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等人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这就是传说中的祭司杜楚尼?!就如同所的神仆一样,他的出场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的气息。他一身漆黑长袍空荡荡的,就好像是一件空衣服上面顶了个脑袋。杜楚尼缓缓走上祭台,飘忽无定的姿态好像根本不是走上去,而是飘上去的。
杜楚尼一手杵着一根足有两米高的神杖,另一手则拿着一个陶制的香罐。他走到迦罗近前,举起陶罐送到她鼻子近前,一股腥红的烟雾就从陶罐顶上的小洞飘散开来,迦罗的神志在烟雾中迅速迷失。
猩红烟雾继续向四周飘散,大姐等人忽然感到全身酸软,几乎快要站立不住。众人心头一惊,这才明白伊赛亚所说,不可能在祭祀时救人是什么意思。大姐急了,这可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阿丽娜被割掉舌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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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上,忽听杜楚尼尖利的嗓音一声呼唤:“请国王!”
任何人都难见其面的米坦尼国王终于现身了,只见他行动迟缓,老态龙钟,竟要两人搀扶才能向祭台上移动。国王眼珠混浊,神情呆滞,似乎早已被人控制了心神,现在不过是一个虚有其名的傀儡而已。
杜楚尼煞有介事的向国王叩拜,并双手奉上神杖说:“国难当头,陛下佑护万众,今要除去米坦尼的敌人,请陛下行祭礼!”
国王毫无反应,像木偶一样接过神杖,然后便缓缓向祭品走去。
迦罗早已昏迷,低垂着头,只有起伏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她理应对即将到来的厄运无动于衷,然而,就在国王拿起神杖的刹那,她的呼吸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国王每向前走一步,这喘息就会再重上一分,到后来,沉重的喘息声竟在整个空间里回荡,如同魔音入耳,震得人心头发慌。马库赛尼一下子站起来,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整座殿堂竟好像都与这喘息声发生共鸣一般,竟随着起伏的声音一张一缩?
祭台上传来低沉诡异的冷笑,迦罗在这笑声中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神已经变了,碧绿的瞳孔急剧收缩,在火把映照下发出妖异的幽光。祭司杜楚尼大惊失色,他刚刚所使的烟雾,乃是效力最强的幻药,还从没有人能从中醒来。杜楚尼立刻再拿出陶罐,更多猩红烟雾飘散开来,祭台上的神仆都因药量太大而纷纷跌倒,迦罗却始终无动于衷。
她说:“没有用的,魔鬼的奴仆,岂能降伏魔鬼呢?”
杜楚尼吓得后退一大步:“魔鬼?!你说你是魔鬼?”
“不!我是与魔鬼同行的人!”
大姐等人软倒在地,无不为眼前所见吓得心惊肉跳,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人明明是阿丽娜,为何感觉却好像是由另一个人在操纵!
马库赛尼霍然而起,厉声道:“还等什么?!快行祭礼!”
祭台上再度传来阴沉的冷笑,迦罗直勾勾的盯着祭司杜楚尼说:“你身为祭司怎会不明白,与魔鬼相交,是很危险的!”
霎那间狂风平地起,鬼头雕像的血盆大口竟变成巨大风眼,吹射出阵阵狂烈的旋风,迦罗矗立风中,长发衣襟随风狂舞,她看着老迈国王,厉声喝令:“醒过来吧,可怜的奴隶。”刹那间,呆滞的国王竟恢复神志,“啊”的一声大叫,被狂风卷下祭台。
鬼头雕像似承受不住这疯狂的时刻,青铜雕身发出阵阵异响,“砰”的一声轰然碎裂开来。迦罗弹射而出,飞身扑向杜楚尼,她的动作太快了,杜楚尼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已被她带下祭台。
砰然落地,迦罗的手像钳子一样扼住杜楚尼的咽喉,另一手高举神杖,锋利杖尖竟向着他的面孔笔直落下。杜楚尼失声大叫,身体和心灵遭受的双重震慑,让他一下子昏死过去。
即将刺穿皮肤的时刻,神杖戛然而止,迦罗发出恶作剧一般哈哈的大笑。随后,她反转神杖,指向不远处呆若木鸡的马库赛尼,朗声念出来自地狱深处的诅咒:“愚蠢的人呐,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你为自己准备的祭坛,你亲自走上去,将自己奉为献礼。你历时18年为自己建造华丽坟墓,却不知根本无缘享用它。你将死于地狱的烈火之中,连一块骨头都不会留下。摄政太子马库塞尼,只管尽情吃喝吧,这是你临刑前的昭魂祭,你的时候已经到了!”
