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你不再遭遇危险和伤害!”
“护卫?”
迦罗一声嗤笑:“说句难听的话,这一路如果事事都等你来护卫,恐怕早就不知死过几千几百回了。知道吗,我突然发现我的命很硬,一次又一次,如果全都归结为运气的话,那我简直要怀疑还有没有比我运气更好的人。我相信我的运气不会到此为止,所以也没必要扯上谁去做护卫。而且,就算要请保镖也不能找你啊,将军级的薪饷!你让我到哪里弄银子去?”
“阿丽娜!”裘德又急又气。
她摇头说:“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该为家里人想想,你又不是从水泉里蹦出来的,虽然是光棍汉,可父母双全,兄弟姐妹也是一大堆,怎能这样随随便便全都扔下不管?”
“可是”
她制止裘德:“不要再说了,你必须回去,因为我希望你能够去保护他!权势斗争之险恶,远比世间任何天灾猛兽都更可怕!你只有回去,想方设法保全自己,才能继续以三猛将之身履行职责!多一个能信赖的人在身边,你知道这对他会有多么重要吗?所以答应我好吗?归队!保全自己!就算是为了我!”
喉头像塞了沉重大石,他想反驳,可是哽咽的气息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远处货船已经在声声催促,迦罗叹息道:“如果你还要担心个没完,那我可以告诉你,伤筋断骨三个月,我现在还痛得要命呢,至少还要在这里继续养上一阵。那家伙虽然很讨厌,但总能保证安全,这样说,你能安心上船了吗?”
还从来没有任何一段路,会比这十几步更加艰难,裘德没法止住眼泪,没法挪动脚步,可是,她的命令却不容拒绝:“走!”
那双碧绿色瞳仁闪烁的严厉的光,仿佛能带给人无法违抗的压迫,裘德一步步向岸边倒退,每一步,都像是在撕扯他的心。裘德很清楚,这一别或许此生再难相见!矗立船舷,看着那柔弱身影在树荫下越变越小,冷情硬汉再也没法控制自己。
“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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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船终于看不见了。迦罗靠在树干上,所有的坚定也都在瞬间土崩瓦解。留下来?埃及是断然不能久留的,赫梯打死不能回;米坦尼因她灭国;巴比伦恨她入骨;而希腊,则意味着要再度穿越浩瀚汪洋可去的地方?哈,这个字眼对她分明是讽刺,她能去哪呢?徘徊于非洲大陆,往北走,到达海岸线都依然是埃及;向西向南,都阻隔着全球第一的撒哈拉大沙漠!向东走是红海,真来个神迹上演,走过去也是茫茫无边的西奈荒原,如果不渡红海,东北方是叙利亚——埃及藩属国,纵然离心拉美西斯却似乎在那里拥有绝对的影响力,连法老都需要靠他压制那个不安分的纳扎比。埃及狼自己在炫耀时说的,不管有几分可信,终究不是好消息啊。如果放弃叙利亚,东行南下又是哪里?努比亚?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半岛?不是她要玩种族歧视,实在是一提到那里的黑人,印象里就总和野蛮部落脱不了干系!
迦罗真要叹息起来:“非洲!为什么是非洲?如果能混到欧洲去至少罗马是个好地方,也不用再担心这么大的人种差别!”
“罗马?那是什么地方?那里的人都长得和你一样吗?”
忽然而起的声音让迦罗骤然惊魂,她蓦然回头,他他他
埃及狼!拉美西斯!不知何时竟已站在身后不远处!那一刻,迦罗连呼吸都要停顿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分明透射出危险,眼看他步步逼近,她几乎是本能的拔腿狂逃。
跑?跑得掉吗?下一刻拉美西斯已经死死抓住她,他居然在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和他一起走,猜对这一点实在让我很高兴,不过那家伙随时离开没人会在意,你这样苦心积虑、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什么呢,你真的是要继续留下养伤?折腾半天只为来送行?”
他扯开迦罗身上的披风,毫不客气摸出两件东西:一张用木炭描绘复制的地图,一个旧羊皮钱袋,装满平民百姓使用的铜板。
“鸡蛋大的猫眼石只换200个铜板?你也未免太不会做生意!”
风凉语气中,他狠狠将钱袋扔出去,琥珀色的眼睛里瞬即燃起如火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要欺骗我?!难道我所做的一切,竟换不来你半点真心?!”
拉美西斯震怒之下力道是惊人的,迦罗手臂都快被掐断了,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就大喊大叫,把街上人全都引过来,我不信你有胆量敢让满城皆知!”
拉美西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威胁我?到了现在居然还敢威胁我?”
迦罗冷冷回应:“因为可以威胁到你,不对吗?”
僵持!对视!此时此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们彼此恐怕都早已死了千百次!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强自压下满腔愤怒放开手。
“知道吗,你实在是我见过最狡猾的‘逃跑专家’,欣赏整个过程,如果换成另一人,大概真要自心底发一声喝彩了。”
迦罗头脑纷乱,怎会这样呢?听他的言辞,自己的一切行动分明都早已在他眼目之下,算来算去,想不到竟还是没能算计过他!
