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副榜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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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副榜举人-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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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征发劳役() 
把总王贵豪言,全营上下两千五百余人,征募的苦役足足有一千五百之多,这还是本省之内作战,若是出省作战,如此足足需要等额的苦役。

    这可是一门大生意,各司把总、各局百总找到乡里长,要求提供苦役,乡里长稍稍不从,大手一挥,兵丁冲出去就是捆绑,在一片呼号声中,倒霉鬼被捆绑结实,充入军中作为苦役。

    当然也有够意思的乡里长,看到兵丁上门,马上迎上去,意思意思之后,然后从村中找几个破落户,一阵威逼利诱之后,妻离子别的,唉哭嚎啕的上路。

    在农耕文明时代,在战乱时代,如果一家失去男人几乎是家破人亡的,全局上下按理可以征发五十多个苦役的。

    杨轩心肠甚软,看到拼命挣扎的苦役,看着呼天抢地几近绝望的家人,感到自己在犯罪,是让千百家庭破碎。

    突然双眼一亮,普通兵丁身上不过三十多斤,若再携带一点粮食辎重什么的,大家轮流推,轮流担,不是不可能的,而且还可以锻炼将士们体力。

    但将士们长途行军,身体都颇为疲倦,无论如何需要给大家适当补偿。

    看着眼前忐忑不安的里长,掂量掂量送过来的银锭,需要征募五人,为了避免乱抓人,里长足足送来二两银子的小银锭。

    杨轩指着远处同样忐忑不安的乡丁,叹息道:“轩本读书人,也曾中过秀才什么的,当然知道被征劳役几乎断了一家生计,到最后家破人亡的,甚是悲惨。

    轩可以让弟兄们自己运输辎重、粮草什么的,但此去蓬州来回一个月,雇佣兄弟们干苦役,也需要工钱什么的。”

    里长大惊,睁大那双浑浊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杨轩道:“军爷,你,你说不从小村征募苦役了?”

    杨轩叹息道:“唉,谁让轩读书人出身呢?谁让轩心肠非常软呢?”

    里长大喜,连连拱手,口口声声要得要得。然后高声吆喝,召集村中长老议事,如此足足筹集了十两银子,乐颠颠的跑过来,连连拱手道:“大人,乡亲们商量一番,可算遇到好人了。

    正如大人所说的那样,此去蓬州来回需要一个月,每个人算作十两银子,当作半年的苦力费,大人你看看,这样可以不?”

    在明朝末年,中等人家一年有20余两银子的收入,虽然这次征发苦役官府说是一个月,但战事僵持,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放回来呢?

    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随军队出征做了苦役,那是九死一生,被征发劳役的的家庭破人亡,因此为了打发这帮兵匪,村里愿意每人付出半年所得。

    看着里长热烈的脸,看大家期待的眼神,杨轩感到心情特别矛盾。

    前世对贪污深恶痛绝的,但世人何曾知道老百姓为了自己合法权益不受侵犯,甘愿花钱养这一帮道貌岸然,行为还算公道的贪官。

    少征三十名劳役赚得三百两白银,每人分二两银子,其他的作为公积金给大家加餐。

    二两银子可足足卖三担精米,够得上大家一个多月的军饷,分到银子的将士欢天喜地的,虽然自己苦一点,但可以送给家人,何乐不为?

    除此之外,过去是一百五十多人吃饭,现在只有一百二十多人,时不时还能吃上干饭,吃上肥肉,众人也感到特别高兴。

    为了给大家做榜样,杨轩是自己兵器自己拿,绝不假手他人,前面几天还可以,但到第五天后,暗地里直呼受不了,但表面上则又给人感到非常轻松。

    而因为这个,杨轩另一个名声传播开来,那就是羊菩萨,要钱不要命。

    杨轩只好苦笑,为了当这个署理百总,向朱师爷结了四十两纹银。

    由于没有缴足钱,搞得现在还不能转正,只是署理百总。

    一路之上,大军迤逦而行,充塞着整个道路,让人惊讶的是道路颇为宽敞,有的地方打了夯土,有的地方铺了青石,如同小的时候农村那种简易公路一样。

    这是古代驿道,就像现代的高速公路、普通公路那样,从春秋战国时期,各个诸侯国王为了加强地方控制,就在全国建立错综复杂的驿道。

    明太祖朱元璋游方和尚出身,就像很多老农一样,对建房修路筑桥这种事情也特别上心,不但为自己,为儿子们建立大小宫殿,而且全国所有城墙都得到加固,特别牢靠(沈万三修南京城墙的故事,抗日战争日本人攻打****驻防的明朝所筑城墙)。

    除了建房,朱元璋更是将修路筑桥发挥到这个时代极致,如果按照现在的分类方法,完全可以分为国道、省道、府道与县道。

    国道以南北二京为中心,在全国形成绵密的古代高速公路网(驿道网)

