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应该都会很想知道答案吧?可是这么多年,塔纳尔却一个字都没问过,尤其当闹出这场疫病,被流放的犯人更是重灾区,难道他竟没有担心过,他的母亲及其母族,极可能也在被烧死处理掉的染病者中?她们到底是躲过去了还是没躲过,伊芙米尔现在究竟是死是活?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重新拿过象牙梳子,美莎黯然低语,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父亲:“可是反过头来再看看呢,塔纳尔对我这个姐姐又是何其亲厚,甚至就连一把摆在妆台上的梳子,都会想着我的习惯,照旧让仆人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而不是收进盒子里。能对我体贴入微到如此地步,却对母族生死不问,就是这种不对劲的感觉,阿爸能明白了吗?这究竟是世故,还是聪明?亲疏间的选择,难道说只是因为我这个姐姐比较有用?”
听着女儿低语,凯瑟王的眉头不知不觉深蹙起来,塔纳尔
谈及这些,美莎实在很有心理负担,低声嘟囔:“阿爸听好了,我可不想给谁扎针告状,更不希望阿爸因此就吃心对塔纳尔有什么看法,其实说句公道话,哪怕他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那也没什么错。我只是只是自己有些烦闷,不喜欢这种感觉罢了。”
茫然看着父亲,她叹息相问:“阿爸你说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全然不同的另一面?可能有些时候是连自己都没觉得,却已经明晃晃的表现出来了。其实看一看,就连我自己都是一样的,自从出嫁,好像很多事情就变了,也说不清究竟是别人变了,还是我自己变了,总之,再想起这些弟弟的时候,仿佛就是有很多东西在变味。有很多从前根本就不会想的问题,现在却不知不觉就会想很多,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所以才会这么烦闷,弄得自己深更半夜睡不着?”
凯瑟王了然接口,听着女儿吐露心声,他微微一笑安抚这份惶惑,慷慨做解:“你的这些感触我都明白,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想知道为什么?特别简单,一个,就是你们都在慢慢长大,人越大,心就越复杂,成年人的世界,正因牵扯到各自很多的利益,才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么单纯。第二个,当然就是你的立场生了变化。女儿未嫁时,只有一个立场,就是你的娘家,而等出嫁以后,则变成了两个立场,娘家和夫家。当这双方保持一致时,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一旦存在了利益冲突,或者,只是关系开始变得有些微妙,那么女人夹在中间,就会立刻变成最尴尬为难的那个人。这些困扰你的古怪感觉,就是这么来的。再说的直白一点呢,你看,从前你是生活在王宫里的公主,是站在王庭的角度去俯瞰各地分封领主的,可是当你自己变成了领主夫人呢,那么就变成是站在分封领主的角度,要反过头来审视王庭了,所以即便是同样一个人,再品评起来的味道,也都会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听到这份答案,美莎更加黯然:“果然是我的问题。唉,活在这个权力场,多疑多思,这是不是就是逃不开的呃那个字眼是怎么说来着?就是阿爸说妈妈形容过的那个特别贴切的”
凯瑟王呵呵一笑,了然接口:“职业病。”
对,看来他们果然都是这种职业病的重症患者。
凯瑟王满是疼惜得摸上女儿的头,将披散的长拽过鬓角,温柔笑说:“美莎,这也不能说是你的问题,而只能说,是你太聪明了。聪明人才会看得远,所以总能提前预料到很多未来可能碰到的困局,甚至是危局,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思虑忧烦。阿爸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怕,有阿爸在,肯定都会给你安排好的。”
美莎郁闷摇头,实话实说:“我不是怕什么,只是有点感慨。”
气氛有些沉重,凯瑟王故意打趣笑问:“看来这些弟弟你是没少琢磨,那就不妨全都说一说吧,譬如齐丹亚,你又会是个什么感觉?”
美莎哑然失笑,笑着笑着又化成一声感慨,她说:“齐丹亚,其实很单纯,单纯的人,大多不会心狠。”
父亲欣然点头:“嗯,这倒是。你不知道,自从你婚礼后,我把穆里妮支回家去,大概是受了训斥+指点,急匆匆跑回来以后,就说从前对孩子管教失职,自请去阿丽娜神殿守墓谢罪了,齐丹亚跑去都拒不肯见。结果弄得这孩子着急跳脚慌了神,没完没了的要跑来替阿妈求情。你猜齐丹亚是怎么说的?说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从前是他归阿妈管,但今后是阿妈归他管,如果母亲再有什么行为失当,那都是他的责任,他会负责到底。还有啊,自从你这长姐嫁人走了,孩子堆里就数他最大,倒真是有个做哥哥的样子,很会照顾小弟小妹。”
美莎想起来:“对了,齐丹亚去哪了?怎么回来都没见?”
