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法典也是人定的,只要是由人制定的东西,又有什么不能改?”
哈塞尔亲王毫不留情的怒骂:“顺位继承制又是怎么来的?无非是铁列平大帝为巩固王权施行的改革,既然当初能够从吵吵闹闹的议会推举制,变成顺位继承制,到了今天又有什么不能继续改?你怎么敢保证今天的王,不会是第二个铁列平!看看陛下继位这十几年,已经变革了多少东西还不够清楚吗?只要有心,他什么事情不敢干?又有什么事情敢说干不成?而一旦起心真要修改继承法典,那对齐丹亚意味着什么?不要说最后能不能真改成了,只要透出一个要修改的风声,都足够让齐丹亚在转瞬间失/宠/失势成弃子!”
是啊,谁都明白,如果不是王有心另择他人,那么继承法典根本都没有必要去修改!
想到此处,从索玛尔到苏迦什都只觉背后阵阵凉,穆里妮更是一屁股瘫倒在地,连声音都在颤抖:“父亲,那现在该怎么办?”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哈塞尔亲王倒在床上大口喘气,眼神里满是深沉的忧虑:“我的状况,自己最清楚,到了现在已是时日无多。等我死了,你们的未来还能用什么来保障?齐丹亚,就是这个家族最大的希望,他不可以犯错!你们所有人都不容犯错!若齐丹亚的未来不保,你们所有人也都不会再有未来,明白吗?”
是啊,他们哪敢不明白,若王真的舍弃齐丹亚另立他人,那么为了王储的掌权安稳,都必要不遗余力的剪除属于齐丹亚的势力阵营,真到那时便是一损俱损,谁都别想逃得掉了。
哈塞尔亲王指着女儿说:“回去!立刻回哈图萨斯!但是记住,不是让你回王宫,而是要表明反省态度,以平息王的怒气。回去以后,你不要见齐丹亚,直接去见王,就说你受到父亲训斥,已经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罪责,所以,自请去阿丽娜神殿,为王后守墓以做反省。千万记住,不管这个时间会有多长,你都不能着急,就踏踏实实的自闭于神殿,不要与外界有任何联络,即便齐丹亚跑去神殿吵着要见母亲,也必须把他挡在外面,绝不见面。你就是要以此表明态度与孩子拉开距离,以免再给他带去不好的影响。这样做便是策略,直到齐丹亚受不了了,要不停的去替你向父王求情,什么时候,齐丹亚求到了父亲的谅解召回令,你才可以再回去。但是记住,关于这一点,绝不能由你暗示给齐丹亚要这样做,一丁点的暗示都不可以有,以我王的精明,别以为有什么事能瞒过他的眼睛,那只会弄巧成拙,明白了吗?”
穆里妮擦着眼泪连连点头:“是,我都记住了,一定按照阿爸说的去做。”
哈塞尔亲王无奈叹息:“陛下的作风,你理应比任何人都了解,正因当年有过卡玛巫婆那样的祸害,所以这对他从来就是一件最敏感的事——侍奉宫廷的女人,不允许有祸害!但有一丁点的不合格,无论对孩子还是对国家,那都足以成为最可怕的灾难!正因有过这样惨烈的前车之鉴,所以这便成了让他时刻警惕、眼光最挑剔的事情,到今天/后/宫诸妃不过那么十几人,从那一年大选妃之后再少有新增,你放眼几百年的帝国历史,在王的后院里有过这样的景象吗?”
哈塞尔亲王越说越摇头,当真恨铁不成钢:“你呀你,已经是因此坐享了太大便宜,能够免去最激烈的后/宫/争/宠,可是现在看看呢?却又实在难说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真个落进后妃美女如云的境地里,是要在几十甚至上百的竞争者中去挣一份出头,你又当如何?你还敢像现在这样幼稚吗?当劲敌成群,虎视眈眈,你胆敢有丁点行差踏错,那恐怕都要被吞噬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或许呀,也正因你从未品尝过那种要在宫廷里挣扎求生、最痛苦的煎熬、最艰难的磨砺,所以,才会永远长不大!”
穆里妮被骂得哑口无言,仔细想想,谁又敢说不是这个道理呢?
哈塞尔亲王喘着粗气,痛声提醒:“你务必看清楚,自从王后谢世,我王陛下他就已经不再需要女人了,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合格的王妃,是能够胜任职责的王子生母。他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会有人给他的儿子带去不好的影响,对一个教不好孩子的母亲,断不会有任何留情。所以今后,你也实在应该认真反省了,侍奉一国之王,从来就不容易,千万不要再说犯忌的话,不要再干没心胸的事情,就譬如那个六王子塔纳尔,他住在哪里,你何必去管?陛下不话,那就不是别人应该擅议的。把心胸放宽一点,千万不能再怂恿齐丹亚去兄弟相争,陛下最恨的就是兄弟相争啊!所以说,齐丹亚对弟弟们越是宽容友善,那才是王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有,万不能再频繁的联系父兄,招揽外戚,齐丹亚日后的婚姻大事,那也根本不是你能决定的,所以,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那除了让你遭王厌弃,根本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穆里妮一一记下,当日便辞别父兄,带着无尽的忐忑和惶恐,回返王城。
NO。4-163 心态()
国王大队回到哈图萨斯,王城上下掀动的欢腾气氛之热烈,着实有些出人意料。?八一中文网 ?。?8?1?z大街小巷蜂拥人潮抛撒鲜花谷穗、扯脖子大呼小叫的劲头简直像打了鸡血,一群战将个个看得大眼瞪小眼,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遥想当年埃及大战凯旋,好像都没有这么夸张的阵势吧?
