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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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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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炽繁为西阳王妃,自正统三年和父母分别,迄今已有五年未能得见双亲,如今千里迢迢回来一次不容易,便带着儿子宇文维翰住在府内和亲人团聚。

    “母亲连日操劳,可得保重身体,莫要累着了。”

    “四娘就要出嫁,诸多繁文缛节数不胜数,为娘哪里敢懈怠,三娘当年出嫁时,为娘的不一样睡不着觉?”

    “母亲,天子大婚,自然有春官府来操持,反正已有成例,只要循规蹈矩即可,母亲。。。棘郎,你先出去自己玩一会。”

    “啊?哦。。。是,阿娘。”

    正在和小姨显摆奇石的宇文维翰,有些不情愿的起身离开,不过手里拿着的那块山水奇石,还是放到了尉迟明月面前,房里只剩下王氏和两个女儿。

    这个时候,有些话题就可以说了。

    “三娘,那东西可以拿出来了。”

    “是,母亲。”

    尉迟炽繁拿出一个红绸包裹,打开之后是一本线装书,尉迟明月正好奇姊姊为何会拿出一本书,瞥了一眼,现书的封面上写着《洞玄子三十六散手》。

    “啊,是这本书。。。”

    尉迟明月下意识说出话来,随后刷的一下脸就红了: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郎,是如何知道这本书的?

    “四娘本书?”王氏问道,话语中听不出喜怒。

    “啊。。。女儿只是听人提起过。。。”

    “那人是谁?”王氏又问道,态度明显严厉起来,她就怕有居心不良的男人,坏了女儿的清白,如此一来可是要出大事的。

    皇帝再怎么软弱,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皇后婚前与人私通!

    “是。。。是。。。”

    尉迟明月有些讷讷,这本书她是听闺中密友说的,却不敢供出名讳,万一母亲气势汹汹找人算账,那可真是丢脸。

    见着妹妹尴尬,尉迟炽繁赶紧出来解围:“母亲莫要多想,四娘有闺中密友,定是听人提起过,这本书可是很有名的,大家私下传也没什么。”

    怕说服力不强,她还补充道:“山南那边,大户人家都买这本书回去,给即将出嫁的女儿房之间流传书名,也实属平常。”

    “是这样么?四娘?”

    “是的,母亲,女儿也只是听她们提过,说后能固宠。。。”

    固宠?当然要固宠,皇帝的后宫里不可能只有一个皇后,王氏知道女儿日后必然面临这种问题,所以叹了口气:“唉,黄州书肆印这种书作甚,西阳王也不管管。”

    “敦伦之礼,这也是教化百姓么。。。”

    这下轮到尉迟炽繁尴尬了,此书的“幕后黑手”,除了宇文温还能有谁,上面的花样,她已经和夫君用过不知道多少次,当真是让人欲仙欲死。

    “母亲,四娘年纪不小了,总该明白些事情,若不是。。。若不是时局有变,早两年就已经嫁人,关心这种事情有何奇怪?”

    听得姊姊这么说,尉迟明月愈脸红,正所谓少女怀春,有的事情她不可能不打听,同龄的闺中密友这些年均已纷纷嫁人,只有自己依旧如故,而那本“宝典”,可是大家都交口称赞的。

    《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固宠利器,能让夫君愈宠爱自己,巩固大妇地位的宝典,难得一见的奇书,售价过十贯一本,还是有价无市。

    更有甚者,将书页撕下来单独卖,累计起来的费用,比整一本书还要贵。

    此书很有名,但是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不能光明正大的说,故而想很多,但却不能公然借来借去。

    尉迟明月无缘得见此书的真面目,只是听闺中好友不时提起,那几位已经嫁做人妇,提起这本书时,都会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王氏翻了翻手上那本书,随后双眼微瞪,似乎有些意外的模样,翻着翻着忽然瞥见两个女儿正己,她干咳一声随后面无波澜的说道:

    “四娘即将嫁做人妇,有些事情必须要知道,这本书是为娘让你阿姊从黄州带过来的,先拿回去懂的可以问。”

    “啊。。。”尉迟明月羞得脸上几乎滴出水来,那一本书她想拿又不好意思拿,待得母亲将书塞到自己手中,只能手忙脚乱的收好。

    女子出嫁前,其母要教授一些“夫妻之道”其知道何为“敦伦之礼”,也免得新婚之夜不能顺利和新郎“敦伦”。

    尉迟炽繁妹如此模样,不由得莞尔,回想起当年即将出嫁之际,自己大概也是这般表现,憧憬着婚后的生活,却又患得患失。

    新郎长什么样子呢?他会喜欢我么?新婚之夜,会疼么?夫君会宠爱自己多久?生下的孩子会是男丁么?

