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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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梯血祭-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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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叹息透出厌倦,他说:“知道吗,我已经不想再浪费精力和这群蠢货周旋了,致信法老陛下,就让他们左手打右手,自己把自己灭了吧。”

    ********

    从那一天见面以后,王子就变了,他竭尽所能收敛锋芒,忍!面对官邸仆从那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无论是女人的骚扰,还是男人的刁难,即使再恶心的奉承话也一样说出口,即使再不能容忍的境况也全都示弱忍下来!不惹事,不生非,他就以万人不得罪的乖巧姿态,让老家奴阿拜多输了一年的薪饷。终于,他这个‘完全融入’奴仆群体的新人得到认可,有头目塞拉一手‘提携’,有大小姐朵朵全力‘抬举’,王子得以‘侍奉’索菲图鲁,成为每日为‘一号主人’驾车的马夫。

    这一天,索菲图鲁在日暮时分忽然接到召见令,王宫外侍从聚集的院落,几日来王子已经可以清晰辨认各位官员的马车,有宰相法伊兹的、有军务大臣赫尔默的、有外务大臣卡纳克索的,法老在这个时间召集这些重臣,想来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王子心思飞转,他敢肯定这番召见必定与赫梯战局密切相关,他恨不得能变成隐形人钻进去听个明白。

    “赫梯人?”

    几个其他官员的马夫围上来,仆从间的勾心斗角,显然在这里也无可避免。

    宰相法伊兹的车夫是正宗埃及人,在他们的意识里,一贯都是非常看不起外邦人的,他早就注意到王子背后的奴隶烙印,因此挖苦说:“能到埃及为奴,服侍这么尊贵的大人,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拍着胸口庆幸吧,你如果还留在老家,嘿,恐怕这会儿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王子低眉顺眼,完全不动声色的回应:“那是当然,我的家人就是被赫梯那些可恶官员害死的,能走运逃出来,已经不再当那里是什么老家。”

    埃及车夫哈哈笑道:“哦?那你这回可有机会报仇了。”

    王子故作疑惑:“这话怎么说?”

    埃及车夫一脸骄傲的说:“知道吗,我们的大将军已经打过去了,那真叫所向无敌啊,如果能把赫梯那些官员全都杀光,嘿嘿,不就是替你报仇了吗?”

    王子微微一笑,故意露出兴奋的表情:“真的?愿神明保佑大将军。”

    *******

    法老召见一直持续到深夜,等到侍卫传令马车出迎,来到王宫前的阶梯下,王子就看到索菲图鲁与另一个老者结伴走出来,只听那老者说:“虽然这是好事,但军饷筹集还是不能放松,以防随时有变。”

    索菲图鲁立刻俯首称是,看他恭谦的姿态,王子已猜到这个老者必定就是宰相法伊兹。来到上车阶梯前,法伊兹看到他忽然住口不说了,脸色微微一沉:“赫梯人?”

    王子立刻按照仆从礼节拜倒在地,刻意压低面孔不与他对视。索菲图鲁连忙解释说:“是我在阿玛纳新收的奴隶,做事很得力,就让他照顾下臣的马车。”

    法伊兹很警觉的走到近前,命令他:“抬起头来。”

    王子只能依言起身,法伊兹命人拿来火把仔细打量他:“好精神的赫梯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索菲图鲁立刻为他说明来历,法伊兹的表情也因此变得更加阴沉:“哦?你能带领奴隶打败战车?本事不小!”

    他注意到王子胸前的伤口,问他:“怎么伤的?你是战俘?”

    王子不动声色摇摇头,用仆从特有的瑟缩声音说:“小人没当过兵,曾经是个猎户,在家乡被可恶官员戮害,是遭遇追剿时伤的。”

    “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多了。”

    “怎会到埃及?”

    “逃跑的时候在荒原上晕倒,再醒过来,就已经在奴隶商人的囚车上。”

    法伊兹目不转睛看着他,似乎是在衡量这番说辞的可信度。过了很久才对索菲图鲁说:“赫梯人,用起来还是小心为好。”

    直到宰相大人乘车离去,王子才暗自松一口气。这个老家伙,实在比索菲图鲁精明多了。

    回程路上,他发现索菲图鲁的心情似乎格外好,自言自语还说了一句:“这下好了,总算能睡个好觉。”

    王子听得心动,究竟是什么好消息,能让他感到如此松心?不同寻常的召见,似乎也让家中悍妻很紧张,等在门外,看到马车立刻迎出来。

    “老爷!”

    贵夫人显然没料到他会是一脸喜洋洋,惊奇道:“怎么回事?这样高兴?”

