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担心,吴明不以为然:“当官嘛,不得罪人就怪了,大王设立警察厅,就是要定个新规矩,不过呢,警察署只管抓人,判刑什么的,不用操心。”
“只抓不判?不是一起的么?”刘桃枝闻言又有些吃惊了。
“没错,警察厅负责执法,司法由秋官府负责,那些权贵的走狗若是被抓了,只要不是犯了大罪,想要从轻发落,也得先找秋官府官员疏通门路不是?”
“再说了,警察厅官署也位于东城,那些权贵真要聒噪,也得先过杨先生那关。”
吴明一直称呼杨济为“杨先生”,刘桃枝闻言点点头:“这样啊”
吴明透露的消息,让他愈发觉得自己老了,世道正在改变,已经是年轻人的新时代了。
儿子官居大呼药不,警察署长,好像是个不错的出路呢
父子俩正交谈间,风风火火的司马令姬走了进来,向舅公(公公)行礼后,和吴明交谈起来,门外候着几个侍女,个个捧着各类资料。
处于“事业上升阶段”的作坊主司马令姬,每日都很忙,但无论如何都会抽空陪吴明,如今吴明就要前往长安任职,司马令姬放心不下,又来嘱咐一二。
吴明去长安,但司马令姬忙事业却暂时不能离开西阳,她作为正室,很大度的为吴明安排了两名貌美侍女,以免吴明在长安寂寞难耐。
但吴明坚决不要,司马令姬忙里忙外,操持家务、养育儿子不说,还张罗着越来越庞大的产业,吴明觉得自己当甩手掌柜本就不好,哪里愿意纳妾。
行装,司马令姬已经命人为吴明打点好,眼见着夫君即将出发,司马令姬有些不放心,总担心哪里还没准备好。
小两口相处,刘桃枝赶紧离开,待得房内只剩夫妻二人,吴明搂着司马令姬深情说着:“放心,为夫此次入京,是跟着王府的车队行进,这一路上安全得很,莫要担心。”
司马令姬点点头,忽然有些黯然:“那,到了长安,还请夫君抽空,给家父上个香”
“嗯,好的。”
吴明搂着妻子,轻轻拍着对方后背以作安慰。
司马令姬之父司马消难,自尉迟氏灭亡之际保得性命,随后定居同州,赋闲在家,因为年事已高,境遇不佳,身体每况愈下,后来卧病不起,于去年年中去世。
司马消难为齐国勋贵之子,尚齐国公主,后西逃周国,与原配高氏关系不好,后来响应尉迟迥起事,抛下高氏及嫡子出逃,夫妇情分几尽。
所以司马消难卧榻弥留之际,只有年轻的庶子陪伴,而远在西阳的司马令姬,一直未能和父亲相认,原想等时机合适,却得知父亲病重。
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司马令姬知道消息时,司马消难已经病故。
她生母已经去世,和嫡母嫡兄关系也不好,又未来得及和父亲相认,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只有无尽的悲伤。
吴明安慰着妻子,声音柔和:“没事的,为夫到了长安,避讳洒扫陵墓,待得你到了长安,一起去坟前上香。”
“嗯。”
说着说着,吴明忽然想起一件事:“王妃那里,你去了么?“
司马令姬闻言答道:“没呢,王妃昨日刚到西阳,妾哪里好去打扰。”
“王妃最多在西阳停留几日,然后就要去长安,你赶紧的,向王妃请安,然后听听王妃有何吩咐。”
第一百七十六章 种子()
西阳,豳王府,王妃尉迟炽繁结束见客,往后院而来,刚过院门,就见妹妹尉迟明月板着脸,指挥侍女们做事。
手拿着个清单,边看边说,说起话来宛若打算盘,噼里啪啦绵延不绝。
尉迟明月协助姊姊管理王府,这几年已经锻炼出来了,每当尉迟炽繁不在时,尉迟明月能很快顶上,主持事务,有条不紊。
加上姊妹俩样貌极其相似,所以对于王府的仆人来说,王妃是永远不会消失在她们视线里的。
