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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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梯血祭-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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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脑昏昏的,迦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状态,听到问话,过了很久才喃喃回应:“阿丽娜?阿丽娜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海伦布目光闪动:“你不是阿丽娜?那你家在何处?又怎会来到埃及?”

    “家我有家么,还不是漂到哪里算哪里。”

    她散漫的态度激起法老怒气,海伦布厉声大喝:“抬起头!埃及之王在向你问话!说!你从何处而来?为什么一出现就引来祸端?”

    在这般厉声喝问中,迦罗似乎被唤醒了某种意识,她终于睁开眼,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埃及之王,字句清晰的说:“罗马!我从罗马飘洋过海而来,不要问我什么祸端,那不过是谋事者自己埋下的种子,选在此时破土开花!”

    海伦布一声冷笑:“罗马?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你怎能证明不是在撒谎?”

    她碧绿色的瞳仁闪烁冷冷残酷的光:“如果你真有不死的灵魂,会知道的!罗马!纵然它现在还是一片荒蛮,但是千年之后,会成为不可一世的帝国,它将会是世界的中心,埃及也要对它俯首听命!更甚者,这片阿蒙拉神护佑的世界,延绵3700年的历史也就是要终结在它手上。对罗马而言,这片尼罗河的土地,不过是它的粮仓!”

    大殿里瞬即哗然,埃及3700年而宣告终结?把埃及变成粮仓?是他们听错了吗?

    海伦布怒不可遏:“混帐!你竟敢如此诅咒埃及?”

    她却说:“怎么是诅咒?这明明就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海伦布气得变色,矛头直指拉美西斯:“说!你容留这样的妻子,居心何在?”

    事实上,拉美西斯也听呆了,未等答话,怀中人更发出一声冷笑:“伟大的埃及之王,你究竟为何发怒?你在质疑什么呢?质疑你曾经最信赖的臣子吗?你可知道这有多么愚蠢,从你生出猜忌之心的那一刻起,就等于是在告诉世人,你怀疑的,其实是你自己!你开始怀疑自己的权威,怀疑驾驭臣下的能力!当你把一个凡人武将列做敌手,你,也就不再是神的化身!想想吧,你何曾见过神会在人的面前,丧失自信?”

    大殿里安静的令人窒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在公然嘲笑埃及的伟大之王?!最震惊的莫过于拉美西斯,是,她口舌无忌他是知道的,可是是他的错觉吗?此刻的迦罗,那种冷酷的眼神,极尽嘲讽的语调,似乎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卧于王阶之下,看着法老那种似笑非笑的冷漠神情,却分明充满俯视的味道!

    海伦布被彻底激怒了,伸手一指,厉声大喝:“推出去!就地问斩!”

    拉美西斯勃然变色:“不!要杀她,除非先杀我!”

    海伦布的声音冷彻心骨:“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一起推出去!”

    众臣再度哗然,拉美西斯琥珀色的瞳仁骤然收缩,怎么办?他可以死,但岂能让她一同赴难?正自不可开交时,忽然大殿侍卫长急急忙忙跑进来:“陛下!是一等加急密报!”

    海伦布闻之一惊,打开文书封印,看到上面的内容勃然变色。

    “慢!”

    喝止卫兵,法老看着拉美西斯,脸上复杂的表情难用笔墨形容。海伦布就这么坐在王座上,面色阴沉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连空气都要凝结,人们才终于听到法老重新做出决定:“回驿馆去,不准离开底比斯!”

NO。120 惬意的旅程() 
埃及军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挺进,大队人马不走水路,迦罗因此在流落埃及后,第一次见识到闻名于世的黑泥平原,以及上古埃及从前只有在壁画上才见过的浩荡行军。她惊讶的发现,原来埃及也有骑兵,从标准配备到队形编制几乎都如出一辙。拉美西斯不无骄傲的告诉她,对这种关乎战争胜负的‘先锋情报’,他若敢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自启程以来,迦罗因为身体欠佳一直都是坐马车的,如今精神渐好又说到骑兵的问题,拉美西斯笑嘻嘻问她:“怎样?想不想骑?我知道你喜欢骑马。”

    迦罗歪头看他:“你不怕我跑了吗?”

