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乍起乍落,所幸没有像从前一样引发灾难性的后果。迦罗站在原地胸膛起伏,面色苍白似摇摇欲倒。是因为身体不好吗?所以才
她的虚弱让达鲁赛恩斯略感安心,却还是忍不住露出胆怯的味道:“你你想干什么?明明是你自己做下丑事,难道竟毫无悔过之意?你还懂不懂什么叫廉耻道德?”
“廉耻?道德?”
迦罗怒目相对,厉声回敬他:“你居然有脸和我谈论道德?我倒要问问你,对手足兄弟、对生身之父的道德又在哪里?王子的事暂且不论,只说你的父亲,你有没有胆量把苏毗乌利一世请出来,让所有人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模样?太上王哼,用响亮名头把他丢进人间地狱,让他忍受生不如死的折磨!是,对我而言,这没有什么不好,因为我有充分的理由去憎恨他!我可以坐看他遭受一切报应!可是你呢?你又有什么理由去憎恨自己的父亲?”
迦罗摇摇头,无比冷蔑的说:“你憎恨他的理由,莫非就是因为他偏心?因为他只看重三王子、四王子,却把你丢在偏远领地不闻不问?哼,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自己是一个蠢货!你以为哈尔帕是什么地方?那是神人卡比拉的故乡!是曾经整个巴比伦顶礼膜拜的神事中心!对你的父亲而言,那块领地的意义根本不是其它任何地方能够相比!听清楚,不是因为对战米坦尼它才变得重要,而正是因为它重要,才会交给你!就因为你是王子!比起长兄,你拥有更加强烈的建功立业的渴望,你有一颗不安定的心,你想成就一番事业,所以你的父亲才会成全你!你认为他只顾偏爱三王子和四王子,而偏爱的理由仅仅因为他们是正统嫡出,这有多么荒唐?是,做父母的人,偏心在所难免,但是,也绝没有你所认为的那么糟糕!看看你自己的作为吧,自从赴任成为领主,你对哈尔帕都做了些什么?驱逐巴比伦原住百姓,是你自己在边境一手造就水寇患匪;不能忍受异己,处处心怀猜忌,也是你自己一手毁灭臣下忠心;而对治下百姓,对这片本该由你细心呵护的土地,你竟把它们都变成你博取地位前途的赌注!你怎能责怪别人不肯看重你?看清楚,正是你自己,亲手毁灭了别人能够寄托于你的希望!”
达鲁赛恩斯如同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他瞪大眼睛,胸膛起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哈尔帕的领地,不是因为米坦尼才凸现重要,而是因为重要才会交给他这不!霎那间,如同某种信念受到悍然挑衅,让人因不能容忍而涌上难以言述的愤怒!不!不可能!这纯粹就是胡扯!从来就没有人看重他,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是靠他自己苦心经营,付出多少代价才努力争来的!他除非是疯了才会相信这女人的鬼话!
达鲁赛恩斯一张脸都因激动充血变得通红,大声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什么狡辩!迪乌斯阿尔罪证确凿!立刻拿下,就地”
然而,宣判尚未出口,殿堂外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惊呼。嘈杂的声音分明透射着难以形容的恐慌,众人皱眉吃惊时,就见有士兵慌慌张张跑进来,结结巴巴连话都不会说了。
“陛陛陛下,天天上太太阳”
巴依尔皱眉道:“到底怎么了?说清楚!”
“太太阳,天上的太阳被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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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院审判,可以想见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亚比斯一大早赶过来,却苦于平民身份不能再进入这些重要场所。只能和奥蕾拉等人一道在议事厅外焦急的等消息。审案开始不久,忽然有卫兵冲出来将阿尔带走,奥蕾拉母女都吓慌了。
“将军,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亚比斯目光冷峻:“看样子是要把这盆污水扣在阿尔头上了。”
奥蕾拉瞪大眼睛:“阿尔?难道是要他承认这什么和什么嘛,怎么可能是他!”
亚比斯咬牙道:“是不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必须找一个人大做文章,阿丽娜不能死,所以,就找可以死的人痛下杀手!”
奥蕾拉快窒息了:“将军,你是说阿尔他他没可能活着出来了?”
亚比斯只能以沉默当作回答。
桑提阿妈着急哭求:“将军,想办法救救阿尔吧,他是个好孩子啊。”
好孩子又怎样呢?如今的世道,就是好人才更难活命!
一筹莫展时,不知何人一声惊呼,指向天空,霎那间所有人都被眼前所见惊呆了。天空上,光芒耀眼的太阳不知何时竟缺了一角!黑影遮蔽日光,肉眼可辨都能看到缺角越来越大,这是日食?!
