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铁杖亲手放飞了一盏天灯,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许愿,祈祷上天保佑自己和家人平平安安,祈祷自己立下大功,封妻荫子。
顺便祈祷山下的陈兵,死了之后早日投胎转世做人。
黄昏的天空中,许多天灯从山顶分批升起,如同满天繁星般十分壮观,片刻之后纷纷冒起火光,无数燃烧的松脂向下坠落。
满天繁星化作流星火雨落向地面,将下方的陈军营寨点燃,点点亮光最后成火海,夹杂着浓烟和哀嚎声,冲向天际。,,。请:
第一百八十章 灿烂星汉()
王猛从睡梦中醒来,他刚梦到周军因为粮尽不得不撤军,忽然心悸不已便惊醒,探手从枕头下拔出匕,定定躺在榻上倾听房外动静,
听了一会,没现有什么异常,把匕放好,王猛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片刻后索性起身人点起蜡烛来个挑灯夜读。..
周军攻占江州之后,岭南和建康的6路联系基本上就断了,虽然驿使走丰州也能去建康,但路途遥远道路崎岖,还不如走海路快一些。
他年前就已经派人乘船走海路去建康,防止中途生海难导致消息传不到建康,王猛特地分几次派人,可现在都没有只言片语从建康传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
也许是刮北风的缘故,海船逆风北上所以走得慢些?或者是太过倒霉所以船只都遇难了?
莫非是意思意思不够,官家身边那几位佞臣故意扣下告急文书?
想到这里,王猛有些无奈,官家宠幸的沈客卿等人品行恶劣,是十足小人,隐瞒奏章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
可是他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使者准备好“意思意思”,到了建康该疏通的就要疏通,这几个使者都是可靠之人,按说不至于此。
难道建康那边情况不妙了?
这种可能性让人坐立不安,王猛静下心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如今周国不恤国力悍然南犯,大概能席卷淮南州郡,至于渡江攻打建康,怎么想都不太容易。
他觉得只要朝廷应对得力,定能将周军挡在长江以北,至于上游江州和巴湘等地,恐怕…
越想越郁闷,王猛不知道巴湘二州的战况如何,上一次收到消息还是半个月前,当时湘州那边有驿使来报,说周军攻占了巴州州治巴陵。
从湘州到浈阳,因为曲江沦陷的缘故,驿使要走洭水过含洭绕一个弯,所以带来的消息有滞后性,所以王猛初步判断,湘州州治临湘如今怕是已被周军围了。
如此一来,长江中游的巴湘之地还有江州之地已经沦陷,即便下游建康击退了周军的进攻,没了洞庭湖彭蠡湖地区州郡的粮草供应,陈国又能撑多久?
有些事一旦深想,就容易让人绝望,王猛揉了揉太阳穴,强行把思绪停住,这种事情只能以后再想,而现在要想的,只能是如何守住浈阳。
房外隐隐约约传来低语声,似乎有人在议论着什么,王猛闻言吹灭蜡烛悄悄起身,披着衣服拔出佩刀,轻手轻脚走到窗边。
听了一会动静,确定说话之人房门边,他拉开门走了出去:“怎么回事?为何喧哗?”
在院里值夜的随从闻声转过来行礼,随后答道:“郎主,天上有异常。”
王猛闻言抬头空,只见满天繁星之中有几颗客星自北向南划过天际,不过定睛一觉得这客星有问题。
所谓客星,就是流星,王猛见过流星,感觉现在有些奇怪,而他愈觉得像…
“莫非是天灯?”
一个随从的自言自语提醒了王猛,他年少时放过天灯,所以眼前的情景越,可现在又不是什么节日,大半夜的有谁会放天灯?
“你们是刚现有天灯么?”
“郎主,这天灯66续续已经出现过几拨了,飞过城头之后往南到了南岸营寨那边,不知何故就烧毁落下。”
南岸营寨烧毁落下,寥寥数字让王猛一个激灵:天灯从北而来,是周营方向,放天灯容易失火,莫非…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周军放出天灯,借助北风将其吹向浈阳南郊的南岸营寨,再让其带着火苗落下借以纵火,可这种方式的成功率很低。
即便周军放出一百盏天灯,可飘过这么远的距离后,能刚好落到营寨里的天灯,恐怕不过一成。
也许侥幸引燃房屋粮草,可刚冒起的火苗很快就会被人扑灭,这种纵火方式虽然很新奇,但效果如同隔靴挠痒一般,能有什么用?
放天灯袭营,恐怕周军实在是想不出好办法,只能病急乱投医,用这种荒唐的把戏来赌一把。
王猛提刀转身准备回房休息,就在这时,随从们惊呼起来:“萤火虫,好多的萤火虫啊!”
