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找死。”阎勇在心里暗骂,自从那天在赌场让陈汤赢了之后,阎勇就产生了心里阴影,他觉得这小子虽然看起来邋邋遢遢,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和让人看不透的底牌。但是阎勇是世家公子,不仅受过诗书礼乐的良好教育,也从老师那里学得了御术和剑术。这是秦汉时所有士家子弟的共同点,所谓文韬武略,文武并重,并不似宋朝以后世家子弟只修文略,变成了弱不禁风文弱书生。
“好啊,公子有兴致。阎某自当奉陪。”嘴上这么说,阎勇心里却想,陈三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比试。
众人看着那陈汤衣衫褴褛,连鞋都破了洞,又见他慢慢走到人群中间,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木剑,更是议论纷纷。“这是哪里来的穷小子。是故意过来捣乱的吧。”
“陈家的陈三你们都不知道,也难怪,你们女孩子家很少出门,陈三在我们瑕丘可是出了名的,经常乞讨要饭,活都活不起了还去赌博,借了人家钱不还,这里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被他占过便宜,前些阵子被人在巷子里痛打了一顿,一个多月都下不来床,真解气啊。”
阎勇手中拿的是一把白铁铸造的宝剑,剑身极细,白光闪耀,剑柄处还系着绿色的玉佩。陈汤看着那把剑,流露出贪婪的眼神。他做梦都想拥有一把这样的剑,但是就算他变卖家底也不够打造这样一把好剑,所以他只能自己做了把粗糙的破木剑。
陈汤闭上眼睛把那个江湖艺人教的招式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阎勇趁着陈汤不防备,把剑在空中比划两圈摆一个帅气的姿势就朝陈汤刺来,剑过带起嗖嗖风声,陈汤听见,急忙侧身一闪,阎勇见一击不中,回身来又朝陈汤刺来,就这样,陈汤急忙拿剑去挡。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陈汤的木剑已经被砍的不成样子,陈汤庆幸阎勇力道不大,否则以白铁剑的锋利陈汤的破木剑早就断了。陈汤脑子里飞快回忆江湖艺人说的话,突然,他想起江湖艺人教过他所有招式后说过:看你小子也算心诚,我就告诉你剑术的精髓,我前面教你的所有招式都没用,你要把他们融合成一招,剑是用来杀人的,抛开所有的架势,一招致命最好。
陈汤招架着阎勇,寻找他的破绽,机会难得,阎勇胸口处一个很明显的破绽,陈汤急忙避开阎勇的剑,反手从后背伸出木剑直抵阎勇左心。
“好,好。”众人一片喝彩,刚才一个劲为阎勇叫好的姑娘们也都惊呆了。
陈汤性格张扬,喜欢到处显露才学,但是从来都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过剑术,不是他不想显摆,而是他觉得还不精通,不愿意显露,一鸣惊人才是陈汤的风格。
今天要不是阎勇太笨,陈汤或许早就被刺死了。
“阎公子,承让了”陈汤拱手道。阎勇虽然不了解陈汤的底细,但是推测陈汤以前唯唯诺诺的性格,会让他三分,没想到陈汤竟然会这么大胆,当众折他面子。阎勇很是恼火,收起剑带着一群下人气冲冲地走了。
“阎公子慢走,我想奉劝阎公子一句话,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摆些花招式哗众取宠的。”
说完,陈汤在众人的惊诧的眼光中迈大步离开了。
夜色悄然降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陈汤站在韩家门口望着里面灯火通明,是不是韩莺也会手持一把灯笼在树下开心和韩玉玩耍呢,真想进去看看她在不在。
第五章 上元佳节()
往常早早的关门的商铺,到现在还是灯火通明,今天是上元节,到了酉时还是这么热闹。街上的年轻男女还真是不少,很多平时不得相见的情郎倩女都在这天晚上可以开心地走在一起。
韩莺和妹妹韩玉在裁缝商铺里量体裁衣,要做新衣裳。韩莺今年20岁了,再过几日就要举行笄礼了,要穿正式的衣服。笄礼就是古代女子的成人礼,周礼规定,女子超过15岁,若以许嫁,就要举行笄礼,20岁仍未许嫁,也要举行笄礼。笄礼过后,就表示女子成年,可以成婚了。因此,每个要举行笄礼的女子都是既忐忑又期待,韩莺也不例外。
“姐姐,你快看,这件鹅黄色的绸缎多漂亮啊,用它做出来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美丽极了。”韩玉兴奋地说道。
