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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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8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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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纪轻轻就守寡,唉。。。

    尉迟顺心中叹息,宇文温虽然自幼过继,但始终是宇文亮的次子,现在宇文温死了,尉迟顺知道宇文亮必然悲痛欲绝,那么尉迟炽繁和尉迟明月姊妹俩肯定不受待见。

    守寡恐怕都守不成,怕是要被宇文**着出家,在尼寺里和青灯古佛作伴,了却此生。

    宇文温和尉迟炽繁的两个儿子,年幼丧父、母亲出家,又不受长辈待见,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而尉迟顺自己的王妃、世子被女婿的人“请”走,如今女婿一死,王妃和世子能否平安回来还未可知,想到这里,身为父亲、外祖父、夫君的尉迟顺心里不是滋味,所以他是绝对笑不出来的,

    但儿女情长始终还是得让步家族利益!

    尉迟顺告诫着自己,强作镇静,看着在场将领:“敌酋已死,亳州敌军群狼无首,必定乱成一团,然则当务之急,是收复滑台,先解邺城之危。。。”

    “立刻备马,寡人一会先去鄢陵,扶沟防务却不能有丝毫松懈。。。”

    无论悲喜,尉迟顺已经完成了一个步骤,不说儿女私情,敌军主帅既然已死,亳州敌军至少有一阵子不知所措,他要尽可能利用这个机会,扭转战局,让家族转危为安。

    他这个做父亲、外祖父的,确实对不住女儿外孙,对方要恨,就恨,无言以对。

    正交代间,士兵来报说扶沟县丞蔡仪求见,尉迟顺明白对方是为了其侄女之事而来,却不急着接见蔡仪,细细布置了一遍,待得将领纷纷散去,他再让蔡仪入内。

    尉迟顺打算派兵帮蔡仪救人,所以做了安排,一名留下的将领,和蔡仪见面之后,要商讨如何去救人,顺便将那伙胆大包天的贼人铲除。

    对于尉迟顺来说,蔡仪不过微末小官,蔡氏是扶沟当地大户,有必要安抚安抚,清剿几个蟊贼,对于官军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据蔡仪说,知道贼人内情的那几个庄客,已经入了城,就等着带官军去救人。尉迟顺闻言有些诧异:“他们来得这么快?”

    “回大王,家兄派人入城报信,没多久便就让这些人也来了,想要抓紧时间,下官是方才才知道的。”

    说到这里,蔡仪补充:“大王,据庄客所述,这伙贼人,似乎和逆贼有勾结,下官斗胆,已将这几人带入官署,是否让其入内,向大王陈述具体情况?”

    “和逆贼有勾结?相关事宜,蔡县丞和吴将军计议便可。”

    以尉迟顺的身份,没必要降尊纡贵和小小县丞说那么多话,更不会为了些许意外情况亲自询问当事人,他那么多佐官总不是当摆设用的。

    蔡仪闻言称是,随即和那名将领一起告退,两人走出议事厅,有将领随后入内,手中拿着一封信,说先前报捷的士兵,有一封信忘记交出来了。

    尉迟顺接过信,发现信封已为汗水浸湿,不由得腹诽不已,这些报捷士兵是他异母弟尉迟佑耆派来的,看上去就是愣小子,办个事都丢三落四,也不知是否是临时派来的普通士兵。

    或许是五郎得知宇文温身亡,过于兴奋以至于考虑不周?

    尉迟顺如是想,拆开信封,抽出信纸,果不其然这信纸也被汗水浸湿,展开一看,其上笔迹已为汗水浸透,模糊不清,甚至变成一团团黑块。

    根本就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连送信都送不好!

    尉迟顺心中骂道,联想到方才,那士兵描述宇文温遗体细节时眉飞色舞的样子,无名火起,随后气极而笑,让将领把那愣小子叫来,他要让对方解释一下这信是怎么回事。

    那名士兵已在议事厅外候着,很快就被侍卫带进来,尉迟顺见着此人一脸茫然的样子,将信扔到地上:“你自己看看,送来的是什么信!”

    士兵闻言上前,弯腰去捡信,周围几个人见状幸灾乐祸,只道一会有好戏看了,尉迟顺看着这愣小子,正要训斥,未曾料对方扔出一个东西,啸叫声随即爆发。

    声音极其尖锐,让大家猝不及防之下瞬间一愣,尉迟顺下意识就要去捂耳朵,却见对方竟然直起身向他扑来。

    “嘭”的一声,尉迟顺脸上挨了一拳,踉跄后退,正要伸手拔佩刀,被那忽然暴起的士兵一把抓住手腕,随后一扭。

    尉迟顺疼得不由自主一躬身,随后被对方将他两手都转到身后,接着只觉手腕被冰凉的物体铐住,似乎被人上了镣铐。

    电光火石间,尉迟顺被人袭击、铐住,其他人只是刚反应过来,啸叫声中,似乎能听到议事厅外传来的打斗声。

    尉迟顺正要呼喊,却被身后之人往嘴里塞了东西,味道苦涩,舌头很快发麻,根本说不出话,然后一把刀抵在他喉间,耳边传来那人的呼喊声:“不许过来,否则老子和他同归于尽!”

