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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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梯血祭- 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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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与赫梯所赐根本不能比的标签了。不再念旧情,则那些现如今被四处追缴流亡的米坦尼旧贵族势力,哪怕是想对这些迁入蛮族抛媚眼勾勾搭搭,认为是个机会,恐怕都不会有下手余地。也就是说,在王状似随意的谈笑中,已经是在为自己见缝插针、不遗余力的灭除日后有可能出现的隐患威胁。

    狄雅歌一路想着,不服不行,恐怕,这才正是这位陛下最厉害的地方:让人看不见鱼钩却已经钓到鱼,即便是把你玩死,都能让你念着感恩、死心塌地,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因此,他甚至有些同情起这些上钩者来,想想也是啊,多少老奸巨猾都尚且不是对手,就更莫说头脑简单的蛮族了。除了被牵着鼻子走,还能有什么挣扎余地?

    ********

    就在这天晚上,王宫大摆豪宴,款待归顺来使。赫梯王的接纳诚意展现得尽致淋漓,就连黑脸的元老院议长,都在王的‘训斥’下乖乖变了态度。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热情厚待简直让来自艰苦地带的蛮族兴奋得找不着北。从来没有品尝过这样甘冽的美酒,也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丰盛的豪餐,赫梯王厚赐的一切,都让人飘飘然乐歪了嘴巴。而在交杯换盏一派欢腾中,所有人也都按照王的布划,一致心照不宣的敲边鼓,极尽诱惑之能。说到了富庶平原,这些美酒美食还算什么?哈图萨斯还是地处高原呢,若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相比,恐怕也要被归为苦寒地带了。在这其中,更着重渲染亚述人所拥有的财富宝贝,他们的女人有多么漂亮,他们的衣饰有多么精美,他们的马匹品种有多么优良,说得蛮族人众个个眼睛放光,一惊一乍之际只差口水砸脚面。只看那副表情,就是恨不得能立刻冲进亚述,痛快过一次劫掠的瘾才好。

    随后多日,为了巩固这些蛮人感恩赫梯、觊觎亚述的决心,由王下令,就让使节团队方方面面都享受到最好的一切。再没有人限制出行自由,也再没有谁会给冷脸呵斥,比起初来时,不仅是态度和境遇都来了180度大转弯,更赐赠丰厚的礼物给他们带回去,以便让族人也一并分享这份祝福,是对未来燃起热烈期盼,一天也等不了的要及早内迁做臣民。

    ********

    凯瑟王的一切厚待,当然都是有目的的,只不过,在他圆满达到目的的同时也真是没想到,一时间给的太多太好,居然也会产生‘副作用’,并且,还是差点搞乱全局的大麻烦。

    人之本性,正所谓得意,便难免忘形。初来时的忐忑紧张一扫而空,游走哈图萨斯宛如自家地盘,几天下来,最年轻的阿卜力就首先开始忘形了,说得更直白,就是原形毕露!

    “什么?!”

    这天清晨,忽然听闻这个带队者惹出的乱子,凯瑟王也真要变脸发怒了:“混账!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的王城里胡来?!元老院里郑重宣讲的赫梯法典,莫非全都当了废话耳边风?!”

    阿卜力惹出的乱子,就是强奸!更准确一点,是奸·杀未遂!

    得意忘形乐过了头,他在昨晚勾搭酒肆舞女,女人一口开价,他不接受,三言两语恼羞成怒,竟直接将人绑走,掳进陋巷就干出了禽兽勾当,不仅如此,遭遇女人激烈反抗,阿卜力大怒之下招招下手往死里打,女人的哭喊尖叫惊动巡街卫兵,以致当场抓了现行。

    一大清早听到这种消息,凯瑟王的脸色只能用铁青形容,首先问:“那个舞女现在怎么样了?”

    掌管巡街卫兵的鲁亚,正是昔年纳肯顿的部下,长官升职,这个位子便由他接替下来。鲁亚禀告说:“算是及时救下来,却实在被打得凄惨。当时卫兵听到叫喊发现的时候,这家伙正死死掐住女人的脖子,咬牙切齿喊着掐死你,若是再晚片刻,一条命肯定是要没了。”

    一旁,听到这种事端,狄雅歌都立刻被唤醒记忆,愤愤说:“可不是么,这些滋瓦特纳蛮人,就是本性难改。还记得那一年在哈尔帕我都亲眼看见过,连萨莉这朵霸王花都差点当街遭染指,还好是被伊赛亚一顿插科打诨绕晕了才蒙混过去。”

    鲁邦尼冷冷接口:“这里可不是当年的哈尔帕,陛下更不是达鲁·赛恩斯,若不按律严惩凶徒,哼,他们还只当赫梯的百姓是好欺负的!”