循声望去,王猛面色一凝,因为他面的夜空上,出现了许多萤火虫,密密麻麻的飞上天空,十分壮观。
可时节不对,萤火虫大多是夏秋季节夜里出现,如今怎么会有这么多萤火虫在野地里出现?
驻足观会,众人面色大变,因为他们已经,顺着北风向南而来的无数亮点,不是萤火虫而是天灯。
无数的天灯成河,光芒将满天繁星遮盖,越来越多的天灯升起来,顺着北风向南飘去,宛若灿烂星汉银河一般,横跨夜空南北。
如此情景让人觉震撼非常,他们从没想过如此多的天灯同时飘上天空,竟能有如此壮观的景象,只要次,毕生难忘。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天灯?”
一阵旋风吹过,上空一片火光闪烁,有数十盏天灯燃烧起来,残骸带着火苗落下,其中一盏正好落在王猛等人所处院子里。
随从们拿来水桶水瓢,将烧起来的天灯扑灭,一人上前查木棍从残骸中挑出一颗冒烟的松脂。
“鸡蛋大的松脂,这要用掉多少啊…”
惊叹声中,王猛目瞪口呆,他刚才粗略估算过,周军如果放天灯纵火,能成功落到营寨里的大概不过一成,而现在,满天的天灯,恐怕已经数以万计。
不,如此壮观的天灯群,怕是有数万以上了!!
“落下来了,落下来了!!”
循声望去,只见南侧天空上,绵延的天灯群纷纷燃烧起来,无数火光如雨般倾泻而下,过半都落在浈水河畔,但也有少部分火雨正好落在南岸营寨内。
火光大作,那是营寨开始燃烧,处在上风向的浈阳城,已经可以隐约听到营寨方向传来的喧嚣声,王猛愣愣的方,手中佩刀“哐啷”一声跌落在地。
这。。。。这怎么可能。。。。
。。。。。。
浈水南岸营寨,冲天火光之中,无数人奔走呼,忽如其来的火雨点燃了营帐粮草,迅蔓延的火势许多沉睡的俚僚兵没弄清出了什么事便葬身火海。
动作快的人冲出着火营帐,争先恐后向着没有着火的地方涌去,相互推搡之中有人倒地,被随后而来的人不停踩踏着,一开始还能奋力哭喊,到后面声音便渐渐听不见了。
火光之中,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家俚帅洞主的部下,头领找不到小兵,小兵找不到同伴,大部分人都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慌不择路。
天上飘来无数繁星,然后化作火焰当头落下,虽然大部分火焰都落在营寨外边,但如此匪夷所思的情景俚僚兵们吓得双腿打颤:
这是周兵在做法,召唤出天火要将我们烧个精光!!
整个营寨如同煮沸的粥乱成一团,各家俚帅洞主已经无法控制局面,就连坐镇营寨的西衡州刺史陈佛智高凉太守冯暄也无能为力。
砍了许多惊慌失措的士兵,血淋淋的人头依旧无法让大家冷静下来,他们能做的就是召集人手到河边打水救火,可就在俚僚兵们拿着各种器具到西面的溱水边取水时,异变突起。
水面上飘来许多奇怪的东西,上面冒着青色的鬼火,飘飘忽忽诡异非常,而在这些鬼火之中,隐隐约约可以形。
那是一个个面色惨白的人,空洞的眼睛边的俚僚兵,眼角流淌出两道血痕,手里拿着短矛和长刀,先是投出短矛杀人,然后嚎叫着冲上岸见人就砍。
“鬼。。。鬼兵啊!!!”
许多俚僚兵被吓得当场瘫坐在地,裤裆里溢出尿骚味,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向后跑去,惊恐的情绪如同涟漪般向四周扩散。
森森鬼影之中,不似人样的周法明心中默念一句“阿弥陀佛”,挥舞着手中长刀,招呼着同样装神弄鬼的部下与他一起冲进敌营,口中呼喊着的不是人话,而是某人语气戏谑的一句口:“杀个叽叽!!!”