    有道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怀揣固宠利器的尉迟明月,心如鹿撞怦怦直跳,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大婚。

    姊夫对姊姊很好,那么,天子会对我好么?;**;:1

第三十三章 天苍苍、野茫茫()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

    “莫要哼了,婆罗,那只羊离群,快去赶回来!”

    “哦。..”

    弟去赶羊,尉迟迥在草地里找蘑菇,草原上的蘑菇,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他得睁大眼睛,千万不能把毒蘑菇和一般蘑菇弄混了。

    毒蘑菇吃进肚里,可是会死人的!

    微风吹拂,秋天已到,蠕蠕骑兵迟早会南下袭扰,到时候大家都要缩在城里坚守,可能要熬过整个冬天,镇民们才能放心出来牧羊,所以尉迟迥和许多人一样,在收集食物过冬。

    将好不容易找到的蘑菇放进怀里,他抬头周,南方地平线上,那横贯东西的阴山山脉,如同墙壁一般,将武川挡在草原上。

    大魏北镇之一武川镇,是他的家乡,而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这六镇,从西往东,构成了大魏的北部边疆防线,抵抗着蠕蠕大军。

    每年都会有人倒在蠕蠕骑兵的马蹄下,或者在这苦寒之地因故身亡,尉迟迥的父亲,就在他们年幼时病故,两兄弟跟着母亲搬到外祖父家,和舅舅们过日子,每天和表兄弟们出去放羊。

    北镇的镇民,一直过着苦日子,以前还可以靠军功出人头地,可如今朝廷改了规矩,家世不好的镇民,就只能一辈子吃苦。

    尉迟迥不敢奢望出人头地,他在纠结自己和弟弟尉迟纲的未来,关心能不能攒够钱娶媳妇,正走神间,远处的武川城响起角声。

    “薄居罗,薄居罗!快带着婆罗赶羊回去,出大事了!”

    一人向这边跑来,是尉迟迥的表亲宇文导,见其神色紧张,尉迟迥问道:“出什么事了菩萨?”

    “沃野镇闹出兵变,乱军往怀朔和武川杀过来了!萨保呢?萨保又跑去哪里了?”

    尉迟迥闻言诧异:“他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萨保先前说和你们出来放羊。”

    “哎?他跟我说和你去拾牛粪啊。”

    “这个臭小子!”

    破败的街道上,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人满是愁容,有人却似乎面露喜色,尉迟迥和弟弟尉迟纲,连同表亲宇文导宇文护,赶着羊往家里跑。

    镇兵营地,李幢主的儿子李虎正在召集兵丁,也不知要去做什么,又往前赶了一段距离,数名信使模样的骑兵疾驰而过。

    交错之际,尉迟迥隐约听到只言片语:“贺六浑,你马上赶回怀朔报信,乱军一部已逼近武川镇,这里自保都难,怀朔得靠自己了!”

    回到外祖父家,却见外祖父和舅舅们正在商议着什么。

    “沃野的破六韩拔陵起兵造反了!现在乱军往怀朔去,阿斗泥派人过来,叫我们去怀朔帮助守城!”

    “可是若要去怀朔,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父亲,索性大家都搬过去,事不宜迟,阿斗泥是太学生,在洛阳见过世面,他的眼光肯定错不了。”

    “这。。。乱军若是围了怀朔,何时能解围?到时候城中粮尽,怕是一家老小都要活活饿死了。”

    “可是乱军好像也往武川来了!”

    “怀朔城大,至少比武川容易守,守上大半年,朝廷的援军也该来了。”

    “方才独孤领民在召集部众,我问了独孤如愿,结果什么也没说,他们是要离开武川避祸。”

    “还能去哪里避祸?六镇都要乱了,官军要是压不住,到哪都不安全。”

    “官军哪里压得住!那群窝囊废只知道在洛阳花天酒地!”

    外祖父和舅舅们说的话,尉迟迥听不太懂,只知道局势好像不妙,心里有些紧张,这时四舅走了过来,拍拍他的头笑道:

    “薄居罗,要打仗了,肯定会死人,你怕不怕?”

    “不怕。”

    “好样的,舅舅以后还需要薄居罗帮忙的哟。”

    “嗯。”

    尉迟迥用力点点头,满是崇拜的舅,四个舅舅里面,他最崇拜的是能文能武的三舅宇文洛生,人缘又好,然后就是四舅宇文泰。

    “不要怕,大家不会有事的。”

    时光流转,耳边响起说话声:“晋公!先帝尸骨未寒,朝堂诸公都在争着做执政,再这样下去怕是。。。”

    年逾四十的宇文护,前众人,面露杀机:“痴心妄想!先帝临终嘱咐本公守护宇文家的江山,绝不容许他们染指!”

    “薄居罗,你拿着虎符,立刻到同州去调兵!”

    “萨保,真要动手么?要打起来怕是会两败俱伤,贺六浑还在关东虎视眈眈啊!”

