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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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鹰- 第5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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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濑名姬轻轻点点头。

    “所以我不得不考虑一些事情。松平元康与你们母女感情如何?”

    濑名姬悄悄地用袖子遮住自己隆起的腹部。“这次松平元康想要个儿子,我也正祈祷着呢。”

    “哈哈……你是说,非常和睦?”

    “多谢大人关心……”

    “好,好。”今川义元轻轻点点头,然后严肃地说,“对于进京时是否该让松平元康做前锋,我正犹豫不决。”

    “难道松平元康有什么想法吗?”

    “绝对不能大意。”今川义元的目光从濑名姬脸上移到她的腹部,“你比松平元康大,我本不该说这些话,但至今仍然听说松平元康家族中有人和织田氏暗中勾结。松平元康被任命为前锋后。如被其家臣操纵,狠心扔下你们母女。倒向尾张,那么将危及我进京大计。”

    濑名姬微笑着摇摇头,“我认为不必担心。”

    “你已经牢牢抓住了松平元康的心?”

    “我说不能忍受丈夫有侧室,松平元康也就……”

    “哦?如果你有那样的自信,应该不必担心此事。”

    “如果大人有所怀疑,不妨在进京之前,测一下松平元康的心。”

    “嗯。”今川义元从信心百倍的外甥女这里受到了启发。自从统一尾张国以后,令人烦恼的织田信长就经常前来骚扰笠寺、中根、大高等边境。不如让松平元康在那附近与其一战,如此,既可以看看他的心思,也可以观察他的用兵之术。

    “阿鹤是松平元康的妻子、大人的外甥女。”濑名姬对丈夫遭到猜忌也有不服。松平元康根本不可能抛弃妻女,前去投奔织田家。再说,他马上就会有另一个孩子,何况他应已充分感受娶了今川义元的外甥女的荣耀和体面。

    “那就依你。休要对松平元康提起今日之事。”

    “是。”

    “你到内庭去给孩子拿些京都的点心。我还要到外面去。”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下趔趄了一下。

    “大人小心。”

    濑名姬急步上前扶住今川义元。今川义元靠在她手上,表情十分严肃,半响才道:“你要体察松平元康的心思。你较他年长,应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

    “是。”

    “不要老是用教训的口吻。女人还是温顺的好。”

    濑名姬笑着点点头。从这种意义上说,她绝对是个好妻子,并不需他人提醒。

    今川义元走后,濑名姬没去内庭,而是拉着阿龟的手直接出了大门。想到松平元康的第一次出征总算决定下来,她十分喜悦。无论对于松平元康,还是对于濑名姬而言,松平元康在此之前从来没被允许指挥过家臣,不能不说是一种屈辱。这并非因为他能力不足,而是因为不被信任。既然决定要进京,除了冈崎人,大概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牵制尾张的军队了。

    濑名姬打算将与舅父的谈话毫无保留地告诉丈夫松平元康。当然,第一次战事大概会发生在三河国和尾张国的边境线上。她希望丈夫能在那里打败尾张军,这样人们就会称赞他不愧是松平清康的孙子、关口亲永的女婿。她是今川义元的外甥女,同时也是松平元康的妻子。为妻之道,就是全心全意为丈夫考虑。她要促使松平元康早下决心。

    松平元康非常尊重妻子的意见。虽然濑名姬的好胜也常使得他无法不顺从。“正是为您考虑……”每当濑名姬这样说时。松平元康总是老成地点着头。

    “快看。阿龟。黄莺和花,你父亲的春天终于到了。”濑名姬将阿龟交到乳母怀中,与她一起出了大门,然后心情舒畅地在花下漫步。外面的游戏好像已经结束了,传来了笛子和小鼓的声音。

    “大人什么时候回来?”濑名姬一刻也不想让松平元康离开自己。虽然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但仔细想来,真是不可思议。

    最初她只是想嘲弄竹千代。因为偶然的契机,自己和他结缘。并被他完全吸引住了。为了松平元康,她甚至在婚礼举行的前一天去拜访氏真,受到氏真的百般侮辱。当知道怀上阿龟后,濑名姬顿觉狼狈不堪,感觉日子变得黑暗。她总觉得那不是松平元康的后代,而更像是氏真的孩子。

    如今,那种不安已完全消失,她总算开始了心安理得的稳定生活。她并不因丈夫比自己小而心怀顾虑。对于和松平元康成婚之前的种种传言,她也毫不羞愧。只要想到“丈夫”这两个字,她便感觉无比温存。大概由于身处困境。松平元康非常需要她,濑名姬也觉得。自己如果不在丈夫身边,就无法安然入睡。他们夫妻和睦,而且马上就要有第二个孩子了。这个孩子毫无疑问是松平元康的,她不再担心害怕。濑名姬和乳母愉快地转过马厩,出了西便门。堤岸上阳光灿烂,樱花半开半闭,护城河边的青草一片浓绿。

    “乳母,你也希望这次是个男孩吧?”

