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德一愣,有什么不对吗?
彼时凯伊也赶上来了,不甘心的大声道:“阿丽娜,你跑这么快,是故意甩掉我吗?”
迦罗随手拉她下马,实在有些听不下去的反唇相讥:“行啦,整天说我甩你,还真当是我男朋友啦?呵呵,真正甩男友的招数你还没见过呢。”
凯伊鼻子一哼:“又来了!没正经的劣根性,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啊?”
裘德难以置信的看着凯伊:“你怎么这样讲话?”
凯伊一愣,迦罗却咯咯笑起来:“有什么奇怪?我们是朋友啊。”
裘德愣住了,迦罗走到他身边,歪头笑问:“我也很想对你说,在这里,你不是将军,也不是属下,是朋友,你喜欢这个称呼吗?”
裘德心头一震,朋友?
迦罗由衷说起自己的感受:“我觉得我们三个很有缘,听说瓦休甘尼突袭之夜,你曾救过凯伊的命,而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更让我永生铭刻在心。其实我从前也有很多朋友啊,只是没经历过这些,也就很难说在生死关头,有谁会为彼此舍命。所以说,我们不仅是朋友,而且还是生死之交!”
说着,她分别拉起裘德和凯伊的手,将三个人的手掌放在一起。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凯伊只觉得心跳在加快,裘德更连脖子根都涨得通红。只有迦罗毫无所觉的笑问:“一起承认好吗,我们是朋友,而且是生死之交!”
一股热流在心中涌动,裘德看着她孩子般天真的笑容,而凯伊在看着他。这感觉多好啊,我们是朋友,朋友相处,就可以随心所欲。
*******
三人出游,极尽放纵的一天,迦罗提议去打猎,裘德自然成了当仁不让的猎手和老师,当他滔滔不绝讲起围猎技巧,并展现出百发百中的弓箭神技,立刻引来二人近乎崇拜的惊呼。凯伊像个孩子似的求他教自己射箭,裘德自然没二话。他教的很认真,手把手为她校准姿势。由于距离贴近,他身上那股男人特有的气息让凯伊迷醉,有呼吸的热气自脖颈后吹来,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让她就这样靠着,依偎着,永远不离开。
“我也要学。”
迦罗也加入进来凑热闹。但是像她这样没有丝毫武艺根基的正宗菜鸟,学起来可比凯伊难多了。纵然是有射击大赛的纪念奖打底,可是弓箭飞出去的速度和子弹显然不在一个量级,空中划过长长的抛物线,和三点一线瞄准目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呀。任凭裘德如何耐心指教,迦罗射出去的箭永远乱七八糟,甚至有一回差点射中茜茜。
“天呐,比射击难多了。”
汗颜之下迦罗打算放弃,裘德却不肯,他发现远处草丛里的一只野兔,说:“用这家伙做午餐怎样?”
迦罗也看到了,笑得难看:“我也想啊,可惜手不听话。”
裘德靠近过来,从后面分别握住她的手,视线越过她的肩头,低声道:“看,这个距离要射中目标,弓弦至少要拉到这里,箭尖抬高,在这个角度才行”
一股淡淡的体香钻进鼻子,说着说着,裘德的注意力竟开始分散,他这才发现彼此的距离竟如此贴近,太近了!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
“可以了吗?”
忽然而起的问话让裘德一惊,失神之际,弓箭“嗖”的一声离弦而出,野兔却没有应声而倒。
“完了,看来我是没有当神箭手的天赋。”迦罗哈哈一笑,从此对射箭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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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餐时刻是轻松而惬意的,三人天马行空闲聊着各种话题。从童年糗事到尴尬经历,一路说去直笑到肚子疼,凯伊惊讶的发现,原来裘德笑起来是如此迷人,他好像整个人都变了,再不是平日的冷君子,一下子成了比阳光更灿烂的可爱大男孩。
迦罗现在也才知道,原来裘德是出身西里西亚的海边‘弄潮儿’,毗邻大绿海,也就是今日的爱琴海,西里西亚是赫梯西线沿海最大最繁华的港口城市。他家是贩卖海盐的大富商,在西里西亚是数一数二的大财主。
说起自己的家,裘德就忍不住皱眉头,一幅快要郁闷到死的样子:“我是家中长子,不肯继承家业,可以想象阿爸阿妈会有什么反应啊。他们哪肯让我从军,当初还是离家出走,偷偷跑掉才当了兵,整整三年没敢回家啊,等到后来混出点样子了,想着这下回去也好交代了吧?谁想到嘿”
裘德挠挠头,一声三叹,现在想想还觉得超级恐怖:“阿爸阿妈的火气是一点都没减,一见面只差没活吃了我。阿丽娜,你们不知道,从小时候我老爸就是这样,动不动摆出一整罐海盐,要么乖乖认错,要么把一整罐盐全都吃下去”
什么?!
