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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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6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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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金公主回邺城,为天子带来一个胡姬做礼物,却不知不觉中为尉迟惇带来了另一个礼物:护送千金公主回邺城的西阳王妃尉迟炽繁,顺便回家探亲,所以把儿子宇文维城带回来了。

    “这怎么行?天子和棘郎隔了一个辈分!棘郎是嫡长子,哪有过继的道理?就算过继,你让他隔代过继给宇文乾铿?”

    “那又如何?如今的宗室男丁里,只有三娘的两个儿子身上流着我们尉迟家的血!”尉迟惇笑起来,“皇帝大行,尉迟皇后成为太后,和西阳王妃是姊妹,有姨母在宫里照顾,棘郎做天子,有何不妥!”

    “然后让棘郎禅位,然后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外孙暴病身亡么!!”尉迟顺已经能够想象到朝代更替后,宇文维城那悲惨的下场。

    数百年来,前朝废帝禅让之后,活不了多久便会暴毙身亡,而宇文维城死了,尉迟炽繁还能活下去?

    “不,不会,不会!父亲念念不忘和宇文家的亲情,我,不会让父亲的在天之灵失望,不会把事做绝!”

    “司马家夺了曹家的江山,把末帝曹奂降封为陈留王,曹家的陈留王爵位一直延续到南朝齐国,不是的废帝都必须死!”

    “真到了那一天,我可以保证,封棘郎为西阳王棘郎为宇文家延续香火,也算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若三娘不愿改嫁,那她就做西阳王太妃,守着儿子过日子棘郎为她养老送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决裂 再续() 
临近黄昏,夕阳将邺城染成金黄色,今日城里上空出现佛祖降下的神通,城中居民为之万人空巷,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大家意识到大事不妙。

    邺城到处都是消息灵通人士,所以皇宫出事的消息开始传播开来,眼见着街道上官军戒备森严,许多人都匆匆回家闭门自守,更别说现在宵禁即将开始,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城内的喧嚣渐渐消散,然而胙国公府却热闹非凡,大门外及前院内聚集着黑压压一大片人,这些人一部分是禁军士兵,一部分是侍卫,双方正在胙国公府前院对峙。

    丞相尉迟惇,派遣禁军到胙国公府请人入宫,受邀的是一对母子,就是回邺城探亲并暂居于胙国公府的西阳王妃及世子。

    而带着禁军过来的,则是胙国公尉迟顺,也就是西阳王妃尉迟炽繁的父亲,西阳王世子宇文维城的外祖父。

    此时此刻,身着常服的尉迟顺,定定站在禁军队伍面前,而站在西阳王府侍卫人墙面前的,是西阳王府司马张定发。

    侍卫人墙之后,面色苍白的西阳王妃尉迟炽繁,将儿子宇文维城揽在怀中,宇文维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尉迟炽繁已经意识到了。

    今日她的妹妹尉迟明月大婚,被天子派来的迎亲使接入宫中,值此大喜之日,尉迟炽繁当然也很高兴。

    然而没过多久情况就有些不对,首先是母亲王氏心事重重,接下来是父亲尉迟顺忽然赶往宫中,在尉迟炽繁的再三追问之下,王氏才告诉她宫里出事了。

    天子遇刺身负重伤,尉迟明月受了惊吓,不过还好并无大碍,尉迟顺赶去宫中是看望尉迟明月,顺便和丞相商量相关事宜。

    尉迟炽繁吃惊之余没有多想,方才尉迟顺回府时,忽然让她入宫陪陪尉迟明月,尉迟炽繁也没多想,只是因为担心留下儿子不好,尉迟顺便让她带着儿子一起入宫。

    这一点就有些奇怪了,尉迟炽繁和宇文温生活多年,成天被宇文温灌输“阴谋论”,虽然不至于像夫君那样看什么事情都觉得必有蹊跷,却也多了个心眼。

    尉迟明月受了惊吓,身为皇后不能轻易回娘家过夜,但在陌生的皇宫里孤零零一人可不行,所以要有亲人入宫陪伴,不过尉迟炽繁认为最应该去的应该是身为母亲的王氏她这个姊姊带着儿子入宫是怎么个意思?

    然而这是父亲做出的决定,尉迟炽繁也不好说些什么,儿子又觉得能进皇宫去看看真的很好玩,她也就没坚持,结果刚从后院来到前院,西阳王府司马张定发便领着侍卫冲过来,与候在府外的禁军对峙。

    虽然双方手持兵器,却未发生流血冲突,就这么对峙着。

    事到如今,尉迟炽繁当然觉得不对劲,一想到父亲要她带着儿子入宫,便联想到一个可能:尉迟家和宇文家决裂了。

    她的儿子宇文维城,是西阳王宇文温的世子,也是周国宗室,既然决裂了,就别想离开邺城,她娘俩住在胙国公府“不安全”,因此要带到皇宫,和天子一起被人软禁起来。

    那人是谁?除了丞相四叔还有谁?

