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飞更愿意相信那个,张飞在义释了严颜之后,严颜并没有投降,相反的却在得知成都城破之后,自己做了断头将军的说法。
“断头将军严颜”乃是忠义的代表人物,唐太宗李世民更是因心感其忠义之气,而把他的出生地巴郡临江县,赐名为忠州。
试问,这样的一个忠烈之人,他又怎么可能会投降呢?
华飞深吸了一口芬芳的凉气,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他望着漆黑的夜空,喃喃的低语:“忠烈的断头将军,你死得实在是太不值、太可惜了!你的悲剧不应该再次重演!”
在这轻不可闻的低语声中,他手中的那串微凉的佛珠,也开始急速的转动起来,淡淡檀香为之在夜风中轻漫。
当华飞正自思考着要如何来,避免悲剧的重现时,那面如刀削斧劈的严颜,已随着警卫来到了议事厅前。
“严将军!”华飞连忙抱拳相迎着,高声道,“幸会幸会!快里面先请!”
严颜不知他深夜召见,所为何事?见得他以礼相待,乃抱拳回礼道:“败军之将,何敢相劳府君相迎,颜愧不敢当!敢问府君深夜相召,所为何事?”
“果然,他降的乃是他的旧主刘璋!”华飞听得他口称自己为“府君!”心中暗自的嘀咕着,却伸手相让着道,“不急不急,严将军可先进厅来,且喝杯香茶再说不迟。”
严颜深看了他一眼,却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遂又还了一礼,高声谦让着道:“府君先请!”
华飞微微一笑,知道他客气,遂也不再礼让的当先跨步而入。严颜狐疑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即亦举步相随而入。
华飞在艳红摇曳的火光中,相请着严颜入座后,又举杯相邀着他,张嘴品了一口馥郁芬芳的香茶。
当茶盏放下时,华飞的心中已有了定计。他觉得像严颜这种宁愿死也不愿意降的忠烈之人,除了用忠义二字来说动他之外,是别无旁物可动其心的。
因此他在放下茶盏之后,开口便对严颜道:“素闻严将军是个忠义两全的人,却不知您对于这个忠字有什么看法?”
按华飞的本意,乃是因为严颜忠烈,自思他对忠义之说,会比较容易接受一些,因此他便想借着这个“忠”字,来打开彼此的话题。
殊不料严颜一听得这话,却奋然起身、勃然变色的握拳喝道:“府君此言何意,莫非今夜相召,却是特意要来侮辱严某的不成?”
“大胆!”华飞身后的何曼见得严颜作势,竟然怒叱华飞。乃拔步暴吼,“贼子焉敢对我主无礼?”厉叱声扬、铁棍起、“呜”的带起一道凌厉劲风,便向着怒目直视华飞的严颜击去。
“住手!”华飞惊得自座上直蹦起来伸手扬声大喝,何曼闻声而止,其棍止于严颜头顶三寸之处,劲风压得严颜的头发凌乱。
华飞气急败坏,乃戟指何曼大骂:“何曼!你不得我的命令,怎么竟敢胡乱动手?你小子要是胆敢再给我这样子瞎搞,那我就罚你天天去给战马喂草!”
“呃”何曼闻声瞪一双牛眼,登时懵逼!他自思,“老子现在可是主公的贴身护卫,多少人都眼红得不得了呢,这要是让罚去战马喂草,那不得笑破了大家肚皮。”
当下连忙收棍挺身的,并着双腿对华飞大声道:“主公!俺错了,以后没您的命令俺再也不敢瞎搞,求您千万别让俺去马喂草。”
“哼!”华飞怒瞪了他一眼,却转身对面不改声的严颜抱拳赔礼道。
“严将军!我这麾下和我都鲁莽了,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见怪!我对您的忠诚之心,只有满腔的钦佩,决没有一丝一毫的取笑之意,这一点还望您能够相信。”
严颜看了那兀自对他怒目而视的丑汉一眼,自思:“此人虽然鲁莽而凶恶,却是因我言语中冲撞了其主而起,倒也不失为一条忠义的汉子。”
又见得华飞执意甚诚,且自思,旧主之命全在人家一言而决之中。乃对华飞摆手道:“罢了!却不知府君深夜召严某来,究竟所为何事?”
华飞暗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乃转着佛珠急速思考,良久之后才开声言道:“严将军!方才我之所问,您可还没有回答我。”
“哼!”严颜自鼻子中出了一道急气,凝神看了华飞一会儿,才一梗脖子大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又何需多言?”
“好!”华飞“啪啪”的拍着手掌称赞,却又问道,“刚才严将军说的话我理解为,之所以要忠君之事,是因为食君之禄,不知可对?”
