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宗祠开放,今日来的族人数目明显要更多上一些,除了和吕璟交好的吕章、吕山等人会微笑示意外,其余族人大多神色冰冷,尤其是三房族人,更是目中深寒。
“今有吾族中遗子归宗,姓吕名璟,当归五房,列祖列宗禀上。。。。。。”
等到吕璟快接近供台的时候,吕大忠深沉的声音也在宗祠内响起,刚好在他靠近供台之时结束。
“大郎,给列祖列宗上柱香吧。”吕大忠笑着开口言语,神色间多了些和蔼。
吕璟躬身接过儿臂粗细的沉香,点燃之后缓缓放置到前方供台,随后三叩首之后,归宗仪式的主要程序也就进入尾声。
吕大忠又开口给吕璟介绍了一番各房情况,很快就宣布了归宗结束,只要后续的户籍改动完成,吕璟也就真正成了蓝田吕氏的一员。
众族人散去,吕章和吕山等人却纷纷簇拥到了吕璟身边,互相间言语不断。
“一群叔伯辈,却要舔侄子的臭脚,真是羞也不羞!”
吕雍正在跟随父亲离去,见到此幕不由多了句嘴。
“阿雍慎言!”
“本来就是,这等货色,活该都死了才好!”
面对父亲的呵斥,一贯嚣张的吕雍依旧不依不挠。
只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吕雍话音落下不久,一道凄冷的亮光陡然在宗祠内显现,目标正是刚刚归宗的吕璟!
寒芒如电,吕璟进入宗祠又没有人随行护卫,第一时间就被命中,鲜血骤溅!
“哪里来的鼠辈猖狂!”吕章眼看着侄子竟在自己面前被人行刺,怒喝一声,直接向寒光袭来的位置奔去。
“快护卫着大郎前去医治!”吕山相比较而言要沉稳许多,一边搀着脸色苍白的吕璟离开,一边开口呼唤。
在庄严神圣的祠堂内竟然发现这等事情,其余吕氏族人纵然对吕璟不喜,这时也纷纷主动赶来,护卫着他离去。
吕雍早已经呆滞在了原地,自己不过一句怒骂,竟然真的会有人要杀吕璟?再回头去看父亲,怒气冲冲的目光让他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一行人护着吕璟冲出祠堂,被惊动的吕府仆役也纷纷赶来,原本等候在外的鱼伯更是慌了神,急忙上前查探。
到了这个时候,吕家身为大族的底蕴也就彰显出来,族中通晓医术的子弟很快被召来对吕璟做了处理,城中知名郎中也被迅速请来医治。
只是最终诊治的结果,却让所有人面色冰寒,那歹人用吹箭袭击还不够,竟然在箭尖淬了毒!
“老三你平日里狐朋狗友不是最多吗,带人看好大郎,谁都休想靠近一步!老夫会尽快调请京兆府禁军,倒要看看,何方人胆敢在我吕氏宗祠行凶!”
吕大忠大手一挥,狠狠瞪了一眼三房众人,直接大步流星离去。
拥堵的族人很快被驱散,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原本对于吕璟是抵触心理居多,如今却多了一抹同情。
吕府的动荡还在继续,但整个五房所在区域却早已经被吕章召来的人手严密护卫,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轻易入内。
一阵突兀的剧烈咳嗽声从房屋中响起,吕章急切冲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吕璟脸色苍白的醒来。
“大郎,你没事吧?三叔一定给你抓到那贼人碎尸万段。”
“三叔我没事,鱼伯呢?”吕璟看了眼自己被包扎起来的伤口,开口问道。
“说是给你去寻些吃食来,出去了,郎中说那箭上淬了毒,没有解开前切勿走动。”
“我知晓的。”吕璟笑了笑,忽然开口询问起了和鱼伯有关的事情。
“鱼伯?他可是个很早就在我们府上的老人了。。。。。。”吕章思索了一会,慢慢开口言语起来。
“我曾经听父亲说过,五叔虽然自小多受溺爱,性格随意一些,但大多还是与人为善,鱼伯好像就是他一次外出所遇的卖身汉,他一时心软,就带到了府上。”
“后来一直到五叔离开吕府,鱼伯却一直没有离开,就在这五房里待着,一晃就是十数年的光景啊。。。。。。”
吕章话语里有些感叹,像鱼伯这等性情忠贞的仆人,整个吕府都对他敬重有加。
“等等,三叔,鱼伯当初来到府上,可通晓武艺?”吕璟却继续开口询问。
“武艺?你可知当初鱼伯一家就是被盗匪所杀,若是通晓武艺,怎会流落到如此境地?”