恶毒的诅咒在整个空间回响,迦罗胸膛起伏,随着声音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当说完最后一个字,就仿佛灵魂被凭空抽走一般颓然倒地。急劲的狂风霎那止息,整座大殿重新回复宁静。马库赛尼手足冰凉,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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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罗被送回黑怒崖了,大姐一行挣扎着站起来一道跟出去,重新钻入山腹秘道。
当入口机关闭合,所有人的体力都在那一刻彻底用光。
伊赛亚软瘫在地,喃喃道:“这就是阿丽娜?你们确定她需要谁的拯救吗?”
萨莉胸膛起伏:“这根本不是我们认识的阿丽娜,太可怕了。怎么回事呀?现在我简直都不敢确定她是谁。”
大姐纳岚看着妹妹,忽然问:“你们还记得吗?曾经被人离间,逼她走上哈娣之舞的情景?我本应直落熔炉,必死之地却突然而起的那阵狂风。”
姐妹二人都是一惊,失声道:“对对,当时真觉得运气太好了,是神明保佑。难道说”
大姐纳岚暗自一叹:“现在看来,我果然是欠了救命之恩。那时若没有她拼命抓着我”
萨莉满目惊异:“可是阿丽娜自己好像都不知道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姐纳岚又看看布赫:“还有那次在无花果树下,她逼我说出心里话时。你是躲在树后没有看到她的眼睛,可是我看到了直到现在依旧忘不了,真的是太可怕了,让人冷彻心骨,真的就像就像恶魔。”
黑豹子布赫闻之动容:“大姐的意思是说,在她身上潜藏着一股可能连她自己都无从察觉的神秘力量?而当遭遇致命危险,被逼入绝地,就会突然爆发出来?”
听萨莉在耳边细细说起曾经发生在阿林那提的一幕,伊赛亚真是瞠目结舌:“请问,你们这位阿丽娜是从哪冒出来的?”
大姐纳岚陷入沉思:“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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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罗醒来时头痛欲裂,她睁开眼睛,就看到迪丽娅王妃泪流满面坐在床边。
“你”
不等迦罗开口,迪丽娅王妃一把抓住她已是激动难自制:“我听说鬼祭的事情了,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迦罗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鬼祭?什么鬼祭?忽然心头一惊,她记起一尊巨大的鬼脸雕像,还有马库赛尼冷峻的笑容:“我第一件要剥夺的,就是你这该死的舌头!”
迦罗一下子坐起来,发现舌头还在,才长长松了口气。
“是噩梦吗?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迪丽娅王妃痛哭失声:“我也希望只是一场梦啊。可是那么真实而恶毒的诅咒岂会凭空而来?告诉我,太子殿下究竟会遭遇什么事?什么叫‘他的时候已经到了’?”
迦罗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看看外面,天已经黑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有一大块记忆空白。什么时候天黑的?她又是怎么睡着的?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没有时间给她回忆,马库赛尼已带着大队人马冲进来。
迪丽娅王妃慌忙起身:“殿下”
马库赛尼却不容她开口,冷声道:“送王妃回宫!”
然后,他一脸阴沉的走到迦罗面前,冷声道:“你想让我死吗?可以,但最好能做好准备给我当陪葬!”
他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说:“我已接到密报,赫梯和谈使团要在今晚发动袭击,他们是来救你的,但显然已不可能得逞!你知道吗,你唯一可以依靠的那个男人,赫梯远征军统帅凯瑟穆尔西利,已经被我擒获了!”
迦罗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马库赛尼冷冷道:“我就知道他和谈是假,救人是真。那个愚蠢的男人,竟然假扮成士兵混在队伍里一同来到瓦休甘尼!嘿嘿,幸好我早作防范,将随从卫队隔绝在城外,而就在刚才,凯瑟穆尔西利已经被我负责看守的亲卫队发现,并且一举擒获了!”
迦罗惊得险些跳起来,凯瑟王子!他疯了吗!
然而让她更惊讶的还在后面,马库赛尼说:“至于城内的使者,哼,他们竟然勾结赫梯俘虏,准备在今夜突袭我的王宫。他们计划得真实周密极了,准备兵分两路,一路刺杀国王,一路就是来救你。就在今晚,和谈副使苏尔曼,哈娣三姐妹,还有他们的随从布赫,都会走进这个房间!”
马库赛尼咬牙恨声:“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对我的诅咒,也是对你们自己的诅咒!就算我要下地狱,也要拉着你们所有人一道作陪!”
迦罗已然惊得说不出话来,三姐妹也来了?!怎么会这样?!她看着满屋兵丁只觉得背后发凉。也就是说,他们只要踏进这个房间,就等于踏进地狱之门!