凯瑟王一阵苦笑:“是他的外公,哈塞尔亲王真快不行了,所以赶着回去探望,说不定就是要主持操办葬礼。这不,一溜烟的跑走,连14岁的成年礼都不顾了。”
美莎有感而:“是啊,亲人为大,这或许正是齐丹亚最可爱的地方。”
凯瑟王欣然同意:“嗯,我也觉得,这孩子是个重感情的。虽说是有不少毛病吧,但好在有毛病能改,凡是提点教训过他的,基本都不会再犯。”
美莎不再多言,没有再说出来的品评:重感情,知错能改,却也同样爱记仇。由穆里妮这个生母多年的影响决定,齐丹亚的心胸,不够宽广。再有亲人为大,这固然是可爱的优点,但是换一个角度,也极有可能是会任人唯亲
想着想着,才刚刚舒缓些的心情又开始阴郁,郁闷孩子弯弯嘴角挂哭相,搂着父亲的胳膊开始撒娇耍赖:“阿爸,还是你活到一百岁好了,说定了,你要活到一百岁。”
凯瑟王被逗得失笑:“够狠,想累死我呀?”
耍赖丫头坐定不讲理:“我不管,反正阿爸就要活到一百岁,就算是长出满脸皱纹了,秃头谢顶了,驼背弓腰生出松垮垮的大肚腩和老人斑了,我也会觉得很顺眼的,保证不嫌弃还不行吗?”
好么,听着都像老怪物,他拒做一百岁的老妖怪行不行?
“不行!阿爸你就要做、就要做、就要做!做不到的是小狗!”
耍赖丫头不依不饶施展缠磨**,磨得老爸苦笑不迭,幸好有木法萨进来救驾。
忠心侍从满脸黑线,拜托,原本只是来道个晚安,没想到他在外面站得腰都酸了,还迟迟不见出来,进门催促,迎面就听到一百岁的叫阵缠磨没个完。
木法萨嘴角抽筋,诚恳提醒一句:“美莎,真想让阿爸活到一百岁,那就要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知道吗?有多少话明天说不得呀,再不安歇天都亮了。”
美莎恍然回神,立刻松手:“哦,对对,阿爸赶紧去睡吧,明天还要与太阳同升照耀帝国呢,呵呵呵,想想都痛苦,记得信守承诺,多睡美容觉才能不长皱纹。”
爱美男人狠狠戳头,磨牙切齿:“坏丫头,你还敢说!看到没有,这长出来的皱纹,可全都是你的功劳。”
坏丫头眨着一双无辜大眼:“真的?难怪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凯瑟王:“”
满心哀悼,等到明天与太阳同升照耀帝国的时候,只怕皱纹又要从此再多两条。
NO。4-203 杀威()
在哈尔帕耽搁了不少日子,雅莱一路快马加鞭追妻心切,却没想到这天才刚过了克孜勒河,未至外城防线的山区竟陡然遭遇拦截。八一 中 文网?。?8 1?z
毫无预兆,忽然间乌压压的大队人马就迎面围拥出来,看旗帜飘扬,悍然是暴风纵队精英出动,大刀怪物拉赫穆亲自率队,黑足一张脸公事公办大声喝问:“王城重地,什么人竟敢乱闯?”
猛然遭遇拦路虎,雅莱一行着实吓了一跳,连忙收缰勒马,而等听清这一嗓子,傲气少年就真要翻着白眼顶回去了:“你瞎呀,不认识我是谁?”
拉赫穆重重一哼:“我管你是谁,可有陛下传召的王令?”
雅莱没好气的痛快摇头:“没有!”
拉赫穆脸色更黑:“分封领主未得王令擅入王城,你知道是什么罪责吗?”
雅莱:“”
好吧,他迅看明白了,这是要震慑杀威的节奏啊。
眼皮抽筋,表情搞怪,他瞪眼问一句:“那不然你想怎样?我是来接美莎的。”
拉赫穆似乎玩定了铁面无情,粗硬嗓音一声断喝:“分封领主未得王令,不得擅入王城,这是铁律!罔顾禁令足可视同谋反,缴械!拿下!”
啥?
哈尔帕一行人人下巴落地,雅莱真心像在看怪物:“喂,你来真的?”
拉赫穆以马鞭相指:“什么真的假的,只要犯忌必当严惩,带走!”
于是,哈尔帕一行就这么被‘请’进军营,收马、卸刀,甚至连身上的铠甲都被一股脑的剥了去,所有人皆被毫不客气圈进军牢,严兵把守。而一等收押,拉赫穆转身就走,别说是透漏什么消息,根本连多看一眼都不肯。
雅莱气得跳脚:“喂,你给我回来!好歹留句话呀,这是打算怎么个处置?是陛下要来还是你带我去见啊?总不能把我关在这里就不管了吧?喂,叫你呢听见没有,给我站住!”