笑着摇了摇头,吕章继续说道:“养伤为重,大郎你快休息休息,别胡思乱想了。”
眼看着吕章起身离去,吕璟安静躺下的同时,目中却有一道精光在须臾间显露,如果他所料不错,当初祖父之所以没能成功把父亲送回吕府,背后的缘由就算是清楚了。。。。。。
第236章 鱼伯秘辛()
蓝田吕氏祠堂内竟然被刺客潜入,再加上受伤的又是大名鼎鼎的青山君吕璟,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迅速向着整个大宋辐散。
也是到这个时候,吕氏族人才真正见识到了吕璟这个简单名字背后,意味着的恐怖能量。
西北帅臣章楶和孙路分别遣人送来珍稀药材问候,西北将门也来了多人看望。
最近一段时间炙手可热的宗泽和种师道更是亲身拜访,算起来,如今西北大地上的实权将军,大半都和吕璟有交情!
不止如此,更让吕氏族人惊诧的还在后面,在吕璟受伤的第三日,各地书信更是纷纷到来,就连官家赵煦都被惊动,亲自让子侄前来探望。
到了最后,五房中各个宾客送来的药材简直堆满了屋子,样样价值不菲,看的吕章等人都傻了眼。
若是自己受次伤就能引得天下震动,就是死也值了!
而这一切对于身为当事人的吕璟来说,却并没有怎样放在心上。
来到大宋如许年,这官场上的弯弯绕多少也习惯了,这些言辞关切的人,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希望他安然无恙呢?
“正则,请鱼伯进来吧。”屋舍之中,吕璟神色间难掩沉重。
“是,官人。”吕方和宗泽前来探望后就坚持留了下来照料,闻言起身自向外走去。
片刻之后,满脸老年斑纹的鱼伯被请了进来,神色间却好似有一抹释然。
“鱼伯?或者说某该称呼你鱼玄机?”吕璟率先开口,目光直视。
鱼伯却忽然大笑了起来,面对吕璟的质问没有丝毫恐慌意思,目光中甚至出现了欣慰!
“小少爷,看来你手下也有一支类似于皇城司的力量啊,竟能把老夫查的如此透彻。”
“不敢,若不是你心急某伤势,这马脚怕是还露不出来。”
鱼伯点了点头,径自在一旁坐下,开口道:“若是老奴没有猜错,这一处祠堂刺杀,该是小少爷故意为之吧。”
顿了一顿,鱼伯刻意亮出了自己苍老如斯的手掌,继续言语。
“老奴从一开始就错估了小少爷的能量,为了试探吕氏族人,竟然能直接抛出上百万贯的生意,好气魄。”
“没有吕府,那生意也会给他人,不过顺手为之。”
吕璟摇了摇头,他之所以抛出那些生意,除了拉拢吕章等人外,更重要的意义就是想让吕氏族人看到自己的能量。
一个大家族繁衍如斯年头,纵然吕氏五兄弟确实相亲相爱,内里的阴暗面也少不了,而这些事情都需要一个导火索,才能有机会被吕璟知晓。
百万贯的财富,只是吕璟给那些知情人开出的诱惑而已!
“不管如何,小少爷你成功了,这段时间若非老夫阻拦,那几个老不死的怕是就让您遂了心愿。”
“我父亲不是吕氏族人,对不对?”吕璟话音落下,鱼伯脸色瞬间大变。
以他一向的老成持重,此时也不由的心神震动,裸露的手掌都下意识握紧!
“不必多想,只是某的推测而已,按照我父亲的年纪推算,我祖父出生的时候,吕家老太爷怕是已经没了那等本事。”
“小少爷,聪明人活不长的。”鱼伯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掌,叹息着开口言语。
“说说你吧,鱼玄机。”吕璟伸手制止了吕方,继续询问。
“不过一个代号而已。”鱼伯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怀念,声音也愈来愈低沉。
皇城司!吕璟给自己麾下魅影设立了谍、夔两部,这个掌管在大宋帝王手中的神秘机构自然也有类似的设置。
鱼玄机,就是鱼伯曾经的代号,是皇城司内一部的首领,吕璟得到这个消息还是多亏了甘昭吉的帮助。
只是在数十年前,鱼伯的信息就从皇城司突然消失,不知去向。
而已如今的时间推算,那也恰巧是自己祖父将他带入府中的时间。。。。。。
“小少爷,鱼玄机早就死了,当初确实是老夫小施手段,阻止了少爷归府,但若要说某对殿下不忠,实在荒唐!”
鱼伯猛地站起,神色间似有决绝出现,一旁的吕方连忙上前,生怕他要和吕璟来个鱼死网破。
“小少爷,既然你发现了某,老鱼也就该走了,这戒指乃是你母亲留下,若有一日你还要向北,当知它的意义。”
言语完毕,不等吕璟回应,鱼伯忽然放声大笑,耳鼻口间都有黑血留下!
