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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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梯血祭- 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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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赛亚悠哉笑说:“就是学习该如何做王呀。以我的亲历亲闻,这绝对能算天底下最高深的一门功课了。以穆尔西利斯二世为例,他实在已经学习了很多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已经快成精了。而这就是老兄你今后要面临的对手啊,要和这种人一争高下,唉,说一句老兄你不爱听的话,凭你现在的修行,只怕真的不是对手。”

    海伦布的眼神骤变,追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什么?”

    伊赛亚干脆凑上法老的软榻,毫不见外享受起摆在人家面前的沙甜大蜜瓜,满嘴流汁笑嘻嘻道:“就说眼前这场刚刚结束的恶战,埃及并非输在战场,这样说你同意么?”

    海伦布猛然一震,脸色越来越难看。

    抹抹嘴巴,浪荡子风凉感叹:“老兄你是大将军出身,三十多年的从军履历,我相信如果是由你亲自上阵指挥这场战争,一定不会是现在这种结果。只可惜,登临王位时日尚浅,放眼埃及,实在有太多不安定的隐患,让你无论如何都必须留在底比斯坐镇,就算败得再惨,也是断然不能离开的,是这样没错吧?”

    海伦布阴沉着脸不吭声,眼神中的不甘与愤懑却分明表露无遗。

    伊赛亚接着说:“比起做一个大将军,在上为王,实在要更困难也更复杂,不再是只懂战争就能行,要应对各方势力站稳脚跟,更多需要的是眼光、判断、气量还有权谋。凯瑟·穆尔西利自幼生长在王权最核心,对他来说,这些都是从小就要开始学习的必修课。到如今登临王位,方方面面的素质皆已齐备,他既懂战争,更善权谋,像权力制衡这种游戏,他早已经玩到随心所欲游刃有余。要和这种人做对手,嘿,我都替你担心,因为真的会很辛苦哦。”

    海伦布听得胸膛起伏:“能说得具体一点么?穆尔西利斯二世,他都做过什么?”

    伊赛亚嘿嘿一笑,凑到耳边透露情报:“只说一件事就足够有代表性。篡权乱政的达鲁·赛恩斯,在他回到哈图萨斯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

    “喂,你胡说八道什么?”

    萨莉立刻叫起来,这个大混蛋,怎么能向埃及王说这些啊?

    伊赛亚一脸嘻皮:“说一说怕什么,怎么?不信我?”

    海伦布可不允许悍妻搅局,把小美人拉到一边,急切追问:“快说!你接着说!达鲁·赛恩斯……不是说他下落不明吗?”

    伊赛亚悠然道:“他死了,死得确凿无疑,是那位老兄亲自派人处理掉尸体呢。却对外宣称下落不明,通令追剿,并且是抓不到人誓不罢休,你倒说说看,这是为什么?还有啊,庞库斯幽灵的总头目、前禁卫军最高长官哈坎苏克,他才是事实上掀动祸乱的第一元凶,按理说,凯瑟·穆尔西利清剿叛乱,放过谁也没道理放过他。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他搬出啰里八嗦的审判程序,冠冕堂皇说非要罗列事实,诉求证据,等一切都调查清楚方可定罪。总而言之,就是坚决不让这家伙死,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海伦布听得出神了,下意识问出口:“为什么?”

    伊赛亚咯咯一笑:“老兄你怎能问我呢?知道吗,凯瑟·穆尔西利,他是在听说达鲁·赛恩斯的死讯后,第一时间作出决断,掩盖事实,活捉哈坎苏克,没有片刻迟疑。如果……陛下都不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那又该如何与这种对手相抗衡?”

    海伦布愣住了。这个风尘游侠,一番‘闲聊’带给他太多震撼,最后丢出这个谜题,是啊,如果他都不能凭自己想明白,今后又该如何面对王对王的争锋?

    ********

    离开王宫,萨莉再也忍不住要对他发飙:“你怎么能这样口没遮拦胡说八道啊?今后还想不想回哈图萨斯?要是让陛下知道,他会一刀宰了你的!”

    伊赛亚依旧笑嘻嘻:“真的?你敢打赌?”

    一把搂上愤懑小美人,他在耳边笑说:“该说什么我自有分寸,看着吧,如果海伦布能从这个谜题有所觉悟,拉美西斯就有救了。”

    萨莉瞪大眼睛,是,她一早听出来了,刚刚在法老面前,他话里话外都是在帮那头狼解围:“为什么你要帮他?让陛下知道怎么办?你是不是真的活腻了?”

    伊赛亚一脸坦然,反而指教她:“你要知道,世界上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对他们来说,劲敌也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我是在帮他找回乐趣懂吗,嘿,真让他知道,恐怕谢我还来不及呢。”

    “谢你?大言不惭也该有个限度吧?”