    索菲图鲁笑眯眯道:“当然是好事,快去准备洗澡水,我要好好泡个澡,好好放松一回。”

    夜已深,大多数不用当差的仆人都已睡下,王子安顿好马车,仔细倾听,整个后院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声。他假装回房安歇,从大门进去,又从窗口出来,趁着夜色就摸上房檐。一路摸到花园里露天浴池的位置,就见到灯火照耀下,大批侍女在服侍主人夫妇熏香盥沐。泡在清凉的池水里,悍妻夫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追问:“快说啊,到底有什么好事。”

    索菲图鲁打发掉所有仆从,当院子里只剩夫妇二人,这才笑眯眯的说起来:“筹集军饷的死命令,松啦。照现在的情形,恐怕连一半都用不了了。”

    王子吃了一惊,什么意思?难道拉美西斯已经拿下王城?!不可能这么快吧!

    这一边,悍妻夫人也急切追问:“怎么回事?仗打完了?”

    索菲图鲁摇摇头,笑说:“没有,不过就快不用自己打了。知道吗,自从那个三王子阵亡,现在的赫梯不用别人打就已经乱得一塌糊涂。苏毗乌力一世听到儿子阵亡的消息,当时就中风瘫倒,你见过那种风瘫症吧,口眼歪斜,瘫在床上和废人没两样。那个老头子就成了那德性了,别说是主事,吃喝拉撒没人伺候都不行。”

    悍妻夫人瞪大眼睛:“没了国王,那不就要天下大乱了?”

    索菲图鲁笑笑说:“还用说吗,只要王位起了争端,想不乱都难!他们叙利亚败得一塌糊涂,陛下派出的谈判使节本来都快到哈图萨斯了,你知道为什么又被他们挡回来?他们不是不想谈判,是没法谈,国王被人杀啦!”

    王子险些从房檐上翻下来,他说什么?父王被杀了?!

    悍妻夫人也惊讶问:“那个风瘫老头子死了?”

    索菲图鲁摇摇头:“不是他,是他儿子。苏毗乌利一世一倒,为了应付谈判,赫梯的元老院就提出禅位主张,他成了太上王,由长子迪麦继承王位,王号阿尔努旺达二世。可谁想到这个新王继位才二十多天就被人杀了。也有说是四王子干的,也有说是王太后干的,闹来闹去要元老院审案,结果第二天四王子就失踪了。现在重新继位的是二王子,他一口咬定是王太后干的,而三王子和四王子的旧部呢,又都一口咬定是他,说两个王子都是被他害死的,结果全都起兵造反了,现在就连他们制造铁器的大本营都和哈图萨斯反目,赫梯的铁器供应都被截断了!而这个新王,一边要平叛,一边又清算王太后,你猜猜他怎么清算?嘿,居然抖出宫廷丑闻,说王太后的亲生儿子,那个六王子,根本不是国王的种!”

    悍妻夫人听得乍舌:“哎哟,怎么这么乱呐!”

    索菲图鲁笑说:“一场宫变那个最小的王子也失踪了,嘿,一共六个儿子,一下子就去了四个,你说能不乱吗?”

    屋檐上,王子听得一颗心翻江倒海,天哪!怎么会这样?!痛彻心扉的时刻,他忽然想起卡比拉曾经送给父王的预言。

    你注定要在垂暮之年痛失所爱,到那时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妄为君王什么也做不了

    难道是这样吗?难道这才是预言的应验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哭,他的父王!他的兄弟!他的国家啊!他怎能相信这是真的!

    索菲图鲁的风凉言辞还在继续:“你说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是有三个好消息同时送到,第一个,亚述打进了米坦尼,赫梯一乱,四王子带到那里的两万人马就先急了,一心要回来救他们的王子,结果王子军团一撤,米坦尼那些旧贵族势力也纷纷抬头,哈塞尔利奴根本压不住局面,亚述看准机会就打进来了。陛下刚刚接见了亚述来使,这么联手一攻,将来米坦尼是他们的,赫梯就是我们的。第二个好消息,巴比伦也动了,盘踞摩苏尔的那些反叛势力也趁机攻入赫梯,信誓旦旦要夺回哈尔帕,那是他们从前的老家啊。巴比伦王庭的使者也刚和陛下见了面,达成协议,他们先不动这伙人,等他们全部攻入赫梯,王庭再从后面抄底,等埃及大军拿下赫梯,剿灭这伙反叛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悍妻夫人忙问:“那第三个好消息呢?”

    索菲图鲁哈哈一笑:“这第三个,也是最大的好消息,是大将军送来的,陛下派到哈图萨斯的细作,找到四王子的下落了!将军提出建议,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那些叛乱旧部,协助他们救出四王子,只要这个王子到了昔日旧部的手上,赫梯的内乱就会直线升级,用不着别人打,就足以让他们自相残杀,同归于尽。”

    悍妻夫人不明白:“为什么?不是说那个王子很有能力吗?救他有什么好处?”

