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责。说完就在铁列平二世继位当天,引刀自裁。”
迦罗听后不以为然:“愚蠢!到死念叨的还是忠心,一个死人的忠心又有什么用?遭逢变故只会一死了之,这不仅是笨蛋,更是懦夫!”
亚比斯听笑了:“阿丽娜的评判还是这样锋利不留情。元老院议长费纳狄斯,想当初让阿丽娜遭受追戮,他也是站在太上王身边忠实的追随者,是因为这个记恨他么?”
迦罗摇摇头:“不,我不恨他,也不恨金花武士。再度回归,甚至也不再憎恨苏毗乌利一世。我只是可怜他们。”
可怜?这个字眼让二人一愣。
她说:“没错,就是可怜,可怜他们不能自主的命运;可怜他们被自以为很重要却实际毫无意义的东西蒙蔽双眼。做密探要忠于上司、忠于组织,却不知道这个庞大组织的最高长官已经做了最大的背叛者;做臣下要忠于君王、忠于国家,却从不去思考这份忠诚究竟有多少盲目的成分。即使王要向无辜者索命、要把素不相识的人抓来做祭品,即使是犯下致命错误也要坚定附庸,这种没有主见、甚至是不动脑筋的忠心与狗何异?等到悲凉结局来到眼前,自杀?除了自己,还有人需要为他负责吗?”
这般言辞,不仅是老臣将军,就连坚守在侧的大队士兵都为之一震。忠心历代传承,被所有人奉为真理甚至是信仰的为人准则,难道竟是一种愚蠢的错误?
迦罗冷然一笑:“金花密探!就以庞库斯幽灵这个威力巨大的暗黑组织为例,背叛者究竟有几人?可是一朝叛国却有多少人在为其效命?成千上万的幽灵,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换一个角度,他们难道不应该算是克尽职守,尽忠效命的典范?坚定执行上级传达的命令,至死都要遵守密探准则,陪上性命也不能放弃使命。说起来真是应该好感动呢,可是,却为什么就没有人自己动动脑子,去想想这究竟是谁的命令?所作的一切又目的何在?卡迭什一记冷箭,人人都说是米哈路什害了王子,但那支箭是米哈路什自己放出去的吗?那个真正放箭的射手是谁,我倒真的很想知道他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近在咫尺身边,他会不认识王子?会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毁灭的是谁?战场灭杀主帅,背后冷箭目的何在?那个真正的执行者,他如果稍稍能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思想和判断,能权衡一下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又怎么可能精准无误放出那枝箭?”
老臣和将军全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这样一想,倒真的是非常可怕。当一个人仅仅恪守忠心而完全丧失了自我,连最基本的思考和分辨能力都不复存在
“洗脑!”
迦罗一声冷笑:“苏毗乌利一世一手建立的暗黑组织,事实证明,一心给人洗脑的结果,最终也要反受其害。当一个人被剥夺自由,从行动的自由,心灵的自由到思想的自由,沦丧了自由也就沦丧了自我,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条只知忠心的狗,除了战战兢兢完成别人交派的任务,其余根本不会再想更多。脑筋都生锈了,还指望能判断是非?哼,苏毗乌利一世应该自豪吧,他的洗脑工作是如此成功而彻底,或许,这就可以称之为报应!”
她不愿在废墟前多呆,说完便转身离去。顺着主干道再向前不远便是阿丽娜神殿,遥望殿前战马石雕,迦罗告诉身边的奥蕾拉:“知道么,帝国第一大祭司拉尔夫苏尔曼,曾经侍奉这座神殿的仆人。当初正是在这里,借由他的指点我才会去哈尔帕。他,就是曾经被你当作救星的‘水神’。”
奥蕾拉吓了一跳:“阿丽娜,你是说他水神是个人?人能在水里说话?”
迦罗微微一笑:“魔法。如果说这是不可思议的能力,那恐怕也是摆脱不了的诅咒,走到最后,终究要为此付出代价。”
她走上神殿台阶,似乎是想进去看看,谁知这时,忽然就有大队卫兵从原本看不到人的地方钻出来。带队将领似曾相识,亚比斯在耳边告诉她:“是巡城守备官纳肯顿,一直是原职效命,属于中立派。”
纳肯顿走到面前,俯身行礼说:“还请阿丽娜止步,拉尔夫苏尔曼是至今在逃通缉的罪犯,阿丽娜神殿现在不准任何人入内。”
迦罗眼神微微一变,嘴上却说:“好像没有神殿不允许敬拜的道理吧?阿丽娜进不了阿丽娜神殿,呵,听起来有多滑稽?反正他也不在这里,只是随便看看也不行么?”
纳肯顿很无奈的摇头说:“下臣接到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行,还请阿丽娜见谅。”
迦罗笑了:“如果我非要进去呢?会怎样?当场缉拿?还是一刀杀了我?”
