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万岁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这年头普通士兵的军饷也就每月四五百文左右再说还免不了上头将领的层层克扣,对方开出平均每人每月一贯的军饷还管饱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纵然他自己领兵时对手下士兵不错也实在想不通发这么多军饷干什么,有这么多钱来刺激士气还不如去练骑兵,他自信有数百骑兵在手可比这两千人能打得多。
别的不讲,这两千步兵可敢去冲营?可能日夜急行两三百里奇袭敌军要害?说难听点万一战事不利光靠两条腿跑都没地方跑。
“买马不易啊。”宇文温猜到对方在想什么无奈的摊摊手说道,他知道史万岁这种擅长骑兵的将领看不上步兵方阵也不想辩解太多,毕竟要是有充足马源的话骑兵才是王道。
史万岁这才回过神来:安州叛军,不,安州军的地盘确实不好弄到充足的战马,看来宇文温练步兵长枪阵倒也说得上是因地制宜。
他回想起昨日在军中听到的传言:行军总管杨素昨日攻打安州军河西营寨时就是连番败在一个长枪阵面前,连其精锐的部曲数百人都折在里面。
当时史万岁听到后还有些不相信认为己方未能得手是因为安州军奋力死战的结果,凭着长枪阵就让人接近不得当真有些耸人听闻。
结果今日一战果然真就这样,他还想问那白雾和莫名其妙纵火的是什么东西不过考虑到是新降之人问多了怕是不好故而没再开口。
‘败在他的手下也算是心服口服了。’史万岁如是想。
“嗯,说到这里,你可知道昨日领兵攻打我军营寨的杨姓将领是谁?”宇文温忽然想起了昨日的一个未解之谜,他一直很在意那个将领是不是那个后来的隋朝权臣杨素。
听得史万岁说是清河郡公杨素,宇文温满脸遗憾心中吐槽:‘杨公密宝的藏宝图哎。。。’
听得北面己方士兵喊声震天宇文温望着那里眼睛发亮:“说到战马,买是不好买不过眼下不就有了?”
众人向北面看去,只见己方骑兵已经开始包抄溃败的征南军士兵,战事眼见着就要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分战利品的时候了。
。。。。。。
两河口边的大战经过半日时间终于决出胜负:朝廷的征南军大败。
大战伊始安州军凭着秘密武器‘轰天雷’把征南军大阵炸崩然后一路追杀,追到半路中了征南军诈败之计前锋陷入混乱而安州大军的中军差点被对方骑兵突破成功来个‘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杀做一团进退两难最后是安州河西营寨守军参战凝聚己方士气,统军、西阳郡公宇文温麾下长枪阵表现出色不但救援了北面被伏兵围困的己方士兵还将伏兵打崩将局面扳了过来。
原先冲入安州军大阵搅动的征南军骑兵面对聚集起来的步兵阵渐渐站不住脚被挤了出去,及时赶到的襄州军骑兵作为安州军的援军投入作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征南军骑兵在行军总管杨素的当机立断下撤退保存了实力但步兵再无回天之术接连崩溃。
战场东侧为河流西侧为旷野,襄州军骑兵从西侧向东一个大包抄就把大部分征南军士兵给兜住,对方没想什么便直截了当的扔掉兵器投降。
士兵们大部分是被临时征召来的平民百姓,他们先前作为诈败的主角已经被吓过一次惊慌失措的跑了数里才被将领们收拢,在对方督促下好容易鼓起勇气回头支援己方战兵结果局面崩盘再度被袭击哪里还有心思抵抗。
能打的战兵损耗过半加上被安州军长枪阵那耸人听闻的杀人手段震慑无心再战,大局已定面对如潮的安州军士兵他们也无可奈何地投降保命。
行军元帅梁士彦等将领率领骑兵撤走,行军总管吐万绪、李威及将近数十名督将阵亡,大部分步卒、车马以及财物都成了安州军的战利品。
至于缴获的兵器、铠甲、马匹、粮食多不胜数,虽然征南军营地被当做隔断一把烧了个精光但辎重均已提前转移结果正好被安州军接收。
与去年长寿之战相比虽然安州军让敌军骑兵连同几个将领逃了但也有资格称得上是大捷,经此一役朝廷在荆州总管府地界的主要战力烟消云散各州郡城池的防御力量薄弱除非有外援否则无法抵抗安州军的进攻。
大捷之余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大问题:俘虏们怎么办?
