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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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6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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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尉迟惇迟早要改朝换代,所以小皇帝只是是个过渡,杞王宇文亮父子迟早要完蛋,至于新晋邾王宇文温,如今应该还远在岭表,反倒能逃过一劫。

    不过他的家眷是逃不过的,待得官军攻破西阳城,邾王的家眷当然要押解进京,当今天子的亲弟弟也许能苟活,至于其他人,女的罚没为奴,几个小崽子就不用活了。

    成王败寇,没什么残忍不残忍的说法,斩草要除根,失败一方的女人都是犒赏有功之人的战利品,数百年来莫不如是,且不说王朝更替,就是朝廷里的权利倾扎,失败者的下场亦是如此。

    曹允利不想做失败者,也不想成为权利倾扎下的失败者,所以他要多立军功,具备为上位者看重的资格,而面前的白藁戍,不过是富贵路上一颗微不足道的绊脚石。

    片刻之后,前往白稾戍劝降的人回来复命,因为两军之间的道路十分泥泞,所以他们花费的时间有些长,而带回来的自然是坏消息。

    面对劝降,守军很干脆的拒绝了,曹允利冷笑一声,随即下令进攻。

    白稾戍守军已将营寨北面的道路破坏,并挖开道路两侧的田埂,引水将道路变成一片泥泞,此举确实有些效果,把好端端的路化作泥泞沼泽。

    跑马自然是不行了,人走在上面一脚深一脚浅,多有不便,但是这种匆忙间破坏的地面,和真的沼泽相距甚远,所以对于准备就绪的官军来说,不过是隔靴挠痒罢了。

    他们连正经的护城河、壕沟都不怕,自然不会被区区泥泞所阻挡,随着角声起,士兵们推着投石机向前进抵发砲阵地,又有更多的士兵背着准备好的茅草,一边铺地一边向白稾戍前进。

    禾苗以及茅草都能称作“稾”,既然对面是白稾戍,那么用稾铺成一条直抵白稾戍的道路,倒也十分应景,两三百步的距离,数千人用茅草铺路,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寨墙之外。

    然后让装着轰天雷的尖头木驴抵近寨墙,来个“轰隆隆”,什么白稾戍、黑稾戍都得完蛋。

    攻防双方的投石机在不停对射,而进攻方渐渐逼近白稾戍,待到只有五六十步距离时,弓箭手在大盾的掩护下与营寨里的弓箭手对射。

    又有许多尖头木驴在士兵的推动下,缓缓向寨墙靠近。

    不知何故,营寨里的黄州军并未用轰天雷来阻止尖头木驴靠近,就在尖头木驴们穿过己方弓箭手的战线,向寨墙靠近时,营寨里忽然响起了刺耳的呼啸声。

    片刻之后,分布在白稾戍北广阔泥泞地带的进攻方将士,忽然不约而同抽搐起来,双臂乱舞,身体扭动,似乎是在跳舞,来一场莫名其妙的狂欢。

    前方如此,后方亦是如此,凡是身处泥泞之地的人们,都手舞足蹈起来,或者说,大家的羊癫疯犯了。

    。。。。。。

    白沙关南,朝廷大军攻破黄州军营寨,奋力追杀着溃兵,追出数里之后,陷入伏击圈。

    数条蛇形铁丝网如同大蚺蛇般横在路面,成了追兵无法逾越的障碍,早已准备就绪的黄州弓弩手,在道路左右的山林里出现,肆意射杀着陷入伏击的追兵。

    左右两侧埋伏的弓弩手面前,同样拉着蛇形铁丝网,急切间用刀无法砍断,追兵们受阻于铁丝网前无法前进。

    有的人被铁丝网挂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面前弓弩手瞄准自己,然后放箭;有的骑兵试图策马冲过这种奇怪的绳索,却根本就冲不动。

    两侧伏兵还扔出轰天雷,其中还夹杂着奇异的物体,那物体如同一串串长条形葡萄,落在地上后其上挂着的‘葡萄’不停爆炸,到处都是火光,硝烟大作,惊得马匹四处逃窜,追击的队伍乱成一团。

    绵延数里的狭窄山路中,到处都是爆炸声,硝烟笼罩山谷,追兵人仰马翻,而原本的黄州军营寨里,开府将军谢旭指挥部下立刻布防。

    看向前方硝烟弥漫的山谷,他有些心疼,方才黄州军败退之后,他派兵追击想要痛打落水狗,未曾料竟然真就被落水狗给咬了。

    兵法有云:穷寇勿追,但这还得分情况,两军交战,双方摆开军阵厮杀时伤亡并不算高,当一方溃败而另一方追击是,才是伤亡最大的时候。

    以步骑对抗为例,步兵结阵与骑兵对战,伤亡的人数不是很多,只有当军阵崩溃,步兵掉头逃跑时,骑兵一路掩杀,就能杀得人头滚滚。

    谢旭希望尽可能给予黄州军以杀伤,也省得日后还心存侥幸负隅顽抗,所以在担心对方有伏兵的情况下,还是冒险派兵追击。

    追兵出击时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结果还是遇伏了。

    追击的兵马恐怕伤亡惨重,那么对于谢旭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占据黄州军原本的营寨,免得挡不住对方的反扑,又如之前第一次攻破白沙关时被对方击退。

    此次官军五路南下,己方表现若是不如意,很容易在其他四路兵马的映衬下显得他无能,谢旭不想好事变坏事,只能以此处营寨为新据点,步步为营。

    好歹他是一直往南进攻、连败敌军若干次不是?

