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等人勃然大怒,厉喝道:“混账!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凯伊冷哼道:“跑来这里血口喷人,是因为殿下在时就从来没看上你吗?”
红婴眼神锋利,冷笑着说:“不然我该怎么理解?明明是仇敌当道,你却能四处招摇呼风唤雨,连他起家的爪牙都在听你号令,哼,是不是血口喷人,你们自己最清楚!”
迦罗也不生气,淡然道:“你要怎么想是你的自由,我只能说,当你处在这样的位置,当你的决定关系到千万人的生死,就不再是你想怎样,而是必须怎样。所以,为了所有信任你、跟从你的人,你,也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场面陷入僵局,这时忽然有摩苏尔部下神色慌张跑进神殿,在身边低语几句,红婴面色骤变:“你说什么?”
部下面色凝重点点头,红婴胸膛起伏,再度看向迦罗,复杂的表情难用笔墨形容。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你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迦罗点点头:“说完了,剩下的就是你的决定。”
红婴咬牙冷笑,愤怒的眼神仿佛能随时喷出火焰:“好啊,领教了,现在,你这个向导是不是该送我一程?”
迦罗抱以微笑:“乐意效劳,直到你认为安全的地方。”
双方人马洋洋洒洒数千骑奔袭旷野,迦罗被摩苏尔部下牢牢围在中间,直到奔出数十里,哈尔帕城都已看不到踪影,红婴才终于丢下她。
“别高兴得太早,这笔账,不会这么轻易了结!”
最后扔下一句狠话,红婴率领部众愤然远去。
当摩苏尔部众消失无踪,迦罗也已经坚持不住了,数十里奔袭分明已让体力透支,她的脸色难看极了,急促呼吸中,眼前一黑就从马上栽下来!
“阿丽娜!”
紧追在后的大姐等人惊慌围上来:“快!回城!叫医生!”
*******
迦罗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入目即看到女官们担心的愁容,奥蕾拉的眼睛都哭红了,哽咽道:“阿丽娜,你吓死我了。”
凯伊端来新鲜牛奶让她进补,可是当迦罗听到大姐的安慰,立刻半点食欲都没了。不是吧,一场跑马就晕过去了?是,两次大失血差点要命,可是明明已休养了这么久啊!自己的恢复能力何时变得这么糟糕?
这时,有仆从进来禀报说,宰相土库佐求见。
土库佐自然是为昨日谈判的事而来,对于就这样轻易放走入侵者的头目,言辞中分明充满疑惑和不满。
“阿丽娜,谈判总要有一个结果,放还数百俘虏,巴比伦恶匪的头目却连一句承诺都没有,这能算是达成目标了吗?”
迦罗笑笑说:“承诺有什么意义呢,重要的是行动。”
可是对于昨日神殿中的见闻,土库佐分明一头雾水,一根手指摁上脑门,摩苏尔的头目为何会有那样激烈的反应?说让她看看什么?而且说是谈判,却没听到她说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阿丽娜能告诉我理由吗?如何确定他们真的会退兵?”
迦罗告诉他:“她没有余地不退。”
土库佐更惊讶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女人的直觉。”
土库佐更加疑惑的退去了,对于真正达成目标的秘密,只属于迦罗、大姐和凯伊三个人,了解真相的两姐妹守口如瓶,即使对布赫,大姐都不曾泄露半句。是啊,这是她出奇制胜的秘密武器,在许多不可能的境地,惟有靠那一抹鲜红的血迹创造可能。
指尖刺破的伤口已经结痂,这日午后,不知为什么却传来一阵隐隐刺痛。迦罗从床榻上坐起身,发现指尖的伤口居然又流出血来。放在口中吸吮,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这时,忽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际:
“血是媒介,是逆天行事得以成真的本源。可惜啊,继承的血裔已不再纯粹。”
迦罗大吃一惊,慌忙寻找,这个声音,她
透过窗户,可以远远望见城堡中的花园,许多仆从正在花圃中修建枝杈,其中,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婆忽然抬眼看向她。老太婆在笑,锋利的眼神直刺人心。
“从父辈继承的血裔只有一半,所以,你无法随心所欲,不可能再像先人一样自由的去控制它。是的,你无法操纵,只能被它所控,你的生命都因它而存在,所以,还是警醒不要乱用吧,岂不知当血气衰竭,就是你的死期!”
迦罗听得心惊肉跳,见老太婆转身要走,她一下子跳起来,不顾一切冲向花园。等一下!等一下!她是谁?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一路狂奔,她惊慌的姿态吓坏所有人,大姐等人连忙追上来:“阿丽娜,怎么了?”