    “是啊,要是生位公子,众人该多么欢喜呀。”

    “他将来肯定要继承松平家的大业的,所以要用大人的乳名,叫他竹千代。你也来祈祷吧!”

    “那是当然。”

    濑名姬伸手折了一枝樱花,放在阿龟掌中。“如今的天下,恐怕只有在骏府以及九州的罗氏家能够看到女人们出游的情景。其他地方无不被盗贼和战乱所苦。能够生活在这里,是我们的幸福。”因为今川家与京都的公卿都有着不少的关系,所以从前来拜访的公卿的口中,濑名姬也知道了不少九州豪强罗氏家的消息,尤其是看到购买自罗氏家的南蛮以及明国物品后,濑名姬更加是清楚九州罗氏家的实力。所以在她眼中,罗氏家是方今战国众豪强中唯一能够与今川家相比较的豪强。

    对于濑名姬的问话,乳母却是没有回答。她是冈崎人坚田左右六的妻子,每天都在掐指谋算着何时才能回到冈崎城。当她们回到少主松平元康的住处时,已经末时四刻了。艳阳高照,但这个住所的庭院里并没有装点春天的花草树木。在已经绽出绿芽的茶树和梨树之间,松平家家臣酒井雅乐助正在聚精会神地撒着早稻的种子。

    濑名姬回到卧房,立刻叫过雅乐助问道:“大人还没回来吗?”

    雅乐助将手在沾着泥土的膝盖上搓搓,**地笑了。在他眼里,濑名姬总是如此一往情深,“大人”二字从不离口。虽然夫妻之间的和睦情感可以理解,但这位骏河夫人好像并没有对冈崎的向往和思念之情。他甚至觉得,骏河夫人在阻碍松平元康返回冈崎。

    “听说您到今川大人那里去了?”雅乐助巧妙地岔开话题,打量着濑名姬。

    “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大人。不妨也向您明说了吧。”濑名姬全身洋溢着妩媚之气,像个小女孩似的嫣然笑了。她根本没在意雅乐助苦涩的表情,“今川大人让我不要告诉大人。但我怎么能瞒着大人呢?大人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您是说……”

    “对大人来说是好事。他终于可以出征了。”

    “出征?”

    “雅乐助,我不能随大人一起出征,是吗?”

    雅乐助紧皱眉头,没有回答。

    “因为是第一次出征,时间不会很长。但是,在尾张和骏府的边境……究竟要多少天呀?留守太长时间,我可难以忍受。”濑名姬好像在嘲弄雅乐助的呆板。

    “是吗?”

    雅乐助没把濑名姬放在眼里。漫不经心地答道。“如果是在尾张边境。也许是一年,也许两年,也许永远回不来了。”

    “雅乐助!”

    “在!”

    “你为何说这些不吉之言?”

    “因为夫人不严肃,我也开个玩笑。”

    “虽不严肃,但我说的全是实情。我听说首次出征的日子即将来临,对你也不隐瞒,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才对。”

    “但是,夫人。可不能简单地为这种事情高兴啊。”

    “为什么?”

    “因为对手是织田信长,他已经平息了家族的骚乱,统一了尾张,如今势头正猛。”

    “您是说不能轻易取胜吗?”

    “主公在此前从未指挥过一兵一卒,而对手从十三岁那年的初战以来,已经历过众多战事,即使老将也有所不及。您认为我们能轻易凯旋吗?”

    听到雅乐助语气如此严厉,濑名姬明显露出不快之色。

    “帮助大人初战凯旋,不正是你们的责任吗?如果从一开始就如此气馁,那这还怎么打?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雅乐助毫不客气地离开了。他无比担心,十分不快。眼前这位骏河夫人和少主松平元康的亲生母亲於大有着天壤之别。这就是骏府女人和三河女人的区别。三河女人循规蹈矩,性格坚忍,而骏府的女人则肤浅虚荣。濑名姬总是过分表达对松平元康的依恋,她总认为眼前这种稳定舒适的生活能永远继续,这让雅乐助十分忧心,也使其他贴身侍卫深感不安。但松平元康却对此不以为然。他对骏河夫人言听计从,有时候甚至双腿盘坐,竖起耳朵,一边默默听夫人唠叨,一边茫然地想着心事。

    雅乐助刚回到田里,拿起盛稻种的笊篱,就看到松平元康带着侍卫平岩七之助,一脸轻松地走了过来。他来到雅乐助身后,停下脚步。雅乐助故意不做声。骏河夫人定会马上对松平元康讲起她从义元处听到的一切。年轻的主公听后会作何反应呢?

