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般景象,塞提满心感慨,美莎,她果然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稳稳操控着主动权啊。这番恰到好处的不快表现,实在比刻意装作快活无事高明百倍。事关名誉清白,这对女孩来说从来都是最敏感的,一旦受损,再想弥补挽回声誉都是万难,稍有不慎就可能闹成流言四起、有口难辩。所以,这叫什么?到底是中招了还是没中招,如此冷然又毫不避讳的态度已足够说明一切——心虚才要遮掩,不心虚才敢公然讽刺叫板!这种态度,再用个准确的字眼就叫做冷眼旁观。正因根本没沾到我身上,所以才有心情去挖苦品评,无非都是免费白来看了一出好戏罢了,其结果也只能是让我抓到了你们的小辫子。归根究底,于我何碍?
于是,这场饯行宴,就是在这种刺耳冷笑话不断、插科打诨逗趣释嫌补台不断的微妙氛围里‘客气’而‘友好’的‘轻松’进行着。而在这一切表象之下,实则不少人都绷紧了神经。不仅是塞提,包括宰相艾蒙,在细品这一场/媚/药算计之后,都似乎品出了味道。毕竟,一场闹得轰动的刺杀案才刚刚结束,对背后黑手清查的清查、抓捕的抓捕,整个底比斯都是风声最紧的时候,居然紧随其后还是闹出了这种事,那么动手的人是怎么想的啊?他们就不怕曝光么?原本没被抓到,这下都极有可能要落网了,为什么还敢动手?难道说就是因为赫梯公主马上要走了?为了惹翻赫梯王,挑起两国新一轮的仇恨争端,让其从此再不能放过埃及,这就已经是最后的机会?所以狗急跳墙,即便铤而走险也不能放过。更有甚者,或许正因刺杀案阴谋败露,被一举揭出真凶,若是让赫梯公主带回这样的消息,那恐怕对亚述、埃兰就真是危险了。所以才必要急于搞出比谋害性命更不能容忍的丑事,这样才能让赫梯王最恼恨之处落在埃及?即便有心一一算账,也肯定是要先清算了这边才能顾及其他,而以埃及即便遭遇重创也依旧可称雄厚的根基与实力,一旦清算起来就肯定不会是短日之功。让死敌两国从此身陷泥潭皆难抽身,才能无暇东顾
正是鉴于这种判定,人们才真要绷紧神经,因为完全可以预见,美莎停留底比斯的这最后一夜,显然就是挽回败势的最后机会了,所以对于心急的阴谋者,必要疯狂的全力以赴!
因此,为了以防不测,埃及一方同样要全力以赴去应对。今晚宴会,以舍普特为的法老心腹都根本没有露面。整个底比斯的警戒都在悄无声息中提升到最高,并且连夜派出快船快马,赫然是出动了法老军团中最可靠的信臣力量,去沿途盯防此后归程所经的各处城邦驿站,断不容出现任何疏漏。而像王宫这样的重要核心地带更不必说。就以这场宴席为例,每一道菜、每一件餐具、每一个到场服侍的宫仆或舞姬,都是由塞提亲自把关严厉审验。在赫梯公主停留底比斯的最后一夜,他必须保证绝对安全,再不容出现任何意外。
而他能想到的,美莎当然不可能想不到,所以赫梯一方其实也根本没闲着,今晚宴会,鲁邦尼、鲁纳斯、莫雷,包括大姐就都没有出现。鲁邦尼执掌密探,出了这种事当然要彻查黑手,所以必须做好今后的安排,同时更要在明日启程前做好盯防以保公主安全;大姐留守府邸,严格看管起居内室,鲁纳斯则一手主掌府邸警戒;莫雷所带领的水兵,则是从下午闹出事端后就直接撤离提前登船。由莫雷严密检查、镇守船队,以保证明日起行安全,绝不容任何人有机会在公主座船上动手脚。
公主美莎停留底比斯的最后一夜,就是在这种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杀机四伏的氛围中度过。次日一早,随着太阳升起,少女终于踏上归程。法老与王后双双来至城外码头送行,随行朝臣亦不在少数,同时,赫梯公主大队起行,也惊动了底比斯的百姓。因此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围聚到城外码头的送行人潮也越来越多。
布赫在耳边不放心的提醒:“美莎,还是快些登船吧,当心人多生乱。”
少女微微点头,脚步却显得有些沉重,她知道,今日一去,恐怕就再没有机会回到这片土地。此刻的分别,其实就是永别。
另一边,塞提何尝不清楚,所以心中的滋味只会比她更难受。强颜作笑,他努力压下翻涌心头的冲动,克制住自己不要去拉她的手,低声说:“看到了吗?底比斯的百姓都已经爱上了你,但愿我们不必做敌人。”
是啊,只能说但愿,但恐怕现实永远都不可能像愿望那样美好。