穿廊越径,迦罗对一切呼喊充耳不闻,等到终于冲进花园,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
大姐跑回来,惊慌问道:“阿丽娜,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迦罗胸膛起伏:“老太婆我看到那个老太婆,她在这里!”
众人听得迷惑,奥蕾拉连忙询问花园中的仆从,人们面面相觑,老太婆?这里从来就没见过一个老太婆啊。
凯伊劝慰道:“阿丽娜,是不是你看错了。”
“不!她就在这里,我听到她对我说话!”
她激烈的反应让大家更觉迷惑,等等,花园距离她休息的房间有多远?听到说话?
大姐让凯伊去找负责警戒的卫队长,查问城堡人员中有没有一个像她形容的老太婆。卫队长罗德经过一番仔细盘查后给出确凿回答——没有!绝对没有这样一个人!
重新安置在榻,大姐安慰迦罗:“别再想了,或许只是做了噩梦。”
迦罗摇摇头,碧绿色的瞳仁中透出恐慌无助:“不,这不是噩梦,她就在这里那个老太婆我不止一次见过她”
紧紧抓住大姐的手,如同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她连声音里透出颤抖:“知道吗,我害怕。那个老太婆说的话,让我从心里感到害怕。”
大姐似乎也被传染了,担心问道:“她说了什么?”
迦罗指指心口,颤声道:“就是这里,藏在这里的那股无法受控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它好像在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可怕。你知道吗,每一次爆发都令人恐慌,但是最害怕的人是我!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是非常非常惨痛的代价。”
大姐不许她再说下去:“阿丽娜,你现在只是身体不好,等休养过来什么事都没有,我不许你胡思乱想,听清楚了吗?”
“可是”
大姐不让她可是下去,坚定的说:“记住,你是我们的阿丽娜!赫梯众神都会保佑你!你自己想想看,这些年经历了多少生死劫难,但哪一次不是平安过来?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所以啊,安心调养,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迦罗不再争辩了,恼人话题从此抛开,但是老太婆的话分明已刺进心房,从那一天开始,注定成为她无法摆脱的梦魇。
*******
这一天,大将军阿扎勒风风火火跑来城堡,未等进门就兴奋大叫:“退了,退了,哈哈哈,巴比伦的恶贼真的退了!”
迦罗闻之而笑:“有好消息了?”
阿扎勒哈哈大笑:“摩苏尔的那伙叛逆昨日送来停战书,我还不敢相信是真的,直到今早接连来报,这伙恶狼占据的村庄已纷纷撤空,人马集结真的是往边境折返啦!”
阿扎勒难掩开怀:“阿丽娜,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办到的,你怎知他们一定会退?”
迦罗也不回答,只笑笑说:“既然此处事了,我也要赶快上路了,别兹兰那里还有麻烦等着解决呢。”
她立刻就要阿扎勒去通知西蒙的禁卫军,准备车驾,即日启程。
大姐皱眉道:“今天就走吗?可是你的身体”
迦罗摇摇头:“不要再说什么调养了,天晓得养到哪天才能算好?你不是也说了吗,我的命很硬,不管怎么折腾也死不了。”
“可是”
“别告诉我你不急着见萨莉。”
封堵异议即日起程,迦罗知道,别兹兰的人马占据边境线,红婴想要顺利撤回大本营,恐怕没那么容易。
阿丽娜要离开的消息,无疑又让哈尔帕炸了锅,百姓纷纷涌上街头拦阻车驾,拼命哭求她无论如何不能走!挠头的场面竟让她一时半刻根本走不了,无奈之下,迦罗只能找来土库佐,一番商议用最短的时间拿出解决方案。由领地宰相签发安民告示,取消过往诸多过于苛刻的严令,并承诺对大量在押案件重新审议,该平冤的平冤、该释放的释放。让管理者们拿出改善紧张关系的诚意,迦罗才终被‘放行’。饶是如此,汹涌人群依旧一路相送,人们要听到阿丽娜的承诺——回来!她要保证会尽快回来!
人群中,阿尔追上马车急切恳求:“阿丽娜,让我和你一起走吧,我想跟着你。”
不容推辞,反正阿尔是打定主意要从此同行,布赫命人让出一匹马给他,凯伊笑说:“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不会骑马不行哦。”
阿尔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才不会被你考住,早和别兹兰将军学会了呢。”
******
浩荡队伍向边境进发,那个时候迦罗根本不会想到,在那里,会有多么难以置信的事实在等着她。
NO。269 撤兵()
有什么言语能形容红婴此刻的心情,仿佛就在一夕之间,情势急转直下。与迦罗会面已是震乱一颗心,后方本营竟也在此时送来噩耗——巴比伦王亚流士竟然向大本营发兵了!整整三万大军,全军统帅更是亚流士第一亲信莫克多!