砍头筑京观这种血腥无比的事自然是不能做,对方大部分是平民老百姓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山蛮或人渣这样做的话只会让安州军名声大损。
所以连带着什么坑杀、溺毙等手段都不能用,拿下了荆州总管府之后还得靠百姓们种田耕地,更何况要是不分青红皂白杀人那么就会民心尽失。
所以按照‘惯例’俘虏大约有几种处置方式:改编、补充兵员、劳役、驱使、遣散、关押。
此役俘虏了这么多人算是‘大丰收’,但是俘虏都养起来也没那么多粮食所以要有相应处理。
有战场上投降的将领及其麾下士兵被改编入安州军‘戴罪立功’,其他被俘虏的则分类解决。
俘虏分两种:战兵、征召兵,战兵里面的部曲之类不能用又不能放的那些要‘处理’掉剩下的都是服服帖帖的普通士兵,参战安州军各部将领从里面选人补充兵员。
征召兵都是普通老百姓,一部分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被留下随军作为壮丁做苦力、运送辎重,大部分老弱病残则是遣散回家。
关押什么的没那么多地方所以参照之前几项处理,安州总管宇文亮做了个决定:除了一部分骑兵派出去做追兵外大军其余各部休息一日顺便把俘虏消化。
眼见着就是抢战利品和俘虏的时刻安州军各部将领摩拳擦掌,此战立下大功的长枪阵主将宇文温更是使出吃奶的力气让史万岁带队去招降其老部下。
这年头什么兵种最给力?是骑兵!征南军中有史万岁原先的许多老部下大多是骑兵,眼见着黑压压一大片俘虏史万岁不管里面有没有熟人总觉得要拉老伙计一把于是毛遂自荐要帮宇文温‘招降纳叛’。
求之不得的宇文温带着陈五弟、宇文十五、杨济兴冲冲的跟着史万岁去俘虏营抢骑兵了,他的新军战法有些特别尤其长枪兵不适合用现成的俘虏来补充兵力索性去招降骑兵和刀牌兵,当然弓箭手也是可以的。
作为骑兵的配套,战马也是得多要反正不管够不够分先抢了再说,就在宇文温领着手下冲进俘虏营准备开抢的时候他忽然在某处愣住了。
“陈军主,你带着其他人去挑俘虏,十五留下。”
陈五弟和杨济摸不着头脑的带着史万岁去抢人,宇文温四下张望一轮之后扯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宇文十五往俘虏群中挤去。
看守俘虏的士兵起先还想跟着这位安州总管次子免得出什么意外不过被婉拒,宇文温这么做的原因是他遇见熟人了。
第二十二章 熟人()
宇文温在俘虏群里遇到的熟人可谓是化成灰他都认得,这家伙和他有许多‘业务’上的来往相互间交情不错所以他在一群灰头土脸的俘虏中间认出了对方:相府长史、沛国公郑译。
当然郑译如今的职务是征南行军元帅长史不过也快“失业”了因为征南军已经兵败如山倒只剩溜走的残余骑兵和完蛋没什么区别。
“郡公,在下只是迫不得已被任命为元帅长史随军出征,还请手下留情啊!”郑译披头散发涕泪横流的站在宇文温面前哭诉,说到后面就要跪下被宇文温示意宇文十五给扶起来。
宇文温尽量摆出笑脸试图让已成惊弓之鸟的郑译平静下来,他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了穿着百姓衣服目光躲闪的老相识随后装聋做哑的找个借口把他带到僻静角落‘详谈’。
“老哥什么话来,小弟与老哥乃忘年之交怎会做出割人头这般残忍之事。”宇文温觉得老天爷让他俩‘相遇’必然别有深意所以决定把握机会。
郑译字正义但一点也不正义反而十分贪财,无原则揽权就是更好地收受贿赂,他自幼便在皇宫和大周奠基者宇文泰的儿子们玩耍长大按理说应该对大周忠心满满可事实证明完全不是这回事。
周武帝宇文邕觉得郑译这个发小节操不错便让他陪伴太子宇文赟,结果他便和一干小人围着宇文赟这浪荡子转只要能哄得对方开心什么下三滥手段都使得出来。
幸得当时周武帝宇文邕在位这帮人不敢太放肆还帮着太子宇文赟装好人,可等得宇文邕病逝宇文赟一登基后本性暴露他们也跟着助纣为虐起来。
各种龌龊之事罄竹难书,反正这郑译后来投靠杨坚帮助其篡权是铁打的事实,要是按照伟光正的视角来看把郑译这个佞臣给砍了没什么可惜的。
不过宇文温另有想法,因为他知道郑译这种人既然能背叛周武帝宇文邕背叛周宣帝天元皇帝宇文赟又背叛小皇帝宇文阐,那么总有一天也会背叛未来的隋文帝杨坚。
宇文温不会放弃这个在杨坚身边安插钉子的机会,所以他要尝试着触发‘隐藏任务’:深海在长安。
郑译有才但不能强国,弓马娴熟却不能上阵杀敌反而搞音乐倒是十分在行,所以放他回去没什么后患否则若是那种三国贾诩类型的人反正不能收心干脆一刀过。
