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这叫什么?脸皮厚,有福受,能一手吃豆腐一手办公务,这感觉才叫爽嘛。
美莎郁闷到无语,跟怯场害羞统统没关系,她纯粹是太困了,要面对一票子官场老油条,现在这个样子可绝对不在状态,脑筋根本转不动好不啦。可是,被无赖家伙死死扣住不得脱身,她也就干脆懒得再较劲,困倦到极点,终是扛不住眼皮打架,在坐塌里努力找个舒服的位置+姿势,就支着脑袋‘闭目养神’起来。
要说公主就是公主,自幼养成的派头,即便是困得迷迷糊糊,摆出来的样子都依旧是修养十足的优美+气场强大,懒散一挥手:“你们该议什么就议吧,我听着就行。”
一句话之后,偌大议政大厅里却陷入一种诡异的静寂,好长一段时间硬是鸦雀无声。众官员面面相觑,好似谁都不想第一个开口,统统不由自主的看向梅托斯。
事实上,从雅莱拽着媳妇一同到来,乍见久未露面的公主,等在这里的众多官员的脸色+眼神就齐刷刷变了几变。自从大战结束,领主凯旋,就几乎未再见过美莎出面主政了,人们因此还都纷纷猜测,这应该就是还政的意思吧?毕竟按理都应该是雅莱这位领主来主政,或许这位公主就是自己都明白是应该避嫌的。几个月来,秉持这种猜测,甚至连梅托斯都觉得,今后领地内的政务,至少直接面对的恐怕还是雅莱,公主自此转向幕后,只要她不出面,那么很多事情应付起来,也就终究还算容易。可惜不成想,公主美莎竟突然在今天冷不丁的又现身了,这是代表着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是在今天到来?是和当下正在进行的哪件事有关系吗?会是哪件?再准确的说,会是和谁有关系?该不会这又是有谁要倒霉的节奏吧?
正是源于各人心中各种纷乱猜测潮涌,谁都生怕踩着雷,才造就了好似一下子被集体憋住的鸦雀无声。
面对此景,雅莱不禁愕然:“喂,这都是怎么了?有事说事,都哑巴啦。”
他伸手一指梅托斯:“这一战的开销,包括战后抚恤封赏,消耗总数是多少,你们到底算清楚了没有?不是说好今天提交报上来的吗?”
梅托斯一阵激灵,不自觉的偷瞟了一眼在旁‘假寐’的公主,原本早已备好的文书硬是不敢拿出来,脑门冒汗,支支吾吾,寻思了半天干脆踢皮球,转而问向专管武器库存的、专管粮食库存的、专管牛马存栏的、专管铠甲帐篷车架辎重等等物资库存的,还有专管劳军抚恤放的官员,干咳一声努力拿出宰相之威:“嗯这个,你们都先说说吧,各自的账目都算清楚了没有?先把这些都各自报清楚再说总数。要不然,哼,若有出入,那就是谁搞错了谁负责!”
这下,被点到的家伙立刻开始人人叫苦,这不是摆明了先把他们推出去当炮灰,想试探一下吉凶吗?这可怎么应对才好。
于是,真等各自报帐,开启议事,也就真成了人人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开口说话了,每一个字都要仔细斟酌,生怕有哪句不妥就被抓住小辫子。如此形成的氛围,那就是一个字:紧张。
缚手缚脚放不开,怎么都不可能轻松下来,忽然上座的公主一动,刚说到半截的家伙立刻断音,坏了!他哪句说错了?
靠得久了,美莎给自己换个姿势,根本睁不开眼,只是耳朵里隐约察觉底下好像没声音了,为了给自己遮掩,随口咕囔一句:“你们继续,我听着呢。”
底下的官员咽一口吐沫,又等了半天,见的确没有难的意思,才终于敢继续。
如此诡异的氛围,着实让雅莱瞠目结舌,暗念乖乖,他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来,所有人都是大异于常态的小心翼翼,连梅托斯说起话居然都变得结结巴巴了,这是什么状况?
下意识看向身边媳妇,大概只有他能听见,那均匀鼻息,就差打出小呼噜了,分明就是真睡着了,恐怕这会儿早不知梦游到哪里去。然而,即便她一句话都没说,安安静静往这里一戳,居然就好像是成了特别有淫威、特别让人忌惮的存在,拜托,这是为什么呀?
直到议事结束,众人散去,大厅里不再有其余旁观者,雅莱捅捅身边睡神:“喂,醒醒。”
捅啊捅,着实费了半天劲,才好不容易给弄醒了。美莎格外不情愿的揉着眼睛,茫然四望才现已经空无一人:“咦?都散了?完事了?”
雅莱的表情别提多精彩,风凉问一句:“睡得香吗?”