韩莺抚摸着鹅黄色的绸缎道“是啊,这件鹅黄色的绸缎质地真是不错,不过。。”韩莺微微一蹙眉头道:“笄礼要穿的庄重些,鹅黄色未免太鲜艳了,显得很无理。”
“哦,那怎么办啊。”
“我看就用这绸缎给你做一件衣服吧,算是你陪姐姐逛街的奖励。”
“姐姐你真好。”韩玉笑的开心的像小鸟一样。
韩莺最终选了黛蓝色的绸缎做襦裙,檀色的绸缎做曲裾,感觉还算满意。
本来订做衣服这些事不应该由韩莺来做,但是她坚持着对母亲说笄礼一声只有一次,一定要亲自去定做称心如意的衣服。并且不需要母亲的陪同。
裁缝保证地说:“放心吧,韩姑娘,十日之内,一定会把您的衣服做好。”韩莺点点头,倒是妹妹韩玉等不及了,嘟囔着说“要做这么久啊,你们这些做裁缝的真能偷懒。”
裁缝苦笑着说道:“小姑娘不能这么说啊,韩家的衣服自然要做的精细,况且我们还是推迟了其他几份订做的衣服赶做韩家的。”
韩玉鼓着腮还要说什么,韩莺抿嘴笑着拉她出了裁缝店。
“你心可真急,倒是比我还急了,回去我和母亲说让母亲赶紧把你许配给人,明年就给你举行笄礼。”
韩玉今年14岁了,如果今年许嫁,15岁举行笄礼也合适。所以韩莺才这么说。
“我才不要嫁人呢,”韩玉的脸红红的,虽然她才14岁,但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提到嫁人难免会害羞。
“不嫁人,不嫁人,就怕到时候你求着母亲把你嫁出去。”韩莺用手指点点韩玉的鼻尖。
说话间,姐妹二人逛到了首饰街铺,里面各式各样的首饰琳琅满目,韩玉一会看看玉镯,一会看看项链,眼神中充满了惊奇,也难怪,一直都被养在深闺很少出门,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首饰。
韩莺拿起一根红木簪子仔细端详,小小的簪子上刻满了花纹,十分精巧。韩莺抬起头刚要问店主这簪子怎么卖,却一时间愣住了。陈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跟前一直望着她。
“陈公子怎么会在这里。”韩莺眼神中有点慌乱。
“闲的没事,随便逛逛,恰巧发现你在这里,就进来了。”陈汤笑道。天知道他说的谎话,他从韩家下人口中得知韩莺并不在家,就想着如此良夜,韩莺一定是在灯火通明街头闲逛,就过来碰碰运气。
“夜以深了,我和小玉要回去了,陈公子也早点回去吧。”韩莺淡淡地说。
“还是我把你们送回去吧,姑娘家不安全。”陈汤道。
“我有小玉陪着我,陈公子放心吧。”说罢,拉着韩玉走出了店铺。
“哎。”陈汤欲叫住她,发现了她手中扔下的簪子。那是由精致的红木制成,上面刻满了漂亮的花纹。
“店家,这个簪子多少钱。”
“十吊钱。”
陈汤摸摸口袋中,幸好这几天赌赢了一些钱。数数刚刚正好。
陈汤拿着红木簪子就追了出来。幸好韩家姐妹还没有走远。
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陈汤试探问道:“逛了这么久,难道你们姐妹也没有买什么。”
“我姐姐为准备笄礼定做了两套衣服。”韩玉看到韩莺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感觉到自己多嘴了。
一路无语,陷入了长长的沉默。送到了韩家门口,韩莺微微一笑,道,“多谢陈公子送我们回来,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可是。。。”陈汤想问为什么今天韩莺一直不理他,但是欲言又止。
你们先聊吧,我回屋去了。韩玉对姐姐会心一笑。
“姑娘要举行笄礼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的,时间过得真快,感觉昨天还是放风筝的小孩子。”
。。。。。。
“陈公子也不小了,有婚约了吧。”韩莺试探地问道。
陈汤这才明白,原来韩莺今天的冷漠是知道了父亲和黄家订下的婚约之事,心里顿时释然了许多。
“家父替我定下的婚约,但是我忤逆了父亲的意愿,和志趣不相投的人相守一生,我觉得我做不到。”陈汤叹气。
“那陈公子的志趣是什么呢。”韩莺前些阵子偶然听到下人的谈话得知陈汤已经有了婚约,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所以今天才故意避着陈汤。现在得知陈汤没有同意这门婚事,态度瞬时转变了许多。
“孟子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汤今虽穷困,但总会有一天,能拜相封侯,封妻荫子,济天下之民。”
“那么为何陈公子觉得和黄家姑娘志趣不相投。”韩莺越来越有兴趣。
“山野粗鄙之人,只知务耕种织布而不思进取,识文断字尚不能,焉能懂我胸中之志。”
“那,公子觉得谁能懂你胸中之志?”
