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赫梯王的结盟诚意,本王再没有半点怀疑,尽管放心,三天内,莫克多就会带兵出征围剿叛逆!”
王子躬身行出大礼:“多谢陛下,那么,还请陛下书写国书,让我带回去,也能让吾王尽快听到这个好消息。”
亚流士欣然签署结盟诏书,另选派可靠心腹组成使团与他一同前往哈图萨斯。为防路上发生意外,亚流士本想再加派卫队,但王子抛出最好秘密行事、事成前不宜声张的理由,最终将使团规模控制在十人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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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团出离王城取道米坦尼,一路无风无浪,直到进入米坦尼疆界,王子指着前面说:“越过这道山梁,就是米坦尼的边境重镇——麦加伦城。”
巴比伦使团的带队官员有些好奇的问:“密使大人似乎很熟悉米坦尼的地形,曾经来过这里吗?”
王子的眼神露出温柔,喃喃道:“何止来过”
耳边仿佛又传来她的呢喃低语:“对不起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爱上了,你知道吗”
“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呢?我爱你!全部心灵都已经被你占据!我想我此生大概不可能再爱上第二个人了,爱上了,就没有什么后悔!无论将来会置身何地,我只要现在、此时,和你在一起!”
巴比伦求医回归,正是在这里麦加伦城,她终于对他吐露心声。一句爱语,刻骨的思念,回忆过往浓烈的爱欲纠缠,到了今天竟都已如过眼云烟,无迹可寻。
“密使大人?密使大人?”
身边官员的呼唤才让王子蓦然回神,他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调整心情,冰蓝色的眼睛迅速恢复冷冽。
官员还在继续刚才的问话:“密使大人很了解米坦尼吗?可是以您的履历,应该是没来过才对呀!”
王子笑了,那是一种使团成员都从没见过的冷酷笑容:“我的履历,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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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人使团,清点死尸一个不少。王子擦拭刀刃血迹,帕特里奥蹲在地上仔细验尸。
“好了,保证没有再喘气的。”
拍拍手站起来,帕特里奥便开始饶有兴趣的翻看使团马车上的物品,可用的财物留下,可能泄露身份的一概不要。这一边,王子解下套车的良驹,笑说:“这回总算有好马骑了。”
少年阿布跑过来,看到这幅景象不由瞪大眼睛。满地都是血淋淋的死尸,他们居然就站在尸体中间谈笑风声。帕特里奥看到少年:“怎么?吓傻啦?你自己没杀过人?”
这怎么能一样嘛。按照事先协商的计划,三人离开王城,就连夜赶往麦加仑城外的山梁埋伏等待。这还是阿布第一次看到王子动刀,真是太快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连信誓旦旦准备策应的利奥先生都未及出手,八个人,就全躺在地上成了死尸!
少年回过神,结结巴巴说:“我是来告诉大人,那边大坑已经挖好了。”
死尸扔进大坑,连同两辆马车一同烧化成灰。一个个死人在烈焰中皮肉烧焦、露出骨架,最后连骨架也烧焦斯文学者都快吐了,而少年更转过脸不敢再看。直到一切化为灰烬,填平大坑,巴比伦王派出的使团就此永远的销声匿迹。
少年阿布胸膛起伏,看着王子的表情充满惊疑:“大人我能不能问一下,这是为什么?”
王子看出少年的惊惧:“你觉得很残忍是么?”
阿布半天不吭声,过了很久才点点头,却又立刻说:“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我相信大人做的事一定有道理,他们一定是坏人。”
王子摇摇头:“他们不是坏人,只能说运气不好,因为与我同行才必须死。”
阿布瞪大眼睛:“为什么?”
王子很认真的告诉他:“因为这是一场战争,记住,在战争中没有任何一方能代表正义,每个人都是在为守护自己的利益而战。或者换一个角度,也可以说任何一方都有自己的正义,也就是不容动摇的立场,每个人,都是在为守护这份立场而战。”
阿布似懂非懂,王子指指填平的大坑:“我的国家正在面临战乱,如果没有战乱,我根本就不可能认识这些人,即使认识了,也完全可能是朋友。但是现在不行,为了我要达成的目标,他们必须死。”
阿布还是不太明白:“大人要达成的目标是什么?”
“守护国家!”