凯瑟王笑得坏,风凉调侃:“什么叫英雄啊?以为杀敌无数,扬名建功就敢叫英雄了?天真!功勋立的再大,要是带着一身伤残病的回来,都要一家上下劳心劳力的伺候你,那恐怕嘿,不把你一脚踢出门就已经算客气了吧?外面闯荡再威风,哪有真金白银暖心窝,看到没有,能给老婆孩子赚回大笔豪财的,那才真敢叫英雄,这迎接起来的热情,嘿,当然不一样了。”
等到众将听明白,军中上下一片哗然。啥?人还没回来已经家了?滞留哈尔帕喝了一顿喜筵酒的功夫,大笔的战后犒赏居然已经先行各家各户的分下去!而犒赏分的数目乖乖,难怪呀,沿途所望,这下根本不用猜了,凡是兴高采烈乐得比吃了蜜还甜的,那肯定都是军眷,搞了半天这就叫做暴户的嘴脸?
说起来,这一战覆灭两王,从巴比伦尤其是埃兰运回的如山宝藏震动朝野。这段时日,以法提亚为的文职中枢为接收战利品,忙得不亦乐乎。按照王令,战利品的分配方案是早早出炉,并且都要尽快实施分流。此战所有出粮出赋出兵的领主总督,自然少不了都要共享胜利果实,尤其作为主力的国王军,正因战利品丰厚,能够拿出来用作抚恤封赏的自然也非往日可比,国王军从上到下所享受的厚赐财富之丰,该怎么形容呢?那是让亡者亲眷可以这辈子坐享优渥;生者家门,贫民之家可以直接奔小康,小康之家直接成财主,财主之家从此成豪门,百分百是能让所有人羡慕到眼红的一夜暴富。而之所以要这么急着分下去,原因无它,哈图萨斯所有能用作仓储的地方皆告爆满,实在装不下了。
再加之老规矩,来年免税减赋,惠及全民,因而当此战归来,虽说王者没有亲征,没有筹备劳恩塔吏亚什哈什节的庆典,但是百姓纷纷涌上街头迎接拥趸的热烈氛围,却让整个哈图萨斯洋溢的热度远胜任何庆典。
此情此景,无怪法提亚都要感叹:“打仗从来都是最花钱的买卖,劳民伤财投入巨大,可是现在呢?在我王手中,一次又一次硬是能将战争玩成赚钱机器,也就难怪是要收获无可动摇的威望了。”
凯瑟王听得乐,明知故问:“哦?这么说,是能平帐了?”
法提亚一声嗤笑,表情风凉:“陛下谦虚,何止是平帐,扣除所有的投入耗损还有抚恤犒赏分流的,这剩下的赢利么陛下,恐怕接下来你要重点关心的,就是尽快多建一些府库仓储设施了。不然的话,要是再来一回,就算我有通天的本事,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接收问题了,头疼啊。”
凯瑟王哈哈大笑:“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找抽,没听说过还有为这个头疼的。”
法提亚惊奇瞪眼:“不该头疼吗?陛下可知道,现在为解决仓储难题,是连各家权贵门第里的私人库房都被征用借用了,包括我家的。我可是冒了好大风险才敢这么干,到现在都没收到陛下到底是个什么回复。这个只要别算成是贪污就行。”
他一路说,凯瑟王一路笑,没错啊,特意没给回复,就是想回来欣赏他这个难得的心虚表情,悠然笑语:“想花钱还不容易,有钱还愁花不出去?实话告诉你,接下来就有一笔级大开销,说实在的,真到用时够不够花都不一定呢。”
法提亚吓了一跳,乖乖,不会吧?这一次搬回来的宝藏堪称天数,能开销到不够花?那该是什么概念啊?可惜王无意回答,毕竟才刚回来,以后慢慢再说不迟,他随口调笑:“当然了,也不能让你们这些顶着贪污之名的家伙白冒风险,搬进去的,再等搬出来的时候,十留一,就算是征用借用库房的占地费。”
法提亚:“”
暗自念咒,这位陛下果然好阴损,大口一开足足私人留一成?如此一来,岂非就是谁家腾挪出借的库房多,东西放的多,最后能留的也就多啊?这样一来,当初那些怕担罪名、或者怕偷怕抢怕担责任而不愿冒风险出借库房的门庭,再或者是抠抠缩缩格外吝啬只出借了一些小院落小库房的家伙,大概都要哭了吧?