    萨莉真是恨不得想揍人了:“就算陛下不计较,让大姐听到当心也会一刀宰了你。”

    伊赛亚咯咯大笑起来:“小姐,忘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还有胆回去?行,只要你敢回,要杀要剐我都一定奉陪。”

NO。3-014 谜底() 
    今天的晚餐,感觉气氛很不对啊,乌萨德和亚伦那两个喧宾夺主的捣蛋鬼,居然都乖乖闪人不见踪影;菜品上齐,女官们全都一古脑的退出去,连木法萨都被大姐纳岚笑盈盈掐着胳膊架走了。凯瑟王一脸茫然,什么意思啊?

    “聊天呀,私密空间才好敞开心扉对不对?”

    迦罗一脸崇拜+谄媚的笑,直笑得他心里发麻:“尊敬的国王陛下,不想聊聊天吗?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好想听哦。”

    一看这表情就是不怀好意,让人眼皮不自觉的跳。他笑得难看:“别,别,千万别,你一叫陛下绝对没好事,到底怎么了?干脆直说。”

    迦罗眨眨眼:“亚比斯怎么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来串门?不会是伤势太严重,到现在还没好吧?”

    凯瑟王蓦然失笑,唉,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出。抹一把脸平复表情,他努力让自己保持严肃,干咳一声故意板着脸说:“没错,这刚好也是我要和你说的事,亚比斯的长女塔妮娅,不要再让她给美莎做乳娘,今后,也不要再让她进王宫。”

    迦罗瞪大眼睛:“为什么?”

    他一脸坦然:“挑嘴丫头现在只认亲娘的奶,其他人一概不灵,反正乳娘已经没用了,那连留着干什么?”

    “这样就把人家赶走?太过分了吧?”

    凯瑟王却说:“如果是其他人做乳娘,或许没这个必要,但是塔妮娅不行,她必须走!”

    “就因为她是亚比斯的女儿?”

    凯瑟王痛快承认:“没错,就因为是亚比斯的女儿,所以坚决不能留在这里。想当初刚回来时,纯粹乱中救急,小娃娃片刻不能等,因此没有时间细做挑选,但凡稍有余地,亚比斯的女儿从一开始就是坚决不会用的。”

    迦罗瞠目结舌:“知道是人家乱中救急帮了大忙还说这种话?简直就是过河拆桥,还回头说这座桥当初就不该建,这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凯瑟王一脸坦然,提醒她:“你要知道,王权即神权,处在这样的位置,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拿来解读,也就是传递某种信号懂吗?所以塔妮娅才不能留,这是要明确态度。”

    “态度?”

    迦罗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拜托,你不会是真打算和亚比斯过不去吧?是他救了我啊。”

    割一块烤肉塞进嘴,他点点头:“我知道。”

    “那为什么……”

    “不急,吃完再说行不行,都凉了。”

    一大块奶酪馅饼送过来,迦罗哪有心情吃,追问道:“先说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亚比斯?太没道理了!”

    凯瑟王真要取笑她的急性子:“不是已经说了吗,不急。反正他在将军府住得好好的,又没人赶他出去,就当是休假嘛,你不觉得这是很值得羡慕的事吗?我倒希望自己能有这个机会呢,安心休假,万事不操心,这才叫幸福懂不懂?”

    不懂,迦罗快气死了:“如果是因为他当初留在哈图萨斯,所以现在来清算,可是……狄特马索不是也一样留下吗,为什么他现在都成了元老院议长,独独亚比斯要这么倒霉?”

    唉,看来不说清楚这顿饭是别想好好吃。凯瑟王摇摇头说:“这不一样,亚比斯是武将,也就是手中握有军队的人懂吗?所以怎样对他,才有大学问。”

    迦罗一愣:“学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凯瑟王不回答,眨眨眼睛笑说:“我先问你,坚称达鲁·赛恩斯没有死,大张旗鼓通令追剿;哈坎苏克一万个该死,但就是不让他死,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迦罗被问住了,挠挠头,这个……和亚比斯有关系吗?

    *******

    埃及·底比斯

    能顺利离开王宫,萨莉松了一口气。心情放松下来,对于伊赛亚留给法老的谜题,她分明也被勾起好奇心:“你说,陛下这样安排到底是为什么呀?”

    伊赛亚笑嘻嘻不回答,指着远方的尼罗河自说自话起来:“你听说过吗,埃及的土地良田好像是不存在私有概念的,因为每年河水泛滥,都要把划分土地的界标冲掉,年年都重新再划显然不现实,所以埃及所有的土地都归于法老。一切门阀贵族都只能是土地的管理者,可以按照各自划定的利益分享所得,但不会拥有地权。正是这般特质,决定了埃及自古以来就是法老一统天下的中央集权。”

    他转过头悠然笑说:“但是赫梯不一样,赫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它实行的是城邦联盟的分封制!”