第二百五十九章 紫骝马() 
    夜幕降临,一片荒芜之中,短暂逗留的骑兵们正在进食,西阳王宇文温和其他将士一样,趁热吃着包子,因为条件限制,包子只是粗略热过,里面还是冷的。

    “包子”一词本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如今对应“包子”的名词里应该是“馒头”,即有馅的饼,而后世所说馒头,在这个时代通常叫做蒸饼或炊饼,是没有馅的。

    这个时代,把面食都称为“饼”,以火烤(烧)而食者称为烧饼;以水煮而食者称为汤饼或水引,一般指面片汤或者后世所称面条。

    蒸笼而食者,称为蒸饼,这玩意没有馅,实际上就是后世所说馒头,据说到了北宋,为了避赵官家的名讳(仁宗赵祯,蒸同祯),宫中之人都称蒸饼为炊饼,故而蒸饼的称呼从此变成炊饼。

    所以《水浒传》里卖炊饼的武大郎,卖的并不是烧饼,而是馒头。

    不是说宋时才有炊饼的称呼吗?怎么这时代居然有了炊饼的称呼,真是太不科学了!

    宇文温如是想,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如今军中的炊饼,可都是有馅的,应该被称为馒头,但这称呼总让宇文温觉得用词不当,所以,“包子”一词就理所当然出现了。

    军中最受欢迎的包子(有馅的炊饼),不是肉馅而是油渣馅,这种包子一口咬下去,不说油香扑鼻,仅仅那满嘴是油,连手指都是油的感觉,可以让士兵的幸福感升到最大值。

    油吃多了会拉肚子,但这年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想要油水足可不容易,所以油渣馅的炊饼(油渣包),是最受士兵欢迎的食物。

    但对于宇文温来说,这种食物太油了,所以若是有得选,他选肉丝馅或豆沙馅的炊饼/包子。

    此次出击,随即携带的干粮是油渣包,宇文温怕吃多了拉肚子,所以食量减半,连日来肚子处于半饱状态,食欲蹭蹭往上涨,他看看四周,漆黑一片,放弃了打野味的想法。

    如今是在打仗,要是为了打猎而误入什么密林深处,被几个猎人当做野猪射死,那可就冤枉了!

    来回走了几步舒展筋骨,宇文温在篝火堆旁坐下,看看四周,看看这长社城废墟,有些沧海桑田的感觉。

    此长社非彼长社,敌军据守的长社,还在南面七八十里之外,那是“新长社”,而宇文温所处的长社城废墟,是“原版”的长社城所在地。

    一如许多河南城池那样,长社的历史悠远,据说春秋时就有了,当时名为长葛。

    到了战国时,长葛的神社内树木暴长,故而改名长社,洧水从城边流过,流向下游鄢陵、扶沟。

    将近千年后,东西魏相争,西魏派兵占据了原属东魏的颍州州治长社,东魏随后派兵反扑,把城池围得水泄不通,结果久攻不下,于是围着长社筑了一圈长围,随后拦截洧水,来个以水灌城。

    此时的西魏还未从邙山之役的惨败中恢复过来,兵力捉襟见肘,无力派援军救长社,于是长社守军坚持了一年之后,因为粮食耗尽、城墙被泡垮,只能投降。

    经此劫难,长社城周围良田尽毁坏,城中水井水质极差,不再适合百姓定居,于是东魏朝廷将州治南迁到将近八十里外的颍阴城。

    东魏变齐国,将颍阴改名长社,即现在的长社城,是为“新长社”。

    周国灭齐国,将颍州改称郑州,州治依旧在长社(颍阴)。

    现在,领兵迂回的宇文温,在长社故址逗留,此处距离许昌不算远,所以不能逗留太长时间,而他特地跑来这里,不是为了研究长社城的历史,而是要给敌军一个惊喜,因为这里位于许昌北面。