    黄州军的营寨虽然被官军的轰天雷炸过,但大体轮廓还在,北面的寨墙支离破碎,南侧的寨墙却大致完好,所以只要修修补补,就能作为新的驻军大营。

    此时是午后,官军主力已经聚集于此,和随军青壮一起动手扎起营帐、修补营栅,看进度能在日落前完成,至于身后残破的白沙关,那就等以后地方官自己想办法修葺了。

    营寨东侧,十余名士兵正在树木栅,往地上挖坑时,铲子忽然碰到什么东西,扒拉了一阵后发现地里埋着木板,将木板掀开,却发现里面有一根很粗的线,似乎从营寨里一直延伸到东面方向。

    乍一看上去是根一指粗的麻绳,可用手一摸发现是根上了漆的绳子,大家还没想清楚这玩意有何用途,却大地颤抖起来。

    耳边传来巨响,随后一片沉寂,他们只觉得地里有什么东西往上窜,然后瞬间破土而出,人都被抛上天空,如同风中的落叶般不停翻滚。

    此起彼伏的巨响之中,营寨消失在一朵粗壮的蘑菇状黑云之中,无数残肢断臂洒落四方,待得硝烟散尽,营地里出现一个浅坑,到处都是血肉模糊。

    占据营地的大军,已经消失在浅坑以及周边的残垣断壁里,距离爆炸地点不远不近的士兵们,许多人被四处飞溅的石块击中倒地,有的则被震得口鼻出血,幸存者们被眼前惨烈的场景所震撼,个个呆若木鸡。

    营寨东侧山坡上,数人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那股蘑菇云,他们面前是一个特制的‘起爆器’,旁边还有几个沉重的木桶,是为‘原电池’。

    西阳王府的作坊,除了弄出了吃人怪兽——水力发电机,还研制出了神奇的电起爆器,通过原电池和长长的电线,能够在数里之外,将埋在地下的火药桶引爆。

    引爆成功率超过九成九,所以据此能够实行许多新的战术,唯一的问题是电线造价不菲,而且铺设时必须埋在地下,免得被人发现。

    方才观察手通过千里镜,发现营寨处的敌军似乎发现了地里埋设的电线,所以赶紧通过‘起爆器’引爆埋在营寨地下的火药桶。

    虽然时机还差一些,但敌军主力大部已经营寨,所以,这一发还真就是入魂了。

    硝烟散去,南侧方向传来角声,那是诈败诱敌以及设伏的黄州军向着白沙关方向杀来,原本兵力多于自己的敌军被“轰隆隆”了,那么就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进攻白沙关的敌军来势汹汹,此时此刻即将灰飞烟灭,不过对于西阳王府的几位来说,最的却是另一件事。

    “一定要把电线回收,这可贵着呢!”

    。。。。。。

    黄土关南黄土塆,一处残破的营寨内欢声如潮,南下讨逆的朝廷大军,已经攻占这个营寨,见着守军狼狈不堪的向南逃去,柱国大将军石逊却没有下令追击。

    穷寇勿追,说的是莫要追击无路可走的敌人,以免对方狗急跳墙负隅顽抗,平白增添己方损失,石逊知道这个说法,但他之所以没有下令追击,是因为看出对方在演戏。

    黄州军守不住营寨,索性诈败来引诱官军追击,石逊久经战阵,只是观察了一下就发现这些溃兵的逃跑乱中有序,根本就不像是争先恐后夺路而逃的样子。

    想来对方在前方设有埋伏,就等着他们追上去送死,石逊可没有那么蠢,如今己方胜券在握,没必要扩大战果冒险追击。

    之前黄土关守军弃守关隘,逃到这黄土塆设寨妄图据守,结果还不是站不住脚,只能往南跑,对方明的不行就想玩阴的,说明实力不济,根本没办法正面抵抗。

    所以他只需要步步为营即可,官军五路并进,不是兵力短缺的黄州军能够抵挡的,石逊觉得自己没必要急,万一不小心被疯狗咬了一口,那才是丢脸。

    今日战事结束,以黄州军的营寨为前进营地,安排士兵提防夜袭,然后向南进军,距离南定州州治蒙笼不过三十里路程,石逊认为对方已经无力阻挡五路朝廷大军南下。

    然而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住气,一旦对方狗急跳墙,谁一不留神就会被咬上一口,所以石逊虽然想立首功,却异常沉得住气。