沉重的声响!吕璟拾起那枚造型古朴的戒指,眼看着吕方冲自己摇头,顿时明白鱼伯已经彻底在这世间消失。
“问一下三叔,将他安葬在我五房祖坟吧,我累了,先去吧。”
“唯。”吕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化作沉默,抱着鱼伯离去。
吕璟孤身一人,在房间里沉默了许久,才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自己本以为这背后的一切都是鱼伯主导,也暗自猜测过许多缘由,无论为财还是为利,这桩族中秘事都算水落石出。
只是随着鱼伯的突然死去,自己身世的秘密好似又被一层巨大的雾霭遮住,根本难以看的真切。
如果自己的推断属实,祖父显然也并不知道自己并非吕老太爷亲子,那么为什么整个吕氏对他如此看顾?
听鱼伯的意思,自己的祖母显然也并非常人,绵延数十年的谜团,也许会更久吧。
吕璟将那枚鱼伯留下的戒指戴在了左手,大小正是合适,扭曲的金属虽然显得昏暗,但依旧别具气魄。
在那戒指的顶端,隐约可见一个独特的印记刻画,似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兽。
“正则,我们去见见吕安抚,就走吧,耽搁许久,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起身,屋外正好有阳光透过窗棱袭来,照在吕璟成熟许多的面庞,似有千般思绪掠过。
。。。。。。
再过灞水,吕璟特意去那闻名于世的灞桥上看了看,吕方身负军职,如今自然无法和他共同回返,不过牢城军中正好有一批因为伤势难以从军的兵卒也要返乡,一路安全倒是无虞。
“官人,我们都已经向宗帅请辞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回郴州。”
灞桥之上,吕璟和吕方惜别之后,乘上吕大忠赠送的车架,悠悠然越过牛首山,继续行向山岭纵横的岭南。。。。。。
第237章 茶楼与演义()
悠悠南行,山河越过,飞鸟伴行,不知岁月多少悲歌慷慨。
吕璟一行人沿着纵横的河流不停向南进发,在接近江陵府一带的时候,忽然听闻了朝廷处置郭家的消息。
宋夏辽三国间的局势随着和谈的顺利进行已经稳固,战争遗留下的赏罚功过自然也就要进行处理。
作为曾经与狄青齐名的大宋名将,郭逵留给后人的财富不可谓不丰厚,只是耐不出子孙挥霍,更有郭鸿这等人物见缝插针,利用了郭家野心。
流三千里!除了罪魁祸首的郭鸿被直接下令处死,其余参与其中的郭家人多被处以徒刑,仅有少数得安。
曾经在西北举足轻重的郭家在一夜间归于消散,不得不让人们暗自叹息。
这等勾连异国的行径,即使将门同气连枝,也没有人敢多插手。
“官人,这好生生的将门不做,非要去勾结西夏,真是寻思。”
老邱提起西夏二字的时候,特意拍了拍自己已经整个消失的右臂,目光生寒。
“人生在世,总会想要更多的东西,郭家只是选错了路而已。”
吕璟摇了摇头,并未多作评价,伸手示意车架从吵闹的市集间离去。
老邱沉声应下,他的胳膊是在萧关丢去的,自然对西夏人多有怨愤。
不过想起那些老家兄弟的话语,他心中又对吕璟充满了感激,进入军巡铺,也就算是踏入官场的门了。
蹄声清脆,一行人从鼎州继续难行,过了八百里浩瀚洞庭,就到了荆湖南路!
又是三五日的路程,吕璟谢绝了吕大防的邀约,直接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郴州。
离家的日子,总会格外想念这方自己手中的净土。
十五日的光景一闪而过,有了王伦和苏过等人协助,吕璟又并非揽权之人,这段时间可谓是他重生以来少有的安生日子。
每日里除了在府衙处理公事,四处查访,其余大多时间都被他用在了陪伴家人身上。
芷儿长得越来越水灵,最爱小手小脚的往吕璟身上爬,每次都能惹得琴筝笑声不断。
苏轼的身体在度过最初的折磨之后,也日益好转,精神依旧健硕,常常叮嘱吕璟学业,却始终不肯说出渊渟刀的秘密。
而整个郴州,也在时间里不断发生变化,郴连道的开工,一座座新兴茶楼的兴建,还有那阳山关的兴建,都给这座岭南明珠带来了蓬勃的机遇。
“大人,根据我们如今初步掌握的资料,如今郴州治下百姓共计八万两千人,其中有三万多属于蛮瑶二族,另有一万已经完成归化。”
郴州府衙,苏过一身风尘仆仆,正在向吕璟汇报编户齐民的最新进展。
“好,接下来某会通过四海商会在各行业号召新牒的使用,叔党近日劳苦,给你两日时间休息下吧。”
吕璟笑着接过苏过手中文卷,以他如今的能量在大宋开展户籍改革显然还不太现实,但是拿着清查逃户的名义,稍微做些改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