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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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3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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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推断() 
翌日,建康一隅,邸店一条街,这些专供南来北往的客商们携带货物居住的地方,如今是间间爆满,某处邸店内,现出两个熊猫眼的宇文温正在吃早餐。

    昨夜辗转反侧根本没睡好,不光如此还噩梦连连,宇文温发现自己变成虐心小黄文里的绿帽男主角,无助的看着妻妾变成公交车,各类隔壁老王和黄毛上上下下。

    妻妾三人从精神到身体都被征服,怀了杂种跟着那些人渣私奔离他而去,留下几个儿女,拽着衣角哭喊着要“阿娘”。

    家庭破碎,国家败亡,宇文温带着儿女隐姓埋名四处流浪,某日在城里沿街乞讨时,经过一处乐坊,却见自己的妻妾倚门卖笑。

    昔日的绝色美人,如今成了残花败柳,用的是劣质劣质胭脂水粉,画着恶俗的浓妆,价格低廉,什么人都能上,全城的男人,都和他宇文温是同道中人。

    “要冷静,要冷静。。。”

    宇文温不住的告诫自己,昨日在茶肆听到这种消息,他脑子便乱成一锅粥,经过一昼夜的“发作”,如今劲头已过,稍微可以冷静些细想。

    我老婆被**害了!

    一想到这里宇文温脑袋又开始发涨,连续深呼吸不知道多少次,心情才稍微平静些,他原以为自己心态很好,没什么弱点,可事到如今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在乎妻妾。

    如果要说弱点,那这就是他的弱点。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纯粹的男人,他绝不容许人染指自己的妻妾,说得直接点这是雄性生物的本能。

    古时不把妾当人看,酒宴上让侍妾陪酒、过后陪睡之事时常发生,相互间赠送、转让侍妾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宇文温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

    我的女人,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所以一听到那消息他瞬间不镇定。

    好容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宇文温开始琢磨这个流言的真实性,首先,那些听起来十分刺激的细节,肯定是假的,不可能有人如临其境的现场观看。

    纯粹是脑补,怎么刺激怎么编,所以宇文温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细节”,然后就是事情到底发生没有。

    假宇文温混入府里,这种事情真是有点匪夷所思,不过无风不起浪,否则这种传言也不会出现,还越传越离谱,问题无非就是程度如何。

    也就是用的手段如何,而目的决定手段,对方这么做有何目的?

    无非有三:求财或采花,或兼而有之、鹊巢鸠占、报仇。

    鹊巢鸠占,假宇文温入府,顶掉真宇文温,人、财、权、兵悉数握在手中,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即便样貌和他无异,但“核心”不可能一样。

    就算成功混进去,时间一长必然露陷,家务、政务,这可是短时间内学不来的,除非假宇文温深居简出,用一段时间来熟悉、适应,但在那之前,肯定早就露陷了。

    或者和宇文温的妻妾同房,用生米煮成熟饭的办法,要挟尉迟炽繁等人认命服从,也许能行,也许不行,成功率最多五成。

    更别说假宇文温要入府,假张定发、假张鱼、假郑通、假周法明、假田益龙的问题该怎么解决,他去邺城面君,这些人都随行身边,回来时不可能光棍一个。

    不对这些人的下落做出说明,宇文温的管家李三九、心腹宇文十五可不是好糊弄的,而尉迟炽繁更加不会装作没看见。

    这一切决定了鹊巢鸠占的成功率很低,所以宇文温判断不可能出现这种事。

    求财、采花,都是有命享受,占了便宜就走,基于这两种目的,不可能长期滞留府邸,而假宇文温孤身行骗,“解释”随行人员为何的问题,很可能要采取特别手段。

    例如重伤昏迷什么的。

    重伤,可以说是回来的半路上遇袭,随行人员战殁,孤身一人脱险,所以就能解释为何其他人不见踪影。

    而昏迷,是“技术性”昏迷,假宇文温可以借此对家务、政务等事宜避而不谈,但是却能“刚好”清醒知道琉璃镜秘密的人跟他去某处走一趟。

    重伤、昏迷,要演得逼真,身上肯定要有伤口,而且是看起来很严重的那种,所以卧榻养伤是必然的,那么行房什么的自然是要延后。

    求财的话,夜长梦多,搞不好第二日就要骗得某个知道琉璃镜秘密的人出府,在同伙的接应下溜之大吉,但这不可能。

    因为知道秘密的除了他,就只有刘彩云、张乙满、胡三子这三位,按照宇文温的约定,他们不能离府。

    具体的说,无论什么情况、理由,必须在重重护卫下离府,不能单身离开,三个人之间相互,违反约定的现象,都要引起注意。

    尤其刘彩云,这位心思可不是一般的缜密,假宇文温敢如此“反常”,肯定会引起刘彩云的戒备,露陷也就为期不远了。

    如果是采花,那至少要养上几日伤,这样一来也是一个死。

    假的就是假的,一个谎言要用几个谎言来遮掩,而这几个谎言得用更多的谎言来遮掩,所以破绽越来越多,而宇文温的“市场调查部”,可不是吃素的。

    在哪里受的伤?事发地点附近情况如何?周边地带是否有尸体出现?一路过来的村落、驿站可有人发现行踪?