王子告诉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把我的国家从战乱中解救出来,无论是用何种方式,光明的或者卑劣的手段根本无所谓,我必须达成目标,这就是我的立场。”
“大人的国家是指赫梯吗?学者先生有教给我。”
王子笑了笑:“不错,正是赫梯。”
阿布掀起好奇心:“赫梯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我好想知道。”
王子笑说:“会知道的,今后的路还有很长,用你自己的眼睛慢慢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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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换良种坐骑准备上路,王子向阿布一指,笑说:“你的,今后再想骑马不用求人了。”
少年眼睛一亮,喜不自禁中一切惊惧也很快抛在脑后。
王子转头问帕特里奥:“离开王城时,确认过了吗?”
帕特里奥不耐烦的甩甩手:“不确认能容你走出巴比伦还不吭声?莫克多的大旗,大队人马已经向西北开进,浩浩荡荡走在原野,除非瞎子才看不见。”
王子满意的点点头:“那我们也要赶快走了。”
眼看他调转方向竟要重回巴比伦,马格休斯不由瞪眼:“喂,搞错方向了吧,你要去哪?”
王子也不回头:“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去摩苏尔看热闹,顺便搅局。”
帕特里奥一愣:“什么意思?巴比伦已经发兵,他们撤出哈尔帕,回援大本营也已经是注定的,为什么还要回去?”
王子说:“根据庞库斯幽灵提供的探报,摩苏尔势力现在是后方虚空,所以啊,不能让王庭进兵太顺利,不能让他们真的被灭掉,这伙反叛力量在今后对赫梯还是很有用的,因此必须随时左右战局,确保双方是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便宜。正如狗咬狗,让双方彻底咬死,即分不出胜负也松不了口,这样,棋局才算完满。”
马格休斯快昏倒了:“天哪,我现在才发现,你你你实在太坏啦!”
王子欣然接受学者发自肺腑的评价。傍晚露宿时,帕特里奥扔过短匕首:“喂,一脸大胡子是不是可以刮掉了?难看死了!”
哈,他本来也没打算再留到明天,没想到这家伙比他还心急。翻出洗漱用具,王子走向溪水边,少年阿布一溜烟跟过来:“大人,让我来吧,在家的时候我常给阿爸刮脸。”
有人伺候何乐不为?王子想也不想就把匕首递给少年,树荫下立刻传来帕特里奥风风凉凉的‘提醒’:“我说阿布,还真是佩服你的勇气呢,你知不知道,这种差事是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如果在赫梯,就算交付信任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接,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是杀头的死罪啊。”
别说是阿布,连马格休斯都吓到了,他说什么?杀头?!
帕特里奥悠然道:“谁让你的手里有刀呀,刮脸随时可能变成割喉,这等于是把身家性命也交给了你。一个不小心,啧啧啧,就算没造成严重后果,谁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拉出去砍头还很奇怪吗?”
总算王子开口了:“喂,你是存心想把他吓到手下发抖,让我血溅当场才甘心?直说吧,难得享受,你是不是眼红了?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人伺候过你?”
帕特里奥奉送大白眼,虽然实际上他的确很怀念一呼百拥、有人服侍的日子,但是打死也不可能承认啦。
刮去浓密胡须露出真容,这还是阿布自相遇后第一次看到王子修净面容后的英姿。他瞪大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才发出一声感叹:“哇哦!”
马格休斯眨眨眼睛:“喂,阿布,你脸红什么?”
少年一阵慌乱:“我我哪有,只是”
阿布低头不吭声了,神情却愈发羞赧,他只是没想到,大人好帅。
“大人在赫梯,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呀?”
帕特里奥风凉接口:“你是指男人还是女人?不会是在说自己吧?”
少年一张脸涨到通红:“我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我我,我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还不承认!”
阿布生气了:“我就是没有,我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也能成为大人这样,可以做很多事很多大事。”
王子笑了:“一定会的。我敢打赌,只要有机会,你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阿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大人还会算命?!”