美莎无法回应什么,却忽然拉住他的手,塞提心头一震,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去紧紧握住,却现少女的另一只手,同样拉住了王后图雅的手,然后竟把他们两人的手放在了一起。
美莎的声音宛如飘悬在半空,低声送上临别祝福:“这是我妈妈曾经最爱的故事,也是我的最爱。据说天神造人之初,是先造了男人,因怕他孤独寂寞,才又抽取了一根肋骨做成女人来陪伴他。所以,女人都是为爱而生,男人便是她的依靠和归宿;而对男人,女人正是他骨中的骨,肉中的肉,是灵魂乃至身体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夫妻走到一起,正因他们本是一体,所以要归于一体,生命才能圆满。愿法老与王后,夫妻携手,一生圆满,彼此都是对方的全部,不再有缺憾。”
王后图雅因这祝福而动容,反手紧紧握住少女,也在这一刻同样真心祝福:“你也是。愿你也能早得圆满,一生幸福。”
塞提只觉得从心头到喉头都是一片酸苦,低声说:“真到那一天,记得要告诉我。”
美莎不吭声,低着头,始终没有再看他,转身登船,直到船队离岸起行,不曾再回头。
NO。4-094 归来()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从收到消息,凯瑟王一大早就率队出行,顺着来路迎头而去,直走到日头过午,终见大队人马进入视野。? ?? 八 一中文网w?w?81z
趴在马车顶上的狮子先认出家长,阵阵透着撒娇哼唧的狮吼,让少女闻声掀开车帘。
姐妹有灵犀,听声知意,美莎倍感惊讶。咦?阿爸来了吗?可是从阿克伦什过境还没走多久呢,这里距离美吉多要塞,怎么说都还有半日的路程吧?
随行人众个个看得笑,国王跑出这么远来相迎,恐怕也只有这块心头肉能有这种待遇。
亲眼见到马车中的女儿安然无恙,凯瑟王日夜不安的悬心才终于踏实落地了,狄雅歌在旁取笑:“陛下这回总能放心了吧?今晚是不是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凯瑟王充耳不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女儿身上:“总算是回来了,快出来,让阿爸好好看看。”
心急家长连声催促,美少女只好弃车改骑马,坐上马背只差36o度全方位展示:“阿爸这回看清了吗?全身全影,没少一块肉,能放心了吧?”
做父亲的眉头拧成疙瘩,一脸都是不满意:“真没少吗?怎么瘦了?”
坏表弟雅莱哈哈大笑,代劳揭底:“陛下,这纯粹是你的错觉吧?她吃宴席都吃到撑,半夜闹积食消化不下去,这个样子还能瘦!”
呀——!惨遭揭短的少女,手中马鞭当即向着大嘴巴的缺德家伙狠狠扔过去,可恶,他不说话会死吗?
雅莱稳稳接个准,笑嘻嘻厚颜无耻:“这个就算你送我了,谢啦。”
美莎气得切齿:“亚伦哥哥,给我揍他!”
雅莱不屑一哼:“少来,动不动拿他当靠山,怎么想的呀,你也太不识货了吧?嘁,也不看看,我老爸要是和他老爸动手,谁输谁赢啊?老师的段位都根本不一样,教出来的能一样吗?真动手谁揍谁还不一定呢,从前那都是没忍心下狠手,纯粹给他留面子。”
亚伦立刻应战:“行啊,大话不是用嘴巴说的,有本事你别留面子,好像也没人这么要求过你吧?”
美莎立刻选边站队:“亚伦哥哥,我就押你赢!来来来,还有谁要跟我一起押的?都用不着有顾虑,这个不算开/赌/局,都算慧眼助阵!”
唉,女儿回来了,就真是热闹开了,凯瑟王看得好笑,当即一挥手,慷慨话:“行,这个不算开/赌/局,不违军纪,谁想凑热闹尽管随便。”
于是,等到大队回归美吉多要塞,这就成了热闹开锣的第一阵。或者赌/博也真和好战一样,都是男人天性中的一部分,难得有这种机会,由王亲口话开/赌/禁,凑热闹的家伙迅即多到成灾。
押宝悬殊,毕竟亚伦从三年前开始,实打实的战功就已经摆在那儿,更有埃及之行显身手,出尽风头,而对雅莱这个到今天才算初长成的小郡王,实在还没有谁见过他的本事究竟是怎样。
对于一边倒的押宝赌局,从来心高气傲的少年居然没见有丝毫生气,反而笑嘻嘻的挑衅到恶表姐面前:“这可真不错,只要赢了就能狠赚一大笔,包括你那份,嘿,这么慷慨,多谢多谢。没想到出趟远门,到头来路费一分没花,居然还能赚个盆满钵满。”
美莎森森奉送大白眼:“前提是你有本事赢。”
嘁,这有什么难的?雅莱欣然应战。两个互看不顺眼的少年纷纷赤膊上阵,就在万众赌徒的起哄围观下拉开了一场涂油决斗。
所谓涂油决斗,就是将整个赤膊的上半身都涂满滑油,如此一来滑不留手,想要擒拿住对方都会变得很困难,无疑是为增加难度。