可惜,包括拉赫穆在内,所有人都好像聋了一般,充耳不闻。
哈尔帕随行人众的脸色都一下子垮了,迪雷格、约克、乌尔斯齐刷刷惨淡摇头:“完了,看样子陛下是被彻底惹毛了呀,这回的火气不同寻常,你惨了。”
装聋作哑不搭话不吭声,甚至必须抬眼望天凝视空气,实际真相完全是拉赫穆担心破功,只怕再多看一眼就真心绷不住了。走出军牢,身边部下人人都是一样憋得辛苦,亲情总结:“看到了吧,王的女婿可不好当。”
“嗯,尤其是给长公主做男人,果然是天底下最有难度+最需要勇气的苦差。”
“当然了,这是在和陛下抢心肝,能好过才怪呢。”
“可是将军,虽说这是遵王令,可要是回头长公主不干了,要找你算账怎么办?啧啧啧,大刀怪物叫得响,那可是有旧恨的呀。”
“对对,没错,要我看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大。都说女心外向嘛,护起汉子基本上都是不会讲理的,那个小公主要是想算计谁,这个这个将军,不如你还是抓紧时间赶紧多睡几个好梦吧,要不然只怕以后都没机会了,睁眼闭眼全剩了噩梦可怎么是好?”
部下一路说,拉赫穆一张脸就彻底黑成了锅底,没错啊,他绷不住真心想哀嚎的就是这个,磨牙切齿真想去找那些躲闪的混蛋算账!亚布伊德斯、埃利诺还有那个巴萨,哼,统统不是好东西!你们不想接的苦差就推给我呀?谁不知道傻女婿好整,但那位厉害媳妇却断断不好惹。暴风纵队名头最响没错,可也不能拿这个当借口,说什么亮出最厉害的才最有威慑力,玩捧杀的把他推出去顶雷呀!可恶,凭什么回回要开罪那位小公主的事都要牺牲他来当炮灰?拉赫穆恶狠狠毒誓,不行,要是再来一坛子猛料,这回他必须拉着一群混球共同分享,要倒霉一块来,谁都别想跑!
吃牢饭睡牢铺,雅莱一行享受了一夜的囚犯体验,直到次日午后,凯瑟王才出现在军营里‘提审’问话,其实提审的时候他还很不甘心,嘁,按照本意,实在想狠狠扣押他们几天,给足了教训再说。可惜鲁邦尼风风凉凉一句劝:“陛下,你想清楚了,时间长了这个泄密的风险就会直线暴增,万一再让美莎听到风声,当心,那就是陛下你要先遭殃了,傻媳妇护汉子,一旦闹起来那可不得了,陛下是再想听宝贝女儿指着鼻子骂一回暴君?”
好吧,女心外向,鉴于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大,憋气老爸只得乖乖妥协。
军营里提审,迎上招惹是非的祸害,他当然不可能给出好脸色,仿佛就是存心想试探考验一下,摆出十足国王问罪的架势,阴沉着脸色劈头质问:“谁让你来的?”
这一顿下马威,可惜对雅莱却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军牢里关一夜竟是吃得下睡得香,到这时不痛不痒痛快作答:“我自己要来的呀。”
凯瑟王重重一哼:“分封领主未得蒙招不可擅入王城,你不懂么?”
他坦然点头:“我知道啊。”
王的脸色更阴:“知道还敢逾制乱来?怎么?是娶了美莎就吃定了不会和你计较?搞清楚,美莎是美莎,你是你!家事是家事,国事是国事,从来不容混为一谈!要说本王的女儿还有八个呢,将来怎么说都还有八个女婿,要是人人都和你一样,岂非规矩都成了摆设?未得传召,擅闯犯忌,按规矩都是要交由元老院公开质询的你懂不懂?!”
雅莱耸耸肩:“我懂啊,法典明文从小都早背熟了,没关系,一切公事公办绝没问题,那我也必须要来呀。嘁,我要是不来,天晓得美莎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了,这个被扣留的时长才是最要命的。既然如此,那干脆要扣就一块扣吧,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凯瑟王鼻子一哼:“公事公办?你说得轻巧,别以为元老院里人人都是看你顺眼的,一道七年免税令,早不知惹翻了多少红眼病,真让你来个公开问罪质询,你知道届时等着你的会是什么局面?你就敢说真有本事扛得住?到时候你只要说错一句话,被人揪住了不放,就足够给你坐实了罪名。哼,领主逾制,藐视君王,作为惩戒责罚,最轻的,一个投票表决就收回免税令,你能怎样?”
雅莱满是不以为然,撇撇嘴说:“是,这个我知道。一群老油条要合起伙来对付一个少年领主有什么难的,只要吃准了年轻气盛这一条,要故意引着我自己说出一些特别犯忌不该说的话来,那都实在太容易,毕竟打嘴仗又不是我的专长。群起围攻当面交锋的来一场,怕是吃亏没跑,万一真弄成那样,来个借题挥收回免税令,那我也只能认了。”
凯瑟王继续质问:“是么,既然都想清楚了,你还敢来?”
雅莱仰天翻白眼,一万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