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时空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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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大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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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了免了。”宇星没心思计较这些虚礼:“现在街上怎么回事?年关快到了,怎么越来越乱了?”

    朱清先把下午发生的两起打砸抢事件介绍了一下,不过他只说是一伙蒙面混混,究竟受谁的指使,衙门还在追查。

    孟豪道:“府君,现在工人们是群情激奋,是先安抚住他们,还是……”

    宇星是个文官,最讨厌那些打打杀杀的了。他道:“年关到了,穷人也要过年,让张机风破财消灾吧。他若是不肯拿出钱来,那就吃点苦头也好。”

    孟豪心里道:“该!那个家伙靠路吃路,从来不带我们这些地面官发财。这回吃相太难看被人捏住了也是活该!”

    朱清却道:“府君,这样下去会不会涨了穷腿子们的威风,以后城里面的其他大户也都……怕不得安生?”

    宇星看了他一眼:“快过年了,不要节外生枝。”

    朱清正还要继续说话,门外有人来报,说工人们带着张机风来了,求见知府青天大老爷。宇星眉头一皱:“让他们派两个代表进来吧。还有,安排一桌酒菜,准备给张老板压压惊。”

    仆役得令下去之后,宇星起身道:“朱提辖,你去仔细查一查这伙打砸抢的背后到底谁是主谋。张机风是个白痴,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的。”

    说罢,他示意两人离开,又在书房里转了两圈,与师爷相互咬了一阵子耳朵之后才去了西偏厅。一进门,便看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张大老板,还有雄赳赳气昂昂的两名工人,以及一名手持折扇,儒服纶巾的翩翩少年——自然,这就是程祁程小郎君了。

第八十章 张极风无辜受屈辱(二)() 
见面先道了辛苦,宇星先安抚了一同张极风,后道:“张老板做事太不妥当。工人们不过是要一口热汤热饭,过年了想要吃口肉,这要求不过分啊。”

    张极风可怜巴巴地:“不是我啊……”

    宇星却不由他分说:“那也是你手下的人,除了你还有别人会在这里面上蹿下跳吗?哎,张老板,你这御下不严,以后也是个麻烦事儿啊。”

    如此抢白了一通之后,两位工人也都觉得心里暖暖的,还觉得是自己给府君大老爷添了麻烦。也赶紧低头认错,表示只要赔偿到位,然后答应工人们的罢工请求,便以后绝不闹事。

    张极风还想说什么,宇星却一口替他答应了下来:“第一,保证各位工人过个好年;第二,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流氓打手来秋后算账;第三,今天下午造成的全部损失,都有张老板一人认账,该赔多少就是多少。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宇星一口包揽下来,张极风心疼至极,恨不能晕了过去。可是让他眼晕的还在后头呢。宇星道:“据本府所知,工人们这次罢工除了要过年之外还有一个请求,涉及到征地赔偿的事情,对吧。”

    工人们纷纷点头,敢情大老爷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这些工人的爷爷都还是土地里抛食的庄稼汉,忽然自家的耕地就被征收了——不少人的土地还就在火车站附近,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无产阶级。

    宇星很严肃地对他们承诺:已经有人向大老爷举报说当年征地的时候可能涉嫌营私舞弊,不管牵涉到谁,知府老爷都决心一查到底,绝不放过!

    如此,工人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张极风也欲哭无泪的被送到隔壁去休息了,只留下宇星与程祁对座喝茶,手谈一局。

    分开宾主坐下,上了好茶。宇星道:“小郎君莫非就是撺掇工人闹得我寿州城天翻地覆的谋主?”

    程祁微微一笑,当场便念了两句诗:“地覆天翻慨而慷,不可沽名学霸王。”

    宇星一愣,觉得这两句似乎挺有味道的,却又说不上来什么——且说着寿州也还真是一座有故事有历史的城市,西楚霸王兵败之后,“卷土东来”这个成语就发生在寿州府和县;后来东晋时期还有个更著名的成语——风声鹤唳也就发生在寿州城外的八公山上。这是一座有历史的城市,配上这样霸气的诗句,竟然有一种浑然天和的妙处。

    大宋是一个敬重文人士大夫的朝代,见面二话不说先念两首诗便是区别文士与武夫最好的区别——如果是原创的,那么自然更好。程祁念的诗,宇星饱读诗书但没听说过,朗朗上口却又不三俗,上下两句都有典故却又不生僻,应该算是难得的佳句了。宇星正色道:“小郎君仙乡何处?”