    尉迟炽繁无数次心存侥幸的祈祷,祈祷佛祖保佑两家能一直和睦相处下去,然而这一天还是来了,来得如此突然她后悔为什么要带着儿子来邺城。

    “阿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眼睛进沙子了?”

    “没,没。。。”

    “那张司马他们,为何与外祖对着站呢?他们是要玩游戏么?”

    “是。。。是啊。。。在玩游戏呢。。。”

    尉迟炽繁极力压制着情绪,试图不让儿子察觉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站在人墙前的张定发,听着王妃的言语,又看向面前的胙国公尉迟顺,心中满是苦涩。

    他率领侍卫护送西阳王妃母子来邺城,其实入城之后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因为胙国公府本身就有侍卫,府里也没那么多地方安顿他们,所以大部分王府侍卫们在别处下榻。

    王府长史李纲回家探亲,张定发和侍卫们除了王妃出行时随行护卫之外,其他时间无所事事,只有部分侍卫跟着张定发在胙国公府里值守。

    这不是故意渎职,而是在邺城里要么不出事,要出就出大事,一旦出大事,他们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所以今日出大事了,他们除了在这里对峙,什么也做不了,既不能护着王妃、世子冲出邺城,更没有能力护着母子俩逃回千里之外的黄州西阳。

    邺城乃至河北、河南都是尉迟家的地盘,张定发再有能力,也不能确保王妃、世子在逃亡途中安然无恙。

    所以当他从番禹出发回西阳时,西阳王宇文温就交代过,若王妃在邺城时城里出事,万一是尉迟家要和宇文家决裂,那么他和侍卫们就不要折腾了,折腾也没用。

    王妃和世子被软禁在胙国公府,好歹是自己娘家,吃穿用度不愁,虽然没自由形同人质,但总好过逃亡路上出意外。

    更何况按如今局势,尉迟家要翻脸也没那么快,所以宇文温在番禹向张定发安排诸般事宜时很乐观,张定发也觉得此行必然有惊无险。

    结果两家竟然决裂,可即便知道自己没办法护得王妃和世子突出重围回黄州,张定发依旧不肯轻易放弃抵抗。

    “张司马,这样做没有意义开吧。”

    听得尉迟顺发话,张定发苦笑着摇摇头:“国公,卑职奉西阳王之命,与王府侍卫誓死保卫王妃和世子安全,国公身为王妃之父,难道不念及父女之情么?”

    “这样有用么?”

    尉迟顺无奈的反问道,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他不想伤人,所以只能劝对方识时务,而张定发的回答很坚决:“应人事小,误人事大,卑职职责所在,退无可退。”

    脚步声起,一名妇人在侍女的簇拥下从后院走了过来,那是胙国公夫人王氏,见着眼前情景,脚步凝滞了片刻,快步前进。

    西阳王府侍卫们见状有些为难,这是王妃的母亲,他们不好刀剑相加,但是。。。但真是为难。

    王氏迎着侍卫走上前,侍卫们硬着头皮后退,退无可退之后,无奈的让开了一条路,王氏径直走到尉迟炽繁面前,忍着泪水探出手:“女儿,带着棘郎入宫吧。”

    “为何,为何。。。我要回家。。。”

    尉迟炽繁捂着嘴哭起来,她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她没想到宇文温去年年底出征时,夫妻俩那一别,竟然有可能是永别。

    “女儿。。。这就是你的家。。。”

    “我的家在西。。。”尉迟炽繁已经泣不成声,宇文维城见着母亲哭成这样,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却觉得鼻子一酸,眼眶跟着红起来。

    “女儿。。。莫要吓着棘郎了。。。听话,听话。。。”

    王氏也快泣不成声,作为母亲她当然心痛女儿,但事已至此,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只是见着女儿的模样,又见着外孙以后很可能命运多蹇,心也痛的要紧。

    一把将尉迟炽繁揽在怀里,母女泣不成声,张定发听得心酸,看着近在咫尺的尉迟顺,纠结片刻,最后还是放弃了将其挟持为人质的打算。

    这么近的距离,他当然有把握挟持成功,但这样的做法毫无意义,只会刺激王妃和世子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不过是徒增变数罢了,所以。。。

    所以还是得缴械。

    张定发正要下令放下兵器,却听得尉迟炽繁开口说道:“张司马。”

    “卑职在,王妃有何吩咐?”

