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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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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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学的幼童们更加难教,这些将士无非是没想通,所以学起来积极性不高罢了。”宇文温,“厍狄文书只管按照计划教,至于如何提高他们的积极性,自然由本官来负责。”

    说了一会儿话,厍狄钰告退,宇文温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室’转身离去,心中在盘算着如何让大家提高学习积极性。

    文盲,在古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百姓们不识字很正常,识字才不正常,知识是世家大户的专利,不是穷鬼们可以学的。

    如今还没有活字印刷术,造纸技术还不能批量做出廉价的纸张,书籍大多是少而贵的手抄本,至于雕版印刷的书更是价格不菲,只有那些有钱人才买得起书,用得起笔墨纸砚。

    光有这些还不行,怎么写字、怎么念书还得人教,到了能读四书五经的时候,还得有人答疑解惑,也就是说得有正经老师教才行,而请老师可是要花钱的。

    花钱买了笔墨纸砚和书籍了老师来指点迷津还得包食宿,读书时不能兼顾农活,所以读书的人基本是脱产,这样的负担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太过巨大。

    但即便是读了书又如何,想当官?没门!

    平民出身的读书人想当官那是妄想,世家、门阀、权贵连旁支亲戚都安排不过来,你个身份卑微的平民也相当官?没有人举荐,没有上官征辟,没有权贵赏识引入幕府,没有这些就没办法步入仕途。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是这个时代的烙印,一个平民出身的人,无论能力多么出色,即便是侥幸入了仕途,他的升迁之路也高不到哪里去。

    别的不说,好容易当了基层小官,官场潜规则没人教,迎来送往的礼仪狗屁不通,各种门门道道不清楚,胥吏的龌龊手段一点不懂,时刻都有踏入陷阱背黑锅的危险。

    没有大树罩着,最苦最累的活你去做,做好了也就得个“好”字,做得不好轻则被上官训斥,重则丢官下狱等死,所以百姓们对于读书根本没动力。

    要想博取富贵还不如从军,如果侥幸在战场上没死,又立下像样的功劳,那么就可以凭着军功受赏得钱财、牲畜、土地,可以娶妻生子,若是运气好的话得封爵位,那自己儿子也能得荫庇,那要比读书好许多。

    有了一官半职不识字不要紧,有佐官帮忙看军令、写军令,签字时用章或者画圈就行,写信、看信也可以让识字的仆人帮办,所以厮杀汉也没必要识字。

    普通士兵不识字,也不需要识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无论各国都是如此,兵书之类的‘秘籍’大多是家传,没必要让这些人看得懂,免得和世家子弟们争功。

    所以虎林军将士们读书习字,是宇文温的一大创举,也让许多人十分不解,这年头当兵的基本都是文盲,没听说要上阵杀敌还得学写字的,所以此事成了宇文温浪费钱的又一例证。

    而将士们也有些纳闷,虽然迫于宇文温的‘淫威’老老实实学写字,但许多人的积极性都提不起来,宇文温对于这种情绪早已预料到,所以他也做了相应的规划。

    全军队正以上将领必须习字,半年后考试,千字文共一千个字,能写对六百字以上的算合格,写对五百以上六百以下的算‘还能抢救’,一个月后给一次机会补考。

    考试时错字过五百个的直接降职,军主变幢主,幢主变队主,队主变队正,队正就去当什长。晋升时,同等条件下文化水平越高越优先。

    当然笔墨纸砚由军中,教书先生的费用也是军中承担,将士们只需要认真学习即可,若是这样还有人不识抬举,宇文温亲自教他做人。

    “会读书写字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开展了。”(。)8

第四章 蒙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巴河城一隅,稚嫩的童声回荡在一处院落里,这是巴河城新建的蒙学蒙馆,就读的都是巴河城的居民子女,年纪从四岁到七八岁不等,个别人甚至超过九岁。

    巴河城居民均为虎林军以及巴州水军的将士家属,所以这个蒙学其实是作为福利造福将士们,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孩子们能认识并书写最常见的字,能够知道简单的加减运算法则。

    入读蒙学不需要学费,费用均由巴州刺史宇文温一力承当,而入学的孩子们也有福利,中午和下午放学时每人一个足料大炊饼。

    蒙学毕业后愿意读下去的,还有高一级的‘小学’求学的孩子能够学更多的知识,至少能大概看懂官府的告示,看得懂各种契约上的,还要学会数算、珠算,能够进行常见的账目计算。

