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没能解决掉,那再到来年耕种时节,一旦闹起虫灾……请问,你有应对虫灾的经验吗?知道该怎么防?又该怎么灭?如果全都不知道的话,也就是说,一旦虫灾来袭是根本没法控制局面的,你知道,控制不了局面会意味着什么后果吗?”
迦罗越说越起劲,存心吓死他,笑嘻嘻说:“老先生,请问你知道蝗虫的繁殖能力有多强吗?知道它们的扫荡速度有多快吗?知道飞蝗成群是什么样的数量级吗?听清楚了,我告诉你,是几百万!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只飞成一群。飞过头顶,那阵势足够遮蔽阳光让白天变成黑夜,如果就以吃饭来衡量的话,恐怕还没等你进完一顿餐,飞蝗群已经可以把一眼望不到边的良田吃成荒地,连一片叶子甚至草根都不会留下。偶尔碰上干旱嘛,或许还是欠收,可如果碰上虫灾,那恐怕就是100%要绝收了。所以你说,神明给你这样寒冷的冬天,究竟是降灾呢?还是降恩?”
粮农长老张大嘴巴,实实在在是被吓住也被彻底噎住了,就连最精明的王都是同样瞠目结舌,脱口而出:“不会吧?天冷还有这种好处?”
迦罗咯咯乱笑,似乎还嫌不过瘾,接着又说:“还有啊,你一直都觉得埃及人的医术很发达对不对?可是,为什么发达?想过么?其实这根本都是被逼出来没办法的事呀。热带地区一贯都是可怕疾病和致命病毒的盛产地,说白了都是高温惹得祸,病害太多才要千方百计想办法保命嘛。就说埃及吧,让我想想……从前看到过的,有一种叫……哦,对,西尼罗河病毒,专门通过蚊子叮咬传播,一旦染上身,体温可以在几个小时内飙升到华氏120度,呐,也就是这里的沙漏走上几个来回的时间吧,一条命就干脆利索的没了,而就算万分侥幸救回来,最好的结果是什么?全身瘫痪,从此一辈子躺在床上,没可能再复原的。还有啊,譬如就像作战受伤,在天气炎热的地方,伤口发脓腐坏的速度绝对比天寒的地方快得多,一旦搞成坏血症,那就真是等死没救了。”
凯瑟王的表情无以形容,他愣了好半天,直到再也忍不住爆出哈哈大笑:“难怪呀,所以埃及人才只能拼命研究那些外科手术啊,特效伤药什么,否则随便来场瘟疫、闹个虫灾就足够全国上下死光光了?还有打仗见血的事,真不敢想,若没有这份医术做支持,那岂非今后打起来都不用再狠下刀?随便给他们的兵划个伤口,就足够把一条命赔进去?”
迦罗笑对满堂目瞪口呆的长老、议员和竞选人,苦笑着说:“懂了吧,凡事有不好的一面,也就一定会有好的一面,世间利弊本来就是互相掺杂,其实无论天寒还是天热,生活在不同地方的人,也都会有各自的应对生存之道。你们既然生活在这片土地,那就理应尊重它的法则呀。又怎能轻易论断天冷好还是不好?神明是高兴了还是发怒了?本来嘛,大自然就是神明,崇拜它、侍奉它没有什么不对,但如果很多事情在你还不能明白的时候,却自以为是就敢以神明的代言人自居,那……恐怕就是生而为人的愚蠢了。”
于是,一群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被原样打回,两大主神殿的祭司人选被遥遥无期的搁置下来,神殿一切财权物权依旧牢牢攥在王的手里,暂行‘代管’职责,还让所有人都没法说出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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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议事厅时凯瑟王差点笑背过去:“唉,知人善任,我真是太佩服自己了。本来嘛,你那一肚子刁钻古怪、正常人听不懂的‘常识’,总不能只留着为难我一个人。”
迦罗不爱听了:“什么叫正常人听不懂?你说我不正常?”
一贯自诩学识还算渊博的鲁邦尼被勾起好奇心:“阿丽娜,你提的那一大堆问题,太阳、月亮还有海里的事……真有答案么?还是……纯粹想故意为难为难这些家伙?”
迦罗立刻瞪眼:“当然有答案了,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常识好不好?”