    “你们不要反抗了,就按之前说好的,不要反抗了。”

    “这。。。”张定发看向啜泣着的尉迟炽繁,王妃在来邺城之前,就知道一旦在邺城出事,侍卫们根本无力将她带回西阳,而这也是去年王妃到邺城时,就已做好的心理准备。

    见着尉迟炽繁点点头,张定发叹了口气,示意自己身边侍卫放下佩刀,随即唿哨数声,放出信让府外的侍卫们也放下兵器。

    从现在起,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尉迟家既然翻脸,那么对他们这些西阳王府的侍卫,可就不会客气了。

    禁军一拥而上,将王府侍卫们左右分开出一条路,几名宫女上前,恭请西阳王妃及世子入宫。

    张定发默默看着这一切,尉迟顺忽然开口说话:“张司马,你带着部下赶快走吧。”

    此言一出,张定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国公,我们还能去哪里?”

    “本公能带你们出城,还会给你们备马,但动作要快,赶在丞相改变主意之前,赶紧出城吧!”

    宇文温当年在长安救了尉迟顺一家,虽然这只是利益交换的结果,但尉迟顺始终认为自己欠了女婿一个大人情,如今女婿的得力下属张定发等人困在邺城,迟早要遭殃,所以他决定还对方一个人情。

    绝境逢生,张定发依旧很冷静:“王妃!卑职要。。。出城,还请吩咐。”

    他是要帮尉迟炽繁传话给宇文温的意思,但世子在面前,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所以张定发不好说破,只能隐晦些提醒王妃。

    即将跨出国公府大门的尉迟炽繁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张定发,此时的她有许多话想要让张定发捎回去,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化作一句话:

    “我和棘郎等着他。”

    。。。。。。

    胙国公府外,街口一处宅院围墙后边,化了妆的吴明用潜望镜观察着胙国公府门前动静,又有同样化了妆的数人在旁边蹲着,那是他的手下。

    来到邺城,吴明和手下可没无所事事闲得发慌,张定发率领的王府侍卫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但目的都一样,那就是要保证西阳王妃及世子的安全。

    然而以尉迟家族在邺城的实力,王妃和世子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是大事,而按照事前拟定的方案,一旦尉迟家翻脸,大家就只能坐视王妃、世子被软禁起来。

    王府侍卫们只能束手就擒,任由对方发落,但坐着等死可不行,那就需要吴明等人来策应。

    吴明亲自观察敌情,其他人等着准备动手,有两人分别扶着根竹筒,观其模样,似乎对这粗硕的竹筒有些害怕。

    西阳王猫队有许多秘密武器,其中之一名为“阿批鸡”,其实就是会直线飞行的燃烧弹,一旦发射出去击中目标,瞬间便会燃起大火。

    既然是“鸡”,也就是能飞却飞不太远,这玩意造价昂贵却出了名的不靠谱,靠拉弦引火触发,一旦发射失败,在场之人靠得近的就会被烧死,所以只有在玩命的时候才有人愿意用。

    即便不是当场爆炸,竹筒里的“阿批鸡”窜出去时冒着火光,会把射手的脸毁了,所以发射这玩意需要带面罩,一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来做射手。

    “你们。。。”

    吴明忽然低声说话,那两位紧张得额头上瞬间渗出汗珠,握着竹筒的手有些颤抖:“头,要发射了?”,

    “发你个头!收好东西,准备撤退!”

    “啊?那那那。。。”几个年轻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弄得有些茫然,他们可是做好准备玩命了。

    “那什么那,尉迟家一翻脸,王妃和世子是没办法救的,这件事大家不是早知道了?”

    吴明收回潜望镜,低声说:“王妃和世子上了马车,禁军簇拥着马车走了,看来是要入宫,国公府居然牵出马来,给张司马他们骑上去,看样子是要放人。”

    几名年轻人闻言松了口气:“果然胙国公没把事情做绝。”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赶紧撤退,一会宵禁就麻烦了。”吴明示意手下收拾东西,他们作为暗中策应,职责就是一旦张定发及王府侍卫和禁军发生冲突,就用“阿批鸡”轰出一条血路,顺带连城门也炸掉。

    “对了,消息发出去了么?”

    “发出去了,刘掌柜已经知道出事。”一名年轻人答道,“想来西阳那边,很快也会知道!”

    “很好,赶紧走。”

    吴明及伙伴收拾好东西,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将地上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蛛丝马迹都抹掉,以免事后被人顺藤摸瓜。

    尉迟家要和宇文家决裂了,身在明处的王府侍卫看样子能够离开邺城,但身在暗处的王府猫队却不能走,因为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们登场表演。

    前院,一名管家打扮的男子正看着手中一块护身符,尘封了十余年的记忆,今日忽然再度开启。

    如今在后院不知道做什么的几个人,将这块护身符交到他手上,震惊之余,他只能任由对方占用新郎主的这座别院,做些不知道后果如何的事情。

    郎主有新就有旧,而这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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