    例如买卖东西应该如何找补,常见的度量衡如何换算,这都是生活中需要用到的基本知识,能够从‘小学’毕业,就已经可以代写普通书信,亦或是帮人看地契房契了。

    百姓们对于读书做官是没什么指望,但是子女们能学到这些基础的知识,对家中帮助颇大,加上每日两餐还有炊饼吃,所以家家户户都把小孩子送到蒙学。

    幼童们年龄差距颇大,小的四岁都不到,大些的六七岁,还有九岁的,维持课堂秩序,蒙学按照年龄段进行了分班。

    四岁及差不多四岁的分作小班,五到七岁之间的是中班,七岁以上九岁以下的是大班,再大些的就入小学启蒙读书,这一番划分下来蒙学每个班大约二十余人。

    然后每班有一名先生负责教书,另有馆长一名带着数名杂役负责日常,巴河城的蒙学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开堂授课。

    虽然就读的幼儿少了些,但这只是暂时的,去年年底以及今年年初,巴河城里许多户人家娶了媳妇进门,再过几年这蒙学的生源可就有保障了。

    时值正午,临近放学的时间,蒙学外已经聚集了许多家长,而年纪轻轻的张鱼就是其中一位,他的小侄子如今正在蒙学读书,今日张鱼到巴河城办事就顺便过来看看。

    他的嫂子在西阳郡公府邸做事,小侄子也一起住在府里,眼见着小家伙即将四岁,而巴河城蒙学也开堂授课,府邸就调张鱼嫂子到巴河城的‘办事处’做副管事,顺便让她儿子入蒙学读书。

    “小鱼儿,你就一百个放心,在城中有大伙照应着,你嫂子和小侄子绝对不会受委屈!”一名中年男子哈哈大笑,他是水军的刘队主,也是张鱼以及他嫂子的襄阳水军老街坊。

    “有您和老街坊照应着,我当然放心,只是怕阿鲫顽皮四处惹事。”张鱼说道,阿鲫是他侄子的小名,如今正是开始顽皮的年纪。

    “阿鲫哪里顽皮,你是没见过我家那兔崽子顽皮的样子,也亏得有蒙学,不然到了农忙时没人在家看着,也不知道会和其他那些兔崽子弄出什么事来。”

    周围的许多人也是点头赞同,他们要么是水军将士,要么就是虎林军家属,人人都说亏得有蒙学这个去处,每日能笼着这帮兔崽子,否则等春耕开始后大人还得费神盯人。

    其实城里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小孩子放学后都不用接,不过因为是刚开学没多久的缘故,馆长还是要求家长按时接送,等到孩子们熟悉以后就可以放手了。

    “刘队,眼见着就要耕田了,大家都上手了么?”张鱼问道,此言一处许多人都是苦笑,他们出身水军,从上一代开始就在水上讨生活,说到水性或者划船个个胸膛拍得啪啪响,可说到在田里耕作、或者种桑养蚕就是两眼黑。

    “哪里上得了手,去年年底授田,大伙分了田那是又高兴又发愁,什么赶牛拉犁、什么种桑养蚕都不会。”刘队主苦笑着说,“农具也没有,亏得田副城主组织了人手来教,学了月余也就能凑合着上了。”

    “到了秋收,我可得过来吃上几碗饭才行!”张鱼笑道。

    “那是自然,到时你不来都不行!!”刘队主和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水军将士们都在水上讨生活,田地自然是没有的,所以农活也根本没接触过,去年周军对江南用兵,许多人立下战功达到了授田的标准,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土地,随之而来就是如何耕作的烦恼。

    张鱼是宇文温的贴身仆人,自然知道郎主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所以虎林军在组织人力物力帮助将士们开荒的同时,也分派人手和农具帮忙水军将士开荒耕田。

    巴州水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搬过来定居的襄阳水军,一部分是原本的水军,无论是那边其实平日里和渔民没区别,不是他们不想种田,而是实在是没有田给他们种。

    有生活窘迫的士兵甚至连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一家人蜷缩在四处漏风的木板房里度日,更加潦倒的甚至以船为家,遇到作战若是男人回得来还好说,若是回不来那家眷就只能靠着左邻右舍帮忙才能活下去。

    直到宇文温上任后整顿州兵,又把巴河城的鲁氏一锅端,整编过后的水军士兵才有了正经的房子住,如今又有许多人凭着战功授田。

    地契拿到手后士兵们心定了许多,因为有了地便有了粮食,即使自己不幸阵亡那么家人也能有着落,所以大家都是对刺史宇文温心生感激。

    再加上有船,巴河城东北的大湖水产丰富,农闲时去撒网捕鱼也能有不小的收获,甚至有的人开塘养鱼已经赚了大钱。

    有着虎林军这个大主顾在不愁鱼获没处卖,水军士兵们都是雄心壮志,要靠自己的勤劳为家人创造美满幸福的生活。

    铃铛声响起,在大门外守候的家长们闻声精神一振,片刻后蒙学里一片沸腾,被‘关’了一上午的孩子们终于出笼,一个个啃着炊饼冲了出来。

    无论大小,每个孩子身上都穿着粗布做的衣裤,样式统一尺寸略大,每人都穿着布鞋肩膀上挎着个布包,这身行头是巴河城蒙学的特色,入学的孩子每人发放两套,据说是什么‘校服’。