两方看一看,正处青春期的少年,正是/育最迅猛的时期,在这个年龄段,差出一岁,往往体格就足以差出许多。一眼望去,年长三岁的亚伦占足绝对优势,比起年方15岁的雅莱,不仅身高强出大半头,更要健壮得多。所以说,一边倒的赌局押宝实不难理解。
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或许单独观赏还都算很健壮结实的少年,站到一起,雅莱就忽然一下子显得‘单薄’了,亚伦乐得风凉:“就凭你这细胳膊细腿,也好意思挑衅?来来来,有本事赶紧过来,想吃瘪露丑,保证足量奉陪。”
雅莱听得不忿,但心知肚明若纯粹硬碰硬,肯定跑不了是要吃硬亏,所以一上来打定的策略,就是只求智取,绝不硬拼。
涂油决斗,双方互搏皆是滑不留手,谁想抓住谁都实在不容易,所以狡猾小郡王竟是抓起脚下尘土,满满两大把迎面扬过去。亚伦慌忙遮眼,可惜雅莱出手之目的,根本就不在迷眼睛。尘土飞扬,漫天落下,大部分就全沾在了亚伦涂油的身体上。一时间,这分明成了一层防滑粉,抓住他遮眼的时机,雅莱飞身而上,同时脚下使绊,就牢牢抓住了死对头,毫不客气撂翻在地。
亚伦陡然中招,满心大骂,妈蛋,这小子太卑鄙了吧?撒‘防滑粉’,谁不会啊?于是立刻恶狠狠如法回敬,于是两人就在尘土飞扬的决斗场中,如同裹面粉一般迅扭打成两尊白花花的土人。
年龄有差,体格有差,亚伦很快反制一局,强力出手将欠扁的家伙死死压倒在地,磨牙狠笑:“我让你出黑招!小子,服不服?”
服你个大头鬼!以为黑招只此一项?
雅莱被压倒在地,想都没想即刻回击,竟是忽然一反手就死死揪住了他的头。凶猛牵扯头皮,瞬间让亚伦疼得倒吸凉气,这下更要忍无可忍的大骂了,喂,有没有搞错,打架扯头,那是女人干架才会用的招数吧?
管他谁用的,有用就行!
下狠手扯头,亚伦被扯得脑袋一歪,手下不由自主放松了力道,雅莱趁机迅翻身而起,下一刻,另一只手居然竖起中指,全力狠狠一指戳向了他的肚脐眼。
肚脐,那是生命起始的源头,多少敏感神经汇聚之地,突然遭遇如此凶猛的袭击,串走全身上下神经,那滋味没亲身体会过的人绝对想象不出来。
陡然遭遇更阴损的黑招,亚伦‘嗡’的一声连头皮都要炸翻了,捂着肚脐缩身倒地,这下真真好半天爬不起来。
雅莱站在身边,立刻开始格外嚣张的倒数:“五、四、三、二、一!哈,没起来,你认栽吧!”说完即向着死党手下潇洒一挥手:“乌尔斯,收钱!”
如此决斗,让看客人人大跌眼镜,看到雅莱最后一记阴损黑招,凯瑟王都在一瞬间目不忍视,心中大骂那个不着调的兄弟,哎呀呀这个赛里斯,他怎么连这招都教啊?
涂油决斗的规矩,不能袭击要害,而要害无非指三处,一是后脑,二是咽喉,三是胯/下。戳肚脐的黑招,最阴损之处就在于它没犯规,是即钻了空子还让你有气撒不出来。
在王身边,那个眼熟的感觉让鲁邦尼好怀念,满眼风凉啧啧感叹:“陛下,这招儿不是”
“你闭嘴!”原创某人格外凶狠的瞪过来,仿佛再敢多泄露一个字就必要活吃了他。
作为开/赌/局的庄家,美莎张大嘴巴,表情分外精彩,眼见着雅莱乐颠颠跑到眼前来嚣张,脱口‘赞叹’:“哇,连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你是怎么想的呀?什么人才能有这么缺德的歪心眼,简直就是天生卑鄙的典范嘛。”
美少女身后,天生卑鄙的原创某人:“”
雅莱笑嘻嘻伸手:“少说那些没用的,只说是谁赢了吧?赶快,愿赌服输,付账付账。”
另一边,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的亚伦是百分百的炸了毛,追过来必须找他算账。呀呀可恶,赚不到赌金还算小,关键是谁能咽不下这口气?没有这么耍滑头恶心人的行不?要是这样也能算他赢,走哪儿都不服!
于是,为了不要再听更多对于‘一指禅’黑招的丰富多彩的用词评价,原创某人必须站出来充当和事佬了。凯瑟王一手制止激动少年再找后账,拍着肩膀语重心长:“好了好了,都消消气,说句公道话,这赢得呢的确有点呃另辟蹊径。但是吧,真要说怪谁,那恐怕也只能回家去怪你那位阿爸了,那句话的确没说错呀,师父的风格不一样,教出来的徒弟能一样吗?谁让你那位阿爸就是个正人君子呢,要斗心眼,那肯定是斗不过他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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