纳肯顿暗自一叹,低声道:“阿丽娜,容下臣劝一句,还是早回行宫吧,太过招摇只会对自己更不利。”他说得很诚恳,听得出是肺腑之言。
迦罗一笑:“多谢好意,行,我现在就走。”
转移目标,她立刻奔向另一边遥遥相望的金星神殿,纳肯顿吃了一惊,连忙冲上去阻拦:“阿丽娜,这个金星神殿现在也不允许随意出入,你也知道,因为卡玛王后的事,没抓到苏尔曼,就还没有了结”
迦罗目光闪动,却笑着说:“金星神殿里的血泉池,不知你有没有听过,那是我妈妈的血,我想去祭拜一下自己的妈妈,这也不可以么?”
纳肯顿吃了一惊,完全下意识脱口而出:“阿丽娜,你还不知道?”
迦罗一愣:“知道什么?”
“血泉池早已恢复清澈,再也没有鲜红的颜色了。”
迦罗这才第一次听说水泉恢复本色的事,这下轮到她吃了一惊:“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卡玛王后死了?”
亚比斯在耳边低声道:“好像听说在卡玛王后死前就已经不再有魔力,知道她已经丧失了可以护身的法术,达鲁赛恩斯才敢放心大胆下杀手。”
迦罗若有所悟,妈妈的血纠结此处,如今散去难道说是他们已在天上团聚?想到这里时,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阳光明媚刺眼,一只雄鹰划过天空,清澈长鸣回荡天际。
迦罗看得有些入神了,赫梯双鹰他,此刻是否也在振翅高飞?我的爱赶快回来吧,多希望能早一点听到你的消息
明艳阳光晃得人有些头晕,亚比斯连忙伸手搀扶,劝说道:“阿丽娜,出来时间不短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再走下去恐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迦罗闻声嗤笑,略显自嘲的说:“这是关心还是骂我呀?本小姐才24岁,走几步路都会吃不消,岂非真要笑死人?”
她似乎真的一点都不累,逛街的兴致特别高,转过王室区又转贵族区,走着走着就经过亚比斯的家门口。迦罗指着紧邻大将军府的另一处大宅院,好奇问:“你的邻居是谁?怎么这样安静?都看不到仆人守门站岗?”
亚比斯笑了笑:“是从前的御前大将莫尔斯,统领三万国王军的就是他。”
迦罗恍然:“是他呀,在伊兹密尔的时候,已经被赛里斯就地斩首。”
亚比斯点点头说:“莫尔斯即死,按照规制他的亲眷就要迁回故乡老家。御前大将军府要留给继任统帅。可惜啊,总要有兵才需要领兵的人,现在国王军都已被四王子殿下收编,也就没意义再任命新的御前大将,这座宅院已经空置很久了。”
迦罗嘴角牵动,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锋利眼神。铁打的官邸,流水的主人。居何位住何屋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目光闪动忽问亚比斯:“王城内的官邸都是按职衔所赐,住宅内的房屋格局,你们这些住在其中的主人都不能擅自改动,是有这种规矩吗?”
亚比斯点点头:“所赐官邸不是个人私产,一朝免职就要收回,留给继任的新主人,当然不能擅自建造改动。说起来,我一家老小能留在这里,实在要算破例头一遭了呢。”
彼时,将军府中的女眷仆人都已闻讯迎出门,亚比斯笑说:“走了大半天,阿丽娜要进去歇歇脚吗?”
迦罗摇摇头:“算了,迎我进门还不知会给你招出多少麻烦,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回行宫安安稳稳的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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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分,酒馆接头,姐妹二人显然都等急了。
“阿丽娜今日上街出游,兴师动众走了好多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亚比斯露出一抹笑容,告诉大姐:“我们也是今日登门才被揪住作陪,似乎是临时决定的,这一招嘿,阿丽娜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吗,她是要以自己为诱饵,试探各个地方的反应!戒备森严不准进入的地方就是敏感地带——因为有问题才会敏感!所以,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重点目标锁定阿丽娜神殿和金星神殿,查证纳扎比及其重要幕僚,是否被藏匿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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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轮的情报刺探由此展开,然而几天过后,探到的消息却让迦罗大失所望。两座神殿被划为禁地,原来只是因为有一条可以彼此连通的密道,也就是当年卡玛王后与苏尔曼秘密幽会的通路,六王子阿依达正是从那里无意中发现了母后的秘密,才愤然离开哈图萨斯。可是那条通路是属于卡玛王后与情人的秘密,与遍布王城的地下王国根本没关系。苏毗乌利一世知道,哈坎苏克也知道,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个才戒备森严不准她进去?迦罗思来想去,越来越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暗暗抱着某种希望,大姐的消息是否准确?有没有可能是藏得太深,而有限的耳目帮手无法触及最核心的内幕?总之一句话,如何才能找到切实证据,证明那里真的没有藏人?
