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门,原本的轻松好心情立刻荡然无存,美莎倍觉感慨之余,忍不住的是想问一句:“祸害,你知不知道叔母和你那位过世的大舅父,感情到底是有多好啊?怎么我听着念叨起这位,比念叨叔叔的频率都高太多了?那么你说茉莉这个无可救药的恋兄情节,会不会其实也是有那么一点传承的?”
雅莱眼皮一阵抽筋:“我不知道!大舅父过世的时候我也才五岁好吧,连长什么模样都根本没印象了。好奇的话,要不然回头咱去神殿拜一拜,就给阿爸带个话,让他去问问那位大舅哥?”
坏小子说到最后已是十足犯坏的表情藏不住,坏丫头也跟着一起嘻嘻坏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又开始犯赌瘾:“那你说要是他们两个在天上打起来,谁会赢啊?你押哪一头?”
雅莱立刻瞪眼:“当然是我阿爸赢了,这还用猜?”
美莎貌似恍然:“哦,可是你那位大舅父过世时是什么岁数啊?”
“35。”
“叔叔呢?”
“44。”
“你看看,年龄有差,就是体能战斗力有差,这样就不太好说了吧?”
“笑话!我阿爸就算到了84也照样干得过他!”
捍卫老爸,被惹毛的亲儿子绝不接受这种小看,瞪眼回敬:“凭什么都问我呀,你呢?你押哪一边?”
坏丫头转着眼珠咬嘴乱笑:“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押叔叔赢啦,要是再换成我的阿爸,那估计嘻嘻,到了1o4也照样干得过。”
这样说着,熊孩子都仿佛真的亲眼欣赏到一般,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奉送级崇拜:“好神勇哦。”
被带坏的小茜茜跟着裹乱:“嗯,我也赌阿爸赢。”
贝奥则点头一脸思索沉吟状:“不过你们说,如果是1o4的哥,与84的兄弟互相对干一场,那又会是谁赢啊?”
雅莱立刻押宝:“当然是咱们阿爸了。”
美莎立刻瞪眼:“谁说的?肯定是我阿爸,活着的时候就永远是哥赢”
“所以死后才肯定会翻身啊。”
坏小子痛快接口,傲然挑衅:“你看看,到了天上与神同列,那肯定是谁先去的谁占便宜,他至少占了个形象更好,外加更年轻啊。头还没有那么秃,牙齿还能留几颗,背也还没有那么驼,到那时候再干场架,你自己能想出来会是什么景吗?哈,那恐怕当哥的都必须先喊停:你等会儿,先让我抻抻腰,活动活动老胳膊老腿,要不然关节太僵、骨头太脆。做兄弟的等到不耐烦,摇头惋惜+鄙视:王兄,我在这儿呢,您这一拳是往哪打啊?老眼昏花都已经到这地步啦?别别别踹了,那是墙哎呀,这瘸了可不能怪我呀”
一路念下去,引得少女满屋子追打:“我让你说!缺德臭嘴的,给我站住!姐姐,给我咬他!”
一对儿大言不惭的熊孩子迅闹翻天,屋子里爆笑声不绝于耳,只要在脑子里稍稍设想一下两个高龄老头的开攻干仗,小弟小妹都个个乐抽了,小茜茜擦着眼泪忙求援:“二哥,你给我揉揉肚子,我我我受不了了。”
大姐额头挂黑线,风凉腹诽:这该算是气死活人气死人么?哈,看样子陛下若想活到一百岁,真的需要身心够坚强啊。不过反过来再一想呢,其实这样也好,双双都是没心没肺的乐天派,正应了臭味相投,凑到一处不愁没热闹,真想让他俩保持个心情沉重,满肚愁肠的,估计才真心太有困难。
NO。4-212 成仇(上)()
哈尔帕城堡中,哥哥姐姐的归来,就仿佛是一记最管用的灵丹妙药,迅一扫弥漫家门日久的阴霾低气压,今天的晚餐一家上下都吃得格外香。?八?一? ?中文网??。?8 1?z?w?。?当然了,缇妮夫人例外,愁眉不展,心病郁结,这段日子又气又病,整个人俨然瘦了一大圈。
雅莱看得挠头,夜晚安寝时还在床边劝慰:“阿妈,你想开点,等到茉莉嫁回萨比斯,真把日子过踏实了,一切自然都好了。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等到时过境迁,还能有多少人记得今天的事?西希家的名誉也不会受到那么严重的影响,何苦这样心重?你看,陛下都不插手了,之前那么多担心也总能放一放了吧?”
