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悄然滴落,这让凯伊怎么能接受!缠绵日久的心事,就换来这样冷冰冰的回绝,回绝的没有半点商量余地。难道他真的是不会动心的人吗?
尴尬局面,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纵然大姐满眼心疼,却连劝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所有人中,只有费因斯洛发出一声无奈叹息,这家伙看来真是无法自拔了。
凯伊在无声中消沉下去,回归奥斯坦行宫,大姐看到迦罗坐在窗台上发呆,连叫了好几声,她才好像吓了一跳,蓦然回神。
“怎么样?”她问着,可是却不见应有的兴奋与好奇。
大姐叹息摇头,告诉她尴尬的全过程。
“是么,真对不起。”
迦罗似乎也心情格外沉重:“劝劝凯伊吧,这种事没办法强求的。”
大姐点点头,问她:“刚刚怎么了?好像吓了一跳。”
迦罗勉强一笑,她只说累了,想早点休息。
大姐离开时,似乎看到她碧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神情,可究竟是什么,又说不清。
*********
迦罗没去亚比斯家,她就呆在奥斯坦行宫里,王子寝宫的房间。因此,毫无预兆的遭遇不速之客,访客来得突然,又是如此令人不可思议。
“国王?!”
迦罗怀疑是不是起了幻觉,大门紧闭,国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王子寝宫?一阵森然阴风拂面而来,不是来自窗口,而是
迦罗心口一阵狂跳,不知什么时候,寝宫床榻后的岩石墙壁,竟洞开一道石门。
密道?!
迦罗瞪大眼睛,在那个霎那间快要窒息,王子安寝之侧竟然有密道?!凯瑟王子知道吗?不!否定答案立刻浮现心头,多少私密话是在床榻间倾吐,其中不乏经国大事,乃至不能说于人前的对许多人和事的评价!一种彻骨的恐惧袭卷全身,迦罗不敢再往下想了。显然,这条密道国王是知道的,或许也是唯一知道的人。
国王缓缓向她走来,略显沙哑的声音让迦罗全身在一瞬间冰冷:“我是专程来见你的,我希望你能离开我的爱子。”
迦罗连声音都在颤抖:“我呆在这里就是为了离开,当金星再度升起时”
“他会吗?你真的相信他能做到吗?”
国王打断她,用无比沉重的声音说:“凯瑟穆尔西利,他是我的爱子,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他呢。如果他真的能够履行诺言,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迦罗无言以对。
国王一声叹息包含感慨无限:“我从来没想到你能把他搅乱到这种地步,如果早知如此,在当初金星祭典的神坛上,我说什么都不会允许他把你带回来。一步走错,到今天几乎快要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迦罗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明白我搅乱了什么?”
“你说呢?这一年多的时间,因为你,他做了多少任性胡来的荒唐事?”
国王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她:“伊苏瓦城外落单,深陷重围,我最钟爱的儿子差一点就没法再活着回来!瓦休甘尼孤军深入是何等凶险?远赴巴比伦找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更几乎是等同于闯地狱跨冥河!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而你,可曾想过王子名份究竟意味着什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需要他,懂吗?身为王子,他的身上担负着多大责任?他或许正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余地去任性冒险的人!可是现在,就因为你,他把所有这些都快抛在脑后忘干净了,你说,身为父亲我怎能坐视不理?怎能任由他再这样继续的沉沦下去?”
国王的话字字句句都刺在心口,迦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哭,一颗心迅速跌落深渊。国王错了吗?不,他没错!天底下任何一个父亲,大概都会这样去爱护自己的孩子,会想方设法让他远离危险,以及招致危险的祸根!