现在,两个王妃出现了,宛若天上有了两个太阳,威慑力瞬间翻倍,侍女们愈发不敢掉以轻心,在各管事的带领下,开始整理清单上的物品、装车。
尉迟炽繁带着王府家眷从广陵去长安,途径西阳,要停留几日,然后继续前往长安,西阳邸的一些物品要随便带走,所以侍女们还有得忙。
不仅如此,王府人事变动颇大,府里的仆人有的要留在西阳,有的要跟着车队前往长安,所以要抓紧时间办理交接。
再有,这几日王府门庭若市,外命妇们纷至沓来,王府上下里里外外也忙得不亦乐乎。
豳王如今是执政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愈发尊贵,王府家眷抵达西阳,总管府署自然倍加隆重迎接,而外命妇们纷纷登门拜访,以示敬重之意。
所以王府很热闹,尉迟炽繁忙着接待客人,自然无暇分身管理琐碎事务,于是尉迟明月挺身而出,为姊姊分忧。
现在,尉迟炽繁见着妹妹行事有条理,很满意,继续向前走,经过花园,却见儿女们正在嬉戏,一旁有杨丽华和萧九娘看着,应当出不了乱子。
见儿女们没注意到自己,她继续向前走,转入一处小院,却见大腹便便的张氏和陈氏正在接受稳婆的检查。
张氏、陈氏,自然是张丽华、陈,两人的身份对大多数人依旧保密,所以,许多人不知道她俩名讳,只知道是琼华院张氏、宣化院陈氏。
两人接受的检查名为“孕检”,是由有经验的稳婆通过摸肚子、听心跳,来判断胎儿的情况是否良好,而极富经验的稳婆,能通过摸肚子,大概判断出胎位是否正常。
如果发现有问题,可以通过不断的轻轻按摩,让孕妇肚子里的胎儿慢慢“转身“,让胎位恢复正常。
这种做法不是百分百有效,但能有效降低孕妇生产时的风险,王府内怀孕的女眷,都会有高水平的稳婆进行“保健”。
张丽华和陈见着王妃进来,想要起身,被尉迟炽繁摆手示意不必如此,于是继续躺着,接受检查。
尉迟炽繁坐在一旁,和两人交谈起来。
两人已有身孕,接近临盆,本来该在广陵安心待产,但宇文温在长安继任丞相,家眷要赶赴长安,尉迟炽繁怕她俩长途跋涉出意外,一开始打算留二人在广陵。
思来想去却觉得有些不妥,听取了稳婆的意见之后,尉迟炽繁决定带着两人一起上路,王府家眷们在广陵乘船,溯江而上前往黄州西阳。
如今大家平平安安抵达西阳,张丽华和陈就要在豳王府(西阳邸)住下待产,待得产后恢复如初,再择日入京。
尉迟炽繁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西阳的豳王府里各种生活设施齐备,黄州又是宇文温经营多年的地盘,张、陈二人暂居,绝对有保障。
宇文温当了丞相,尉迟炽繁知道自己一家以后肯定长居长安,所以长安之外的私邸,只能当做别院,而且没有必要保留太多。
尉迟炽繁操持家务,知道家大业大开销大,王府再有钱,开支能省尽量要省,私邸,该转卖的就要转卖。
安陆邸、洛阳邸、小黄邸、广陵邸,不会再留着,以节省开支,但西阳城的豳王府会一直保留下去,因为这里有太多的回忆。
尉迟炽繁走出小院,看着熟悉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
在这里,她和夫君、儿女共同生活了十年有余,看着儿女长大,看着夫君的雄心壮志一步步实现,各种产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
宇文温,从区区州官,到执政丞相。
尉迟炽繁和宇文温,种下许多种子,经过十余年的辛勤呵护,如今已茁壮成长,开枝散叶,为他们及子女带来幸福,还有越来越多的希望。
尉迟炽繁在想,待得这些树木长成参天大树时,那会是何等样壮观的情景?