实在非常了解的王立刻打住,万分好心劝告乳兄弟:“停!停!奉劝你,别自找头疼。”
迦罗不服气,立刻兜售起现代常识,一年四季是怎么来的,太阳的近地点、远地点;月亮的运行轨道周期,什么叫万有引力,怎么改变潮汐,海面怎么蒸发水汽,陆海温度差,有永不停息的空气对流才会有永不停息的海风嘛……
迦罗滔滔不绝都不带打磕,听得身边所有人都觉得眼前阵阵发晕。
“懂了吗?就是这么简单。”
鲁邦尼舔舔嘴唇:“呃……这个,我……大概还算正常人吧,所以……”
NO。3-029 答案()
上帝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造一个伴侣来陪伴他。于是他让男人睡着了,抽取一根肋骨做成女人。男人醒来后指着上帝所造的伴侣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我要称她为女人。于是人在成年后要离开父母与妻子结合,因为他们本是一体,所以要归于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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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耳闻后世信仰中流传的故事,凯瑟王如今才发现这说法有多么真实。男人和女人,只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或许才有机会品尝什么叫圆满。尤其对为王者而言,很多时候一个理想的妻子并不等于会是一个理想的王后,而一个理想的王后又未必是能让人怦然心动喜欢的妻子,想要两全其美何其难,能在有生之年找到并携手同行,他知道,自己是幸运的。
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纵然一天24小时守在一起,他还是会觉得时间好像不够用,耳鬓厮磨,二人世界的私密空间总是让人贪恋不够。
夜色已深,王的寝宫正殿还是灯火通明,搂在心口,感受白嫩肌肤从指尖传递的触感,他在笑问:“对了,这么长的时间,有一个问题好像还从来没有问过你。”
迦罗抬起头:“什么问题?”
他笑得有些勉强,不想去揭那些伤疤,只是无法按捺好奇。
“从巴比伦王到我的父王,甚至包括卡玛王后和她不名誉的**,多少恩怨纠葛皆是源于那一场祭礼。传闻里能带来无人能及的强盛,让世间王者都被它迷惑引诱。我想知道……你认为,怎样才能叫无人可及的强盛?让这么多人犯下致命错误,对于他们一心追求的东西,我真的很希望能有一个答案。”
迦罗笑了,安抚他的谨慎和小心,纯粹就事论事回答这一个问题。她认真想了想,开口说:“娱乐。”
他一愣,娱乐?什么意思?
她咧嘴一笑:“仅是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嘛,当全民都具备一种娱乐精神,或者就可以看作是强盛的标志。”
他无法理解,迦罗解释起来:“以后世为参照,只有自由轻松的氛围环境,才能培养出全民的娱乐精神。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可以拿来开玩笑、恶作剧,没有什么严肃目的,无非是给生活一种调剂,轻松一把。”
她笑笑说:“就譬如总统吧,不太恰当的比喻,基本上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国王,反正职位是最高的嘛。全民拿总统调侃的政治笑话多到数不清,拿总统当材料的戏剧作品也是满坑满谷,讽刺也好,挖苦也好,想怎么说都无所谓,可以说,政治首脑在很多时候,就是全民乃至全世界的一味娱乐材料。”
她越说越想笑:“对了,有一个非常轰动的新闻,就是总统出访别的国家的时侯,在公开正式场合,一个当地人脱掉鞋子当头砸过来。他躲得不知道有多狼狈,那么倒霉的画面通过电视转播传遍全世界,谁看到都要哈哈大笑。”
凯瑟王难以置信:“不会吧?这么过分哪个国王受得了?那个扔鞋的人还想活吗?”
迦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有什么,权力最大的人,也一定是挨骂最多的人,就算你给人家封了嘴还可以有腹诽呀,这本来就是管不了的事。至于那个扔鞋的人,呵,你知道吗,他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愤慨,就是因为他的国家刚刚被打得七零八落,也就是战败国。所以,他在本国人的心目中非但不是犯罪,反而成了英雄。他扔出去的那只鞋都成了抢手货,那个品牌那个样式,精明商人抓住商机大量复制生产,市场售卖一下子就被抢购一空。”
凯瑟王满眼风凉,是,战败国一方这种反应可以理解,但本国人呢?自己的王受到这种羞辱,难道能咽下这口气?
迦罗笑得更坏:“这就是刚刚说的娱乐精神呀。或许你不能理解,但作为本国人的确没有这种愤慨的,反而更热衷于讨论总统当时躲鞋的丑态,编织出来的笑料足够一箩筐,三天都说不完呢?”
他的确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不介意自己的王受人羞辱?”
“听过一句话么:自嘲也是一种风度。如果总统真对这件事特别敏感介意,非要严惩闹事者报复一把才甘心,反而要被人嗤之以鼻,认为太没有风度和幽默感了,支持率都会因此大幅滑坡。”
迦罗耸耸肩:“或许,这就是一种自信吧,因为即使扔来一百只鞋,也不能改变国家强大的事实。”
她说:“只有自信的人,才会给民众提供自由轻松的氛围,因为随便说什么都无所谓,强大就是强大,毋庸置疑。而反过来呢,只有那些对政权根基没有充分信心,也就是对自身统治有太多不放心的因素,才会实行高压强权,让所有人三缄其口,什么放肆的话都不敢说。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他有些明白了,自信?嗯,这样说倒可以理解。
“你的意思是说,是强大造就了这种自信?那么……又是什么造就了强大,才会对这种羞辱都不放在心上?”
