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剑尖直指对手下盘,冷笑着说:“第二回合,我会让你此生再也做不了男人!你让我死,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安然神态就好像是在说一件特别理所当然的事,在当时恶斗险地,实在显得非常不合时宜。王子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苍冷月光下透出诡异难测的笑意。他提醒对手:“我是王子,身死又岂能没有陪葬品?”
马库赛尼的暴戾之气在眨眼间消散无形,这个威胁的确把他吓住了,权衡良久,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撤!”
凯瑟王子说:“这些年来,帝国与米坦尼虽多有交锋,但对战的都是他手下将领,马库赛尼本人还未曾出战过。一个从不自己露面杀敌的太子却铸就铁血之名,你不会觉得太奇怪了么?哼,直到伊苏瓦一战,面对面,刀对刀,我才终于有机会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说:“马库赛尼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凯瑟王子告诉兄弟:“像他这样的人,所有外在的暴戾表现和专横作风,都是为了遮掩内心脆弱的本质,因为他是个对自己根本没有信心的人。换言之,他所以能有今天,一切功劳都不在他自己,而全应归于拉麦利迦这个米坦尼第一智将!而一旦分化他们的关系,当马库赛尼离开拉麦利迦,他根本什么都不是!所以,你尽管放心吧,对付这样的人非常简单,我可以保证马库赛尼一定会去磐石河谷,而且至少会带走马拉提亚一半的守军。”
NO。31 破军()
黎明时分,当赛里斯和西塞亲王分别赶赴各自战场,马拉提亚正前方的赫梯本营也开始行动,突然而起的叫阵声惊得枝头宿鸟漫天飞。叫阵矛头直指摄政太子马库赛尼,说他早已经不是男人!
马拉提亚要塞内很快骚动来,所有听到这话的人无不神情讶然,窃窃私语。
“原来太子殿下已经不是男人了?”
“原来伊苏瓦城外那场夜战,太子重伤是伤到了那里”
“天哪,难道我们是在跟着一个太监打仗吗?”
可以想象马库赛尼此刻的表情,他简直快被气疯了,一出手就斩杀了好几个正在议论的士兵。正当此时,又有消息传报:
“赫梯军上游分布的多股小分队开始同时渡河!”
“下游磐石河谷方向发现赫梯军主帅旗帜。”
“已经证实,去往磐石河谷的正是凯瑟穆尔西利的本队!”
一连串的信息终于让马库赛尼抛开最后一丝理智。
“传令,向上游增派守军,绝对不准他们一个兵卒过河!”
“传令,一万人马整装待命,随我亲赴磐石河谷。”
“殿下不可啊!”
拉麦利迦挡在他面前拼命苦劝:“太子殿下不可中了对方奸计。当此情景,我们千万不可再分兵,殿下也绝对不能离开马拉提亚,这是陷阱啊!”
马库赛尼霍然拔剑,厉喝道:“拉麦利迦,你以为只有你聪明吗?!我问你,上游不增兵,让他们渡河成功怎么办?到时集结形成对马拉提亚的包围圈,你想把我们变成没有退路的困兽吗?如果我不亲手宰了凯瑟穆尔西利,如何洗刷他带给我的奇耻大辱?你让我今后还如何带兵?!让开!再敢阻拦,我连你也杀!”
眼看马库赛尼带领大批人马气势汹汹扬长远去,拉麦利迦独站城头,仰天长叹:“娜姬雅公主啊,我只怕要辜负你的重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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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库赛尼带兵离开后的第二日清晨,拉麦利迦忽然被卫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谋师大人,不好了,太子殿下派回传令兵,军团在磐石河谷遭遇埋伏,殿下重伤!”
“什么?!”
拉麦利迦一下子坐起来,惊慌之余忽然察觉不对劲,磐石河谷据此两日路程,此时应该才刚刚抵达,纵然遇袭又怎会这么快有消息传回来?
想到这里他厉声喝问:“传令兵是谁?属于第几编队?”
卫兵一愣:“这刚才通报匆忙,还没问。”
拉麦利迦勃然变色:“快!不准放人进城,报信者统统抓起来!”