再转念一想,他才恍然,刻意没给出回复态度,难不成王想看的就是这个?谁是有胆量敢冒风险担责任的,谁又是明哲保身作壁上观类型的,由此清晰可辨。那么当战时非常时期,能打开自家大门为国务而分忧的人,十留一得厚赏,当然就是王的回报。
来至王宫大门外,在此等候的宫眷也早已是翘以盼站了一大群,以大王妃多朵为,笑迎尊王,一群孩子兴高采烈的围拥上去,叽叽喳喳笑闹开。在所有王子中,三王子塞鲁因时常厮混于长姐宫殿,与六弟塔纳尔的关系最亲厚,因此直接凑到塔纳尔身边就压不住好奇的打听起来:“怎么样?这一趟跑去父王没骂你?婚礼热闹吗?好玩吗?”
塔纳尔正要开口,孰料竟被父亲打断,凯瑟王冷眼瞪向塞鲁,口气实在不善:“你自己没长腿吗?有这会儿好奇的,怎么自己不去看?还好意思现在来问?!”
场面一下子冷下来,转瞬间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再笑闹了,最忐忑的莫过塞鲁,他显然不明白,平白无故,父王怎会一回来就对他脾气?大王妃多朵的笑容僵在脸上,显然一样的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当众给塞鲁难堪,无异于公然甩耳光,这让孩子的脸面往哪搁呀!她的塞鲁这是招谁惹谁了?
追进厅堂,多朵这下必须问个明白:“陛下这是怎么了?才刚回来就这么大火气,塞鲁有什么不好不对的地方,我可以说他,陛下就算要管教,这个是否也该分分场合,总要给孩子留点脸面吧,那么多外臣都在呢。”
凯瑟王更没好气:“你说他?恐怕就是你说的太多了,才把个王子弄成这样。”
多朵满面愕然:“塞鲁到底怎么了?陛下这是哪来的邪火?”
凯瑟王懊恼瞪眼:“邪火?你是真不明白?!”
多朵激动起来:“我就是不明白呀,还请陛下明示!”
凯瑟王当头质问:“齐丹亚、塞鲁、阿尼塔,他们三个是年纪最长也最相近的王子了,互相之间都差不了几个月,可怎么行动做事就会差出这么多呢?这一趟去出席婚礼,齐丹亚、阿尼塔都去了,唯独塞鲁没有去,这该怎么解释,是他自己不想去吗?真没有这份好奇,那又何必开口打听?”
让他看不惯的正在此处,三个年纪最大、都是在同年出生的王子,当在哈尔帕看到来凑热闹的二子、四子,却唯独没有三子塞鲁,他就已是难掩失望。
这种指责在多朵听来,简直不可理喻:“齐丹亚是陛下指名要代表弟弟们去出席的,阿尼塔是被梅蒂带去的,这怎么反倒成了塞鲁的罪过?陛下未招,岂能擅自妄为?哪怕孩子再想去,都硬是压住了这份心情没有去,不给父王添乱,不任性妄为难道竟也成了错?”
凯瑟王摇头叹气:“看,这就是问题,哪怕再想去都硬是压住了没有去,被谁压住的呀?为个什么呀?只因为别人说个不准,就老老实实听话做乖宝宝了?连塔纳尔都敢不管不顾的自己跑过去,怎么轮到塞鲁竟会连这个胆量都没有?是,我说让齐丹亚作为弟弟们的代表来出席,可也没说过其他的王子就一概不准去吧?哪怕就算你们所有人都认定了,擅自跑去就是闯祸添乱,会惹我生气,可他真跑去了又能怎样?是能吃了他还是宰了他,充其量至多不过是挨两句骂的事吧?可若连这个胆量都没有,你不觉得才是问题吗?王子养成需要方方面面的素养,可唯独不需要的就是老实听话!太听话的另一重意思,岂非就是没有主见,凡事都只能由别人来摆布?再或者是心中有主意却可惜没胆量,想干的事却不敢干,想说的话也不敢说,最后的事实也是一样的任人摆布,这是一个王子可以被允许的吗?今天是听父母的话,可等来日若也事事这样去听幕僚臣下的话,那会是什么局面你想过吗?!”
多朵这才听懂了,忍不住的哭出来,无以言述那种伤心和无奈,一贯坚忍的女人哭到哽咽:“陛下要骂就骂我吧,我知道,是我连累了孩子。就因为我这个二嫁之身,更带过来一个继子,这显然都是压给孩子的心头重担啊。要在宫廷里生存,我只能事事小心、谨言慎行,不能被人抓到任何错处,要说塞鲁听话懂事,不敢闯祸,也无非都是为了体恤我这个母亲罢了,他是生怕惹父王不高兴,再牵累到母亲哥哥一同挨骂遭厌弃,我是我对不住孩子”
凯瑟王听不下去,皱眉打断:“你用不着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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