    他摇摇头:“不怕,只要你开心。”

    拉美西斯亲自为她挑选了一匹纯种西亚战马,身形高大,通体漆黑,原本是骑兵队长契格飞的坐骑。看得出,契格飞至少有一万个不甘心,上等良驹给女人骑?!无奈将军发话,他再不愿意也得遵令。

    这匹马真是太漂亮了,迦罗一见到就爱不释手,拉美西斯在耳边低声调笑:“还记得在沙漠边境,据说一匹马一只鸟就闹翻营盘,怎样?让我眼见为实。”

    迦罗笑得开心,她喜欢骑马,喜欢那种放蹄狂奔所带来的自由的风。

    也不用马鞭,她两腿一夹就让黑马跑起来,穿行于大军方阵,左突右转,竟不刮蹭军士半角衣片,片刻功夫已将大军甩在身后。黑马越跑越快,纵情驰骋于黑泥平原,仿佛能一路跑到天边,迦罗回头张望,赫然发现拉美西斯居然紧紧跟在身后!不会吧,这家伙

    拉美西斯哈哈大笑:“想甩掉我吗,好像没那么简单。”

    直至大汗淋漓,迦罗才勒住马疆,多棒的家伙啊,让她想起那匹野马的领袖,自从和大青马一别,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痛快淋漓的感觉了。

    她在抚摸爱马,拉美西斯却伸手抚摸她浸湿汗水的秀发,他看得痴了,声音里透出难言的味道:“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开心,我忽然觉得,做一匹马,比做一个将军幸福。”

    迦罗假装没听见,躲开他的手,弯腰搂住马颈,只对马儿说:“我们做朋友好吗?做朋友也是一种幸福。从前,我已经有两个像你一样的朋友,我都给它们起名叫做‘雷’,我喜欢这个名字,现在也把它送给你。雷,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雷!随着这个仿佛有魔力的发音,黑马的耳朵在动,随后很快发出应合的低嘶。迦罗笑了,抬起头说:“它同意了,你呢?”

    拉美西斯气得两眼翻白,是他听错了吗?把他和一匹马相提并论?!

    迦罗不愿意再讨论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转而笑说:“知道吗,以自学的标准看,你的骑术实在很厉害了,不过呢”

    拉美西斯立刻瞪眼:“不过怎样?你还想接着损人?”

    迦罗摇摇头:“怎么会,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纯粹追求速度,还有另一种完全不一样的跑法。实战未必有用,不过绝对刺激哦。”

    说着,她将马镫的位置拉高,牢牢固定在鞍座下方,脚伸进去,就像蜷腿蹲在马鞍上一样。拉美西斯正看得奇怪,她却大喝一声跑起来。

    踩着拉高的马镫,迦罗整个人离鞍而起,标准的现代赛马骑姿,立刻让速度飙升量级。

    好快!拉美西斯吃了一惊,眼看自己被迅速抛离,让他心惊的还不仅仅是速度。奔马起伏,而她离鞍姿态下,与地面平行的上半身竟稳稳的处于一条水平面,如果单看脊背之稳,根本不敢相信她是在骑马!

    原来如此!拉美西斯直到此刻方才恍然,难怪埃及细作在提供骑兵情报时,一直都没弄明白赫梯骑兵在马鞍下方的两个硬固定装置是做什么用的,原来那就相当于第二副马镫!可以让骑兵根据需要,在速度与实战间迅速切换!

    拉美西斯立刻如法炮制,当他切实体验这种姿态,才赫然发觉其中奥妙。上身与地面保持水平,减少风阻,速度自然飙升量级。而这般姿态,两条腿就相当于减震器,负担虽然加重,可是去除颠簸,体力上的损耗,尤其是上半身的体力损耗却大大降低!骑兵打仗不用腿啊!如果是短距离集结,拼速度这就是赢得先机的保障,而到真正开战时又能最大限度保存体力!

    拉美西斯越想越兴奋,让这只野猫上马果然没玩错,嘿,真不知道她肚子里还装着多少光怪陆离事。待到归回大队,埃及骑兵团立刻就照猫画虎开始添置第二副硬固定马鞍。

    迦罗看到了,却好像并不在意,拉美西斯反倒诧异起来,私下里小声问她:“喂,这应该算是一等机密吧,你不在意出卖他?”

    迦罗一愣,随即咯咯笑起来:“这也算机密?只能说,这是不可逆转的潮流,骑兵注定要取代战车,对任何国家都一样。”

    说这话时,她并没有注意到拉美西斯一抹诡计得逞的奸笑。自此以后,骑兵团在行军中也开始了同期演练,迦罗纯粹是玩,什么上陡坡、下陡坡,跨跃障碍,狂奔之中下马点地、俯身拾物、借马藏身花样之多简直把骑兵队长契格飞都看傻了。拉美西斯因此笑问他:“怎样?还对贡献爱马有意见吗?”

    契格飞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其实不仅是他,各路将领原本都对他带女人行军颇有看法,可是如今除了感叹‘将军英明’还能说什么?这哪里是带女人,分明是带了个骑兵教练!

    几日相处,迦罗对待马匹之亲昵也让一干将领倍感诧异,她居然都不用马夫,无论添食喂水都亲力亲为,每日骑乘归来还要给黑马洗澡,梳洗鬃毛之仔细,就如同是在给自己梳妆。人们第一次看到居然有人会和马聊天,会抱它亲它,还把各色水果拿来分着一起吃。

    拉美西斯都看不下去了:“喂,如果你对男人能有对待马匹一半的温柔”

    迦罗听得两眼翻白,拜托,怎么连感叹词都和当初的王子阁下一模一样?

