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为契机,重新清丈土地,过去顺庆府耕地面积不过130万亩,现在连年天灾**,逃荒甚多,现有耕地也有200万亩,屯耕之后耕地面积完全可以达到300万亩的水平,即便按照每亩6分银子,若再加上8万亩官田,如此可以收到16万两银子。
过去顺庆府人口有40万,清理之后足足百万之数,其中男丁30万(成年才算男丁),扣掉老弱病残与军人家属、读书人、官员,如此也有20万之众,每丁每年缴纳一钱二分银子殷,如此丁赋也在24000两纹银左右。
周正抱怨道,一些有心人士造谣说大人掉进钱袋子,这也想收钱,那也想收钱,但这都是利国利民的事情,老百姓负担轻了,官府收入增多了,再说大人有没有贪渎什么金钱,怎么这样没有良心呢?
钱邦芑感到颇为惊讶,虽然大明官府规定水田一亩正赋不过3分6厘,加上三饷也不过6分银子,但实际从老百姓那里收上来的,即便在洪武年间也不值6分银子,前几年有的地方4钱5钱一亩也不少见,难道田赋真的这么低吗?
而范文光是理财专家,在震惊之余,连忙追问怎么这么多?
自三皇五帝以来,各地白役横行,各个场口都是白役把持征收税赋,一年下来怎么这么多?
虽然知道大明各地鱼鳞册上的人口、土地算不得数,但也不相信人口土地居然有这么多啊?
拿着毛笔与周正一起回忆所住乡镇,简单一算,连连暗拍脑袋,场口店铺林立,每逢集市七乡八里的人家充塞集市,过去没有注意,现在一较确实如此啊。
古代有扬一益二的说话,在南宋年间四川人口超过一千万,其税赋几近南宋朝廷的1/4,虽然经过南宋末年战争破坏,但经过大明两百余年的发展,前几年早恢复到南宋鼎盛时期情景。(满清两百余年,四川人口增到到五千余万,明朝两百七十年当人能够恢复南宋鼎盛模样)。
感叹之余,范文光扔下毛笔,连连摇头,如此大的油水都被贪官污吏所吞噬,如果早几年发现其中奥妙,即便面对辽东鞑子,陕北民变,国家也有钱力应付,而不需要加征三饷。
加征三饷民众苦不堪言,加征三饷各地匪乱四起,即便这样加征三饷每年也不过千万两白银而已,但在加征三饷同时,大家不知道每年有数千万两白银白白落入贪官污吏手中。
税赋施行分成法,也就是各县交上来的税银,两成返还地方,每个县能返还四五千,返还款项5成用于人事开支,另外一成用于地方建设。
(商赋征收5%用于奖励征收人员,5%用以抵税,而田赋、丁赋奖励征收人员比例更高。
除此之外,就是各种收费,古代到县衙门各房办事需要收费。如此税赋10%充作人事开支,也算充足。)。
外国人评论中国人是没有信仰的,现代人是不是如此东方不敢评论,但至少信仰三纲五常,重视社会现实,豁然发现如此巨大财富的同时,钱邦芑难以掩饰内心的机动,眨着眼睛道:“周经历,这,这,话虽如此,但除此之外,民众对胥吏颇为痛恨,现在设立乡公所,派出这样多胥吏,如果这些胥吏在地方上横征暴敛,欺压老百姓,如此如何是好?”
周正嘴角上扬,连番解释。各个场口施行场长(乡长)负责制,若胥吏为非作歹做出不法勾当,不但会收到制裁,负责乡长也会被追究责任。
在古代地方施行官绅共治,地方乡绅充分参与地方事务,大小事务多需要与乡绅商议然后执行。
除了乡绅制度之外,古代还施行三老制度,在过去各个朝代都施行三老制度,特别是在汉代,规定每乡需选择一名乡老,每县需在乡老中间选择三名县老以对官员进行监督。(汉书?百官公卿表说:“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乡有三老、有秩、啬夫、游徼。三老掌教化;刘邦规定三老两个条件,即50岁以上,能率众,就是说他们在当地较大的地域范围内对民众要有号召力。)
在明朝初年地方三老甚至可以将贪渎知县捆绑到京城给皇帝治罪,地方官员不能阻拦。
大人正考虑强化这种官绅共治结构与乡中三老制度,准备推出议会制,各乡推举一个议员,每县建立一个议会,以对官吏进行监督。“
可以说发源于秦在汉的地方三老制度、朝廷三老制度是古代中国的元老制度的雏形,也是一种民主治理结构,地方三老以此限制地方官员的权利,朝廷三公限制皇帝权利。
官绅共治、乡老制度是古代官员的神主牌坊,任何人也不敢非议,现在听准备加强官绅共治,加强乡老制度,两人竖起耳朵想知道一个究竟。
如何加强,当然就是前世的议会制度,由成年男丁选举产生,在任期内对官吏、政策落实,财政开支等方面进行监督。
当然名义上是加强官绅共治与乡老传统,任职以来看到地方上强大的官绅共治与乡老传统,杨轩常常扪心自问,难道真的如同轮子所说的那样,中国古代没有民主传统吗?套用一种时髦的说法,如果官绅共治传统,乡老传统不是民主传统,那什么是民主传统?
