还是练字吧,省试可没多久了。”
“也不知道那个新政对于这次的省试有没有什么变动。”宁泽轻轻说了一句。
新婚不久的两人在这边琴瑟相和,彼时的江宁县衙中,却是另外一幅光景。
新年第一天,仪朝的年号已经改成了庆历,之前的布告已经贴了很久,就是关于施行新政的事情。
经过了几个月的酝酿之后,第一步的动作正式开始了。
060 金陵省试()
仪朝庆历元年,皇帝昭告天下,施行变法,史称庆历新政。丹阳学政范责己奉令回京,授枢密副使,又擢拔丹阳太守欧阳伦为谏官。范责己上书朝廷‘明黜陟、抑侥幸”等十件事。仪朝皇帝采纳,诏书统一颁布,以示天下。
朝廷的风向变了,即便是身在江宁的宁泽,也依稀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其中与他关系最密切的,当是新政之中,对于科举考试的改革。
之前仪朝科考,以礼字诗词为要,如今改为重策论,增设明经科,要求阐述经史子集中的意义与道理。其实这一条之前在礼上面相差不多,只不过如今增加了几本经史而已。
不得不说,宁泽还是有一些先见之明的,所以在前一段时间里,他是看了不少的书籍,如今说起来,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庆历元年三月,新政施行后的第一场省试,正式开始。
省试与县试不同,考试地点设在金陵府,人数也远远超过了江宁县试的人数,并且质量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给宁泽的感觉,就仿佛高考一般,至于考试的方式,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一个考生一个单独的小木房子,中间木板隔开,只不过由于人数的问题,所以里面的陈设倒是比县试还简单了一些,只有两块大大的木板。一块作为考试的桌子,一块用作睡觉休息之用。
由于范责己已经回京,所以这次考试,是由新升任的丹阳学政孔正主持。
宁泽对这个白胡子老头有些印象,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官场人特有的钻营劲儿还是有的,但总体说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礼字诗词依然是考试的内容,只是增加了一项策论而已,这一点对于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毕竟经过这么久的学习,加上与柳雪竹的探讨,对于仪朝如今的一些政策之类已经有了了解。
这次考试整整进行了三天时间,等出考场的时候,他都有些腰酸背痛的感觉。
没办法,单凭一个硬木板,连睡两天,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再加上如今刚刚开春,天气还有些寒冷,所以对于宁泽来说,确实是一种折磨。
人数太多的原因,加上宁泽平日里本身对这些就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参考的学子虽多,但是基本上他都不认识。江宁县试上遇到的崔行方,杜义等人,也没有见到,不知道是不是没参加的缘故。
由于金陵离江宁不过半天路程,所以在考试完之后,就打算四处逛逛。如今也不怎么缺钱,身上的银两自然是带得足足的,想着来一趟金陵府,怎么也得给柳雪竹带点礼物回去才是,于是出了考场之后,先寻了一个客栈,要了个上房之后,将所带东西放下,这才出门。
金陵比江宁要大,又是府衙所在地,相比江宁,更显繁华。不过仪朝的城市,大体布局构造都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一路走走停停,四处看看,遇到未曾见过的吃食,也会买才尝尝,好不惬意。
省试的结果如何,反正还需要十多天才能知道,他自认为策论答题还不错。礼字诗词都算得上中规中矩,不像县试之上投机取巧了,对于这个时代的所谓才子,他也没见过,更多的,还是与孩子,父母,柳雪竹打交道。
街道两旁酒楼林立,茶舍、书坊、字画店、粮油店应有尽有,当他进入一间布坊的时候,这才发现,里面竟然已经有了柳记制造出来的东西。
“老板,这花露水怎么卖的?”他随手拿起摆放着的一瓶花露水,问起价来。如今柳记虽然已经完全放弃了花露水这一项,但是毕竟是自己造出来的东西,他还是想了解一下。
“哟,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来参加省试的吧?这花露水,您可真是识货,这可是江宁柳记产的东西,货真价实,只要两吊钱。“
答话的是布坊的活计,一脸精明模样,见到宁泽穿着不错,狮子大开口说道。
“两吊?”宁泽愣了一下,他可没想到会卖这么贵,之前在江宁的时候,一般也就卖八百文而已。即便这样,其中的利润可就已经很高了,难道金陵就比江宁发达那么多,人人都是冤大头不成。
他笑了笑,也不回答,拿起之后又放下,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那伙计见他如此,直接道:“公子,这可是正宗柳记产的,柳记您知道吧?”
“哦?我是外地来参考的,柳记倒是并未听说。“宁泽假装不知道,说道。
“这柳记啊,如今可是江宁县最大的商户,他们造的东西,别家可没有。”伙计做出神神秘秘的表情,示意说道。
“是么?”宁泽一脸质疑。
那伙计不由急了,说道:“公子您初来乍到,想必还不了解。这柳记可不单是花露水做得好,如今啊,铁皮炉子,松花蛋,还有那个柳记串串卤,也都是他们家的。您四处瞧瞧,看看咱金陵城,有多少地方再卖?”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宁泽表情,又继续道:“好教公子知道,这柳记不但生意做得好,听说其背后的,可是本朝的枢密副使大人。”
“嗯?”这半年来,虽然知道柳记的生意很好,如今也让阿贵招了一批忠实可靠的人,但这背后,当然是自己和柳雪竹在统筹安排。当然,由于与柳家的关系,他还是给自己那个岳父大人柳仲才留了三成的股份,所以招的人,大部分也都是宁柳两家信得过的一些亲族子弟。
可是,即便连他这个幕后掌舵者,也不知道自己后面什么时候有枢密副使大人了。
他有些奇怪。
那伙计压低了声音,道:”枢密副使大人,那可是如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这次的新政,可都是他老人家最先提出的,您想想,背后有这么大个人物撑着,这柳记会是什么样?“
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从哪里最开始传出来,再说就算背后是枢密副使范责己,与自己买不买这花露水有什么关系?