说服郑译就范的策略是欲擒故纵,宇文温假意要带郑译去父亲宇文亮那里‘把话讲清楚’然后为他投奔安州做铺垫讨个一官半职,大家是好哥们怎么着也得照顾照顾嘛。
郑译自然是不会答应,先不管安州总管宇文亮会不会给他个一官半职最要紧的是自己一家老小都在长安要是给朝廷知道他投靠了安州叛逆怕就是满门抄斩的结果。
“若是小弟独自领军的话说放也就放了,可如今家父领军这军法森严小弟若是把老哥放了万一半路给哨探游骑截了去就万事皆休。”宇文温看起来很纠结。
然而郑译一点也不纠结他见宇文温口头松动知道对方有意放自己走人哪有不抓紧救命稻草的道理,一个劲拍着胸脯保证万一路上被安州军再捉了绝不会透露关于西阳郡公放人的只言片语。
宇文温说还是不妥,如今安州大军全面占优骑兵们在旷野里四处游荡截杀朝廷的细作,就算老哥你守口如瓶可顶不住一碰面就被人给射杀了,所以还是去见家父比较好。
“小弟保证家父会给老哥一份稳当体面的官职!”宇文温也是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郑译急得满头大汗他家中上下几十口人都在长安是不可能投奔安州做什么官,今日乱军之中他的贴身部曲被冲散若不是倒霉给急着逃命的士兵拖下马他早就溜之大吉何苦换了百姓衣裳躲在俘虏营里浑水摸鱼。
如今能逃出安州军的‘魔掌’保得家人安全郑译决定豁出去了:“在下家眷都陷在长安真的不能在杞国公手下任职,若是郡公能放在下一马定然感激不尽事后必有重谢!”
说完已是声泪俱下就要跪地磕头却依旧被身边的宇文十五给搀着,见火候差不多了宇文温便露出‘真面目’让郑译写一封效忠信留底。
他的托词是以防万一,有了这个效忠信万一私放郑译的事情泄露他可以凭着这信在父亲面前挽回局面,郑译不是傻瓜知道宇文温这是在要挟自己回长安后为其做事。
但郑译还是毫不犹豫的写了,现场没有笔墨但是他还有‘满腔热血’直接咬破手指从衣服上扯下一片布来了个血书顺便按血手印,
他的人品不好但学问不打折扣效忠信一气呵成洋洋洒洒数百字,其引经据典文采飞扬却肉麻异常极尽鼓吹之事宇文温匆匆瞥了一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收好。
“十五,去准备一下。”宇文温面露‘决绝’随后让宇文十五去牵马过来,待其走后只剩下他和郑译一小一老两只狐狸。
郑译保命明知道这是陷阱也不得不跳了,写了这封信还画了押就意味着信一旦曝光他就倒大霉,对方捏着这个把柄可以‘拜托’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事情一做了就没有回头路,所以郑译决定一回长安就在杨坚面前请罪要将效忠信之事全部招供,他不会蠢到被这种把戏给束缚住做安州叛逆的内线。
他把宝都压在杨坚这边眼见着老同学火候快要到了就等着便宜外孙‘禅让’改朝换代,那有人傻到不坐顺风船反倒上一艘破船。
保命写效忠信这种事大节有亏所以往后他怕是要靠边站,不过不要紧只要过上一两年风头过了凭着老关系还是有机会卷土重来。
宇文温也不会蠢到以为凭一纸效忠信就能让郑译老老实实听命于自己,要想让人心甘情愿的做内线只有两种办法:把柄和利益。
一张纸算不上有效的把柄,利益的话他口说无凭对方也不会信,所以他要加料:“小弟某日在某处遇到某妇带着某小娘子和某女仆。”
郑译听了摸不着头脑心中嘀咕:‘你遇到女人看对眼就上看中人家女儿就聘看上女仆就买回来跟我说什么呢?’
“某妇托小弟寻人向丞相的夫人报平安。”宇文温点出题外之意。
郑译连声说没问题然后过了片刻之后惊出一身冷汗随即目光呆滞的看着宇文温嘴巴一张一合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他知道对方说的是谁:特地点明了‘向丞相的夫人报平安’就意味着所说三人是消失将近一年的太后杨丽华、小公主宇文娥英、女官阿奴!
“小弟有一门生意想和老哥合计合计。。。。”
郑译惊疑不定的看着宇文温实在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他一直认为宇文温是不着调的浪荡富家子脑子有问题可现在越来越看不透了。
去年七月他作为使者到安陆和宇文温接触过觉得对方是废物,说话口无遮掩说什么也不经过脑子,在长安时大殿上面君无缘无故的招惹丞相杨坚都不知道图的是什么。
在长安的日子里宇文温除了入宫值守外就是成日里花天酒地还招惹是非,作为安州总管的次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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