    “怎么?莫非你已经不介意和牲畜相提并论?”

    迦罗风风凉凉打断他,对这种论调不以为然:“自己的马本来就应该自己打理啊,不然怎能和它做朋友?”

    拉美西斯怀疑自己听错了:“朋友?你不会真的要和马做朋友吧?”

    迦罗挠挠头,全然不同的价值观,在这个时代要怎么解释呢?

    “嗯换一种你比较容易接受的说法,你和它做朋友,彼此间才能形成默契,这种默契在必要时是能救命的。你不是一心想训练骑兵吗?那有没有听说过优秀的骑兵都不会用马夫,更不会轻易换坐骑?”

    拉美西斯一愣:“为什么?”

    “一人一马,这叫搭档,朝夕相处培养出感情,对脾性特点也都了解得一塌糊涂,这样到了战场才能人马一体,行动自如啊。而且,你千万不要小看马的忠诚,如果你把它当朋友,到了紧要关头它是可以为护主舍命的。我从前的黄鬃马‘雷’就曾经救过我好几次,还有大青马,如果没有它我也没可能活到今天了。”

    拉美西斯听出了意思:“你是说,骑兵的马,不能只把它当作工具?”

    迦罗咧嘴一笑,牵过黑马的缰绳塞给骑兵队长契格飞:“就算是工具吧,你试试看,它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

    契格飞不明白,马还是那匹马,能有什么不一样?然而就在他翻身上马之际,未等坐稳,迦罗忽然一声口哨,黑马竟人立而起,摇头跳脚就把他远远摔出去。

    迦罗咯咯大笑:“就是这个,它已经不认你了。”

    契格飞瞪大眼睛,满心不服再度冲上去,可是没用,任凭他如何勒缰辖制,黑马就是硬着脖颈,满地转圈,说什么也不让他骑。

    契格飞这下瞠目结舌,怎么搞的?这匹马跟了自己半年多,跟她才不过几天,这

    “这就是伙伴和工具的区别。”

    她看看拉美西斯,不冷不热的说:“工具嘛,可以随时被抢走,譬如说佩剑,可是伙伴就不一样啦,你把它当伙伴,它也会把你当朋友,动物绝对比人实在多了,所以一个优秀的骑兵,坐下爱马绝对不会离弃主人,宁死都不可能再被别人收服。”

    *******

    人马一体究竟从何来?原来不是技术,而是情感。几日相处,契格飞对这位‘将军夫人’的感观已被彻底颠覆,她说的话做的事,几乎样样都是闻所未闻,以至于向来都以清高自居的骑兵队长,现在竟也成了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

    “完了,再这样下去,我的部下都要变心易主,这要怎么办才好?”晚间拉美西斯钻进帐篷,笑嘻嘻滑进床榻,迦罗吓了一跳,慌忙躲闪却被他死死抱住。

    “你忘了绅士协定?”

    他却在耳边调笑:“我到今天才想明白,为照顾病人同意什么‘绅士协定’,可问题是,这里有绅士吗?又还有病人吗?”

    迦罗要挣扎,却被他捂住嘴:“别叫,你想害我丢脸吗?”

    “那就拜托你别让我叫。”

    拉美西斯露出招牌式的邪恶笑容,低声道:“不,其实我是希望让人听到的,这些天,每天晚上营帐里安静得就像没有女人,连巡夜的卫兵看我都有些奇怪了,你说,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误解?”

    迦罗瞪大眼睛:“别乱来,别让我恨你。”

    拉美西斯不笑了,眼神划过一抹失落:“你为什么要恨我?为什么就不能爱我?连那家伙都看不到的过去清晰呈现在我的眼前,难道你竟不相信天意吗?”

    “不相信。”她答得干脆。

    他在叹息,在她耳鬓间厮磨,他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因为不想打断眼前美好的时光。

    “知道吗,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行军,会让我感觉如此快乐。说什么指教骑兵,也不过是安抚众将的借口,我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能在身边。”

    他扳过她的脸颊,就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所以答应我好么,别走!别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迦罗暗自叹息,却说:“你不是本来也打算送我走?叙利亚?”

    他摇摇头:“不一样了,势异时移,王太后已经威胁不到你,法老陛下也算默认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送你走?”

    迦罗不吭声,他吻上她的耳垂,吻上脖颈,她想躲开,他却不容她挣脱。夜色渐深沉,抱着她相拥而卧,或许是他此刻唯一能够拥有的幸福。他收起侵略本性,就这样轻轻柔柔的抱着吻着摩挲着,在这样温存的时刻,他忽然有一种隐约的希望,希望这段惬意的旅程能永远走下去,永远不要到达终点。

    *******

    叙利亚-赫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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