宁泽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这样的事情,由得他去好了,虽然自己不趋炎附势,但被人说自己背后的靠山是如今皇帝身边的红人,想想好像也并无坏处。
其实那花露水根本就不是柳记生产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江宁的哪家在造假,不过反正也没什么危害,由他去吧。
“呵呵,这不是宁泽宁公子吗?”
他刚走出布坊,迎面走近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061 秦观()
刚走出布坊的宁泽,就碰到了冤家,不是别人,正是崔家崔行方。当日在江宁贡院门外,他先是被宁泽抢了案首,而后在中秋诗会之上,又被宁泽抢了风头,两人的矛盾却是越来越深。
不过这次倒没有遇见他的跟班姜少文,想来是姜少文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斤两,靠他爹在江宁还能混一混,但是到了金陵府,省试上面可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宁泽本待要走,但崔行方却是拦住了去路。
“宁大才子,宁案首,呵呵,这么着急走做什么?”他张开了双手,挡在宁泽面前。
宁泽看了看他,道:”不知崔大少爷有何指教?“
崔行方斜了他一眼:“宁泽,好歹如今咱俩也算是士林学子,又都是江宁人,今日晚间,玄武湖畔,正是本届参加省试的学子聚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他一脸倨傲,对宁泽说道,心中打的心思,自然是让宁泽去出丑。
宁泽哪里不明白他内心所想,不由拒绝道:“崔大少爷好雅兴,不过在下今日考完身心疲惫,还得回去早日歇息。”
“呵呵,莫不是成了亲整日给累的?”崔行方看向他,说道。之前就听姜少文提起过,宁泽与娶了商户柳仲才家的闺女,此时正好拿来气他。
彼时周围已经聚起了一群人,省试考完之后,大部分的学子并未着急回去,与宁泽一样,都会彼此逗留几天,或是寻欢作乐,或是找机会巴结权贵,不一而足。所以此时两人说话间,已经聚集起一堆看热闹的人。
崔行方是名门大族,崔家的声名响彻整个仪朝,虽然崔行方只是旁支,但很多学子依然认识,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站在他那边的士林学子不少。
有人起哄道:“崔公子这话,甚得我等心意啊。哈哈哈”
“正是,没想到堂堂江宁案首,竟然整日趴在女人身上,如今竟是连身子都吃不消了。哈哈哈哈”有人在人群中故意说道。
宁泽听他说得粗鄙不堪,不由目光扫视过去,一脸冷漠。那人见得宁泽看来,先是有些心虚,脑袋朝人群后缩了一缩,而后却直接挺起了胸膛,亦是直直的对着宁泽的目光,反而更加像是掩饰自己内心的怯懦。
”崔公子,既然诚心相邀,那在下也不妨一起去瞧瞧。“宁泽冷冷了的看了看他,却是改变了心中主意,直接说道。
崔行方愣了一下,回神过来,大笑道:“呵呵,这才是我江宁才子的风范嘛,来,今天我带你认识认识咱丹阳郡的才子们,说起来,你一个地主考上来的秀才,想必以前也没机会接触。哈哈哈。”
他说完之后,左手一伸,弯着手臂就要假意将手放在宁泽的左肩之上。
宁泽侧身躲过之后,直接道:“崔公子带路便是。”
他这么一说,又反而是将崔行方当做下人在使唤一般,崔行方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前面边走边道:”宁泽,今晚的诗会,可不要丢了我们江宁的脸啊。“
知道崔行方心里打着小算盘,宁泽毫不在意,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玄武湖走去。周围的学子见得有好戏看,再加上对这诗会也比较感兴趣,不由一群人也随之而来。
玄武湖古称桑泊、秣陵湖、后湖、等。相传前唐年间,有黑龙出现,故称玄武湖,乃是金陵府最大的一个天然湖泊。、
到得湖边的时候,只见周围身着儒衫学服的士林子弟已经来了很多,湖畔酒楼几座,更有商铺林立,灯火通明。
“哎,好好的玄武湖,竟然要废湖为田,也不知道新政关这湖什么事。”
湖边一块巨石上,一个书生正站在上面,目光远眺开去,嘴里说着话。
“秦兄说得正是,不过此等话咱们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如今的关口上,可不能让有心之人利用。”旁边站着的一个书生接口道。
那姓秦的公子,正是当日在江宁寻香楼里喊着要听《铁血丹心》的那人,不过宁泽此时还不认识。
那人见一起来的学子有些多,不由从巨石上跳了下来,打着招呼。
“崔公子,怎么?你也来参加诗会不成?”秦公子见到崔行方,脸上带着笑意,但是宁泽却看得出来,他对这崔行方并不感冒,隐隐还有些鄙夷。
“呵呵,原来是秦公子啊,倒是好久未见了。”崔行方面上带笑,亦是回着话。
哪知道那书生冷哼一声,也不搭话,就见到崔行方身后的宁泽,笑着道:“这位公子好生面生,不知是?”
宁泽回礼说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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