严颜一听,没有啥两样,遂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华飞唇角上扬的微微一笑,却对严颜问道:“敢问严将军认为,这食君之禄中的禄,它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自然是来自于税收。”严颜闻声回应,却又大声的补了一句,“终不能是平空而来就是!”他的声音大了一些,却惹得那持棍的何曼,再次的对他怒目而视。
“嗯”华飞点了点头,负手踱步的对严颜道,“来自税收,也就是说来自于民众的身上,这点您不否认吧?”
严颜看了他一眼,自思:“这不是废话吗,这不来自于民众们,难道还是来自于你和我之中不成?”
想着他又自思,“都说这华飞智计过人,看来是名不副实也!”遂闭口懒得去理会华飞。
华飞却也不以为意,又自慢慢的踱着步子,缓声道:“那么既然君给你食的禄,是来自于民众,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所忠诚的对像应该是民众才对呢?”
“嘶”严颜听了这话张嘴就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时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华飞却乘热打铁的继续大声道:“那么,自认忠义为先的您,却为何为本未倒置的只是去忠诚于身为君的刘璋,却不忠诚于为了您的这份禄,而汗滴禾下土的民众呢?”
“这个嘛”严颜一时呐呐难答,他敢打赌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可是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言论。
华飞自顾自的踱着步子,继续自言自语的道:“像您这样不计算后果,不去想清楚根本之所在,不想一想得失与利弊,没有自己想法的忠,我觉得好像只能称之为愚忠啊!”
“愚忠?”严颜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为之发蒙,心中坚持的观念,再次受到了剧烈的撞击。他不由自主的张嘴,便随着华飞重复了一句。
“对啊!”华飞对他“啪!”的一拍双掌,又一摊掌对他急声说道。
“难道说您觉得该效忠对像的您不去效忠,却对着不该效忠对像的拼命去效忠,最终还造成了不好的后果。这样子的行为,难道不该算是一种愚蠢的忠诚行为吗?”
本就觉得脑袋发蒙得“嗡嗡”作响的严颜,再被他这么一通似绕口令,又不似绕口令的话一轰炸之下,直接张大了嘴,两眼发直的愣在了原地。
“忠!愚忠!该效忠,不该效忠”此时在严颜的脑海之中,华飞的话语就如那连绵不绝的惊雷在炸响。
“忠诚!”是他为之坚持一生的信念。然而,他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华飞的话,华飞说得并没有错,他拿的是民众的俸禄,用的是也民众之所产,却不忠于民,只忠于主!
“苍天呐!难道说我严颜为之奉行了一生的信念,竟然全都是错的吗?”这一刻,在严颜那紧闭的眼内。
仿佛闪过的,是那在山野的梯田上,在那炎炎烈日下,流着汗水辛勤劳作的民众们是那在长江边赤着身、背着纤,拱着腰、声嘶力竭的喊着号子前进的纤夫们
严颜握紧了双拳、半仰着头颅、良久无语。紧闭的双唇,微抖的身躯,令人难以知道他的心中,在一刻,究竟是喜、是悲、是痛苦还是懊恼
然而站在他对面的华飞,却分明见得在他那张刀削斧劈般的脸上,有两滴清泪自那紧闭的双目中滚落,在艳红的火光中“啪啪”的摔碎在那冰凉的土地上。
“他竟然哭了?”这个宁愿自断其头,也不愿意投降之人的眼泪,突然令得华飞觉得自己,非常的残忍!
却又暗恨自己没能及时的接住,那自断头将军的眼中,流出的两滴眼泪。
可惜他没有别的办法,来让这个悲剧不再重演。只能是残忍的去击溃,这个宁死不降之人的信念,才有办法让他不至于自断其头,或是就此无闻一生。
想着,华飞靠近了严颜,伸手轻捂着他不住颤抖的背部,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柔和一些的劝道:“严将军!先圣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待要如何?”严颜突然睁目握拳的怒喝,旋即戟指华飞厉声狂骂,“你个龟儿子,不就是想要老子向你效忠吗?你莫给老子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何曼大吃一惊,急忙举棍便待怒叫而上,却又担心没有华飞的命令,会因为瞎搞而被罚去喂草。
一时倒是高举着个大棍,生生的愣在了原地,只瞪大了一双牛眼,“呼呼”的气喘不已。
却见得华飞于艳红火光中,挺胸负手的对严颜大声道:“不错!我正是要你向我效忠!”
“哈哈哈”严颜仰头在清凉的夜风中,放声大笑。那沙哑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听起来是如此的凄凉而又不甘!