    其中以北京为中心的驿路,共有八条这样的全国高速公路网,其中与四川有关这条京蓉线为以北京为起点,经过河北、河南、陕西、进入四川广元、保宁府治所阆中、潼川州治所郪县(今三台县)到达成都。

    以南京为中心,也有七条这样的全国高速公路网,与四川有关的以南京为起点,经庐江府(今日合肥)、武昌府,然后沿长江而上,到达重庆、泸州、最后终于成都。

    除了国道之外,各省还有省道,拿四川来举例,就有这样的省级高速公路,其中五条以成都为中心,分别是是成都到至松潘卫(治今四川松潘县);成都经嘉定州(治今四川乐山县)、叙州府(治今四川宜宾市)、泸州(治今四川泸州市)、重庆府(治今四川重庆市)、到达夔州府(治今四川奉节县);成都至龙安府(治今四川平武县);成都到会川卫(治今四川会理县);成都到重庆府;以及重庆府至潼川州(治今三台县)之间也有驿路。

    成都到川北的顺庆没有这样的国家级驿道、行省级驿道,只有不同州府之间道路相连接,即便这样,道路也颇为通畅,马路上常常四五匹马并辔而行,后面跟着大马车(两轮的),独轮车,以及挑夫、行人。

    全军声势虽大,长长的队伍达数十里之长,看不到尽头,但运输工具非常简陋,运得较多的是大马车,马匹骡马拖拽,能够运输六百多斤,但马匹颇为精贵,路上马匹草料需要甚大。

    独轮车运输较为快捷、方便,一辆独轮车,一个人推着,能够运输一担多粮食(一百五十多斤),常常走过十里路都要歇歇,非常费力。

    最辛苦的当然是挑夫,两个箩筐一根扁担,能够挑百来斤东西,但这绝对是力气活,除了征发徭役之外,没有那个愿意干,走过两三里都会歇歇脚,喝喝茶的。

    军中减少劳役,过去劳役、苦役干的现在大家干,每个人虽然得了二两银子,但一些人还是怨声载道,有的更是直言,哪有打仗的兵丁当挑夫的道理?

    看到抱怨的兵丁,杨轩常常微笑以对,我们大家都是穷苦出身,能省就省,能赚就赚,反正力气越锻炼越强的,这二两银子权作我们孝敬父母的吧。

    有的时候自己也挑起担子在前面飞跑,虽然年轻力壮,身体还算结实,即便垫上垫子但肩膀还是特别痛,常常担了一里多路程,很多兵丁就跑上来,声言怎么能让大秀才担担子的?

    杨轩不以为意,有的时候更是直言自己也分了二两银子,若不让担的话,那只好将这二两银子拿出来作为菜金。

    如果说行军打仗,每天穿着穿着厚厚棉甲,扛着兵器,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什么的让人受不了,每天生活之艰难更是让人叫苦不已。

    大家起得比鸡早,每天鸡叫第三遍起床,第四遍做饭,天一大亮马上吃饭收拾行装出发。

    早上、晚上生活稍稍好一点,但那也只是熬点稀粥,但稀粥实在太难咽下口了,大家只有放一点野菜在里面,如此勉强可以下口。

    除了稀粥喝,最好的就是锅盔,烤好之后,一手拿着锅盔,一手拿着椰瓢,先蘸蘸盐巴,然后一边喝水一边吃锅盔。

    中午宿营时间太短,根本不做饭,或者吃早上冰冷的剩饭,或者蘸着盐巴啃冰冷的锅盔。

    晚上的时候,大家早早的赶到营地搭建帐篷,常常是一个小旗一个帐篷,前面点一点篝火,下面铺一点甘草,然后两三个人一张被子,依靠彼此体温稍稍御寒。

    最初杨轩还感到好玩,但五六天下来,军中营养不良病倒的四五个,很多人身体消瘦,像一群乞丐似的,让人感到鼻子酸痛。

第十章 豪绅() 
这天早上正在艰难的从地铺爬起,外面传来一阵鸣冤声,这可让杨轩颇为惊奇了,自从自己带兵虽然不能说秋毫不犯,但也不至于搞得民怨沸腾吧。

    让人带来鸣冤者,对方是一个三十多岁仆人打扮的汉子,一看见杨轩就噗通跪下,要让杨轩为其做主。

    杨轩皱了皱眉,问道:“老兄有什么冤屈,只管说来,让我为你评评理由。”

    来者重重叩了两个响头,哭泣不已。

    原来张五是张家庄的奴仆,除了隔三差五的到东家干活之外,常常也抽空干自己一亩三分地。

    昨天晚上大军扎在张家庄外,一些兵丁感到露水太大,虽然点了篝火,地上铺了干草,但若这样睡在地上可能生病,几个人偷偷出了军营拆了张五家的门板,几个人躺在门板上过了一晚上。

    这种事情过去军队常常这样干,有的稍稍不顺的还劫掠民众,若遇到普通民夫,那只有自认倒霉。

    张五虽然只是一个半自耕农,但其东家可是举人,听人居然敢在自己地盘撒野,举人张老爷坐立不住,一面让张五前来告状,一面纠集地方乡绅,浩浩荡荡的随后赶到。

    大家可能疑惑了,几天前军队征发劳役,被征发的乡里长颤颤兢兢,乡里长更是拿出银两来贿赂兵丁。

    现在只因为兵丁拆了村民门板,举人老爷就召集众书生前来声讨,两者相差怎么这样大呢?