行军总管长史?那又如何,我到岭南来是要杀敌立功,做监军只是顺便!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忘川河()
上午,一队粮船正溯水而上,向着溱水上游洭口前进,左右河岸都是悬崖峭壁,不时有怪叫声传来,也不知是飞禽还是猿猴在叫唤,冯盎饶有趣味的岸景色,这可是他从未见到过的。Δ┡.ㄟM
从番禹乘船溯溱水北上,至曲江之后往东走横浦水至始兴地界登岸,翻过大庾岭之后抵达江州南康郡郡治赣城,在那里乘船顺流而下过南昌入彭蠡湖。
一路北上过湖口入长江,再顺流而下于采石矶登6,转6路可直达建康,冯盎之父冯仆,当年从高凉前往建康时走的就是这条路线,时年九岁而已。
想到这里,冯盎有些惆怅,父亲四年多以前去世后,留下他们三兄弟,大兄二兄都已出仕署理地方事务,而他这个老幺却被祖母留在身边,轻易不得四处游玩。
没有去过番禹西面的郁水,没有去过北面的溱水,也没有去过东面的涅水,和两位兄长相比,冯盎一直被当做小郎君,他对此很不服气,但也只能祖母安排。
冯魂如今是石龙太守,冯暄是高凉太守,就他没有正经官职,还是靠祖母功劳得荫一个散秩,根本算不得正经出仕,年轻气盛的冯盎一直想找机会立功证明自己。
若是在往日,何时能够立功是没有底的,可现在不同了,周军兵犯岭南,官军节节败退,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机会可就来了。
冯魂留守石龙,冯暄领兵赶往浈阳支援官军,而他则奉了祖母之命负责监督粮草转运,跟着船队于溱水下游至中游的洭口之间往返。
虽然没能上阵杀敌,但能出来做事总是好的,说不定遇到小股周兵袭击粮船,那么他就能杀敌立功了。
北风拂面颇为凉爽,冯盎回过神来,他又两岸峭壁,转头问一旁的随从:“出那么久,快到洭口了吧?”
“三郎君,前方是一里水入口,两侧山崖如同关隘,名为观岐,再往前十余里便是洭口。”
“观岐?我记着那里有座庙?”
“是的,观岐下有神庙,依山面水,里面供奉着水神河伯,可保船只安然穿过水流湍急的观岐。”
鬼神之说,信则灵不信也没什么,冯盎幼年时听父亲冯仆说起溱水一带奇闻异事,观岐的神庙也曾说起过,他打算亲眼亲口中所说的“观岐水急”,是怎么个急法。
前方水面,两岸连绵的山峰纵横交错,危崖陡峭耸峙如壁,一座小庙有些突兀的出现在山脚,其面前的江心之中,有乱石冒出水面,将奔流而下的江水分成左右两拨。
水声激荡在两岸峭壁之间,如同雷鸣般震耳欲聋,阵阵水汽升腾而上,气势惊人,冯盎亲眼见到了观岐水面的真面目,终于体会到父亲当年所说“观岐水急”四个字,是如何的轻描淡写。
“三郎君回船舱。”
观岐水急,船只行驶时颠簸得厉害,随从生怕冯盎失足落水,故而好说歹说请得这位离开甲板入舱休息。
冯盎在船舱之中,透过窗户面江景,一命随从吸引他的注意力别再生起上甲板的心思,特地讲起了观岐的‘故事’:
从溱水上游漂下来的木材,到了观岐水域之后,都会被卷入水中再也不会浮起来,人们都说这些木材是被水神河伯拿了去。
不就是被水中的漩涡卷了去嘛,肯定在哪个角落又浮了上来。。。
冯盎如是想,心焉的外,片刻后他面色一变,猛地站起向外跑去,这一动作唬得随从们大惊失色,赶紧追了出去。
“三郎君,危险!”
随从们赶到甲板上,见着冯盎定定面,正要劝说他回船舱,却现江面上有些不对。
浮尸,很多的浮尸,密密麻麻的从上游飘下来,这不是十具二十具的数量,而是几乎占据大半江面的数量,许多人以为是幻觉,揉了揉眼睛再到的是越来越多的浮尸。
一具具尸体从船边漂过,死状五花八门,有的人身上中箭,有的人身上插着短矛,有的人脑袋少了一截,有的人缺胳膊断腿。
血腥之味弥漫江面,浮尸们被水泡得有些白但还没有明显胀,如同死猪一般在水面上沉沉浮浮,死去没太久。
有的死者面朝上,一双空洞的眼睛,似乎正定定的上之人,有的死者手臂屈起,似乎保持着临死前的挣扎姿势,可在船上之人却像是要伸手来抓自己。
扑通一声,有胆小的船夫瘫坐在甲板上,裆部溢出湿痕,哭喊着往船舱里退更多的人则是双腿打颤面色白,面上如此之多的浮尸不知所措。
观其衣着,似乎是官军将士以及。。。。
“呕!!”
冯盎扶着船舱弯腰呕吐起来,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没见过溺死之人,但一下子见着这么多死人浮在江面上,如同密密麻麻的落叶一般顺流而下,这种场面太刺激。
只让人如同身处传说的地府之中,忘川河上。
传说地府有黄泉路,有忘川河,忘川河上有座桥叫做奈何桥,死去的人们都要过这奈何桥,平生为善者能平安走过,平生作恶者过桥时,会被忘川河里的鬼魂抓住脚,扯下桥,永远不得投胎转世。
原以为这不过是老人家吓唬小孩儿的戏言,可当冯盎等人‘身临其境’时,他们才现一条河全是浮尸的情景,竟然是如此恐怖。
溱水如今化作忘川河,其上密密麻麻的浮尸,就是忘川河上的鬼魂,随时要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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