    区区数日之内,这些问题也许无法得到答案,但疑点会越来越多,忠心耿耿的李三九会把情况汇总,把疑点都向主母尉迟炽繁汇报,这位可不是“傻白甜”。

    宇文温经常给尉迟炽繁说故事,说的都是采花贼或者隔壁老王如何撬墙角的“典故”,在他的“精神污染”下,尉迟炽繁的眼界大开。

    有疑问?那就验身!

    他身上本没什么特别痕迹或另类特征,但最那什么的验身方法,就是看“小宇文温”的模样,这可是某次宇文温半开玩笑半认真和尉迟炽繁提起过的“方法”。

    特么你就算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总不能那话儿也是一模一样吧!

    这种验身的场面是恶心了些,但却是很有效的,论对“小宇文温”熟悉的人,世上如今只有四个人,作为妻子的尉迟炽繁排行第二,要想瞒过去那是妄想。

    “所以说,刺探秘密或采花贼什么的应该不可能,那就是仇人来报仇了。。。”

    宇文温喃喃自语着,推断到这里他心中稍定,采花贼不太可能得手,他的大小老婆被祸害的几率大降,如此简单的推断,结果昨日却关心则乱,真是太丢脸了。

    他大刀阔斧治理巴州,肯定明里暗里得罪不少人,当然这些人在他看来都不成气候,所以唯一有威胁的,就是他那便宜岳父杨坚。

    一想到这里,宇文温化身邪恶大反派模样,嘿嘿冷笑起来:“可惜啊,你女儿从精神上到身体上,已经被我征服了,是不可能抛夫弃子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疑惑() 
建康街头,化了妆的周法明穿梭在往来人群之中,看着熟悉的街道,他不由得心生感慨,自从四年前举家逃亡周国后,他是第一次回到建康。

    “下一次来,也不知道会是多久以后了。”

    周法明喃喃自语着,他在建康住的时间可不短,若不是周家被长沙王陈叔坚陷害,他们如今还好好的住在建康城。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口音,熟悉的酒肆,熟悉的秦淮河,周法明在建康城里留下了许多记忆,若不是身份所限,他还想去台城看看。

    “郎君勿东张西望太过,免得招来。”

    “知道,我们去西市走走。”

    随从的提醒很有必要,周法明的身份不能暴露,因为对陈国来说,他一家都是叛国之人,而就在方才,他在茶肆里听来消息,周二郎周法尚,率领周国水军数次大败陈国水军。

    周法尚在陈国人眼中,是为虎作伥的叛将,作为其弟要是给捉了去,怕是要游街示众,所以船队抵达建康之后,周法明本不想抛头露面的。

    奈何这是曾经的“故乡”,他实在是坐不住,于是请张定发帮忙粘了个假胡须,又在面颊点了几颗痣,化了妆出来故地重游,顺便买些礼物回去。

    周法明母亲陈氏是续弦,为陈国公主,四年来无不日夜思念建康,所以作为儿子,自然是要将建康城的近况打探一番,带着礼物回去孝敬母亲,然后讲述建康近况。

    母亲当年常去的首饰店、胭脂水粉店还有绸缎铺自然是要去的,再买一些建康“特产”带回去,这也花不了什么钱,反正有个“金主”在,缺钱借就行了。

    在西市转了一圈,大包小包拎起,路过市令官衙,只见公告栏前围了一大群人,似乎是在看什么告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周法明决定视而不见。

    这种地方容易出事,他要是一出事就是大事,和某人不一样,周法明觉得自己没那么好的****运,每次都能够逢凶化吉。

    “建康忽传收淮南,初闻涕泪满衣裳。。。”

    有人高声念着诗句,这七言诗瞬间吸引了周法明的注意力,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为其惊讶。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这两句诗触动了周法明,他如今青春作伴,也算是还乡,只是身份见不得光,说起来真是唏嘘不已。

    听到后面的“即从京口渡天堑,欲抵洛阳向河阳”,他只觉得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首诗的好大的抱负,可是如今南军如此模样,哪里能攻到黄河北岸!