陈汤怔了一下,道:“这个人,就在我身边。”
韩莺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支吾着说:“只怕此人才学浅薄,并不能尽晓公子之志。”
陈汤见状笑道:“我并不需要帮辅相助,我只需要理解和支持。”一句话,道尽了陈汤心中的苦水,这些年,他面对的尽是不屑和嘲讽,要是没有韩莺的理解恐怕陈汤自己也不知道哪一天会放下胸中之志。
“哦?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怎能轻易违背。”韩莺试探地问。
“那是你们官宦世家的规矩,普通庶民并没有这些繁琐的规矩。”
“就是说陈公子要忤逆父母了。”
陈汤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陈公子早点回去吧。”
“好,好好。”陈汤刚要迈步离开。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袖口掏出了红木簪子。
“韩姑娘很喜欢这个簪子吧,陈汤帮姑娘带回来了。”
韩莺看着陈汤伸出的手中的簪子,正是刚才在店铺看中那个。
“多谢陈公子。”韩莺迅速接过了簪子,轻轻倚上了门,心还在砰砰跳。
。。。。。。。。。
“今年的月色真美。”韩玉站在栏杆处叹道。
韩莺从亭廊走来,笑问道“玉儿,你歪着脑袋在想什么呢?”
“嘘。。。。”韩玉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姐姐不要吵,我在许愿呢,母亲说对着灯笼许下一年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韩玉神秘地说道。
“是吗,那玉儿许了什么愿望呢。”
“不告诉你。”“姐姐你也许一个愿望吧。”
“恩,好啊。”
第六章 灰衣老者()
陈汤径自返回家中,想到这些日子忤逆父亲意愿而备受责骂,回家后又难免受到父亲训斥,不觉放慢了脚步。街上的行人越来越稀少,刚才还很热闹的集市变得十分冷清,此刻应该已经到子时了吧,陈汤想着,发现前面有一个黑影,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老者,那老者身着灰色的长衣,身材瘦削,面部骨骼棱角分明,面前摆满了字画,全都写在精致的帛锦上,有些古怪的文字,陈汤根本就看不懂。
“老人家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卖字画,有人来买吗。”陈汤好奇问道。
“需要的人,不分时辰,自然会来,我只需在此等候便可。”老者呵呵笑道。
陈汤心想,这大街上空无一人,莫非他是等我过来,可是我要这字画有什么用,况且丝帛名贵,岂是我这样的人能买的起的。
“那还要等多久要买你字画的人才能过来。”
“无需多待,现在他已经来了。”老人依旧笑着说道。
陈汤慌张地左右望望,发现并无一人,难道这老头真的在等我,陈汤问道“老人家不会以为我要买这些字画吧,我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我这人能吃饱喝足就够了,这么文雅的东西,无福享受。”陈汤心想就是自己卖身为奴都买不起。
“我观小友胸怀大志,非常人可比,如此重要的东西怎能不需要。”
卖货的都会忽悠人,我有没有志向他怎么知道,想唬我买下罢了,不过我就让他忽悠,反正我也买不起。陈汤想着。
“那你说说,我胸怀什么大志?”
“求取功名非寻常之事,封侯拜相宜当慎行。”老者云淡风轻的几句话,陈汤顿时愣住了。莫非这老者真有什么神通,能够晓知天命什么的。
“陈汤愚昧,还请老人家明示。”陈恭敬地问道。
“所有的天机,都在这幅字中,无需我多言。”老者拿起一幅写着字的丝帛递给陈汤。
陈汤接过一看,上面有几行大的文字,四周是写的很小的密密麻麻的文字,汉朝立国后,规范书写都用汉隶,但是这上面的文字却不似隶书,有点想秦篆,却有不那么相似。
“这上面的文字,我并不能看懂,劳烦老人家帮忙解释一下。”陈汤道。
“这上面书写的是楚语,你回去用水浸湿之后自然会变成汉隶。”
这么神奇,陈汤摸摸这帛,并不能发现什么神奇之处。
“这个卖多少钱。”
“有缘人自当相送,何必以铜臭衡量。”
“那多谢啦。”陈汤心里大喜,没想到天上还有掉馅饼的好事。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老者笑眯眯地说道。
“什么条件?”陈汤终止了笑容,生怕他变卦。
“等到小友富贵之后,当以百金相送。”
“什么,这破帛书要百金,就算丝帛值钱也不能这么黑心啊。”陈汤叫道。
“小友可不能这么说。这丝帛并不值钱,值钱的是这些字,各个当值百金,况且等你富贵后,百金并不放在心上。”
“那我什么时候能富贵。”
“此乃天机,不便言说。”
“那我要是不能富贵怎么办”
“这帛书当我送你的。”老者笑眯眯地说,“若小友仍觉不妥,这幅画也一并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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