迦罗和凯伊齐声惊呼:“天呐,那你从小是吃了多少盐啊?”
裘德一愣,心虚的反问:“为什么?谁说”
迦罗咯咯乱笑:“少来,还用问?你要是肯乖乖低头的人,也没可能混成今天的样子了。”
裘德笑得难看,挠挠头说:“是啊,出来多少年,什么时候回家都是一场灾难。不肯继承家业就没个好脸色,本来还想把他们接来哈图萨斯,结果谁都不肯来。不过嘿,不来也好,尤其是我阿妈的脾气,你们根本想不到会有多恐怖。若是真来了哈图萨斯,她真敢冲进军营,甚至跑到王子殿下面前,揪耳朵削脑袋,一点面子都不给也要把我押回去继承产业”
他一路说,二人已经哈哈笑得眼泪横流。哎哟,不行了,只要想想那幅模样会有多惨,忍都忍不住嘛。快乐时光易过,不知不觉太阳已自地平线上隐没,直到王子派人出来寻找,三人才意识到回去的时间已经到了。最不舍的莫过于裘德,除了驰骋沙场,他还从未有过如此痛快淋漓的愉悦和满足。可惜啊,这种机会对他而言是可遇不可求,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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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凯瑟王子一行终于抵达瓦休甘尼,赛里斯早早便等在城门外,兄弟相见,自是激动开怀。大姐纳岚和布赫分明都已等急了,经过两个月的疗养,二人的伤势均已痊愈大半,此时冲在迎接队伍最前面,直至亲眼看到最牵挂的人都平安归来,这才真的放下一颗悬心。
纵然刚强如大姐纳岚,到这时也忍不住哽咽恸哭,抱住迦罗拼命感谢神明保佑。
彼时,凯伊也说明了萨莉的事情,大姐纳岚擦一把眼泪:“就知道是意料之中的,那个疯丫头,既然是她选择的幸福,当然也要为她高兴。”
黑豹子布赫连声催促:“快走吧,接风酒宴已经准备好了,阿丽娜,有你最爱吃的那个那个叫什么”
“披萨?!”
“哦,对对,快走吧,等下凉了,当心白浪费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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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笑笑,一路进城,两个月来,米坦尼的交接事务在赛里斯的主持下安排的井井有条,按照战前商定,苏毗乌利一世国王正式颁布诏书,就是按照凯瑟王子关于设立藩王,领土自治的方案予以实施,现已任命元老院长老费雷哈代出任米坦尼总督,同时任命哈塞尔亲王驻留米坦尼,出任占领地的最高军事指挥官。
赛里斯说:“再过几天,费雷哈代就可抵达瓦休甘尼,等总督到位,驻留大军完成交接,父王命你我即刻返回哈图萨斯,他老人家已等不及要拥抱他最出色的儿子啦。”
整个晚上,酒宴酣畅淋漓,赛里斯一早注意到某种微妙的变化。看兄长拉着她的手,自始至终形影不离,那种不需言表的亲昵,明眼人立刻就能看出来,仿佛曾经阻隔在二人间看不见的藩篱隔阂,已经完全不复存在。
“王兄,老实坦白,这么开心似乎不光是为求医之行的圆满平安吧?说啦,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事没告诉兄弟啊?”
等到根本不会喝酒的女人第一个醉倒,迦罗被两姐妹架着离席后,赛里斯就一刻忍不住的问起来,兄长凑到耳边嘀咕几句,他立刻瞪大眼睛:“真的?!这么说她终于肯留下来了?”
可谁知面对兄弟的惊喜,凯瑟王子居然发出一声叹息,眼神也好似在一瞬间欢喜乍落。他略显黯然的端起杯中酒,喃喃道:“恐怕你要失望了,享受当下,并不等于就能拥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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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孕?!”
醉心缠绵的王子听到这个字眼一下子霍然而起,他的眼中显出怒意:“什么意思?”
迦罗也坐起身,无比诚恳的对他说:“我爱你,但我们不能有孩子。”
他真的生气了,想一想在遇见她之前,自己不知和多少女人有过风流,无论公主还是民女,她们最大的希望莫过于能为自己生下子嗣,母凭子贵,名正言顺成为王子妃。一直以来不允许的人是他,想不到现在竟然颠倒过来,而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你愿意与我同欢,却不想为我生子?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得激动。
“不要急着生气,请你先听我说。”
“我不想听。”王子起身便要离去。
“谁敢说我妈妈曾经不想留在这里呢?可是结果如何?她办到了吗?”