议事厅里,所有人蜂拥而出,看到此景无不倒吸冷气。没有任何征兆,日食陡现天空,为什么?为何偏偏是在这种时候?!抬眼望天,有那么一刻,现场竟安静得令人窒息,每个人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迦罗看到此景也不由瞪大眼睛,记得上次观看日食还是小学的时候,听老师讲解还什么都不懂呢。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看见?感觉还真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天色渐暗,所有人都已慌乱不知所措,达鲁赛恩斯猛然想起什么,连忙急召天象官前来问话。
“这到底是何征兆?有没有先例可循?”
天象官显然也被吓慌了,结结巴巴的说:“臣刚刚正在查看典籍,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图达里亚二世时期,当年各地发生王子的奴隶的起义;再往前一次,是汉堤里二世在位时,发生宫廷政变,汉堤里被逼退位;再往前一次,就是穆尔希利斯一世时期,当时先王远征巴比伦,凯旋回来的路上陡然发生日食,结果结果就”
结果还有谁不知道呢?穆尔希利斯一世正是在凯旋回程路上,遭遇刺杀身亡!两百多年的时间,能够查到的记录都与灾祸紧密相连,这分明是最凶险的不祥之兆!达鲁赛恩斯快窒息了,一群元老重臣也无不是满脸惊惧,天哪!惹动神明这该怎么办?
听到众人充满惊恐的议论,迦罗‘嗤’的一声忍不住破笑,想起曾经和王子讨论这个话题,原来是真的呢。发生日食居然能把人吓到半死,此刻亲眼所见,还真不是一般的滑稽。可是她这一声笑,听在别人耳中,却似乎比日食更加诡异森然。
达鲁赛恩斯胸膛起伏,颤声问道:“你笑什么?”
迦罗一愣,看看四周才明白过来,明白的时候她微微牵动嘴角,淡然回应说:“没什么,想笑而已。”
没错,此情此景,什么都不说,或许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这等于是给了人们无尽的遐想空间,比说上千言万语更令人心寒。
果然,达鲁赛恩斯再也受不了,大声追问:“快说!你到底在笑什么?”
迦罗一扭头,根本不想理他了。眼看君王又要发作,狄特马索心思飞转就冲上来:“陛下,恕臣直言,这是在笑你啊!王者的守护神阿丽娜,帝国敬奉第一神,陛下兴师动众审判阿丽娜,恐怕才是惹动神明的缘由!听老臣一句劝告,立刻终止审判,怀孕的事到此为止,万不可再追究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达鲁赛恩斯勃然大怒:“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她!一个败坏道德的女人是神明的化身?这分明是胡扯!你怎知惹动神明的不是她?说不定正是因为她顶着阿丽娜的名份做下丑事,才会引来恶兆当头!”
狄特马索的大声道:“陛下!阿丽娜不是今天才有身孕,五个多月的时间为何不见众神动怒?为何偏偏是在今天?为何偏偏是阿丽娜被推上审判席的时候?还请陛下想一想,如果神明动怒是指向阿丽娜,为何此刻充满惊恐的会是陛下?!”
达鲁赛恩斯被问住了,惊恐愤怒的时刻,天上黑影还在不断扩大,直至整个日头都被遮挡,只剩下一圈闪动的光环。白昼转瞬变成黑夜,温度明显骤降,一片黑暗中透射的阴冷,实在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汗毛倒竖。
天象官满眼惊惧颤声惊呼:“天哪,怎么会这样?这”
达鲁赛恩斯面色一变:“怎么了?难道记录在案的几次不是这样吗?”
天象官好像都快哭出来了,颤声道:“臣所查到的记录,从前几次有的是遮蔽一角,最糟糕的也只是遮蔽大半个太阳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白昼都变成黑夜,整个太阳都被吃掉了,这太可怕了!”
天象官的回答无疑又是一记重锤,连哈坎苏克都在耳边颤声道:“停手吧,这件事恐怕真的不能再追究了。”
迦罗听到了,看向士兵丛中的颤栗君王,故意挑衅说:“何必停手,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不过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你过来,伸出耳朵,我全都说给你听。”
她的‘妥协’在此刻听来非但毫无诚意,还因天威当头更令人心惊,达鲁赛恩斯瞪大眼睛,却分明不敢靠近她。
迦罗冷然一笑,伸手指向旁边的哈坎苏克:“不敢?那就让他过来吧,反正你们狼狈为奸,告诉谁都是一样的。你,过来。”
哈坎苏克咽一口吐沫,点名要他过去,她想干什么?
‘君臣’二人谁也不动,躲在士兵丛中都被僵住了。
迦罗一阵失望的摇摇头,叹息道:“这是你自己不想听,可再也怪不得别人。”
转身招呼阿尔说:“今天的闹剧我已经看够了,走吧,我们回家。”
说着,带同阿尔步下台阶。等在殿外的亚比斯等人围拥上来,而就在这时,天空中透射下一缕阳光,遮蔽日头的黑影开始慢慢移开了!