    换句话说,长社故址位于许昌的上风向。

    夜色下的长社废墟火光闪烁,士兵们围着一辆辆马车忙碌,这些车辆由马匹拖曳,为特制四轮车,上面满载物品,能随着骑兵在没有道路的野地里快速行动。

    宇文温对装备的命名有恶趣味,譬如胡床(马扎),他取过一了个很长的名字,叫做:高机动多用途轻型单兵低姿体位维持系统下肢支撑单元。

    那么对于这种特制马车,他自然也取了拉风酷炫、却能让人不明就里的名字:陆军先进高机动泛用型战役、战术侦查支援系统之多地形越野载具。

    简化名称就是“拖曳式越野马车”,比较有诗意的名字是“紫骝马”。

    骝马是指黑鬣黑尾的红马(枣红马),而紫骝马就是色泽红中透紫的红马,看上去极为养眼,有一种汗血宝马的感觉,宇文温用这么个名字称呼“越野马车”,就是要讨个好意头。

    “紫骝马”有特地强化的结构、特制避震器和滚柱轴承,用料十足,可以在两匹马拖曳、路况颇为颠簸的情况下,满载数百斤重量的货物,无故障移动五百里以上。

    车是好车,就是贵,一辆“紫骝马”的综合费用,是普通马车的十二倍,一般人用不起,目前被财大气粗的宇文温用来运载热气球。

    一辆“紫骝马”就能运载一整个热气球及其配套装备,随着骑兵快速移动,宇文温的军队就是借助大量“紫骝马”,载着热气球(干瘪状态)进行“战役机动”。

    攻打滑台时是这样,纵火烧洧仓也是这样,所以宇文温的军队才能够出其不意,用热气球建奇功。

    毕竟热气球的移动速度和移动方向受限于风力,仅靠自身无法进行“战役机动”,必须有可靠的载具装着,跟随骑兵迂回、穿插。

    看着这些“紫骝马”,宇文温的思绪发散:日后将其作为“步兵战车”也是不错的。

    他收回莫名出现的想法,看着士兵们准备热气球,这是己方特意留下的最后一批热气球,如今风向、风速合适,一会就要排上大用场。

    士兵们对于摆弄热气球颇为熟练,不一会,一个个热气球依次点火,带着吊篮里的士兵升空,被北风吹着,飘向南面二十余里外的许昌。

    宇文温就着火光看了看怀表,如今天气变冷,天黑得早,粗略估算一下时间,热气球抵达许昌上空时,时机应该不错。

    他为了此次作战,做了精心准备,给许昌的“朋友们”准备了许多礼物,不止燃烧弹,还有“意外惊喜”。

第二百六十章 紫骝马(续)() 
    

    夜,许昌大营内灯火闪烁,许多营帐里透出昏黄火光,那是士兵在帐内睡觉时,点着小堆篝火借以取暖,虽然有失火的风险,但取暖要紧。2yt。org

    天气寒冷,虽然军营夜里通常会管制灯火,以避免失火来个“火烧连营”,但士兵需要烤火御寒,不让点火的话必然引起哗变,所以冬天的军营对灯火的管制放松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夜晚的军营也不许士兵们随意走动,不许窃窃私语,以免区区一个谣言就能引发营啸,更别说今日情况不对,将领们严禁士兵们胡说八道,以免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今日清晨,许昌以东、洧水边上的洧仓城,被敌人纵火烧毁,据说城内囤积的大量粮食付之一炬,虽然将领们竭尽全力遮掩这一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士兵们还是知道了。

    早上时,东北方向浓烟滚滚,有士兵声称还看见天上有大头妖怪飞过,飞往南面去了,这虽然听起来让人匪夷所思,但洧仓出事是掩盖不住的事实。

    虽然绝大部分士兵目不识丁,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没东西吃就会饿肚子的道理,谁都懂,如今洧仓的粮食没了,眼见着再过几日就要饿肚子,士兵们再傻,也知道情况不妙。

    虽然将领们三令五申不许议论洧仓之事,但这么多士兵们的嘴哪里能堵上,私下里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扩散出去。

    只是上头看得紧,谁敢议论谁就要挨鞭子,所以军营大体上还算平静,但这消息越传越广,越来越多的士兵心中惴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有何种命运。

    他们年初随着大军渡河南下,背井离乡在这河南许昌打仗,眼见着就要到年底,离家差不多一年,家中亲人近况如何何不得而知,自己的处境也越来越糟。

    官军节节败退,眼见着己方就要变成孤军,本来仗就不好打,结果粮仓又被敌人烧毁,接下来这仗哪里还打得下去,只要再过上几日,己方一断粮,大家饥肠辘辘哪里还有力气打仗?

    所以留在这里不就是等死么?

    打又打不赢,跑又不许跑,怕是再也回不到家乡,无法和亲人团聚。

    死在这里,尸骨都没人收敛,死后都没人祭奠,有意思么?

    一座座帐篷内,无数士兵不约而同想着相似的问题,辗转反侧,睡不安心,就在这时,天上忽然传来了歌声,让士兵们先是一愣,随后侧耳倾听。

    唱歌的人,操着北地口音,在大营里的士兵们听来,虽然不是自己家乡口音,但有些相似,听着听着,不由得心生亲切感。

    天上传来的歌声,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北地民歌,虽然具体歌词有出入,但大体上都是自己小时候就听过、哼过的民歌,如今在他乡再次听到,别有一番滋味。

    歌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随后军营各处响起号角声,那是箭楼上放哨的哨兵在示警。

    许多士兵拿起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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