美莎懒洋洋点头:“嗯,还好。”
想了想又改为摇头:“不好,还想睡。”
他一抄手抱起人,直奔行政厅后殿二层的起居室,美莎现在最想热恋的对象大概就是枕头了,一沾到床铺,立刻饿鬼见了食一般的摸过去。可惜,雅莱压根没打算再让她睡,拍着脸蛋硬是揪起来,还催着约克以最快度打来冷水,拧出冷帕子就给她来个猫洗脸。
“呀!你干嘛?!”
冷水一激,顿时消了大半困意,美莎对此严重抗议,扯开冷帕子扔回水盆,一双眼睛真要喷出火来:“谁要洗脸呀,我要睡觉。”
“等会儿再睡,有话问你。”
雅莱现在好奇得百抓挠心,哪肯让她睡,不问清楚足够痒痒死谁。
“我忽然现了,他们好像都特别怕你,往那里一戳,竟然吓得连句整话都不会说了。我就是忽然特别想知道,战时坐镇,你这是干了什么,能把那些家伙都吓成那样啊?”
美莎还有些懵,茫然不解:“哪些家伙?谁啊?”
“梅托斯、迦布里欧、海登、亚撒所有那一票子官员啊,这是什么状况?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怕你?”
哦美莎貌似恍然,迟钝的头脑总算慢慢清醒过来了,咧嘴呵呵一乐:“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这些家伙统统都可以留任了吗?”
这下轮到雅莱犯懵了,留不留任,与怕不怕,这里面是什么关系?
NO。4-171 裁判()
行政厅的起居室里,面对小弟求教,美莎先出考题:“这么说吧,如果现在是有两个人,处理政务的能力相当,谁也不比谁差。??八?一??中?文网?? ? ?。??但是呢,一个是吃喝/嫖/赌贪,占全了不良嗜好,劣迹斑斑;另一个呢,却是谨言慎行从不犯错,堪称正直正义的典范,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和劣迹,你用谁?”
雅莱表情古怪:“你该不会告诉我是应该选前者吧?”
美莎欣然点头:“对!要我选,我一定选前者。”
雅莱满眼惊诧:“为什么?”
美莎痛快作答:“简单呐,因为他一定比后者听话,更好控制。”
她细细解释:“你要明白文官和武将的区别。武将关乎的是兵权,在这个领域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所以武将不容满身劣迹,否则难免失信于部下,让人看不惯,也就自然不服,不服就会闹事,如果在武将里出现大恶巨贪却没有受到惩处,那弄不好都是有可能在军中生哗变的。所以,在军务领域里,容不得前面那种人。但是,在政务领域里,则非但容得下,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根本就是缺少不了这种人。”
雅莱听得晕:“为什么?在这个领域里如果容留大恶巨贪,就不怕人心不服要生事?”
美莎却说:“都是一群只会耍嘴皮不会耍刀子的家伙,闹事也不过是打口水仗,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你看,武将关系的是军权,而军权的本质是那一个一个的兵啊,也就是说,他的这份权力统统是由人构成的,兵是大活人,当然都会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所以要掌控军权,就绝对不能违逆人心好恶所向。可是文官呢?他们掌控的无非是财权物权或是司法权、人事任免权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什么?无形的死物而已!随时移交给别人也不会有问题。因此说,比起武将兵权是统领着一群大活人,只要是人,就有个我信服谁不信服谁,我愿意跟谁不愿意跟谁的问题呢,可是这些文官所能操纵的,却不过都是一些不会跟着他们走的东西罢了,这其中的本质完全不一样,所以才用不着等同而论。”
雅莱不敢苟同:“也不对呀,他至少还关系着百姓的看法和感观呢,要是容留大恶巨贪而不惩处,不是一样要违逆人心好恶所向?”
美莎没好气的瞪眼:“维系百姓人心的是你这个领主!这不正是用来掌控官员的最好砝码么?如果贪官的恶行越了极限,由你出手去惩治贪官,那么人们恨得都只是那个蛀虫,而颂赞的却是你这个领主了。自来红花需要绿叶衬,英雄也往往是靠恶魔衬托出来的呀,若从来就没有恶魔造乱,又哪会有英雄诞生?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就像当年那场全地大祸,要是没有达鲁赛恩斯这么一号起来造乱,阿爸有可能那么理所当然的继承王位吗?在他前面明明还摆着两位哥呢。长王子还在时,哪怕身体再不好,再怎么病秧子,轮到叔叔来主持局面,都绝不敢公然否决他的合法继承权。嘁,说句最难听的大实话,其实还真应该感谢达鲁赛恩斯谋害了长兄,要不然,不管你的阿爸还是我的阿爸,哪个肯干出这种事来?就算真干出来了,脑袋顶上都依旧摆着个二王兄呢好不好?”