    “雅乐助。”松平元康无奈,只好招呼道。

    “哦,您回来了。”雅乐助抬起头。午后的阳光将松树影子投射在刚刚掘完的黑土地上。松平元康的面孔在那黑土和松影的映照下显得十分柔弱。

    “蹴鞠真是一项有趣的活动。你看过吗?”

    “没有。我也不想看。”

    “为什么?那是优雅之事呀。”

    “我乃与雅趣无缘之人,对那些事毫元兴趣。”

    “前辈,”松平元康不禁和身边的平岩七之助对视一眼,“你果然很执拗。我刚才正和七之助谈论此事。果然不出我所料。”

    雅乐助只是看着松平元康,没有回答。

    “倒也不足为奇。我已经这么大了。自从六岁作为人质,转眼已过十数年。况且,不知何时才能返回冈崎城。”松平元康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方道,“我现在正琢磨着怎样才能心情舒畅地迎接春天之后的夏天。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黄莺今天又在城内的森林中发出了婉转的鸣叫声。但自然却不会让莺时时都可以婉转歌唱。你说是吗,前辈?”

    “是。”

    “你说你无缘欣赏充满京都风味的蹴鞠?”

    “是。”

    “我不那么认为。我一直在想,但愿有一天我能在阳光明媚的庭院中,轻松地为你们表演蹴鞠。”松平元康说完,催促着平岩七之助进了大门。

    雅乐助两眼燃烧着怒火,望着松平元康的背影。一切顺其自然,等待时机——他虽能理解松平元康的心思,却仍然怒气难平。松平元康的祖父清康被誉为天下第一武士。想当年清康叱咤风云,是何等威风。但这个枭雄的孙子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却仍然一事无成。人如刀剑,长期不用就会生锈。每天除了进城看表演,回来便偎依在骏河夫人膝前,雅乐助担心冈崎人视为希望之光的松平元康,会变成一把生锈的钝刀。

    平岩七之助在大门处大声吆喝着“主公回府”。实际上并没有众多将士前来出迎。

    雅乐助忽然垂下眼睑,用袖子拭了拭眼睛。

    松平元康在鸟居元忠和石川与七郎的迎接下,走上大堂台阶。

    当年陪六岁的松平元康离开冈崎城的那些稚嫩孩童。如今都已长成勇猛的年轻武士。别说是这些年轻武士。就是雅乐助、大久保、鸟居、石川、天野、平岩等老人。也是满腔热血,隐忍待发。但他们内心对松平元康的不急不躁有着诸多不满。松平元康不得不故作糊涂,索性将自己融入日常的琐碎生活中。春天,便欣赏黄莺的歌喉;夏天,便听蝉的鸣叫,他要在自然的流转中体味广博的境界。

    他迈上台阶,对众人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道:“辛苦了。”然后便直接向内室走去。濑名姬早已等候在内室门口。她的眼睛闪着光彩。

    濑名姬怀孕已久,随时都会分娩,若是世道平安,当然应该建娩室让濑名姬住进去,但娩室没能建起来。

    “真是可怜!”今日,松平元康眼中的濑名姬尤为可怜。她看似可以随心所欲,实际上也不过是一羽阑莺。临济寺的雪斋禅师去世以后,骏府的春天已经过去了。如今的濑名姬只不过是毫无自由的牺牲品。她不过是今川义元为了留住冈崎人心而赐给松平元康的一件玩具。只要时机成熟,这个玩具的主人就会率领家臣奔赴战场。那时大概不会再有闲情逸致来理会悲哀可怜的她。

    “若是没有抛弃妻儿的决心和勇气……”当初雪斋禅师在去世前留给他的结,不过是想问他在紧急关头究竟是选择妻儿。还是选择苦苦等待了他十多年的冈崎人?冈崎有太多的家庭,几代人都在为松平家奉献生命。牺牲他们的祖父、父亲、丈夫、兄弟,忍受着难以言表的辛酸。松平元康根本不曾想过要抛弃他们,去维护妻子、孩子和自己的安全和舒适。雪斋禅师留下的问题如今在松平元康脑中已十分清晰了。他便更觉濑名姬可怜。

    “您回来了。”如同往常一样,濑名姬兴奋地迎到走廊上。她伸出双手去接松平元康的刀,袖子里露出鲜红的指甲。临产的濑名姬,眼睛闪着不寻常的光彩,显得十分妩媚。女人之美随年龄不同而各有千秋。较之少女,少妇更加妩媚;而生了孩子后,女人会增加另一种美。但是,当女人全部的生活内容就是为了博取丈夫的欢心时,她不久就会插手丈夫的生活,甚至想对他颐指气使。

    “大人,快,我听到了重大的消息。”濑名姬对松平元康道。松平元康来到室内,侍女们纷纷退去。她们知道,濑名姬不喜欢任何人接近自己和丈夫的二人世界。

    壁龛中摆放着不知从何处拿来的紫色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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