正如一些轮子睁眼说瞎话,说中国古代没有政治献金一样。他们纠结于名词,而不探讨实质,实际上中国古代有政治献金的。
正如最初所说那样,官员正式上任,官员离任,一些人组织接风宴,送别宴,送上程仪,这不是古代的政治献金,什么是政治献金?
大名鼎鼎的曾国藩在考中进士回家休息一年,通过拜各个会社,参加各种宴会,一年时间捞了三千多两纹银,这些都有记载,这不是曾圣人所受的政治献金是什么?
正如政治献金一样,古代也有民主,千里之外为官,身边除了两个长随,事事需要与身边书吏、衙役写上,要征收官绅意见,要受乡老监督,这不是民主什么是民主?
在汉人朝代,若那个官员如同蛮清皇帝那样跋扈,在洪武年间大概会被乡老捆送京师的命。
在搞清楚古代治理结构之后,再与现代治理结构以对照,东方一面暗骂轮子害人,一面惊喜的发现通往民主自由文明的道路,那就是以官绅、乡老传统为名选用有才(乡绅)有德(乡老)的人才组成议会。
第113章 官僚商人()
正如政治献金一样,古代也有民主,千里之外为官,身边除了两个长随,事事需要与身边书吏、衙役写上,要征收官绅意见,要受乡老监督,这不是民主什么是民主?
在汉人朝代,若那个官员如同蛮清皇帝那样跋扈,在洪武年间大概会被乡老捆送京师的命。
在搞清楚古代治理结构之后,再与现代治理结构以对照,东方一面暗骂轮子害人,一面惊喜的发现通往民主自由文明的道路,那就是以官绅、乡老传统为名选用有才(乡绅)有德(乡老)的人才组成议会。
钱邦芑虽然感到不妥,但现在兵荒马乱的,杨轩以维护地方安定为名,以加强官员监督为名,如此要反对也颇为不易。
除了乡绅会议(乡老绅士简称),钱邦芑明显发现其他变化,如税赋征收从户房分离出来,户房主要从事人口、土地、商铺等方面登记工作,与赈灾一些民事工作,变成现在工商总局或者民政局这样一个部门。
各县成立厘金房,负责地方商赋、田赋、丁赋与关赋的征收。
各县基本上将帐房、库房合并成立度支房,度支房不仅仅管理钱财,而且还包括各县粮食、兵器储备,而库房只是负责其中具体事务。
各地驿站铺房都承包出去,由驿使或书吏管辖,实现自负盈亏。
各县一般包括知县、县丞、主薄、典吏等官员,其中主薄多为知县长随或者幕僚担任,负责衙门人员、文书管理。
县丞一般主管厘金房、度支房两大要害部门。
而负责缉盗的典吏多为忠义军退役人员或者义军将领出任。
钱邦芑倒吸一口气,这是改编朝廷制度,不论好坏,难怪前任知府史谨宸反对。
怀着复杂心情,大家一起盘算着,两人对新政成效虽都颇为推崇,但又担心改变祖制,将来恐引起非议。
中午的时候杨轩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刚刚坐下,钱邦芑就追问道:“大人,昨天你说派兵攻打合州,请问是否已经派兵,如果有什么难题,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啊。”
从丫鬟手里接过茶杯,杨轩猛喝了半碗,然后放下道:“钱御史,钱监军,我这个人与别人不一样,既然昨天承喏了,怎么可能耽误呢?