    *********

    晚餐交心,凯瑟王说:“追溯赫梯历史,最早是由各个部族、军事集团联盟才形成帝国,分封制的格局就是由此而来。国王虽是一人在上,但是行使权力要受到贵族议会,也就是元老院的制约。议会成员除了总理各项事务的长老,比如总管税收的、总管粮食畜牧的、总管矿产采集的,总管兵器督造、军队供给的……这些人大概在议会中占据三分之一,是直接面向国王的辅臣。其余成员,则全都是各个联盟的利益代表。凡有重大决议,必须经由议会表决通过才行。三百年来,这种体制积弊日甚,现在已经到了必须改变的时候。”

    迦罗似懂非懂:“弊端?你指什么?权力有所制约,才能保证不偏离轨道,在我生活的时代,议会制度明明是先进体制的代表啊。”

    凯瑟王微微一笑:“你那个时候的议会是什么样我不清楚,但就以眼下而言,元老院的规模已经从立国之初的十几个人,发展到今天的五六十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也就是分封领地已经多达几十个!”

    他叹了一口气:“分封领主都是王室宗亲,按照传统,只要身份够格就要分领地。随着世代延绵,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对领地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但是啊,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无限制的扩张领土,到了不够分的那一天该怎么办?而更麻烦的是,领主越多,在元老院占据的议席就会越多。对于需要表决的重大议题,人少,达成一致还比较容易,人越多,则相互间的利益博弈、争论扯皮就会变得越复杂。长此以往,处事效率会越来越低,而每个人都以自身利益为前提,最终作出的决断,也就很难保证是对的。”

    凯瑟王叹息道:“就以刚刚过去的这场动乱为例,不用多,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领主肯站出来质疑达鲁·赛恩斯继位的合法性,加上各位长老的份额,就足够让否决票数过半,也就一定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可事实呢?除了赫尔什亲王、西塞亲王、哈塞尔亲王这些少数派,连父王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几个王叔们都宁愿作壁上观,美其名曰‘保持中立’。你还能说这样的体制是正确、是先进的吗?”

    迦罗听愣了,真的,这样一想,问题的确是很大啊。

    ********

    伊赛亚笑嘻嘻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赫梯新王一系列的战后举措,恐怕就是针对国内的分封领主,甚至是针对分封制本身,他要准备开刀了。”

    萨莉似懂非懂:“那些分封领主……都是王室宗亲,有好几个还是陛下的叔伯呢。”

    伊赛亚满眼风凉:“是啊,正因是王族,才能有这样的特权嘛。自古以来,赫梯人落下好战的名声,但好战的根源在哪里?正是这些分封领主成了战争最直接的受益者。没有领地的能因此获得领地;有了领地的也还要为子孙后代,争取日后更广阔的疆界财产。赫梯的王权体制,凡重大决议必须通过元老院,换言之,三百年来,元老院才是热衷开战的真正推手。”

    萨莉还是不明白:“可是……这和达鲁·赛恩斯有什么关系呢?一个明明已经死掉的人,说他是潜逃失踪又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

    伊赛亚嘿嘿一笑:“既然是追逃,也就意味着什么地方都能去。名正言顺、无可厚非,凯瑟·穆尔希利!他是在借机把自己的亲信触角插入到各处领地懂吗?你想想看,叛国篡逆是何等大罪,谁会希望和达鲁·赛恩斯沾上关系?想划清界限,就一定会配合调查;而就算有人能看透其中玄机……嘿,不配合行吗?那岂非就是在主动给自己揽罪名,他更有理由光明正大动手开刀了。”

    伊赛亚越说越感慨:“治国也好,变革也罢,其实这都和战争的道理是一样的。要先有情报,才能谋划具体行动。用一个死人,就能光明正大对各地领主展开调查,让领地内的大小事务、文臣武将,多少虚实底细都在他老兄眼皮下悉数曝光,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效率的做法了。凯瑟·穆尔西利就是要借这个机会,来个全地大摸底,掌握一手情报,也就从此牢牢掌握了主动权。等到所有人的底细虚实都被摸清楚了,那些领主……嘿,想不死都难呢。”

    萨莉瞠目结舌,天哪,原来是这样!

    ********

    凯瑟王一脸坏笑:“我就是要借这个机会,革除分封制所带来的弊端,要加大王庭对各处领地的控制权,削弱领主实力,某些地方,甚至是直接把一部分领地收回来。而所有这一切的核心,都在兵权!只要对各领地内的驻留军队都获得实际控制权,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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