雅莱听得龇牙咧嘴,不服不行:“乖乖,这话也就是你敢说。”
美莎不以为然,接着道:“你这么想想,文武两方阵营的区别是不是就很清楚了?在军营里,等级森严,军令比天大,一个将军理所当然能掌控所有部下,而部下小兵却不可能反过头去操纵指挥那个将军吧?但是再看看文职阵营呢?所谓掌控财权和物权或者什么司法权、人事任免权的大权在握,看起来似乎是由高官在操纵着手中这份权力,但其实呢?人往往都是贪心的奴隶!好多时候,事实真相却恰是这份权力成了膨胀贪心的魔鬼,在反过头来真正操控着那些高官!”
雅莱好像有点明白了,思忖点头:“说的也是,当关乎财富利益,就真是难说到底是谁在操纵谁,谁是谁的奴隶了。”
美莎满眼风凉:“所以呀,这票子文官,他越不干净才越好控制,因为这就完全可以成为手中的利器砝码,他的生死富贵都完全系于你的心意,只要他敢违逆主上,敢有一丁点的不听话,或者办事不够聪明不得力,要把他打进深渊那都是眨眼间的事!而真等打下去了,都不会有人去为他们诉冤,而只会把你当成主持正义的英主歌功颂德呀!”
她越说越想笑:“梅托斯那些家伙为什么会战战兢兢这么害怕,这下明白了没?从当日哈尔帕一夜变乱,彻查整肃上下风纪,大大小小的各层官吏到驻留军上下,那是查出了多少问题多少蛀虫害虫呀?裙带连枝,你关系到我,我关系到他,层层利益输送链条,最终一层一层的攀扯,这些处于顶层的高官,以为有谁跑得了?我告诉你,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劣迹斑斑,把柄小辫子哪个不是一大堆,要说罄竹难书都毫不为过!真要说还有哪个干净,哈,那恐怕最干净的都只能属别兹兰了。”
雅莱一阵眼皮跳:“可是他都被毫不客气的拿下了。就因为他是武将?关系到兵权?这个是不是有点”
美莎笑看他的不安,戳着心窝慢悠悠提醒:“别急着替别兹兰委屈,你要知道,他之所以被拿下,最大的问题不是出在干净不干净,而是他这个人的能力实在不足,头脑简单,什么都只会直来直去,往往得罪人一大堆,给自己树敌无数,该办的事情却还办不成,这才是最大的毛病明白吗?干净的人可不等于就是有能力,而反过来,劣迹斑斑的蛀虫呢,可也从来不等于是无能笨蛋呀。其实真正的现实恰恰相反,往往越是大贪高官,才越是人中的精英,是非常聪明、既有能力又有手腕的干练之辈。否则,他也不可能一路爬上那么高的位子,能顺风顺水的呼风唤雨,作恶贪腐那么多年却依旧稳稳当当没有被拿下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雅莱恍然,终于明白了:“也就是说,要做大恶巨贪也是很需要脑子的,甚至,就是比当个正直简单的好人更有难度的多,而能够做成这种角色的人,如果抛开个人劣迹不谈,只看他的政务能力,那么其实恰都是能臣干吏,关键,就是看他这份精明干练,都是用在什么地方了。用歪了,就是祸害无穷,杀伤力爆表,可如果能有办法降得住,是震慑着、逼迫着他只能必须往正地方使,没胆子耍歪心,那就真是人才了。所以,你才会容留梅托斯这票子绝对不干净的家伙统统留任。而也正是有那么多不干净的把柄在握,他们才会这么怕你,不敢不听话。”
美莎笑嘻嘻的说:“再补充一点,要让人乖乖摄于你的淫威之下,最关键的,除了抓住把柄,更有该怎么去合理运用这些把柄,这个尺度的把握很重要哦。所以往往才要高高举起,却又轻轻落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真正开刀。目的,就是既要让人感觉到足够的威胁而担心害怕,但同时呢,也不能让他完全破灭希望,而是能清楚的认识到,只要放聪明,能按照主人的意图怎样怎样,办出漂亮事来,那就能继续保住平安富贵,甚至继续升迁达的空间都是有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老实听话的同时,还能尽心竭力的贡献脑力和能力,去替你积极的卖命办差呀。要不然,如果纯粹是把人都吓成了缩头乌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遇事只会推诿踢皮球了,那也肯定是不行的对不?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必须是一手持刀,一手给糖,两手一块操控,这些不干净的贪官才能真正从祸害变成财富,你说是不是?”
雅莱哈哈乱笑,风凉点头:“我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法度这东西其实都是为了用于统治,而对于制定律法的在上位者,可就根本不是这么讲了。说穿了,律法条文的制定,都是为了用来约束底下人,却从来不是为了用来约束自己的,所以呢,真到赏罚奖惩的操作起来,也就根本不可能是真正按照律法规章去直来直去那么简单,这其中的尺度和玩法,就是权术。是这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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