    索菲图鲁嘿嘿一笑:“那也要看救出来是什么模样啊,你知道那个王子现在什么样了吗?废啦!咱们的人就在关押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到现在三个月,天天用刑一天没断过,舌头割了,声带切了,手脚关节骨头都砸碎了,就连这家伙儿”

    他指指自己:“都给摘了,全身上下没剩一处还像人的地方,如果不是他胸口那道刀伤,当初是埃及军医留下的缝合方式,根本认不出来。”

    悍妻夫人听得龇牙咧嘴:“这也太狠了吧。”

    索菲图鲁嘿嘿一笑:“王权斗争嘛,自古以来就是谁狠谁得势,你想想,这样的人救出来还能做什么?可是让那些旧部看到会有什么结果?他们能不拼命吗?所以说啊,只要把这个废人救出来,就尽等坐收渔利!保守估计,到把赫梯全部拿下,军费开支少说能节省这个数!”

    悍妻夫人笑得开心:“压在头上的大山搬掉了,难怪你这么开心。”

    他们开心,王子却几近崩溃,怎么回去的,他根本不知道。无从发泄的境地,他满嘴钢牙都咬出了血。赛里斯!神明啊,他这几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废了?!废了?!这个字眼如同魔咒般挥之不去,达鲁赛恩斯?!无论有多少积怨,他不是已经得逞了吗?如果不放心,他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杀了赛里斯,堂堂一国王子怎能遭受这种羞辱酷刑?!凯瑟王子一颗心都要被扯碎了,深沉夜色中无声痛哭,他现在恨不得能冲出去疯狂杀人发泄一场。部下都反了!四方恶狼都扑上来了!甚至连摩苏尔的红婴都趁虚而入!他怎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这是丧国之痛啊,历代先王,还有他自己拼上一切智慧、勇气和忠诚为之守护的强盛帝国,难道真要在转瞬间分崩离析吗?

NO。237 真谛() 
伊赛亚带着六王子阿伊达,昼伏夜出只走荒野,偶尔碰上山野村民换一口干粮。经过十余天的跋涉旅程到达阿林娜提所在领界,谁知刚刚进入领界,深夜遥望远方村庄,就发现周围大片星星点点的帐篷篝火。营帐整齐的排列方式,一看就是军队作风,伊赛亚暗自吃了一惊,难道拉林娜提已经被包围了?

    发现军队他不敢再往前走,在荒林中等到天亮,他叮嘱阿伊达藏好不可随意走动,决定自己去探探风声。阿伊达拽住他的衣角,这一路走来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依靠:“你不会有事吧。”

    伊赛亚微微一笑:“我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不会失约。”

    阿伊达摇摇头,哽咽道:“不是的,我不是为了自己才这样说,而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人遭遇危险,我已经看够了。”

    伊赛亚拍拍他的头,苏尔曼没说错,他的确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

    只身步出山林,他来到村庄外的广阔农田,看到清晨出工干活的农人开口就问:“喂,大哥,这里需要劳力吗?”

    农人指指远处的兵营:“你得去问那些军爷,他们让你干,我们才敢答应。”

    伊赛亚一脸惊奇:“这叫什么话?当兵的还管种地的事?”

    农人说:“世道不一样了,现在都归他们管。”

    说话的时候,远方已经传来士兵呼喝:“什么人?!”

    三五个巡逻士兵很快围过来,伊赛亚赔笑说:“呦,军爷,我想找份活儿干,听说要军爷点头才行啊。”

    士兵格外警觉的打量他:“你不是本地人?跑到这里找活儿干?说,哪里来的?”

    伊赛亚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我本来是经商做生意的嘛,谁想到这地界突然就乱起来,马车家当都在路上被扣了,那些军爷硬说饶我一条小命已经算开恩。你们看看,啥都没有了,总要赚口饭吃别饿死吧。”

    士兵上上下下打量他,随即将他带往军营,伊赛亚一路紧张兮兮的问:“我说军爷,这里不会也要打仗吧。”

    士兵白他一眼:“打仗?哼,真打起来吓死你!”

    进入军营,伊赛亚装作不在意实际却在拼命观察,他希望找到某些标记,以确定他们是谁的人马。蓦的,他看到军营中飘扬的旗帜,三王子的军团?!伊赛亚眼神一变,是费因斯洛和裘德吗?可是他们退守阿林娜提,军队怎会散布在明明距离城池还很远的偏僻村庄?为了进一步确认,他故意夸张的哀叹起来:“哎,老子的生意都在哈图萨斯,现在生意做不成了,连家当都没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士兵瞪他一眼:“瞎嚷什么?以为就你的日子难过?”

    伊赛亚好像快哭出来:“军爷你们吃香喝辣,哪懂得我们这些小百姓的难处,好好的王城现在连门都进不去,我别说是做生意,连城里相好的小妾都接不出来啊!”

    士兵来了气:“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相好,以为就你一个倒霉啊。什么狗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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