迦罗一句话,成功的把他拉回来。看着因刺耳言辞受伤的爱人,她却必须就事论事说出真心话:“我不知道在卡比拉和我妈妈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我所看到的事实,他对妈妈的爱和思念是如此刻骨而真实。宁可忍受20年不见天日的折磨也不肯履行应尽的使命,我不相信有哪个女人在这样的深爱面前会无动于衷,至少换作我就不可能不被打动。违背巴比伦王的命令送她走,对卡比拉自己会意味着什么?我妈妈不是傻瓜,稍稍有点头脑的人会想不到吗?所以你说,换作任何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走得安心?”
迦罗说着,已是潸然泪下:“短暂七年,在我全部的记忆中,妈妈从来没笑过。从生到死,伤心、痛苦、孤独,爸爸说她是病死的,但我宁愿相信她是伤心致死!如果这里真有她难以割舍的爱,她或许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离开?”
王子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说”
迦罗蜷缩成一团,似乎从心底感到恐慌,喃喃道:“这一年多的时间,我已经感觉到了,冥冥中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洪流在席卷命运,正如当初来到这里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一样,所经历的一切,又有哪件事可以由我自己说了算?我真的好害怕,你知道吗?我爱你,发自内心希望能和你共尝欢愉,可是无论妈妈还是我,这份穿越数千年时空相遇的爱,都根本是违背天理是完全不合逻辑的。如果有一天注定要分离,就像妈妈一样,你说如果有了孩子,他是该离开我还是该离开你?而且而且你觉得这样的孩子有可能存在吗?违背天理不合逻辑的存在,即便真能侥幸出世,又能存在多久?”
王子被问住了,低头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迦罗的眼神写满悲伤:“你我是谁?其间相隔着3400年的时空,如果这只是一个荒谬的错误,如果注定有一天要被抹去要各自回归正轨,告诉我,真有了孩子该怎么办?你我又该怎么办?”
也就是说,坦诚真心享受当下,并不等于能保证拥有未来
王子沉默了,心中在抗拒,却无言反驳。很久很久,他站起身沉默离去,等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精美香囊。
“里面装的都是可以避孕的香料,戴在身上就不会有孕。”
NO。57 爱情之外()
三天之后,长老费雷哈代率领的队伍抵达瓦休甘尼,经过一系列忙乱的战后交接,驻留大军和各处监督官员尽皆到位,帝国双鹰率各部直属军团,终于可以重返哈图萨斯。
载誉凯旋,从国王开始,庆祝仪式之隆重可想而知。但凯瑟王子告诉迦罗,黄金与鲜花对他毫无意义,他最看重的典礼,是即将在马尔杜克大风神殿为阵亡将士举行的悼念仪式。
迦罗想起来了:“记得你说过,会收集阵亡将士的名单,到每年金星升起的吉祥日时,在神殿焚化为燔祭,就是我刚来时见到的国葬。”
王子点点头,告诉她:“国葬是以帝国君主的名义,授予阵亡勇士的最高哀荣。但是除了每年统一的国葬,在每次征战归来也都要举行悼念仪式,确认名单,以及随后分发安家抚恤。在悼念仪式上,以国王为首的各级王室都要首先有所表示,按照传统,所有王室成员都要有一定额度的奉献,珠宝、首饰、金银,什么都好,总之要在悼念仪式上公开进行捐赠,将之兑换成钱粮,作为抚恤遗族的一部分,以这种方式,来表示对帝国功臣的感恩。”
迦罗听后连连点头:“对对,就算是纯粹的政治姿态,也的确是应该有所表示的。”想到这里,就立刻让凯伊清点首饰,反正她也不喜欢戴那些累赘东西,不如一股脑全都捐出去。
凯伊一听就笑了,连连摇头:“阿丽娜,你误会了,这种捐募只限于贵族男性,女子是不在此列的。就算要捐也有王子殿下呢,哪用你操心?”
迦罗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能捐?”
王子失笑:“战争是男人的责任,本来就和女人没关系。”
迦罗又是一愣:“你是说女人不必为战争负责?”
虽然这是时代普遍认同的观点,但迦罗却不以为然:“女人不上战场,并不代表就对战争不负有责任呀,尤其是贵族阶层女子。请问,谁能平白无故享受奢华生活而不必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享受多少权利,就同时要承担多少义务,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王子笑了:“权利和义务,这倒是很有意思的说法。不过你想错了,贵族女子也有需要肩负的责任,只不过方式,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样。”
“方式?”
“譬如联姻、和亲,总之是服务于国家需要、服务于家族利益!”
迦罗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说,她们要付出的代价,就是牺牲终身幸福,把自己变成利益筹码?”
王子又笑了:“牺牲?大概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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