军令已经下达,水军明天就能到达钓鱼城,骑兵营大概在三天后,而步军第3营现在驻防大足县,调动起来非常麻烦,但我料想该部将在五天后到达前线,以配合水军对钓鱼古城进行攻击。
此仗我已经全权委托武胜县知县,水军营陈怀西指挥,钱御史若是有什么不放心的,也可以移师到前线,就近观察啊。”
钱邦芑文官出身,虽然被任命为监军,但带兵打仗非其所能,现在听杨轩如此爽快,且不动声响的就安排妥当,除了建议让自己两个护卫随军之外,别的也没有什么。
杨轩看了看大家案几上的东西,笑道:“两位大人虽非行伍出身,但不愧正班科举出身,见识不凡啊。
两位大人为军中用度担忧,这几个月下来,本官也常常为此担忧不已啊。
光是忠义军就有五千张口,若是加上军械、后勤的,加上各地官府衙门的,如此更多了啊。“
两人相视一笑,连忙拱手,表示不敢当。
杨轩拱了拱手,面色严肃说道:“两位大人,刑房这两天发现居然有一奸商藏在我顺庆府,该与朝廷官员勾结,表面上经营公盐买卖,实际上从事私盐买卖勾当。
更为可恶的额是该奸商在马柯、****利两支流寇入侵我顺庆府的时候,竟然资助马柯五千两白银,资助****利五千两白银。
钱监军乃皇帝钦封的御史,希望钱御史能够秉公处理。”
整个大堂众人表情迥异,顺庆同知史谨宸大惊,连忙站起来质问道:“杨轩杨子修,你说的是谁?谁与谁勾结了,这,这要讲清楚说明白的。”
而钱邦芑虽然感到问题严重,但惩恶扬善本来是自己一贯坚持的主张,再说了很多事情越辩越明,万不可因此而得罪杨轩。
杨轩已经派兵攻打合州,若是不合杨轩之意,谁知道会闹出什么变故?
想了想,钱邦芑硬着头皮接受该案,而杨轩以公事繁忙为由,安排刑房的潘梦科协助办案。
至于范文光,则让其前往广安州,以襄助广安知州李时开清理土地,清查户口,推行新政。
而与此同时,富商苟伟怡被抄家,苟伟怡及其主要亲信被分别关在不同监牢里面,苟家的十余个商铺贴上官府的封条。
钱邦芑连夜审判了几个帮苟伟怡打理生意的掌柜,慢慢的事情脉络弄清楚了。
苟伟怡富商出身,其家经营着绸缎生意,前世顺庆府被称为丝绸城,如此足见丝绸行业之发达。
苟伟怡在十年前高中举人,在进京赶考的时候,与在巴州任职的知州史谨宸认识,两人结为莫逆之交。
六年前史谨宸因为政绩突出,被提拔为顺庆府同知,而苟家丝绸生意遭遇变故。
在崇祯十二年这年,苟家有十余车的蜀锦准备运到广东,以卖给佛郎机商人,但当时张献忠率军入川,苟家的这十余车上等蜀锦就这样被流寇所劫掠。
在古代,蜀锦是中国四大名锦之一,也是中国最古老的锦缎,不论是南京的云锦,苏州的宋锦,还是广西的壮锦都是在蜀锦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可以说上好的蜀锦在古代就是软黄金,其价值不菲。
往日顺庆府大户苟家一时陷入困境,为了振兴家业,苟伟怡找到时任顺庆知府的史谨宸,希望能够搞到一些盐引,以表面贩卖官盐,私自上走私盐业。
而此时史谨宸虽然官职越做越大,靠知府的年俸与下面官吏孝敬难以支撑其贪欲,两人一拍即合,史谨宸帮忙搞到200引官盐(每引300斤),而苟伟怡则自此从事私盐贩卖。
就像现在很多红顶商人那样,像苟伟怡这种官僚商人大行其道之时,其危害之大,遗祸之深,古今中外可以说完全一样的。
不论是川南自贡县,还是潼川州都多盐井,而官府则根据鱼鳞册上的户数发放盐引,各地实际人数常常是官府鱼鳞册上的一倍以上,再加上私盐走私利润忒大
在封建王朝,食盐走私巨大利润常常吸引众多人铤而走险,从事食盐走私活动。
第114章 以毒制毒;我的反腐()
在明朝食盐为官府重点管制战略物质,官府一般向灶户支付6钱4分银子,或者半担粮食,以购买一引食盐(约300斤),这称为窝本,如此官府从灶户处购得的食盐成本也不过2厘多钱一斤。
除此之外,每引食盐需要缴纳3两银子的税银,外加3两银子的公使银,如此每引食盐需要缴纳6两6钱税银,分摊到每斤为2分2厘的税银(约为22个铜板)
但于此相对应,在市面上食盐销售价格为1钱银子每斤(宋朝为60个铜板),如此食盐从灶户处到最终销售市场,其价格翻了50倍。
即便扣除缴纳官府的相关税赋,食盐价格也鬼了5倍。
私盐贩卖每引盐在世上上也能买到60文铜钱,其价格不过官盐的6成,但也有200%的利润。
因此,想办法获得盐引一直是达官贵人、地方官僚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只要有门路,每引盐只需要缴纳6两6钱银子(300斤,平均每斤食盐不过2文铜钱而已)而已。
由于有史谨宸的支持,苟伟怡光明正大的从事食盐贩卖活动,而在各地零售的食盐,一律以官盐名义进行贩卖,这可不是200%的利润,这是10倍的利润啊。
通过贩卖私盐,苟家声势远超以往,短短不到数年功夫,苟家成为顺庆府最大的盐商,最大的绸缎商,短短数年功夫,苟家通过走私私盐获利保守估计在20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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