NO。39 埋伏()
太阳即将在地平线隐没,生死门的密道内,裘德开始解说今晚的行动细节。
“我们原定的任务有两个,一是解救阿丽娜,二是摘走米坦尼国王的人头。”
纳岚一愣:“国王?不是马库赛尼吗?”
裘德说:“没错,米坦尼现在是马库赛尼一人的天下,就连国王也在他的控制中。但也正因此,我们第一要杀的是国王而不是他。因为杀了马库赛尼,等于是给国王立了大功,你们不要忘了,米坦尼的国王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国君主,到时他一呼百应重整河山,对我们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杀掉国王最大的目的,是调动所有米坦尼门阀贵族的野心!”
苏尔曼接口道:“王子殿下曾经说过,权力诱惑是对人最大的诱惑,在**驱使下即使再懦弱的人也会陡然间变得胆大包天,因此我们只要杀了国王,使王位虚空,则一直以来被马库赛尼压制的贵族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乖乖听话,到时各地领主为了各自的利益行动起来,不用我们动手,马库赛尼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裘德说:“来时,殿下明白告诉我,杀掉国王并非只为今日一战,而是为了日后长久的统治,米坦尼如此广阔的疆土一旦归入赫梯版图,统治起来绝非易事。你们想想,分裂的人心和统一的人心,哪一种对我们更有利?”
大姐纳岚听得目瞪口呆,万没想到凯瑟王子的计划竟考虑得如此深远。
裘德沉吟道:“只可惜我们至今都没有见到国王,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
凯伊立刻开口:“今日探路,我们清清楚楚看到国王的样子,我可以帮你指认出来。”
裘德点头:“那就好办了。到时我们兵分两路,凯伊,你与我一道负责刺杀国王。纳岚、布赫与苏尔曼先生,一同带队营救阿丽娜。”
他又指向甄选出来的俘虏首领。
“在原定计划外,我们现在还多了一个任务,就是要打开内城城门。古尔安特,你从黑怒崖出来以后,带领一千人下山专门负责内城门;邓尼茨,你带领一千人留在生死门,准备迎接殿下入城。”
布赫皱眉道:“殿下300卫队被隔绝在城外15里,要突破环城的一万大军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要如何入城呢?”
“殿下说,他不仅有办法入城,而且还可以顺便解决城外驻军。”
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裘德暗叹一口气:“虽然我也想不出究竟有什么方法可以办到,但既然殿下如此说,就容不得我们怀疑。”
万事敲定,众人准备分头行动之际,苏尔曼忽然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微笑着说:“晚餐时间到了,依我看,不如给今晚行动再加一道保障,特使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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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赛亚回到生死门,正准备进入密道,忽然被萨莉拦住了。她似乎是在特意等他,冷冷的说:“你不可以进去,今晚的行动与你无关!”
伊赛亚神色一变:“什么意思?”
萨莉咬着嘴唇,但终于还是坚定的说:“你是拉麦利迦之子,是不可信任的人。”
伊赛亚觉得无比荒唐:“到了这个时候你才说我不可以信任?!”
萨莉转眼不看他:“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走吧,感谢你这些天来的帮忙。”
伊赛亚不怒反笑了:“放我走?不用关起来看住我吗?要是我跑去告密怎么办?”
萨莉却说:“向谁告密?马库赛尼吗?在拉麦利迦被认定为叛国恶贼后,他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不!他只会认定有其父必有其子,然后像杀死拉麦利迦一样,一刀砍了你!”
她的话,无疑伤到了伊赛亚最碰不得的伤口,他死死盯着萨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有其父必有其子,拉麦利迦出卖国家,而我伊赛亚出卖你!”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狂奔而去。
萨莉嘴唇颤抖,她强令自己不许哭。
大姐纳岚走出密道,看到她便问:“伊赛亚呢?怎的还不见他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我把他赶走了。”
“你说什么?”
大姐纳岚霍然变色,一把揪住萨莉:“为什么?今晚的行动他的兵团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支力量,你怎会把他赶走了?”
萨莉立刻激动起来:“是,我们需要他的力量,我们从始至终都需要他,但我们有人为他着想过吗?他为什么可以做市井第一的流氓头子,他为什么可以聚集那么多人心,不就因为他是米坦尼人吗?”
萨莉哽咽道:“他是米坦尼人的领袖!大家跟着他,不是为了做叛徒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伊赛亚参与今晚的行动,那他就成了什么?就算他自己没有国家概念,自己不在意,难道别人也全都会不在意吗?到那时他将何以自处?从今以后,流氓头子伊赛亚,还有可能在自己生活的土地上立足吗?”
萨莉拼命摇头:“他十年前已是丧家之人,现在难道要因为我们的缘故,再变成丧国之人吗?不!我不要他做叛徒!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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