    “他们若是识相,愿意收手那就好说,不识相的,当本公不敢动手?即便是柱国,敢作怪也一样要死!”

    光影变幻,满脸怒容的李穆,指着尉迟迥高声质问:“薄居罗!你摸摸自己的胸膛,问问自己的良心,晋王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先帝么!”

    “已经是第三个了,他到底还要换几个皇帝!先帝的嘱托呢?你们是不是忘了?良心都让狗吃了!”

    “宇文家的江山,我等自会守护,晋王如此行事,当然是有苦衷的。”

    “好,好!你的话,我李显庆没齿难忘!”

    “外祖?”

    一声呼唤,将尉迟迥从往事中拉回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沉鱼落雁的面庞。

    “外祖,起风了,是不是要到屋里去?”尉迟炽繁关切的问道,儿子宇文维城则在一旁栽。

    “不用,不用,方才差点睡着,多亏小三娘唤醒。”

    尉迟迥强打精神,女尉迟炽繁微微一笑:“人老了,就容易打瞌睡,这躺。。。椅着实舒服,摇着摇着就睡着了。”

    “外祖身体健朗,定然能够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哎呀,这几句话,莫非又是你那夫君从西域番商口中听来的?”

    顽心泛起,尉迟迥促狭的笑着,他的孙女婿宇文温,行事有些古古怪怪,有什么奇思妙想,都说是从西域番商那里所得。

    “外祖见笑了,番商哪里能说出这些话来?”

    尉迟炽繁也笑起来,将外祖父盖着的裘皮向上扯了扯,如今阳光明媚,外祖父在院子里晒太阳,可以半睡半躺的躺椅,是去年宇文温画了图形,送到邺城让人制作的,如今果确实不错。

    “唉,西阳王想法还真多,这躺椅,似乎从未见哪里有,他成日里在黄州折腾,到底在做什么?”

    “江南陈国躁动不安,他得多提防些不是?前些年,陈国始兴王还带兵偷袭,所以不得不防。”

    “防?现在是陈国在防他吧?”

    尉迟迥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小三娘,你那夫君,到底想做什么?”,**,:

第三十四章 天苍苍;野茫茫 续() 
听得祖父发问,尉迟炽繁没有慌张,先来个装疯卖傻:“祖父所说,指的是?”

    “镖行,真是闻所未闻。”尉迟迥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镖行,组织武装镖师穿州过郡,这让别人怎么想?朝廷的地方官,还保不住一方平安么?”

    这种话有谁会信。

    尉迟炽繁想是这么想,当然没说出口,只能顺着话题来解释:“祖父,小商小贩,可养不起护卫,要出门做买卖,可真是九死一生。”

    “小商小贩,跑那么远作甚,西阳王就这么缺钱?”

    “谁说不是呢?可祖父是知道的,黄州地狭人少,原先没什么特产,亦不是商贾云集之地,要养兵就得想办法赚钱买粮,如此一来就只能鼓励经商了。”

    按照事先拟定的说词,尉迟炽繁又加了一把火,这叫做欲擒故纵:“当年二郎被风吹到了东海倭国,如今缺钱,还想着派船队出海,贩货到倭国。”

    这个内幕确实出乎尉迟迥的意料之外,他愣了愣才回过神来:“东海倭国?他要怎么去?黄州又海边。”

    “有长江呐,大船顺流而下就能入海了,只是没人敢去,所以还在想办法。”

    “还想办法?不说真的有人敢去,他要如何穿过陈国国境的江段?”尉迟迥明知故问。

    “那就花钱买路,陈国边将收了钱,放几艘船过去,那也没什么的,祖父莫要见怪,赚钱,二郎也不得已和江南商人做些小买卖。”

    尉迟迥无语,孙女倒是毫不隐瞒,宇文温有私通敌国经商的嫌疑,这事情他已经听多人说起,但不好采取什么措施制止。

    夺爵罢官押赴京城,打入秋官府大牢等候发落?

    真要闹起来,宇文温可以撒泼打滚,说要养兵但缺钱,但不想增加朝廷负担,只能是“想办法”了。

    黄州及周边几个州凭一己之力确实养不起太多兵,但又与陈国接壤,为两国对峙前线,兵多些总没有错。

    尉迟迥派人到黄州仔细调查过,大冶监的铜和铁,没看出有偷偷卖给陈国的迹象,至于粮食,确实不算宽裕,更别说出售了。

    黄州偷偷卖到陈国的东西,大概以布匹、书籍为主,说资敌吧又有些勉强,如果不许做,万一宇文温撒泼打滚找朝廷要钱,真会让人无奈至极。

    别人未必敢,可尉迟迥确信宇文温能做得出这种事,所以细细调查过一遍后,也就当做没看见、没听说。

    反正骑兵少,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祖父,镖行之事,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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