怎会这样呢?那些勾心斗角的弄权者,在她一番巧布安排,彼此制约形成僵局后,至少在短期内是不可能真的发兵啊!红婴努力确认消息,结果几日来收到的无不是糟糕又糟糕的坏消息。遍布王城的耳目遭遇大清洗,短短几日便损失惨重!辗转送回的有限消息,只听说是有赫梯密使造访亚流士!结果没几天,大将军普拉米就当街发疯、引刀自裁!
普拉米之死,无疑是对九王子迦以该的致命一击,随即亚流士便签令出兵,而那个女人等等,红婴突然明白了——合谋!这分明就是那女人与哈图萨斯篡位者的合谋!她在前面挡路,而他在后方捣鬼!
“谁当权就投进谁的怀抱,迦罗爱奥丽丝!你是我见过最势利的女人!”
咬牙恨声,红婴实在后悔为何没在谈判时一刀宰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主力尽数出动,摩苏尔大本营如今是后方虚空!短短十几天,莫克多的人马已横扫西北近百里,守军百姓死伤惨重!三十余座村庄部落眨眼成灰!事到如今回援大本营已是刻不容缓,红婴重夺故乡的梦想只能再度遥遥无期的拖延下去。
站上山崖遥望远方的哈尔帕城,红婴自牙缝中挤出誓言:我一定还会回来的!我要让你知道,卡比拉的预言并非无可更改!哼,尽管逍遥一时吧,总有一天我会亲手送你下地狱,让你到三王子的面前去忏悔自己干下的好事!
*******
集结人马星夜后撤,对于边界横夺哨堡的别兹兰,红婴已提前送达停战书!一切都结束了,是非恩怨转头空,他也没必要再坚持什么。可谁知,打开关卡放行大队的要求,竟遭遇一口回绝。红婴率众抵达,硬是被横亘的哨堡挡住去路。
“这是干什么?不是已经送达停战书,告诉你们一起都结束了吗?拦阻撤兵,这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相约谈判,红婴对他们的态度无法理解。别兹兰叹了口气,实在很诚恳的告诉她。
“红婴领主,你曾对我们有恩,凭心而论,我实在不愿与你为敌。但是要怪只能怪你亲手相送的‘大礼’,数千勇士凭空落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如果今日大开关卡,就这么放你们过去只怕又要被人拿来大做文章,通敌叛国,哼,这个罪名太大了,还请原谅我们担不起。”
红婴听得一脸荒唐,瞪眼道:“不然你想怎样?如果非要硬来,凭你区区几千人有可能挡住我们吗?这根本就是自不量力,你莫非是想带着部下集体自杀?”
别兹兰冷声道:“身为赫梯武人,宁死不受污名诽谤,这不是我的决定,而是所有兄弟共同的决定!红婴领主若执意闯关,那就来吧,我们奉陪到底!”
红婴快气死了,一两个哨探偷越边境容易,可是大队人马过境就不可能绕开这些关卡,她至此才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急于猛进,如果能再分出更多兵力守卫关卡,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气归气,问题总要解决。怎么办?真来个硬拼?损兵折将不说,援救大本营她也耗不起这个时间啊。
“别兹兰将军,你最好不要忘了,你的家眷,还有被灭门的老臣遗孤都在我手里,你这般态度就不怕后悔吗?”
别兹兰长叹一声,回敬道:“有伊赛亚作保,我相信领主不是会拿妇孺老幼开刀的人,而就算你真这样做恕我直言,家眷罹难是我一人承受,总好过让数千兄弟背负污名!”
*******
接获停战书,事实上对摩苏尔部众是否放行,在别兹兰阵营中有过激烈争论。伊赛亚是坚持放行,本来嘛,有哨探送来确凿消息,红婴是真的撤兵了,那又何必横拦一脚,难道是打仗还没打过瘾?非要所有人死绝才甘心?
可是以狄雅歌、夏尔穆为首的猛将都坚决不同意。
“摩苏尔的人马为何撤兵,其中是否有诈?你们确信搞清楚了吗?千辛万苦拿下关卡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给他们做看门狗?他们来了立刻放行,看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什么?通敌叛国的罪名岂非永远都别想洗清了。”
木法萨也赞同他的看法:“说的就是啊,前方送来消息,说是阿丽娜现身了,然后红婴就突然撤退,这实在太奇怪了。别的不敢说,至少阿丽娜当初从水泉离开是我亲眼见证的!现在连卡玛王后都死了,就算她想回来也根本办不到呀!”
萨莉瞪眼道:“不用想啦,肯定是假的。就像当初利用奥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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