    一时间走了神,又听得那人高声念起另一首诗,名叫“侠客行”,听着听着,许多人叫起好来,而周法明只觉得热血沸腾,一个鲜明的侠客形象在脑海中浮现。

    他读过书,知道这首五言诗里用的典故,正是如此更加觉得此诗豪气万千:何人能够做出如此佳作来?

    顾不得那么多,他把手上东西交给随从,挤进人群中开口问道:“请问,这诗是怎么回事?”

    周法明一口纯正建康口音,所以旁人不觉有异,有热心人介绍起来:“这位郎君,昨日官军捷报传来,有人在酒肆作诗,如今贴出来给大家看呢。”

    “闻官军收复淮南州郡。。。”

    他念出前一首诗的标题,这倒是颇为应景,昨日捷报传来的动静不小,他在邸店里都知道了,如今看着这首诗,心里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诗不错,但他更青睐那首《侠客行》,见着贴在告示栏上的,赶紧从一旁拿纸笔以便记下,拿回去和人分享。

    周法明当然不可能随身带着笔墨纸砚,是告示板旁有官差备着纸墨笔砚,对方似乎早料到有人需要这东西,特地备了足够的纸笔。

    “十文钱!十文钱一张纸,笔墨随便用!一人只能买一张!”

    官府的东西当然不是的,但依旧有许多人争先“抢购”,毕竟这两首诗确实不错,但光凭脑子记怕会弄错,毕竟再好的记性也不如白纸黑字。

    周法明看着这激烈的抢购场面止步了,他不是舍不得这十文钱,奈何不敢硬挤,因为他的胡须粘得不是很牢,万一被人碰掉了可就不得了了。

    ‘区区两首诗,我就不信会记错!’

    他站在告示栏前,默念着诗句以便牢记在心,越念越觉得诗写的不错,但随后发现一个问题:是谁?

    “有劳,这两首诗的是哪位?”

    正在数铜钱的官差闻言笑道:“这位郎君,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

    见着周法明点点头,他说道:“听说,听说啊,这两首诗的,叫做余文。”

    周法明作模作样的捻着胡须,听了“余文”二字差点把假胡须揪下来,因为他知道宇文温最近用的化名就是“余文”。

    这怎么可能!宇文使君从来没作过诗啊!

    他觉得脑子有点乱,宇文温也不能说没作过诗,在邺城粟特商人安吐罗府上做客时,宇文温就念过“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但这两首诗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重名,一定是重名!”

    周法明如是想,不过昨日宇文温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喝得伶仃大醉,在邸店时周法明听得宇文温哼哼着什么“我要再来一首诗!”

    “莫非真是使君作的诗?”

    他有些惊疑不定,转身要走却冷不防撞到一人,没管那么多赶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老周!这么巧啊!”

    那人却是宇文温,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周法明被那句“老周”弄得浑身不自在,见着这位又出来祸害人,不由得有些紧张。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宇文温一把抓住他的手:“快,我要买一些胭脂水粉,昨日转了许久都没找到地方,你前面带路!”

    “郎君,这是怎的?”

    “怎的?你不会以为是我要用吧?府里有女眷啊!”

    “不是啊,郎君,那几首诗。。。”

    “什么诗?”

    “侠客行!”

    “啊,啊哈哈哈。。。”

    宇文温笑而不语,只是拉着周法明去大采购,关郎君发了请帖,所以他要赶紧跑路,但跑路之前得补买一些胭脂水粉回去做礼物,所以需要周法明这位“带路党”。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还没走多远,却见前面有数人在争论着什么,当先一人正是那“肥宅”关郎君,左右两位则是昨日见过的孔、沈二位先生。

    关郎君面色不善,而其面前有一身着官服者,正情绪激动的说着什么,说到后面竟然跪了下来:“官家以国事为重!”(。)

第一百六十七章 乌鸦() 
“官家”两个字宇文温的思想得到了“升华”,他发现自己的运气不知如何形容,因为面前的关郎君被称作“官家”,那么就肯定是陈国皇帝陈叔宝无疑。

    并不是只有赵宋时皇帝才被称作“官家”,这个时代的南朝皇帝,已经开始被臣下如此称呼。

    先前宇文温还和郑通推测关郎君的真实身份,他不是没想过此人有可能是陈叔宝,结果真的发现对方是陈叔宝之后,不由得眼前一花。

    场景,战斗音乐响起,屏幕上出现一行字:你遭遇了陈国皇帝陈叔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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