迦罗明白了,自己就是那个祸根!这才是国王不能容忍她的理由。
看着她泪流满面,严厉的国王也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孩子,请你记住,这无关个人恩怨,如果他不是王子,我或许会很乐见你们在一起过得幸福,但是啊,既然生来担负这个名份,就注定会有太多的不得已。我不能指责你做了什么坏事,你也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凭心而论,你能为帝国带来铁器和骑兵,我理应感谢你。但是啊,如果照此下去,如果因为你的缘故,极有可能要我最钟爱的儿子付出生命为代价,那我就无论如何不能再容留你。”
他说:“凯瑟他承载着帝国的希望,我已经老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他安安稳稳的接过权杖,能按照为王者正常的人生轨迹走下去。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离开他,不要再继续搅乱他应有的生活。”
国王接着说:“只要你愿意离开哈图萨斯,尽可放心,我已经为你做好安排,普鲁利节汇聚王城的歌舞艺人,有一个古实人的杂耍班子,他们的帐篷就搭在靠近南城门的第一个街角,每天落日时的斗狮表演就是他们的标志。你到那里去,什么也不用说,班主自然是明白的。我希望在普鲁利节结束时,你和杂耍班一道离开。在南方古实人的聚居地,会有你的栖身之所,虽然无法再比王室富贵,但平安生活总是没问题的。”
迦罗全身都在颤抖,喉头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时至此刻,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还有几天时间可以考虑,考虑好了,就去古实人的斗狮舞班和班主见面,到时候,这道石门会为你洞开。”
国王行将离去,跨入密道前最后叮嘱她说:“我希望你能够安静的离开,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恨我,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迦罗怎会不明白呢,国王要为爱子除去障碍,可是又不能让他因此去怨恨父亲!是啊,她怎能让他去憎恨父亲,即使她真有心这样做看着密道关合后分毫无隙的墙壁,迦罗蓦然一笑,满目悲凉。石门的秘密——不该看到的东西她已经看到了,其实又何必还要考虑呢,从这一刻开始,她哪里还有余地说不?
********
迦罗的心,从来没有这样疼过,纵然是在漫漫长夜无声恸哭,可是每当来到众人面前,她却不敢表露分毫。
强颜欢笑,终究笑得牵强,她只能把这归结为是在为凯伊而伤感。萨莉希望让她出面再劝劝裘德,就算不行,至少也能问出他的真心话,可是这个提议却被费因斯洛断然制止。不能说的秘密,他只能再度搬出冷君子只知公务的理由,说只怕阿丽娜一去,他会把这当作任务去完成。
所有人中,只有奥蕾拉察觉到工兵队长搪塞时的异样,一再追问下,他不得不对聪明的姑娘秘密透露实情。
“怎会这样!?”奥蕾拉惊呆了。
费因斯洛警告她说:“千万不能泄露出去,这会毁了裘德你明白吗?”
是,她怎能不明白?可是这样一来,岂非就等于掉进了解不开的困局?!
欢乐的普鲁利节,一种莫名的阴霾压在奥斯坦行宫每个人的心头。节日第五天,迦罗送给大姐一块封起来的粘土板,说是去神庙为母子祈福的礼物。
大姐笑得开心,迦罗故作神秘说:“神官叮嘱过,要等普鲁利节过后才能打开,否则就不灵验了。”
“好,听你的!”大姐微笑着收起礼物,当时她怎么也没想到,当真正开启时,她后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
节日第六天,迦罗果然在靠近南门第一条街的拐角,看到古实人的斗狮舞班,人与兽的舞蹈,精彩异常,她看着,却分明听见自己悲凉的心跳。
“这位天哪!莫非您就是传说中的阿丽娜?!”迎上来的班主很快发出惊呼。
奥蕾拉眨眨眼睛:“咦?你是怎么猜到的?”
班主哈哈笑起来:“来时我们就听说,阿丽娜有着像雪一样白的皮肤、还有比黑骏马更加漂亮的长发、而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据说就算拿出世间最夺目的绿宝石,也要被阿丽娜眼中的光彩比下去。”
迦罗对一切赞美无动于衷,她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明天就是普鲁利节的最后一天,你们快要离开了吗?”
班主目光闪动:“不好意思,恐怕我们今天晚上就要走了。”
迦罗心中翻江倒海:“这么急?不能再多留一天吗?”
班主摇摇头:“不能。据说南面布哈拉森林中的猎户,新近捕捉到一头雄狮,我们要赶去验货,去晚了怕被别家抢走。”
今日的晚餐,迦罗一口也吃不下去,她早早屏退众人,说是想安歇了。这让大姐有些担心:“阿丽娜,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生病了吗?”
迦罗摇摇头:“没有,或许是有些想他了。”
大姐这才放心,笑着劝慰:“我敢保证,殿下在托里亚城过完节定然会立刻赶路,而且是快马加鞭,怎样,要不要打赌?最多四天,殿下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
迦罗才不要打赌,夸张的打一个哈欠,顺利把大姐轰出门。大门关合,也如同关合了她的心,无声恸哭,无声默念着对不起。
静夜,石门如约开启,迦罗纵然泪流满面,也只能一步步走进那个黝黑森冷的空间
NO。87 流浪()
六王子阿伊达对哈图萨斯没有半点留恋,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这实在让凯瑟王子无法理解。一路上他注意到阿伊达的沉默,沉默得近乎消沉。
“阿伊达,究竟出了什么事?你的母后居然没有来送你!”