    “叔!刘伯!”一个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喊着,手中拿着个啃了几口的炊饼,抛下几个小伙伴向着张鱼跑过来。

    “阿鲫,今日有没有听先生的话?”张鱼摸摸小家伙的头问道,一旁的刘队主也是如此问着一个九岁左右的少年,只是语气严厉了许多。

    “叔,阿鲫今日没有被先生打手心!”小家伙骄傲的说着,他抬着头看着张鱼眼里满是自豪,张鱼闻言苦笑着点点头小家伙和刘队主挥手告别,然后拉着他的手慢慢离开。

    “叔,阿娘呢?”

    “阿娘在院子里忙呢,一会回去得好好跟阿娘说蒙学里的事情。”

    “叔,阿娘说阿鲫若是好好念书,等到认得许多字,阿耶就会回家了,是么?”

    “啊?啊。。。是啊,”张鱼一愣随后说道,见着小家伙专心致志啃着炊饼,他抬头看向天空,悄悄抹掉眼角的泪花,“等阿鲫认得许多字,阿耶就会回家了。”

    。。。。。。

    西阳城北郊外,一座占地颇大的庄园坐落于湖畔南岸,这块地方原为芦苇遍布的荒地,从去年年底开始就是西阳郡公、巴州刺史宇文温的产业,有未经许可者到州狱住三日。

    此处离城不算远,但是因为湖水每年雨季都会上涨,所以湖畔的土地经常被淹,大片的荒地都没人开垦,不过自从排水沟渠建成,去年大暴雨时湖水再未肆虐,湖畔之地就成了抢手货。

    不是没人打过湖畔土地的主意,要先下手为强开垦荒地做个既成事实,但是新上任的刺史宇文温不是善茬,早已经把西阳城周边土地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所以他上任时没有开垦的无主之地,人在这之后未经许可开垦全部无效。

    对于许多人的试探,宇文使君都是一句话:开垦荒地?开垦荒地也得按照基本。。。国法来!

    所以到了年底授田时,那些从前的水患之地,如今已经变成抢手货,而向来谦虚的宇文使君也没再客气,直接划了上百顷湖畔之地,开荒之后作为自家的田产,当然此时的一顷要比后世的一顷小很多。

    西阳郡公宇文温,其封地就在巴州西阳郡,又是本州父母官,所以巴州和他自家没什么区别,但是宇文温自从上任以来,多项举措为巴州百姓造福不少,所以大家对于宇文温划地都没有意见。

    毕竟这原先就是荒地,若不是宇文温想办法组织人力物力兴修水利,没人会想着开垦湖畔之地,先前平定田元升叛乱时没收的许多熟田,宇文温都分给了穷苦的州兵以及西阳百姓,如今只要荒地的行为更是让人无法质疑。

    一辆马车行驶在新铺的碎石路上,在护卫的簇拥下向着这座庄园核心处前进,宇文温坐在马车中,透过车窗看向外边,他看着路两边正在开垦的荒地十分满意。

    “郎主,这些地今年就要进行稻麦轮作么?”宇文十五兴奋的问道,今日虎林军休息,他陪着郎主宇文温视察新庄园,看着府邸的田产自然是面露喜色。

    “是稻田才要稻麦轮作,其它的地要种别的东西,自然是无法轮作的。”宇文温答道,他今日心情也不错,所以话也多了起来。

    “是要种杜仲么?”

    “田宗长那边有很多杜仲,目前够有地他们用的了,所以庄园里先种的是葡萄。”宇文温打了个哈欠,昨夜和夫人鏖战十分辛苦,所以睡眠略显不足。

    “葡萄?这地方能种葡萄?”

    “要不你以为后院那里种的是什么?”宇文温反问。

    “要种这么多顷葡萄,郎主是要酿酒么?好像陇右那边出产的葡萄酒才好喝。”

    “谁知道呢,说不定西阳出产的葡萄酒会大卖也说不一定哟!”

    说话间,马车已经庄园,隐隐约约能听到庄园某处传来郎朗读书声,宇文温下了车,在闻讯赶来的管家李三九的带领下,来到一处院子里。

    宇文温毫无疑问再度化身班主任,轻轻走进院子来到一间房外,透过窗口向里看去,只见三十余名幼童正在念书,他们平均年龄六岁左右有男有女。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

    “矩步引领、俯仰廊庙。。。”?

    幼童们整齐划一跟着先生念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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