    程祁乃道:“小子姓程——河南两先生便是先祖。”

    “原来是名儒后代,失敬失敬。”

    “自绍兴(宋世宗赵构年号)以来,先祖南渡,久居江南,少来中原。”程祁轻摇折扇:“先大父(祖父)尝为州牧,家父现为广德州教谕。”

    宇星心里放下了石头:这是自己人啊。都是士林中人,而且还是江南的文脉,而且难能可贵——众所周知,程门子弟,素来与东林党人不合。

    东林党是最近四五十年才兴起的政党,虽然说在政坛上五十年够好几代人,能换十几个首相。但是要想到大宋朝从陈桥兵变算起到现在虽然有九十七年的共和时代的间隔,光看你年头也有六百八十多年,在华夏历史上有明文记载的也就仅此去姬周一朝了。

    想那大小程两先生开创洛学以来,门生遍天下,子弟满华夏,从宋高宗赵顼一直延续到现在,那是名副其实的世家——与程氏家族比起来,汉末四世三公的袁氏家族,与司马家共天下的王家和谢家,还有所谓的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说宋代以前的中古世家大族是以门第(血缘)为根基,那么在王安石变法之后的新世代家族则是以学阀为根基。中古时代的名门望族——清河崔、范阳卢、荥阳郑、太原王、陇西李、赵郡李、博陵崔都在黄巢之乱中被屠杀殆尽,从此消亡。而王安石变法之后又兴起了一些新的学阀世族,这些学阀世家和两汉经学世家有些相似,但却更具有近代的特色。

    比如说司马氏,自司马光编纂《资治通鉴》以来便继续用心在史学之上,直到现在号称“上承两司马,下启五千年”,在晋阳修建了一座浩大无比的“全球通史馆”,派出不计其数的弟子到世界各地发掘文物,搜罗史料,分别以纪传体和编年体的方式出版了若干种全球通史类的浩瀚巨作,可谓是大宋帝国史学界的百年老店。

    又比如说福建的朱子学,这也是理学的一个分支,也是官方钦定的教科书学派,在学术圈里具有正统的地位。

    至于程家,那更是保守党势力的坚定支持者,在“国变”之时,程家还有好几位前辈陪着皇帝一起掉了脑袋呢,后来南北议和,帝驾北还,论功行赏。程家被排在第一,要封官拜爵——当然被程祁的某位先祖给婉言谢绝了——程家当年抛头颅洒热血,跟着皇家一起陪葬那是为了坚持心中君权立宪的理想而不是为了搞政治投机。现在皇帝回归了,议会也掌权了,程家的政治理想实现了,那么程家人就该归隐山林,去做一个快乐的理学教授,搞搞研究,写写文章,与朋友曲水流觞,和妻子白头到老——对了,那位先祖娶了两位公主——一位大宋帝国的帝姬公主,一位大辽帝国的宗亲公主,很是齐人之福。

    有了这些先祖的光辉榜样,后来的程家后人们如果要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的话,几乎都会选择保守党的阵营——无非也就是更保守与稍微不那么保守的区别,但为了他们自己的政治生命着想,没有人会去和东林党这种土暴发户或者共和党这种“无君无父”之辈沆瀣一气。

    宇星的老恩师熊龙飞是楚党的大佬,楚党也是保守党的一个分支——如此绕起来,其实大家都是一个锅里混饭吃的。一阵哈哈之后,大家仿佛都找到了自己的共同点,接下来要说的,也就很顺理成章了。

    “一切问题最终都是经济问题。”程祁兜售起自己的那点儿浅薄的政治经济学来了,不过对于和宇星吹拉弹唱也是足够的了:“宇知府,你是聪明人,读书人,我知道和你说话可以很直接。与外面那些人就不行了。读书又明事理的人,大多已经被朝廷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笼络起来,而这些一无所有的人没受过教育,看上去有些蠢蠢的,很容易就被人挑动起来。所以和他们就不可以说真话,只能说他们爱听的话,让他们觉得他们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这样……”程祁握紧了拳头:“这力量啊,就在我手中了。自古以来,能够掌握住这种力量的人,就是朝廷要花心思笼络的人。”

    宇星的反应也很快,他脑袋里马上就跳出来了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养寇自重。

第八十一章 张机风无辜受屈辱(三)() 
宇星也是个聪明人,否则他不能在受到座师的猜忌之后还能稳坐大府的府君之位。

    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总是非常省力的,双方很快充分交换了意见,并在一些重要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然后,正在偏房休息的张机风就被两名衙役“护送”到了知府衙门的后院软禁了起来。

    “张老板,这也是为了你好,外面工人群情激奋,如果让你出去,恐怕大家都过不好年,你先休息几天。等府君把他们都收拾了,就让你安安心心地出来,。”

    师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了个谎,还弄得人家千恩万谢也是没谁了。

    宇星选好了替死鬼,接下来就要处理常半城了——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事情背后肯定有常半城这厮在捣鬼。只是一时半会儿的没证据。

    程祁“忘了”告诉他工人们抓到了两个流氓,宇星还在等着朱清的回话,不过等了两天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他也纳了闷——这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朱清也不是个白痴,为什么却……

    “哎呀!”宇星忽然想起来了:“我真是个白痴。那朱清是朱明的弟弟,朱明又是费氏集团的人,嘿,我这不是让左手打右手么!”