晚了,忽然一声惨叫,卫兵已被人从背后就地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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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里斯率领的奇袭军团中,集合了赫梯最善战的将领和勇士,战车队长亚比斯、工兵队长费因斯洛,还有弓箭队长裘德,赫赫有名的三猛将自不会缺席,布赫率领的哈娣族勇士最善肉搏,是奇袭行动的前锋。他们假扮传令兵诱骗守军打开城门,突袭行动快、准、狠。
开门的士兵还没有从错愕中反应过来,蜂拥而至的骑兵已然手起刀落,血洗城门。
赛里斯率领三猛将直扑马拉提亚的要害,点燃狼烟!还有,破坏城头分布的重武器远程弓弩和投石机。他必须为大本营的渡河总攻去除最大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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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河谷,西塞亲王带领的一千骑兵全部到位,士兵卸下马背上的木桶,打开来里面竟装满粘稠的橄榄油。一道同行的大祭司苏尔曼仔细观察天象,将手中神杖一指:“风向东南,低云干风暴。”
他提醒西塞亲王:“热力向上走,点火时一定要占据东南上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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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库赛尼在冲冠的愤怒驱使下,率领大军一路狂奔,丝毫没有停歇,许多战车都掉队了,将近磐石河谷时,大军队形已相当凌乱。
“太子殿下,前面就是磐石河谷,我们是否要停下来整顿队形。”
马库赛尼反问:“赫梯军的动向呢?”
“主帅阵营携带重兵器,只怕还需一日才能到达这里。”
马库赛尼沉吟片刻:“好吧,停止前进,原地休整!”
然而,他话音未落,走在前方的军团忽然骚乱起来。
“火!着火啦!”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呼,大火仿佛是平地而起,眨眼间就席卷了四周所有山林,借着急劲的东南风,火墙如野兽一般迎面扑来。军队在霎时间乱作一团,战马脱缰,士卒哀号遍野,混乱中许多人跌倒在地竟被逃窜的人潮活活踩死
马库赛尼乱了心神,但他毕竟是统帅,一声断喝当即下令:“谁都不准退!要活命就跟着我,向东南方上风口突围!”
混乱的队伍重新整顿秩序,车马装备、老弱残兵成了垫火铺路的牺牲品,马库赛你终于从东南方的上风口突破大火包围。然而此时一万人马只剩下不到一半。还未等有片刻喘息,忽然杀声大作,西塞亲王的骑兵迎面袭来。
马库赛尼又惊又怒,赫梯骑兵?他们怎会出现在这里?来者气势汹汹,刚刚从火海死里逃生的米坦尼士兵哪里有心恋战,不等主帅下令,已如潮水般向着马拉提亚的方向溃逃。
忽然不知何人一声惊呼:“狼烟!马拉提亚升起狼烟了!”
看着远方地平线上滚滚上升的浓烟,黑太子只觉得一颗心都凉了,除非到了极其危急的关头,没有人敢轻易点燃报警求救的狼烟,难道说马拉提亚已经失陷了?!
当此情景,这绝非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四周是漫天大火,身后是敌方追兵,唯一可退守的大本营失陷霎那间,绝望和恐慌占据人心,原本还可放手一搏的军团在眨眼间分崩离析!
与此同时,全军统帅凯瑟王子,一声令下发动总攻。分布上游的107支渡河小纵队、磐石河谷的五千急行军,还有正对马拉提亚的大军本营,同时开始强渡冈多拉大河!
米坦尼方面,军心溃散了,队伍间的策应没有了,一片混乱中,连要塞唯一能够抵抗来犯者的远程武器也全部失灵。杀声震天中,马拉提亚要塞已成一座血城,由于上游的分兵防守和马库赛尼的贸然出兵,城中守军人数已不足伍千,而赛里斯率领的一千骑兵,则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勇猛之士,因此进城后的行动迅速高效,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展现出巨大的杀伤力。布赫一举擒获拉麦利迦,突袭城头的三猛将,也顺利在总攻开始前,破坏所有远程弓弩和投石机
太阳落山之前,重兵把守的要塞城市从此变换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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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战场、清点损失,马拉提亚一战,米坦尼两万守军全军覆没,而赫梯士兵的伤亡则不及其十分之一。这一仗实在打得太漂亮,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概就是没能活捉摄政太子马库赛尼。
“臣下无能,竟让他从小路逃脱,特来向王子殿下领罪。”
西塞亲王土伦俯首请罪,其实他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在那样逃无可逃的包围下,马库赛尼究竟是如何脱身的。
凯瑟王子摆摆手似乎一点不在意,微笑着说:“抓到拉麦利迦,就等于拔掉了马库赛尼最凌厉的獠牙,跑就跑吧,他纵然再有千军万马,也不过是个小丑了。”
拉麦利迦被五花大绑带进营帐。
“跪下!”
“呸!”对卫兵的呼喝抱以重重一口吐沫,拉麦利迦凛然而立。
凯瑟王子笑了,悠然道:“我喜欢硬骨头的家伙。如果这个硬骨头恰好又有一个聪明的头脑,那就不仅是喜欢,而是欣赏了。如何,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命?”
拉麦利迦勃然发怒:“我宁愿一死,也绝对不可能臣服于入侵者!你杀了我吧!”