身后再度传来众人惊呼,迦罗回头一笑说:“不用着急,属于赫梯的太阳会回来的,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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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阳光重新普照大地,直至回归奥斯坦行宫,亚比斯还觉得像做梦一样。元老院审判,想不到竟因一场日食有惊无险,这算不算因祸得福?长长松一口气,他连忙向焦急等待的大姐等人传递消息。
而这一边,回归行宫,迦罗的愤怒却在顷刻间爆棚,奥蕾拉等人打水拿药给她包扎伤口,阿尔凑过来帮忙,竟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迦罗指着鼻子厉声喝骂:“大混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抹脖子好有英雄气概是吗?莫非你也想学费纳狄斯做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阿尔被打懵了,红着眼圈哽咽道:“不然我该怎样呢?已经被逼到那种境地,这种关乎名誉的事如果说不清楚我我宁死也不能玷污阿丽娜的名誉啊。”
迦罗一脸荒唐,厉声道:“笑话!我有什么义务要说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岂是能由别人说了算的?你以为一死了之能证明什么?该给你的罪名还是一样会按给你,你非但什么都证明不了,更要成了畏罪自杀懂吗?!做事都不过脑子,你还敢说自己不是蠢货?!”
迦罗气得胸膛起伏,向门外一指:“出去!怕遭嫌疑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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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阿尔独坐庭院台阶,耸动的肩头分明在哭。
“喂,大男人哭鼻子好丢脸的。”
奥蕾拉来了,坐到身边递出手帕。阿尔不接手,转过脸去分明是不想面对。
奥蕾拉叹了口气,劝慰道:“好啦。你今天差点没命呢,阿丽娜当然会发脾气呀,她不是真生你的气,只是着急而已嘛。”
阿尔摇摇头,黯然道:“才不是为这个,是我我觉得自己真的好笨,说是想尽己所能做些什么,可是来到这里却发现我好像根本找不到方向,总是惹她生气,反而平添更多困扰。真的,我只是想帮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奥蕾拉咯咯笑起来,戳着脑袋笑话他:“这算什么呀,看看本小姐,我刚刚跟在阿丽娜身边的时候,明明比你惨多了呢。我是谁?出身最低贱的奴隶,还是冒充主上,在哈尔帕招来无数恶骂的大罪人,我刚来的时候,就差被人追打着扔臭鸡蛋了。可是啊,那个时候有人告诉我,要相信自己!只要你肯相信自己,就一定会找到努力的方向,最终被大家所接纳。”
她歪头笑看阿尔:“现在,我也要把这话送给你。你真的没有理由怀疑自己啊,你看,第一条你的出身就不知比我好多少倍,又识字,又有很多学识,我都听见狄特马索大人夸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呢,你又怎会担心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阿尔看向善意的少女,终于破笑:“知道吗,你在哈尔帕冒充阿丽娜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讨厌你。不过看清楚才发现原来你是一个好姑娘。”
NO。304 绑架()
陡然发生的日食打乱一切,恐慌迅速在全城弥散开来。从权贵到百姓都纷纷涌向神殿献祭祈祷,达鲁赛恩斯更以国王的名义郑重其事摆下祭坛,诚惶诚恐请求平息众神怒气。隆重祭典整整持续三天,眼看每日太阳照常升起,再没有其它异象出现,正当所有人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这天黄昏,哈图萨斯却忽然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是以商人的身份秘密到访,直至遭遇哈图萨斯严厉的入城盘查才亮出真身——这群人,是巴比伦王亚流士派来的使者!
“巴比伦?亚流士派使节到这里来?来干什么?”
听到传报,君臣二人都是一头雾水,以戒备姿态召见来使,使节的言辞让二人大吃一惊。达鲁赛恩斯霍然而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使节的情绪似乎也有些激动,满脸不悦的重复道:“陛下承诺与巴比伦缔结同盟,吾王陛下早已履行诺言向西北派兵,围剿摩苏尔叛逆,可是赫梯方面却迟迟不见回音。吾王陛下派出的使团,跟随赫梯密使奔赴哈图萨斯已有大半年的时间,到现在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吾王陛下很是愤怒,因此特派我等前来质询!巴比伦使团为何迟迟不归?赫梯国王铁列平二世,又准备何时才肯履行诺言?”
达鲁赛恩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有赫梯密使到访巴比伦?那个密使的名字叫扈布托?!”
彼时扈布托就在君王身侧,分明早已惊呆了。颤声道:“陛下这这和下臣绝对没关系呀。”
这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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