    天地良心的,朱明其实对这事儿一点儿也不知道。他这些天除了忙着和山东大妞开展轰轰烈烈地造人运动,就是忙着与各个工厂和矿山的管事们谈话,要他们做好年前的安保工作,可不能再出乱子了。至于那个倒霉的龙涛,他也与艾帆艾推官说好了,就把他推出去当个倒霉鬼,勾结土匪的是他,打伤工人的还是他,破坏生产的也是他,贪污公款的更是他。正好会计们趁机把几笔弄不平的账本都给抹平了,这个年很多人也都能过得踏实些了。

    这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统一行动委员会的牌子又挂了起来,却不是在客栈了——老板也怕死啊。他们另外找了个背街的巷子,有那便宜的院子租了一个。在门口挂上两块牌子,一块是“寿州工农团结统一行动委员会”,这名字又臭又长,程祁却很喜欢,以为颇得新时代的风采。

    另一块牌子叫做“希望小学”,或者叫做工农子弟免费学堂兼工人夜读学校。简而言之,白天给小孩子们上课,教一些基本的三字经百家姓,晚上呢就给工人们讲一点政治经济学的常识。程祁主讲剥削理论,黄阳讲的是地租经济学,郭山讲艺术的新批判论——这个群众们就表示听不太懂了。

    一来二去的,转眼就到腊月二十九了。

    眼瞅着就是新年要到了,程祁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在外面“知行合一”就不回家过年了。老爹也回了一封信通过铁路捎过来,不但没有生气,还很欣慰。鼓励儿子要把事情闹得再大一点——程祁也是把握不住老头子的心思了。

    虽然回不了家,不过行动委员会里还是热热闹闹的,几位天南海北来的年轻人聚在一起,买点儿肉,弄一尾鱼,再搞两个锅子,温一壶酒,一个年也就这样过得热热闹闹的。

    虽然没有春节联欢晚会,也没有那么多的糕点美食,更没有反季节的水果和大棚蔬菜,连电灯电话都没有,前现代的除夕前夕却别有一种风味。

    郭山买来了鞭炮挂在竹竿上,准备明天就要放,不过他却和袁雪为了什么时候放吵了个不可开交——袁学认为一定要晚上吃团圆饭的时候再放,郭山却说规矩应该是吃午饭的时候放。

    就在两人站在院子里拌嘴的时候,梆梆梆,有人敲响了院门。

    忙着杀鸡杀鸭的马詹抬起头来:“好了,好了,我的公子小姐,去看看是谁来了啊?”

    袁雪道:“我咂摸着是哪位工人来和咱们一起过节了……”说着,她开了门,却不由得“呀”得一声叫出声来:“这不是府君吗?”

    “来人正是。”宇星笑眯眯地道,对着院子里没个模样的诸位一一拱手:“本府前来看望各位了,哎,免礼,免礼。”

    程祁从屋子里走出来:“哟,府君您怎么来了……这真是贵足履贱地啊。外边儿冷,快请进来坐。”

    宇星笑眯眯地走进去,打量了一下里面的摆设,找了个位置坐下道:“此处真是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啊。几位不声不响的就在这里干起了一番事业,现在全府的工人都唯诸君马首是瞻,可真是了不起啊。”

    袁雪端上了茶:“府君请用茶。”

    “谢过了。”宇星道:“本府听秋县令说,女郎与马先生是辽国贵戚?”

    “辽国人,贵戚称不上。”

    宇星一副弥勒佛般的好模样:“气质在那里,瞒不过本府的眼睛——几位都是有抱负有手段的好青年。想当初,本府年少时,也曾经这般意气风发。”

    程祁忽然笑了:“恰好,昨晚小子无聊,与几位朋友酒后写了一阙词,还请府君斧正。”

    “敢不从命。”

    程祁清了清嗓子,站起来便朗诵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这首词是昨天晚上一群文学青年围坐在一起谈论陆游的时候,程祁突然吟诵出来的——毕竟好久没有做文抄公,未免有些手痒。

    宇星心里默诵了一遍,觉得果然是一首好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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