    此刻,作乱行凶阿卜力已经在大牢里被关押了一夜,鲁亚就是来要一个处置:“陛下,按照法典,这猖狂蛮人犯的就是死罪,事实无可辩驳。可是,他毕竟是滋瓦特纳酋长之子,是重要使节,关在牢中还在不服叫嚣,说他是陛下厚待的客人,谁敢对他无礼才是找死……”

    凯瑟王重重一哼:“放屁!要被当成客人,也首先是他要学会遵守做客的规矩!”

    正说时,议长狄特马索匆匆赶来:“陛下,副使赛伯邑人贡达和西古提长老斯泰都已来到王宫外,看样子该是来为这个阿卜力求情的,陛下是见还是不见?”

    凯瑟王无以言说那股窝心火,可恶!本来,十万人口内迁,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已谈妥,订立一切接收安排与日程万事无虑,这些家伙不日就要离开哈图萨斯,回去开始着手迁徙,谁成想居然会闹出这种事?按法典,这个混账一百个该杀,可若真的杀了他……十万人口内迁不是小数目啊!若再因此生变……倒不是怕滋瓦特纳酋长翻脸,真翻脸谁怕谁啊,只是灭一方蛮族容易,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思及日后长远格局,损失却未免太大!

NO。3-096 蓄谋() 
    看王磨牙切齿不吭声,狄特马索试探追问:“不然……我把这些家伙都打发回去?就告诉他们不要再抱幻想?”

    凯瑟王挥手打住,阴沉着脸色想想说:“见!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当然有必要面对面、就把一切好好说清楚!”

    于是,元老院大厅郑重理事,所有议员到齐,不仅是求情的副使被召见,更把他们这个出使团队里所有的随从也一个不少放进来。此外,大牢里的阿卜力被五花大绑拘押来了,那个被打得凄惨的舞姬也由王下令用撵轿抬来,还有当时抓了现行的巡街卫兵、酒肆老板等目击证人,方方面面所有人一应到齐,就由一国之王来亲自审案。

    那惨遭荼毒的受害者,一经露面就实在可用触目惊心来形容。酒肆里的舞女,她原本漂亮与否竟然已经看不出来,鼻青脸肿,连眼眶都被打得开裂,一张脸肿胀变形,额头眼睛缠裹的绷带还在向外渗透血迹。

    舞姬何曾见过这样庄严的阵仗,原本还在哭泣,一进到巍峨殿堂竟吓得哭不出来了。

    凯瑟王温言开口:“不用怕,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你经历的全都说出来,自会有人为你主持公义。”

    王的声音和缓温存,竟似有一种可以安定人心的力量,舞姬稍稍镇定了些,颤颤巍巍说起昨晚噩梦。期间,酒肆老板、巡街卫兵,多少见证人也纷纷禀述自己看到的事实,为之作证。等到把前因后果都讲述清楚,狄特马索冷声质问赛伯邑巫师贡达和西古提长老斯泰:“强奸是死罪!这恶徒更有杀人未果,二罪并罚!现在,你们还想为他求情么?”

    两族老者满眼战兢,其实这个滋瓦特纳的家伙死不死他们根本无所谓,最重要是牵涉族人内迁的大事,原本已经定论的事情若因此再生变故,他们族群的未来该怎么办啊?

    贡达颤声开口:“陛下,这家伙的行为的确恶劣,作为同行者,我们也是万分有愧。按理说,怎样判罚都是应该的,只是……他毕竟是滋瓦特纳酋长之子,更是此次出使的领队人,若判死罪,是不是太重了?按照法典,既然连犯了杀人罪都可以酌情免死,而改为以赔偿的方式,供养受害者遗族,为什么强奸竟不行呢?只要能改为判赔,我相信不管赔多少他都是愿意的……”

    “混账!帝国法典神圣,岂容你们想随意修改就能改?!”

    不等说完,鲁邦尼已经厉声开口:“杀人罪,死者已死,遗族无辜,以赔偿的方式供养受害遗族本就合理。但犯了强奸若也能赔钱了事,那帝国女子还与妓女何异?你的意思是想把我赫梯的女人全都变成妓女吗?”

    贡达连忙澄清:“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女人本来就是妓女啊!”

    一言提醒,拘押在地的阿卜力也激动起来:“没错,她本来就是妓女,凭什么算强奸?”

    鲁邦尼声音更冷:“妓女怎么了?妓女卖身,做的也是生意。世间不管什么生意,讲的都是愿买愿卖,价钱没谈拢,便谁都有权利拒绝!现在的事实,已经是明言拒绝了,你还要这样逞凶作恶,那不是强奸又是什么?”

    阿卜力被噎住了,却显然不能理解更无法接受:“强奸个妓女也算?她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狄特马索勃然发怒:“混账!差点被你打死掐死,莫非也是份内应当的事?”

    阿卜力连忙解释:“我……我只是喝多了……”

    狄特马索冷然一哼:“可笑,法典明文你们哪一条没有听清?有说过醉酒行凶就不算行凶吗?有说过强奸判死,是要把妓女排除在外吗?既然声言内迁归顺,那么首先第一条,就是要遵从帝国律法管束!既然所有条文都已经早早明确向你们宣讲,那么你现在做的,就是知法犯法,觉得自己还不该死吗?”