    走下寨墙,石逊向北走去,要回己方原来的大营休息,身为一军主帅,安营扎寨这种琐碎的事情用不着他来安排,而此处营寨如今乱糟糟的,就没必要窝在这里。

    营寨崩坏的北门处,石逊看着源源不断进抵营寨的士兵,交代了随行将领几句,骑上马正要向北行进,忽然觉得坐骑颤抖起来,正要扯缰绳,却听见耳边传来闷响。

    那声音是从地下传来的,声音之大让他瞬间失聪,在四周一片寂静的同时,只觉得被一股巨大力量撞飞,恍惚之中,只见营寨已被一阵黑烟笼罩。

    跌落地面又滚了几滚的石逊,腰部以下没了知觉,他无力的躺在地上,看着遍地狼藉,看着营寨上空出现的一个巨大蘑菇状黑云。

    残肢断臂、碎石木片到处都是,石逊在失去知觉之前,只想知道一件事:居然在自己营寨地下埋轰天雷,你们是如何引爆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整整齐齐() 
蒙笼城西九十里,亭川,军营连绵十余里,亲临南定州督战的黄州总管、西阳王宇文温,正在中军帐内和文武官员一起‘验货’。

    地上摆着五列木匣,每个木匣里都装着人头,虽然用了生石灰来‘保鲜’,但血腥味依旧很浓,不过这对于在场众人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古以来都是用首级记功,而这个时代的官员身兼文武职责,杀过人见过血,也见过滚滚人头,所以面对着整整齐齐的人头,并无不适。

    一身戎装的宇文温,看着面前的人头十分满意,五列木匣,代表着五路来犯敌军,而摆在最前面的木匣里,盛放的当然是其主帅人头。

    开府将军张然,领兵攻打大城关,人头在此;开府将军谢旭,领兵攻打白沙关,人头在此;柱国大将军石逊,领兵攻打黄土关,人头在此。

    上开府将军曹允利,领兵攻打木陵关,人头在此;大将军田兴寿,领兵攻打阴山关,人头在此。

    五位主帅连同其麾下主要将领的人头,此时此刻都摆在宇文温面前,这是一场大捷,黄州军以较低的伤亡,将来犯的五路敌军打得几乎是全军覆没。

    合计不下万余的战兵,就这么完蛋了,在场的文武官员心中高兴之余也激动不已,因为这些大功,可是人人有份。

    之前得知大别山五关都被敌军强攻时,黄州文武说不忧心忡忡是假的,但西阳王信心满满大家多少有些信心,而待得官军将五路敌军悉数击败的捷报传来,大家是真的对西阳王有信心。

    黄州兵力不足,能够同时击败来犯的五路敌军,实际上不像外人以为的那样,靠着官军骁勇善战来以少胜多,而是使用了某种不可思议的战法。

    具体战法是什么,在场之人只知道大城关、白沙关、黄土关这三处的情况,都是一场剧烈的大爆炸让敌军伤亡惨重,随后被己方一路掩杀,杀得人头滚滚。

    至于木陵关、阴山关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数千敌军尸横遍野、死状蹊跷,那就不得而知了,但血淋淋的人头摆在面前,就代表着敌军确实惨败。

    也代表着大家劳苦功高,西阳王很会做人,许多敌人是被一锅端炸死的,亦或是莫名其妙死的,但首级都算在参战将士身上,可想而知犒赏会有多丰厚。

    “敌军五路来犯,气势惊人,不过如今人头都在这里,正所谓‘一家人,最的就是整整齐齐’!”

    “此次作战,官军将士上下一心同仇敌忾,虽然伤亡不小,却成功击败敌军,阵亡及伤残将士的抚恤必须及时发放,而将士们的功劳,一定要记得清清楚楚!”

    “寡人战前说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今官军大捷,那么奖赏就必须马上发,决不拖延,决不能让前方奋力杀敌的将士,流血又流泪!”

    宇文温定下了基调,那就是赏罚分明,而且绝不拖欠,大战不知何时是个头,他要保持将士们的士气,就得言出必行,说惩罚就惩罚,说奖赏就奖赏。

    说到底就是“讲信用”三个字,这三个字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可就得看良心了,而宇文温自认为良心大大的有,只要有能力兑现,就绝不会食言,因为领兵打仗时出尔反尔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历史上”,北宋太宗赵光义御驾亲征讨伐北汉,攻下晋阳城后本该犒赏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结果奇袭幽州,强令大军不顾疲劳作战。

    说好的攻下晋阳后发奖赏?拿下幽州再一并发放。

    赵光义觉得此举并无不妥,所谓“兵贵神速”嘛,但结果就是兵败如山倒,堂堂大宋天子中箭乘驴车仅以身免,贻笑大方。

    问题出在哪里?问题之一就是赏罚不公。

    宋军攻打晋阳伤亡惨重,血战余生的将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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