凯瑟王子摇摇头:“你是威名远播的米坦尼第一智将,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听说过你的威名!知道么,你曾是我孩提时代崇拜过的英雄!你说,我又岂能杀害自己的偶像?拉麦利迦,你若执意不肯为我效劳,那就回到马库赛尼身边去吧。”
凯瑟王子语惊四座,拉麦利迦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但很快警觉起来:“条件呢?”
凯瑟王子反而一脸诧异:“什么条件?”
拉麦利迦冷笑一声:“你不会就这么白白的放我回去吧,你想开出什么条件呢?不,你千万不要说,因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绝对不会答应!”
凯瑟王子摇头叹息:“老大人和马库赛尼厮混太久了,竟将所有人都想得和他一样。”
拉麦利迦露出迷惑:“难道你竟没有自己的打算?”
王子欣然点头:“当然有。”
他说:“我只是想和昔日崇拜的英雄,能有机会真正的较量一次。”
拉麦利迦不明白:“什么意思?”
王子十足惋惜的一笑,悠然说:“我很清楚你此刻的心情,你一定非常的不甘心,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识破了我的诡计,我每一场布局的意图都在你的眼目之下,如果这场战争由你来指挥,或许根本不会是这种结果。可惜啊,你偏偏把自己奉献给一个愚蠢的主人。”
拉麦利迦桀骜的眼神黯淡下去,显然,他被说中了隐痛。
王子说:“这场惨败对马库赛尼应该也是一次很好的教训,我想当他再度面对你时,态度应该会和从前有些不一样,我只是想试一试,在他对你言听计之后,如果由你来主导战局,是不是可以打败我!”
这个诱惑太大了,对任何一位做臣下的人来说,在主人提供的舞台上,让毕生的才华得到用武之地,都无疑是一种近乎完美的理想和追求。所以即使清高如拉麦利迦,也无法对这个建议说不。
凯瑟王子挥挥手:“你走吧,我等着和你再度对阵军前。”
拉麦利迦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凯瑟穆尔西利!我必须承认,你的胸襟气度远在我主之上,但是我也请你记住,我即生为米坦尼的臣民,就注定此生与你为敌。我曾经对我主上说,今日也同样对你说,凯瑟穆尔西利!对你这样的人,在能杀的时候就一定要杀,所以你莫要妄想我会顾及今日情面。”
“哦?原来这句话是你说的。”
凯瑟王子笑了笑:“好吧,我等着那一天,从此祝你武运昌隆。”
拉麦利迦真的走了,在座将领再也按捺不住,西塞亲王第一个站起来。
“殿下刚刚还说,没有了拉麦利迦,马库赛尼就像野兽没有了獠牙,现在怎么又亲手将这獠牙还给他了呢?!”
凯瑟王子哈哈大笑:“老大人何曾见过,已经打落的獠牙还能重新长回去呢?”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实在有些失望的叹息道:“拉麦利迦枉称智将,我不过针对他最看重的东西下了一杯迷汤,竟这么容易就昏了头脑。你们以为马库赛尼有可能再让他回去么?不!拉麦利迦死期已到!区别只是由谁动手的问题。我们杀他,他是为国战死的英雄;马库赛尼杀他,他就成了背叛国家的恶逆。换一个方面讲,若马库赛你真的亲手杀了他,那除掉的就不只是拉麦利迦一个人了,而是整个米坦尼的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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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败落逃,星夜狂奔,摄政太子马库赛尼有生以来不曾这样狼狈过。当他终于逃到关山隘口,随行逃兵已是溃不成军。待到进城休整,惊魂稍定后,他才开始思索整个脱身过程的蹊跷。
“跟着地上的红水走。”
就在他被团团包围,逃无可逃之际,忽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低头一看,果见一串鲜红色的水在脚前流动,危机当头他也来不及多想了,立刻随着红水指引的方向突围。每到一处,那个神秘声音都会给他新的指引。一路冲杀中,只见敌人的马匹无故倒地,士兵眨眼身亡,就连汹涌燃烧的大火,竟都有那么一瞬熄弱下来,让他的突围军团得以顺利通过,然而通过后,火势竟又重新回复凶猛。
这一切真的是太不可思议,是谁在暗中帮助他?又是为什么?
卫兵通报打断沉思,探子送来马拉提亚最新的消息。看着粘土板上篆刻的文字,摄政太子马库赛尼的眼神在一瞬间弥散杀机,“砰”的一声,厚重的泥板竟被他生生捏碎。
“拉麦利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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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麦利迦回来了,他驾着凯瑟穆尔西利临行时赠送的马车,车上为赶路预备的食水还有大半没有吃完,与他同归的,还有12名被俘的米坦尼士兵。赫梯王子说,是为了担当路上的护卫。凭心而论,拉麦利迦的确被折服了,若他的主人能有对方一半的气度与胸襟,不!他立刻打住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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