突然,严颜止住了笑声,却切齿嗔目的对着华飞厉声道。
“生我严颜者父母,养我严颜者西川!我严颜吃的是这川中民众所种之粮,喝的是这西蜀大地所流之水。老子却凭什么,要来向你这个侵我州郡的不义之人效忠?”。。。
184章 犹未得陇却望蜀 请多支持()
严颜森冷的话声,令得何曼为之一愣,他向着华飞望去。却见得华飞在艳红摇曳的火光中,定定的望着严颜出神,竟似也愣住了一般。
却又听得那严颜,咬牙切齿的叱道:“如你之所言,老子即便要效忠,那也是忠诚于我西蜀的广大民众们!又岂效忠于你这等,侵人州郡之鼠辈耶?”
“他娘的!”华飞怔怔的凉风中,看着眼前这声色俱厉的严颜,心中暗自骂道,“老子这回倒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弄巧成拙了,这却要如何是好?”
过得片刻,华飞没能马上想出应对的办法,遂故作姿态的伸手掩嘴,轻“咳”了一声,转身便向着案前走去。
佯装口渴的端起茶碗,想借喝茶来拖延一下时间,却不料那茶犹自烫口得很,华飞心有所思之下,不曾留神的张嘴便一口吞入。
“啊噗哎呀我草!”被烫得直吐舌头的华飞,跳脚张嘴大骂道,“他娘的!这茶他怎么是热的?”
“废话,茶不是热的,难道还能是冷的不成?”严颜冷眼旁观,暗道他就是个无聊之人。
何曼却急步上前,瞪大了一双牛眼急声问道:“主公!您没事吧?”
“没事?”华飞一瞪眼,把手中的茶盏向着何曼递了过去,并大声道,“你拿去试试,不就知道有没有事了?”
“哦!”何曼被他一瞪真的接过茶盏来,仰头一口便给喝了个精光。却对着华飞咂了咂嘴道,“唔香、浓、好喝!就是有点苦味。”
“草!茶不带点苦味,那还能叫茶吗?”华飞猛翻白眼,却无心去理会这个莽汉,只对他挥了挥手,开口道,“去让警卫,速给我换杯凉茶来。”
“速换凉茶?”何曼诧叫一声,睁一双牛眼就愣在了原地。这年代哪有凉茶啊?那即便是有有,也是放着自然凉的,又怎么可能速换呢?
华飞瞄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此时还要思考如何去收服这严颜,却是没的空来理会于他。
乃冲何曼摆了摆手道:“你可让警卫先冲好了茶,放在凉水中镇一会儿就行了,速去。”
“哦!”何曼答应一声,暗赞,“主公就是聪明,比俺可强太多了,一会儿就想出这么个好办法来。”却转头对着门外大声的,传下了命令。
华飞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椅子上,佯装着闭目等茶喝,却暗中把那佛珠转得直跟个风车一般的快。
茶犹未至、风仍然在吹、华飞突然停住了急转的佛珠,他张嘴深吸了一口,满是花草芬芳的香气,缓缓的睁开了闭着的双目。
又“啧啧”有声的咂了咂嘴,才对严颜缓声道:“虽然我口渴得很,但是为了不让严将军久候,我便忍一忍,且先来为严将军解释解释,您为何要效忠于我的问题。”
“哼!”严颜闻言扯了扯嘴角,没有吭声,一张刀削斧劈般的脸上,看不出有一丝的表情。
华飞转着佛珠,在淡淡的檀香味中开声道:“勤劳善良的民众们,要是没有人去引导和保护他们,他们的生活将会受到野心家们的侵害,这一点严将军同意吗?”
严颜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接话。
华飞见他不接话,自顾着又道:“你可能知道沈弥之乱,死伤了近两万名无辜的兄弟。然而,你可能不知道,沈弥之所以敢乱,是因为有人在后面帮他撑腰。”
“啥子?”严颜闻言握拳睁目,随即又急声怒喝道,“是哪个贼子竟然为沈弥撑腰,搞得我蜀中兄弟死伤惨重的?”
华飞微微一笑,不答反问的道:“你觉得那刘焉制造銮车千辆,得花去多少民众的血汉才能造成?”
严颜见他答非所问,乃气急败坏的挥手怒喝:“这和是谁鼓动我蜀中内乱,有一枚五铢钱的关系吗?”
“自然是有的。”华飞气定神闲的自座中起身,拂袖负手而言,“若是刘焉不存造反之心,劳民伤财的造此违禁之物,搞得蜀中民众们,民愤沸腾、士众不服。”
说着他略停着踱了两步,又续道:“而是励精图治的治理好蜀中,使得西蜀大地国富而民强,兵精更将广。那么以西蜀山川之险要,民众爱国之血性,则又有何人敢妄图染指西蜀呢?”
“这个嘛”严颜张嘴结舌的,一时无言以对。
他觉得华飞并没有说错,此次沈弥之乱和上一次的贾龙之乱,说到底那不还全都是,因为当权的刘焉和刘璋治理不好蜀中,而引起的吗?
华飞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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