夜深了,迦罗坐在寝宫床榻了无睡意,视线如同着了魔一般无法离开那面隐藏密道门户的墙壁。身边,陪护在侧的女官也是深夜无眠,奥蕾拉知道的,睡在寝宫就是为了这个秘密,阿丽娜一定有一天会用到它。
迦罗转过头,在黑暗中低声问:“时间都摸准了么?能否保证不会出差错?”
奥蕾拉点点头,在耳边小声回应:“我每天都在记录,夜里三次,每次间隔两个钟点,他们也都是按沙漏计时把当值的人叫醒,到现在有一个月了,时间没乱过。”
奥斯坦行宫眼目无数,即使在夜里入眠也不会放松。每天晚上间隔固定时间,都会有婢女以添加熏香等各种名义入室察看。所以说,如果她真想在夜里做什么,时间极其有限!
迦罗犹豫了好几天,在没有确切消息的情况下,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夜里第二次‘查房’过后,当婢女悄无声息退出去,奥蕾拉立刻跳起来冲到门边,贴耳仔细探听,当确定当值的人走远,守在门外的婢女也鼻息沉重,才对迦罗点了点头。
她走向密道所在墙壁,沾染鲜血的手掌抚摸上墙,就让门户顺利开启。黝黑空间阵阵阴风拂面,苏毗乌利一世提供的地图标示在脑海中运转,走进去之前,迦罗特意在脚上缠裹布料,又把裙摆拉高系在腰上,以免回来时沾染灰尘被人察觉异状。
她记得,属于地下王国的密道网络,有一条路是可以直通金星神殿地下密室的,当初离去时,她便是这样找上卡玛王后。地下迷宫错综复杂,跟着标记来到金星神殿,仔细倾听不闻半点声响,深吸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开启出口。
金星神殿里一片死寂。开启机关,入目便是那间熟悉的地下密室。然而密室中的景象却让迦罗心头一跳。没有人,没有点灯,一片漆黑中,却分明看到满地凌乱的毛毯被褥,一块块地毯随处铺放,似乎曾有不少人在这里睡觉!又是一番仔细察看,她发现了杯盘餐具,吃剩的烤饼残渣都已变得**。还有空气里弥漫的臊臭气息,放在角落的一个大木桶,分明还积存着没清走的秽物。
有人在这里住过!吃喝拉撒都在一处,这说明什么?显然是不能随意出入,也就是被囚啊!被囚的是谁?数算地席应该有十几个人
难道说,纳扎比及其随行幕僚就是被关在这里?!那现在呢?人呢?!迦罗胸膛起伏,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看杯盘里的剩饼残渣显然已放置好几天。几天前岂非正是她上街‘游览’的时候?莫非是真找对了地方所以打草惊蛇,他们转移了?!
NO。297 泄密()
该死!该死!该死!深夜一番冒险探路,回来后迦罗不知暗骂了多少个该死!终于知道什么叫欲速则不达,纳扎比显然是藏在金星神殿的,如果她不是太急躁,能再思虑周全一些再化身行动,一定不会是这种结果。现在怎么办?人没找到,反而打草惊蛇给对方提了醒。知道她意在纳扎比,今后再想得手无疑也就变得更困难。
午后,当亚比斯来到行宫,迦罗不无懊恼的提醒他。
对纳扎比的意图已然被他们察觉,今后行事务必加倍小心,提醒大姐她们,出于谨慎最好换一处藏身地,暂时停手静默,以防曝光。
亚比斯听得心惊,金星神殿地下密室?!已经转移了?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为了安全真的什么都不做了吗?听大姐的意思,阿丽娜在这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凶险,分明已到了不走不行的时候,如果这样拖延下去
迦罗暗自叹息:事实已经证明,越着急反而越坏事,还是等等吧。我们需要契机,我相信真正的契机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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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利亚王纳扎比,因四王子回归,这个藩王已成了一颗重要棋子。哈坎苏克很清楚,四王子想要他,是为对抗埃及钳制叙利亚,让外敌一朝锁喉,就能安心调头直取王城!从这个意义上说,对他们而言埃及已不是敌人,而是需要谈判的‘准盟友’,谈判焦点就集于纳扎比一身!对任何一方来说,这颗棋子都太重要,因此迦罗的心思也就一点不难猜。谁会相信她上街出行是真为散心?骤然来到金星神殿,实在让‘君臣’二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没错,纳扎比及其随行流亡的重要幕僚,就是藏在金星神殿的地下密室。迦罗骤然出行探风,当天晚上哈坎苏克就命心腹亲信为藩王迅速转移了阵地。
“这一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