。。。。。。
黄州州学,林荫小道上,即将卸任的刘炫,看着道路两旁熟悉的场景,看着窗明几亮的课堂,看着阅览室里埋头苦读的学子,心中颇为不舍。
道路上迎面走来几名学子,各自手中拿着书本,背着布挎包,有说有笑,见着刘炫就在面前,赶紧停下脚步行礼问候。
刘炫点点头,看着学子离去的背影,想起当年自己求学时的模样。
他和好友刘焯负笈求学,寒窗苦读十余载,终于学有所成,论学问,无人可敌,可说到仕途,却一直不得意。
两人连受挫之后心灰意冷,相继得宗室宇文温赏识,筹办黄州州学,大办教育,努力耕耘近十载,才有了黄州州学这一心血。
如今,赏识自己的那个人,执掌朝政,刘炫终于有机会再次“学而优则仕”,此去长安,必得重用,虽然他早就断了念想,但当机会出现时,依旧激动得潸然泪下。
能够学以致用,满腹经纶能够有用武之地,这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但要实现,太难了。
而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高兴归高兴,刘炫不会草率行事,自己兴匆匆入京却将州学抛诸脑后,对于继任者的人选,他认真考虑了很久,最后才拟定人选,向丞相推荐,今日终获认可。
继任者,是求学社社长章华,章华原为陈国官吏,因为屡次犯言直谏为陈帝所不容,便告病辞官,后听闻黄州西阳文学兴盛便来西阳看看,在宇文温的邀请下,做了求学社社长。
章华虽然出身贫寒,但有真才实学,当过地方官,对于行政管理、处理诸般事务十分拿手,主持求学社期间,又积累了不少经验。
而求学社和黄州州学是一起成长的,州学的建设,章华也出力颇多,所以由他来管理州学,再合适不过,没有人反对。
黄州州学的各项规章制度已经很完善,而配套设施同样很完善,但这不代表章华就能高枕无忧,因为丞相有意推行学政,而作为试点,黄州州学首当其冲。
学政,就是将考试选拔制度化,连带着一系列的教育、考试、选拔问题,都要通过学政来解决。
但此举牵扯各方利益较多,丞相不打算一上来就全面推广,要先试行一段时间,谨慎从事,所以打算先在山南荆襄以及潭、洪二总管府推行,而黄州州学,依旧要承担重任。
筹办(改建)中的洪州州学、潭州州学、荆州州学、襄州州学,都是以黄州州学为范本进行建设,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而师资力量,也主要从黄州州学抽调。
与此同时,朝廷还有一项新举措,要在黄州试行,那就是师范教育。
丞相要推行学政,但限制颇多,首先是钱粮,毕竟办学需要大量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所以钱粮不可缺。
其次,就是师资。
学政的基础是教育,一个合格的教师,才能教出合格的学生,而要大规模兴办教育,除了投钱粮,还得有足够的教师。
然而天下间饱学之士千千万万,合格的教师却不是那么容易遇见的。
更别说经学门派繁多,各种学术观点五花八门,想要大兴教育,就得有相对统一的教材,而教师所教授的学问,其内容也要相对统一。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刘炫知道自己有生之年怕是看不到教育大兴的盛世,但,他可以做栽树人。
汇聚无数学者心血的《教学大纲》,经过数年的不断完善,如今已经正式定稿,从此,统一的教材,统一的教学内容,已经成为可能。
师范教育经过数年试行,也具备了进行第二阶段试行的条件,刘炫和无数学者播种下的种子,终于生根发芽,开始茁壮成长。
刘炫停下脚步,看着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再次陷入回忆。
这些树木,还是当年州学成立时,他和学子们一起种下的,当年只是幼苗,如今已经绿树成荫。
那么,他们播种下的另一些种子,待得长成参天大树时,那会是何等样壮观的情景?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发图不发种。()
午后,“中场休息”的宇文温正躺在榻上看书,这是很正常的行为,但宇文温的表现却有些鬼鬼祟祟,似乎手里拿的书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确实,这本书见不得人,因为是小黄书。
图文并茂,让涉世未深的少年郎看了只觉血脉贲张、呼吸急促。
但对于宇文温来说,这本小黄书却是粗制滥造的读物,格调太低了,而且文风不对,明明描述的是喜闻乐见之事,行文居然不是浅显易懂,而是掉书袋。
如此一来,读者看书的节奏就不对劲了。
宇文温手中这本书,无论是插画质量,还是情景描写,都很粗劣,更不要说人物的内心描写,几乎等于没有,这样很难让读者带入书中主角。
一本书,宇文温从头翻到尾,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亮点,剧情设计糟糕,人物刻画无力,对话内容苍白,故事情节没有铺垫,流水账一样的过程。
只适合给没碰过女人的男子看。
前提还得是对方认得字,毕竟插画太少,读者只能靠文字描述来幻想一幕幕场景。
最重要的一点,作为手抄本,错别字太多,影响阅读体验。
这本书,无法让宇文温有任何冲动,他合上书,看看书名,随即嗤之以鼻:“艳情记。。。。。光看名字就觉得毒!”
把书扔进火盆,宇文温又抽出另一本小黄书,继续观摩起来。
他不是脑子有病,而是在做市场调查,看看长安城里是否有擅长写小黄书的人存在,如果有,必须挖过来。
长安是个大城市,粗通笔墨的人们有各种需求,小黄书就是其中之一,但很明显,长安的小黄书作者,实力根本就,比不上西阳的“作家”。
所以,被西阳出版的香艳小说挤占市场份额,丝毫不让人觉得意外。
孟子说得好,食、色,性也,正常的男人,多少都有那方面的需求,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娶得起媳妇,或者有钱去和高质量的小娘子谈人生。
甚至连和年老色衰的“老娘子”谈人生的钱都没有,所以很多光棍就只能想办法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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