    大家想想,也非常好理解。在明清之际,举人是可以出来做官的,就像海瑞那样,虽然只是一个举人,一出来就是县教谕,接着就是知县,这些都是官,是统治阶层一员,在地方上呼风唤雨,地方官都畏惧三分。

    而摊派劳役,县官只摊派给无权无势的乡村,不会,也不敢摊派给举人这些有权有势的村庄。

    但普通乡里长则不同,他们不但平日受尽官员、衙役欺负,现在兵连祸结的,当然也受兵丁欺负。

    听到手下兵丁居然出现拆人家门板,杨轩虽然颇为恼火,但听到对方找上门又感到窝囊,怎么在明朝末年连普通民众就敢欺负兵丁呢?

    岳家军饿死冻死不拆老百姓房屋,但你总不会让所有军队都如同岳家军那样纪律严明吧。

    再说了红军三大纪律八项要注意也没有说不拆民众房门,只是告诉大家这房门不易按上,拆了后重新归还的时候,要帮对方按上。

    但别人招商门,杨轩不得不彻查,务必将这害群之马找出来,以还百姓一个公道。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怯生生的一胖一瘦的两个兵丁,原来瘦子发高烧,胖子实在不忍心,才外出拆了门板,免得瘦子着凉。

    现在看到百总追问这事,两人慌了神,不但口口声声求饶,而且声言一大早已经偷偷摸摸的将门板重新给张五按上了。

    看着两人,杨轩内心一暖,当即宣布其情可悯,但这种拆人家门板的事情还是要禁止的。

    当即让人将胖子拖出去狠狠打二十鞭子,严令其挑两天担子。

    而瘦子则暂缓执行,等到其病号后再打十鞭子。

    过去军队一直打军棍,一棍下去重者要人性命,轻者也会轻伤数日,动弹不得。

    不论军中还是地方处罚,还是以教育为主,在那之前杨轩偷偷的将军棍改为军鞭,如同马鞭一样,匠人上身扒光,打在身上虽然皮开肉裂的,但那只是皮肉之伤,不会造成内伤。

    胖子、瘦子本来就知道自己错了,现在被处罚只有感叹时运不济,自认倒霉。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大家收拾行礼准备上路,突然看到上百人跑来,远远的竟然想挡住去路。

    杨轩内心一怔,一面令将士们做好准备,一面带着几个兵丁前去观看。

    远远的看见一个举人模样的人大摇大摆的带着几个人硬闯进来,想不到文人竟然如此张狂。

    杨轩正打算如何应对,只见对方远远的高声嚷叫着,让人挡住去路,不准大军前行。

    杨轩大惊,赶忙闪出来拱手道:“这位仁兄,我局将士行为有亏,我管教不严,已经处罚了。

    还望仁兄看在在下薄面,就此揭过,将来若再能相见,小弟定然登门致谢。”

    来者名叫张任文,也就是张五的东家,更是东林党人领袖吕大器的学生,九年前考中举人,其后虽然屡次前往北京参加会试,但次次名落深山。

    现在听这个百总居然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张任文颇为不屑,甩了甩手道:“秀才遇到兵,你一个武夫何德何能与本老爷称兄道弟的?

    你纵兵劫掠地方,走走,跟老夫去见你们参将,或者去见我们知县老爷。”

    杨轩颇为恼怒,兵丁取了农家门板不是早已经归还了吗?

    再说自己打了打了,骂了骂了,现在看到张举人想来抓自己,当即顺手一推,将张举人推倒在地。

    举人老爷被推倒在地,这简直是造反,被推倒在地的张举人当即耍泼,高声声嘶力竭的高喊道:“兵痞子造反了,兵痞子打人了啊。”

    紧随其后的几十个书生一听顿时大怒,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个兵丁居然敢耍泼,居然敢将张举人推倒在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还是勇敢的围过来,准备来拿杨轩。

    看到这帮读书人如此疯狂,后面的兵丁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大家双手紧握着大刀,颤颤兢兢的不敢行动。

    杨轩是穿越族,当然不知道其中厉害,看这帮读书人如此,双手叉腰,看着将自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敢行动的读书人,讥笑道:“你们这帮读书人,自诩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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