“我不想看到她来!”
年轻的王子声音冷峻,凯瑟王子更觉奇怪,阿伊达性格腼腆,但是待人一贯亲厚,这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呀。
他耐下心来,温言道:“阿伊达,如果你还当我是兄长,就对我说一句实话,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不可能没有理由就这么突然离开,我很为你担心知道吗?”
阿伊达的眼神黯淡下去,从马车里呆呆遥望远方的旷野,低声沉吟:“我无法容忍母后所行的一切,我想离开她。”
“她做了什么?”
阿伊达摇摇头:“很多太多了!”
凯瑟王子暗自叹息,似乎能体味他的苦境,他拍拍这位么弟的头,柔声劝慰:“不要太自苦了,你还有一位好父亲啊,他对你的爱,足够弥补所有遗憾。”
阿伊达被说中更深的隐痛,他根本不敢看向王兄,连声音都在颤抖。
“不!父王的爱我受之有愧。”
凯瑟王子一愣:“为什么这样说?”
阿伊达如何能启齿,只能搪塞:“王兄是父王的最爱,可是母后却处处与王兄为敌,这怎能不伤父王的心?”
凯瑟王子闻之一笑:“傻瓜,王后做的事,又不是你做的事,你没道理自责啊。”
“不!我应该愧疚的,因为我从前都不明白,我”
阿伊达再也把持不住,一下子扑进兄长怀里放声痛哭:“王兄,让我哭一次吧,我憋得难受,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哭了。”
凯瑟王子说不出满心难言的滋味,他看着悲伤的小弟,不由得再一次感慨,一个糟糕的母亲会给孩子带来多么大的困扰。
“哭吧,哭过这一次,你从今就要开始走自己的路,我相信你会走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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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后,队伍到达托里亚城,凯瑟王子尽一切所能为阿伊达做出最妥善的安排。普鲁利节,他在神殿为么弟献上番祭,祈求神明保佑年幼的阿伊达,能从此摆脱母亲的阴影,真正走出自己的人生路。
“谢谢你,王兄。”
阿伊达真心感戴兄长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分别在即,他竟第一次对这位平日并不算近亲的兄长感到不舍。
“替我向阿丽娜说声抱歉吧,她送给我的画,我没能留住。”
凯瑟王子笑劝他不必别放在心上:“有机会,她一定会再为你做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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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心似箭,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她身边,可是做梦也没想到,星夜兼程的第二天,竟迎头碰上风火赶来报信的骑兵!
普鲁利节第七日,阿丽娜离奇失踪!!奥斯坦行宫上下登时一片大乱,布赫立刻查问昨夜所有当值侍卫,可是谁也没听到有半点异常!
“这怎么可能?!昨天安寝时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见了?!”
大姐快急疯了,立刻命人查找寝宫中一切可疑迹象,一番天翻地覆的查找,发现迦罗一切物品均在,只有一套平日上街穿的粗麻布衣以及从哈尔帕带回来的黄金杖不见了。
“黄金杖?”
凯伊闻之变色:“风风神殿!对了,快去风神殿看看!”
布赫立刻带人直奔马尔杜克大风神殿,可是里里外外却什么也没有,在此任职的祭司更对天起誓阿丽娜绝对没来过。慌乱中奥蕾拉直奔马厩,黄鬃马还有猫头鹰!对!如果又是离家出走的话,她一定会带上这对儿宝贝。可是没有,众人的慌乱反倒让黄鬃马也急躁起来。凯伊立刻放飞猫头鹰,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可是任凭茜茜在整座城市上空翻飞盘旋,就是找不出丝毫主人的气息。
情急中费因斯洛甚至去找了狄特马索,去了亚比斯家,可是除了让所有人都跟着着急起来,就是该死的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而当裘德闻听噩耗,冷君子几乎快要失去理智,他立刻发动所有部下一一查问这几天所有阿丽娜出现过的地方。
从清晨找到天黑,大姐急得险些流产,原本喜洋洋回来过节的萨莉也慌乱不知所措,阿丽娜去哪了?怎么会消失得连半点征兆都没有?!
“不可能连半点征兆也没有啊。”
所有人中大概只有伊赛亚还能保持冷静,他问大姐:“她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姐纳岚拼命回忆:“昨天晚上对,昨天晚餐她一口都没吃,还那么早就安歇,说是思念王子,可是现在想来的确不对劲啊,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那会是什么事呢?”
伊赛亚指教众人:“以现在的情况看,她应该是自己消失的,因为如果是由外人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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