王子摇摇头:“我不会算命,但会看人,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不曾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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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途还在继续,巴比伦的夜空浮现出一片血红,那个时候王子根本想不到,在摩苏尔大本营,会有多么难以置信的事实在等着他。
NO。266 离心()
时隔两年再度走进哈尔帕城堡,连奥蕾拉都难言此刻是多么复杂的心情。回忆过往,那时所发生的一切是何等凶险,再比今日的处境,会比那时更好吗?看看周围,哈尔帕城堡的防卫由领地军马一手把持,城堡侍卫长罗德,副将洛戈斯,此外还有领地司马大将军阿扎勒、宰相图库佐、内务长老莫哈朗格,这些人都是达鲁?赛恩斯清洗异己后亲手提拔的起家羽翼。安排阿丽娜入住城堡,布赫率领的三百侍卫还有大个子森普一干兄弟却都被挡在门外,除贴身女官谁都不准跟从!可以想见当时情景是何等剑弩拔张,如果不是迦罗出言喝止,只怕立刻就要上演血战了。
迦罗选择妥协,不许身边人再有异议,就以沉默姿态听从宰相土库佐的一切安排。
走进哈尔帕城堡,无异于孤身入狼窝。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侍卫站岗,如果要切断她们与布赫等人的联系易如反掌。大姐忍不住在耳边说:“阿丽娜,这样太危险了,万一有什么变故”
凯伊努力回忆当初做仆役时记下的地形,低声道:“不知道酒窖里的密道还在不在?”
迦罗不吭声,在又怎样,能有机会靠近吗?如今求取生存,怎能再指望所谓的密道或者硬碰硬的厮杀?那实在是非常不明智的呀!
握着大姐的手,她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大姐怎能放心呢,四王子回来了,这是大家渴慕日久的喜讯,但是对她意味着什么?四王子重归到如今已经好几个月,哈图萨斯的狼不可能还没听说。他会是什么反应?对迦罗还会像之前那样‘客气’吗?他会不会首先便将满腔怨毒在这里——在他起家的大本营,报复发泄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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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议事厅,土库佐等人已经揪住禁卫军副将西蒙不放。
“米哈路什大人被杀,为何你能平安无事?说,你是不是已经投靠了四王子?已经归附了那个女人?”
西蒙扑倒在地,痛声道:“大人,四王子对禁卫军恨之入骨,就算投靠有可能被接纳吗?当时的情况,我如果不低头,立刻就会像米哈路什大人一样身首异处!四王子留着我们,不过是要我们做冲锋陷阵的棋子,是要我们都死在与埃及对阵的战场啊!”
西蒙说得声泪俱下:“大人,你如果亲临伊兹密尔就会看到,每逢恶战,三千禁卫军必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阵营,短短一个月就死伤近半,如果不是那女人急着来哈尔帕,我们根本无一人能活着回家啊!”
土库佐半信半疑,冷声道:“你说的这样悲惨,眼前的情况又该怎么解释?如果四王子根本不接受禁卫军的归顺,对你们不曾付诸半点信任,那他怎么可能容许你们与那女人同来哈尔帕?!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西蒙叹息道:“大人,我也是在路上偷听她与女官的谈话才知道,带走禁卫军,是她执意要求的。一则,是为带走四王子身边的隐患。二则,也就是大人问我的,此番同来,只有禁卫军而不见其它的王子亲信军团,这是为了离间!是要让我们再也得不到陛下的信任。她们说说”
“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
西蒙低声道:“她们说陛下心胸狭窄,生性多疑,只要不再信任也就不可能再容留我们,而我们是禁卫军啊,如果由他对我们下手,也就等于动摇了陛下唯一可以放心依靠的力量。1800人不是小数目,若被陛下亲手剪除,在哈图萨斯的禁卫军中必定会引起震动,让人心分化,就会陷陛下于彻底孤立,那么离倒台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土库佐等人勃然变色,因为这番话的确很有道理。
内务长老莫哈朗格沉声道:“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去伊兹密尔走一圈,四王子就莫名其妙的回来了,如果再留着她,不知今后还会生出多少变故。以我看不如”
领地大将军阿扎勒摇摇头:“如果那女人的消息没有张扬出去,说不定还有可能,但是现在不行了,你们看看外面,那些百姓都像发疯了一样,真让那女人死在这里,恐怕你我都要作陪葬!”
这时,侍卫队长罗德跑进来报告:“宰相大人,那女人要见你,还有阿扎勒将军,她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大人们会商。”
土库佐点点头,扶起西蒙说:“起来吧,我相信你。关于禁卫军的苦衷,我们也会向陛下联名作保,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她的诡计得逞。”
西蒙感激涕零:“多谢大人,我替所有的兄弟谢谢你。”
莫哈朗格冷声道:“那女人故意让你们留在身边,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记住,哈尔帕的事情了结后,不要再让她跑去别的地方,直接带回哈图萨斯。必须顺利带回去,这是陛下的命令,听明白了吗?”
西蒙连忙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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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帕城堡正殿上,土库佐与阿扎勒结伴而来,面无表情行过大礼,就等着阿丽娜发话。
迦罗看着他,看了很久,才开口说:“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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