    阿卜力慌了,抬头看向尊王:“陛下,你……不会真为了一个妓女要杀我吧?我是滋瓦特纳部族的代表,是尊贵的酋长之子,我的父亲和族人还在等着我带回陛下的好消息……”

    凯瑟王面色阴沉,淡淡开口只问他一句话:“你认不认罪?”

    阿卜力瞠目愣神,在那双冰蓝色眼睛的注视下,心头不由自主为之一颤。

    王还在诘问:“说!你认不认罪?”

    阿卜力更慌:“陛下,我……我知错了,我愿对神明起誓,今后保证再也不喝酒,再也不乱来,陛下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凯瑟王欣然点头:“嗯,认罪就好。你的确用不着再喝酒,也没有机会再乱来,既犯死罪,那就已经没有今后了!”

    阿卜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

    凯瑟王根本不看他,只看跟从在侧、此刻已同样面如死灰的滋瓦特纳随从,冷声相问:“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们都听清看清了么?”

    仆从里的侍卫长挪出身形,叩拜点头。

    王说:“听清看清了就好,回去告诉你们的酋长,他的儿子在哈图萨斯身犯死罪,所以回不去了。”

    阿卜力激动莫名:“陛下,你不能杀我啊!为一个妓女,杀掉尊贵来使,这算什么道理?太荒唐了……”

    “荒唐?我看你才是真的荒唐!”

    凯瑟王勃然发怒,一字一句要他这辈子永远记进心里去:“你亵渎的是我赫梯子民!这里是我的王城!是我的土地和人民!只要生活在这里,不管她是妓女还是一个奴隶,在上之王都必要保她不受羞辱侵害!同胞尚且不可,就莫谈异族!任何异族,胆敢犯我疆界百姓,不管你是用什么方式来侵犯,那就是死路一条!”

    凯瑟王冷言厉声,他就是要让这些蛮人记住:“赫梯子民,不受外族欺辱!不分贵贱高低,任何一个帝国百姓的尊严都是一样不容侵犯!或者再换一种说法,在我治下,哪怕是地位最低贱的人,她也是比异国异族的王子更尊贵!哼,张口闭口说妓女,世间女子若不是被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去吃这口皮肉饭?所谓的低贱,其实说的是什么?恰恰是她们的弱小!是最应该受到庇护的人群!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里是赫梯!不是你们可以为所欲为的野蛮部落地盘!在这片土地,纵便是妓女、是奴隶,也一样会有说理的地方,会有人给她们主持公义!”

    王的厉喝言辞,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受害舞姬抬起头,眼神里涌动的是难以置信,还有哽咽在心想哭的冲动。

    阿卜力被结结实实的震慑住了,凯瑟王则看向赛伯邑和西古提的老者,朗声说:“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在担心什么我很清楚,所以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事实摆在眼前,这是他一人的罪责,理应一人承担,与其他人本就概不相干。所以,这不会妨碍接纳你们族人内迁的决定。”

    两族老者闻之欣喜:“多谢陛下。”

    凯瑟王又转向滋瓦特纳的部众随从,冷声说:“当然,也同样不会妨碍接纳滋瓦特纳人内迁的决定。这件事就算一个教训吧,从此永远记牢:赫梯法典非儿戏!想要来到这片土地生活,前提就必须是遵从帝国律法!作为异族,欺我子民就是罪不容赦!而反过来说,若你们的族人也成我治下百姓,那么在上之王,当然也会同样保他们不受羞辱欺凌!这是公平的!对任何种族百姓都不会例外!至于还要不要内迁归顺,就让你们的酋长自己决定吧。”

    这样的说辞震撼人心,滋瓦特纳的随从人人瞪大眼睛,根本不知还能言何以对。

    凯瑟王看着面如死灰的阿卜力,继续补充:“自我继位以来,投入巨大精力修订法典,修的是什么?那就是要维护每一个人的尊严都不受侵犯!当然了,对死刑犯也一样。所以即便夺命,却不会剥夺你的体面尊严,届时自会提供棺木,让他们把你的遗体带回去,回家下葬!”

    阿卜力吓瘫了,一颗心沉落深渊,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场醉酒荒唐,竟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一时间,尊贵的酋长之子一切体面都没了,吓得当场大小便失禁,拼命挣扎,却根本挣不开卫兵钳制。

    “陛……陛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再也不敢了,陛下——!!”

    王分毫不为所动,低垂眼目轻轻吐露字眼:“杀!”

    “杀——!!”

    应合着王的声音,朝堂群起响彻杀声追讨,所有议员都站起来,千夫所指齐刷刷对准作乱恶徒,阿卜力再没有逃脱的余地,惨白着面孔被卫兵拖出去,宣告王令,当街处决!

    为一个妓女而斩杀重要使节,这件事一经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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