缇妮夫人却是没法放下,擦着眼泪念叨:“你说得容易,可哪会有这么简单啊,茉莉今后还能谋到什么样的婚姻?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夫家才好吧,总不能随便乱嫁,能否得嫁良人,称心满意,能不能夫妻和睦过得好,这些不愁人吗?再有那么多的产业打理,她哪操心过这些,猛一接手能应付得来吗?就是这些日子,听帕提亚报告说就已经是状况频出了,底下那些管事的奴仆哪个不是势利滑头?一看风向变了,她一个小姑娘还不好欺负?阳奉阴违,就欺她一个不懂没经验,什么欺主的阴损事情不敢干?要是没有我出面镇一镇,至少让人知道这孩子还有人撑腰,那怎么得了?这个样子你坚持不让我出面,可即便是让她自己撑起来,也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慢慢来啊,总不能突然一下子就”
雅莱一口打断:“阿妈,我就知道一等气头过去,你肯定又要开始犯心软的毛病。这些本来就都是应该茉莉自己去思虑的事情,不是你该愁的,她已经是成年人了,理应学会为自己筹划负责,哪还有事事都要你去操心的道理呢?说什么循序渐进慢慢学,她今年多大了?早干什么去了?这么多年跟在你身边,怎么该学的却到今天还敢说应付不来?这种理由好意思说嘴吗?您只是她的姑妈,不是亲妈,而就算是亲妈也不能这样没原则没止境的惯着她啊。若再继续大包大揽,那茉莉就真是一辈子都自立不起来了,那岂非才真是害了她?”
是是是,她知道说不过儿子,道理也都懂,只是心里怎么都放不下。
缇妮夫人越想越愁,哀怨一叹:“恐怕只有你们自己做了父母,才能明白阿妈的心情。”
雅莱拒不接受:“就算我们自己升任父母,也不会这样去惯着孩子的,这和心情没关系,只和家教有关系。只看美莎,当年阿丽娜是什么家教?自己能做的事,不要麻烦别人!人家三岁不到就是穿衣洗漱吃饭样样都不用谁动手帮忙了,全能自己打理好。茉莉如今都已直奔十八了,难道还要继续躲在家长怀里吃奶?再看看茜茜呢,想当初阿爸再怎么疼她,那也从不许惯着她,一岁就必须断奶,两岁就必须开始把各样自理常识学起来,那个时候有阿妈你说个不准严管的余地吗?茜茜如果做错事或者无理取闹的时候,还不是照样要被阿爸训斥揍屁股?哼,要我看,当初若也能让阿爸这么管管茉莉,她也不至于成这样了。”
这话实在让缇妮夫人不爱听,立刻激动起来:“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把茉莉惯坏了,你们全都怨我是不是?我就是那个最大的大恶人。”
雅莱无奈叹息:“阿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缇妮夫人痛哭流涕:“我知道,你们就是全都怨我对不对?可这能怪我吗?茉莉是什么情况,看看你大舅父这一家”
哎呀呀,又来了!
雅莱第n遍重听念经,全身每一个毛孔里都翻涌着腻歪,连连打住,认败投降:“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就是想劝阿妈看开点,好吃好睡,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没别的意思。我不说了,不说了总行吧。”
听到这话,缇妮夫人更要瞪眼:“好吃好睡?闹成这样,什么没心没肺的人才能好吃好睡啊?那怎么说都是你的表妹”
雅莱无奈挠头:“都说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不关心她,苦心积虑的安排回萨比斯,不就是在为茉莉着想吗?只是我身为领主,要操心的事多了,这次去哈图萨斯就有不少大事要商谈,相比之下,茉莉这个真的只是小事一桩,安排好了不就完了吗?值当整天为此劳神?”
缇妮夫人更激动:“你们都不劳神,所以才只能我劳神。问题就是现在安排好了吗?她一个姑娘家独居那么大一座宅院,孤立无援的,更有墙倒众人推,又是失盗又是失火,连个赶车的马夫都敢故意吓他,赶惊了马都差点摔了人,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放心?”
“那些是真的问题吗?还不都是为找上门制造的借口”
“借口?非要找这些借口才能登门,不也都是让你逼的?”
“我逼的?阿妈你这么说就不讲理了,茉莉干了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难道只许她胡搅是非,还不许别人反击应对?”
雅莱原本是来劝的,不成想母子俩竟是越说越拧巴,一看情势不对,缇妮夫人身边的席嬷嬷泽比伊连忙和稀泥:“好了好了,殿下也是好意,夫人万不要想歪了。时间不早了,夫人还是早点安歇,殿下也赶快回去安歇吧,明天一早还有大议事,公务不容耽搁,起晚了就不好了。”
缇妮夫人怏怏收了怨愤,挥挥手说:“走吧走吧,歇你的去,免得明日起不来再说是阿妈误你正事。”
泽比伊连忙说:“殿下放心,夫人这里有我,总能劝着些。”
雅莱走后,这一夜,缇妮夫人注定还是要失眠,只要一想到成了心病的孩子,就是止不住的心情烦乱。泽比伊为助眠点起安神香,直到时过凌晨,多思多愁的夫人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一点睡意时,却被猛然传来的呼救惊醒。
“夫人!太夫人不好了,快救救我家小姐啊”
听到传报,缇妮夫人翻身而起,顿时吓白了一张脸:“你说什么?”