迦罗想了想:“其实……我觉得就是自由和娱乐呀。那是一种根植于文化中的氛围,全民都富于娱乐精神,人们不以工作为目的,而是以享受生活为目的。到了休息日一定要出去旅行放松,每年都会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比赛。譬如说,有斗牛大赛、驯马大赛、剪羊毛大赛,牧羊犬大赛、甚至掰玉米、做乳酪、割草犁地,好多好多事情都可以演化为娱乐性的比赛节目。这并非是有什么权威机构来组织,而完全是民间自发的,无非是一种为生活寻找乐趣的调剂。当然喽,也会有实用的一面,譬如说获胜者会有奖金,获胜的农场主也等于得到了一份口碑品牌的认可,他的生意都会因此变好,所以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趋之若鹜,比赛规模慢慢壮大。”
她说:“其实娱乐就是生活,未必需要多么奢侈的外部条件,在日常劳作中就可以找到无数乐趣。而当全民都具备了这样一种娱乐精神,我觉得,应该就是一种强大的标志吧。”
凯瑟王终于听明白了:“一个为生存疲于奔命的人,是不可能会有心情玩乐的。也就是说,只有生活富足,才会有娱乐的心情。”
迦罗笑嘻嘻补充:“还有安定,也就是安全感,不需要为将来焦虑愁苦,才会有心情享受当下。”
凯瑟王来了兴趣:“如果说强盛的标准,是全民皆备的娱乐精神。但是,这是以富足和安定为前提,这份富足和安定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迦罗居然叹了口气,苦笑着说:“这就涉及到原始积累的问题了,不管是谁,原始积累都从来与美好不沾边呀。就以美国为例吧,在我看来,她能够铸造强大的原始积累条件有两个,一个呢,就是不在本土开战。”
“不在本土开战?你是说,你从前生活的地方从来没有发生过战争。”
“立国两百年,只发生过一次内战。也就是说,两百多年的时间里,自身遭遇战乱的时间不超过五年。但是啊,她对外发动的战争却不计其数。”
她风凉一笑:“换言之,原始积累的手段之一,就是做一个自身不受侵略的侵略者。就像你说的,战争从来就没有正义可言,一切都是为了利益。要我说嘛,其实人们对于战争的态度也从来就与正义无关,骨子里最实际的人性都是崇拜力量的。当你的力量足够强大,任何人都无法与你相抗衡的时候,那么你就不再是敌人,而是所有人争相效仿学习的对象。”
迦罗越说越觉得好笑:“你可知道,在人类数千年的历史中,能够横扫世界的大帝国,都一定是首先控制海洋的海上霸主。因为如果想让本土不受侵略,这就是必须的条件。你可以驾驶战船千里迢迢去侵犯别人,别人反过来却没有这种能力跨越汪洋,也就自然没法来到你的家门口。海上入侵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见机行事,如果有足够的实力,别人的土地抢到手,从此施行统治自然最好,而如果实力不够,也完全可以单纯的劫掠财富,抢了就走。这样一来,本土没有开战,也就是自身损失降到最低,用劫掠的财富完成原始积累,自然就能创造富足的根基。其实说起来,后世对于征服的定义也和现在不太一样,征服不一定就是要把某一块土地归为己有,事实上,只要从那块土地得到期待中的利益就可以了,也就是殖民地和占领地的区别,而最最本质的征服其实是这里……”
她指指心口:“不妨想想看,当你积累了足够多的财富,并且让全民从中受益,让生活在你治下的公民,甚至连最穷苦的阶层,其物质上的富足程度以及享受到的各种权利都是其他地方不能比拟。无论说话的权利、宗教信仰的权利、迁徙移民的权利,公平竞争获得财富的权力、维护财产不受侵犯公平赋税的权利、以及遇到纠纷获得公正裁决的权利等等等等。当所有这些都成为让其他国家的人羡慕向往的对象,想一想,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人们即便嘴上骂你两句,指责你是劫掠财富的强盗,但其实内心又偏偏充满羡慕和向往。看看人家的日子,怎么就能过得那么好?比我们这里幸福多了;有条件真该移民,唉,可恶啊,为什么我没能生在那个国家?要是我生来就是那里的人该有多好……”
凯瑟王哈哈大笑,他一双眼睛都亮了,是啊,这样的强盛怎能不诱人?
“避免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