半夜睡得正香,领主寝殿里,狮子美赛先察觉异动,竖着耳朵窜上窗台,一阵哼唧又窜到床边捣乱,美莎迷迷糊糊睁眼:“姐姐,怎么了?”
听到开门声,一阵急促脚步奔到近前,雅莱掀开帘帐,就见约克匆忙来报:“殿下,出事了。茉莉茉莉她”
雅莱闻之皱眉:“茉莉怎么了?”
约克咽一口吐沫:“她她自杀了,刚才就是西洛娅来报”
什么?
雅莱大吃一惊,连声催问:“那现在怎样?人救过来了还是”
约克连忙说:“殿下别急,救过来了。在浴池割腕,幸而是被侍女及时现,那宅邸中本就是有医生配备的,所以总算万幸,只是流了不少血。现在太夫人已经赶过去了,家里的医生也已全部派过去。”
松下一口气,雅莱就真要磨牙了,可恶,这是闹哪般啊?自杀很好玩吗?拿着自己的性命是想吓唬谁?也太离谱了吧!
一同陪着进屋的公主系侍女,一马当先就是重新复位的柔伊,寒着脸色重重一哼:“可笑!真想死还不容易吗?随时随地,怎样死不成?之前那么长时间也没见她寻死,怎么偏是今天公主殿下刚回来,当晚就闹自杀,这是存心做给谁看呢?”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才最气人。
听说人没死,美莎一言不倒头继续睡,气哼哼蒙被子,一看就是生了气。
约克硬着头皮询问:“听说人救回来了,原本我们也不想惊动,但是但是太夫人那边要不然殿下你还是过去看看?”
雅莱扭头看看媳妇,再想想老妈,终于明白夹在中间是什么感觉了,郁闷懊恼,一时间真有一种恨到磨牙的感觉,阴沉着脸色一挥手:“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约克一愣:“殿下?”
雅莱一字一句咬牙重复:“我说:这事我知道了!”
约克心领神会,连忙带人退去。
寝殿里重新回复寂静,雅莱探身过来,却被气恨少女一巴掌打开:“别碰我!”
他一把死死搂住人,只觉没处说理:“这是干什么?我没去啊,干嘛要和我生气?”
美莎的确很生气,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是幽幽一句:“只怕今夜过后,真要成仇了。”
雅莱一愣,茫茫然若有所悟:“你是说阿妈?是怕阿妈会记恨咱们?这怎么会呢?”
“不会吗?”
美莎终于扭过脸,低垂眼目淡淡的说:“人是习惯的动物。你听过这样的故事吗?从前有两户人家是至交邻里,各有一个小孩,也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每天,他们的阿妈都会给他们各自一颗果子做零嘴。可是,一家的小孩是真喜欢吃果子的,而另一个小孩其实不太喜欢吃,所以每次得了果子,就会特别自然的送给他的好朋友。爱吃果子的小孩当然很欢喜,第一次得到这份厚礼时,当真又感激又高兴,只觉真不愧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他。而送果子的小孩得了这么多感谢,当然也很高兴,所以到了第二天,就又把果子送给他。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渐渐成了习惯,无论送果子的,还是收果子的,都习以为常不会有谁大惊小怪了,甚至那送果子的小孩偶尔忘了,喜欢吃果子的小孩都会自己找上门去自己拿。这样的习惯就这么一直保持着,直到有一天,他们的家门口来了个卖甘栗的小贩。那个不爱吃果子的小孩,一时心血来潮就用手里的果子去换了甘栗尝鲜,结果现这个才是真好吃,对自己胃口,于是等他再得了果子,就特别自然的又拿去换甘栗吃了,而没有再送给好朋友。结果,当那个爱吃果子的小孩现了这个状况,竟是一下子特别生气,完全好像是那个换甘栗的小孩占了他的便宜似的要指着鼻子怒骂: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了自己馋嘴就这样对我?哼,枉费我还拿你当朋友,真是太过分了,我再也不要理你!然后,竟致真的从此绝交”
格外讽刺的故事,美莎在此刻念来忍不住的嘴角泛冷笑:“看来阿爸说得没错,我的确应该自省,或许正是之前容让太多了才会闹到如此地步!想一想,在最开始的时候,对于茉莉这样一个尴尬存在,叔母还会有很多忐忑不安,只求我能容让些,不要与茉莉计较就好。可是,一次容让、两次容让、次次容让,当‘不与茉莉计较’都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似乎我理所当然就应该不计较时,那么当有一天我不打算再继续容让开始计较了,忽然间让人怨的恨的该受到指责的,就统统都成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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