拉美西斯笑容冷峻:“到了现在,你认为那家伙还有可能平安离开吗?”
迦罗心头一惊:“你想干什么?!”
拉美西斯声音冷峻:“何必要问呢?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无论是死是活,你都永远别想亲眼确认,他是不是真被送进鳄鱼池!”
迦罗被激怒了,毫不客气回敬他:“直说吧,你在害怕什么?害怕裘德把消息带回去吗?是,你当然害怕,因为你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和王子相争!所以你只能暗偷,不敢明抢,谁让小偷最怕曝光呢。送进鳄鱼池?!哈,你简直是我平生所见最有‘英雄气概’的人。”
讽刺锋利如刀,拉美西斯却不为所动,笑意盎然的说:“你不用激我,这对我没用。我有没有能力和那个男人相争,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楚。所以,还是再动动脑筋吧,看有没有更高明的方法,能救你的护卫。”
“你”
迦罗怒目圆睁,他冷笑着说:“记住,我从来就不介意让他知道,甚至是迫不及待想让他知道!所以什么报不报信,哼,这恐怕倒是他在每天惦念的事才对吧。”
迦罗瞪大眼睛:“是,你实在很骄傲,可是像你这么骄傲的人,为什么竟执意要用卑劣手段去毁灭一个武将,难道这也会带来荣耀吗?”
拉美西斯笑了,眼神冷得像冰:“你不懂吗?这叫用兵之道,用在武将身上最合适不过,谁让他现在是我的筹码!”
他说:“想让他平安出埃及,就不要激怒我,不要拂逆我,安心留在这里做我的女人!刚刚在集市上,你不是很会讨价还价吗。怎样?这笔生意成交否?”
迦罗简直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是她听错了吗?这么不要脸的话他也能说得出来?
“忘了在沙漠里给你的忠告,留下我,你的麻烦就大了!”
“麻烦?”
拉美西斯哈哈大笑起来:“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你为每个人都思虑周全?真有意思,莫非也想把我变成其中之一?”
他冷哼一声,一字一句的说:“告诉你,不要把我和那个男人相提并论才是真的,他充其量不过是个懦夫!看看他所做的一切吧,选妃?!留守?!即使自己的女人被追杀逐戮,他也分毫不敢得罪父亲,为什么?因为他的一切都是父王所赐,没有那个老头子,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迦罗抱之冷笑:“何必说得清高,世间本来就没有谁,能仅凭自己而成事。难道你所拥有的一切就不是别人给的吗?别说什么自我奋斗,你能有今天,也是因为有无数人在为你成全,是有愿意任用你的法老,有愿意跟从你的部将,如果有一天,这份赏识和信任都不复存在,那你也同样什么都不是!”
他看着她,就这么久久的看着,看着那双比宝石更璀璨的绿眼,不知不觉就入了迷惑。
“知道吗,我一直都在困惑为什么会爱上你,就是这个!你似乎从来就不懂什么叫审时度势,从来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你只是说你想说的话,也不管对方爱听还是不爱听!你的天性里没有顺从,时时刻刻都在挑战权威!像你这样的人,又怎敢期望变得‘不再重要’呢?因为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永远只有两种结果——招惹极致的恨,或者招引极致的爱!”
迦罗冷冷回敬:“是这样吗?那实在要比你幸运多了,像你这样的人只会招人讨厌!”
拉美西斯再度露出招牌式的邪恶笑容:“尽管讨厌我吧,我忽然发现和你斗嘴,原来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他一抄手就把野猫抗上肩,转身向树林外走去。
“放开我!”
迦罗拼命挣扎,却偏偏挣不开他的牵制,拉美西斯挑衅反问:“怎样?还确定我没胆量让满城皆知吗?”
真的,堂堂大将军居然扛着一个女人招摇过市,满街路人都要看傻了。这般姿态让迦罗羞愤交加,谁知他竟还觉得不过瘾:“喂,这种糟糕的衣服你也敢穿?不如脱光吧,还能让我的肩膀享受些。”
“你你敢!”
迦罗挣扎得更激烈,他笑得更开心:“喂,还不肯安静吗?是不是真想被脱光衣服?”
迦罗立刻不敢闹了,肚子里几乎骂尽所有最阴损的字眼!
重新回归大将军府,管家图勒带领家丁出来迎接,出游的女眷却似乎还都没有回来。
“带人出去玩却半路放鸽子,哈,如果我是你老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宰了你!”
拉美西斯放下她,拍拍手说:“她们不会回来了,我已经送她们去了该去的地方。”
迦罗一愣:“该去的地方?”
他凑到近前,似笑非笑的说:“傻子,你不会到现在还认为这是出游吧?不,我是送她们去了王太后碰不到的地方!是妮弗提提什么也做不了的安全地!怎样,我这个一家之主的责任心,可还满意否?”
迦罗听傻了,他难道他
拉美西斯淡然道:“家人是至亲,我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不为她们考虑。现在你应该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了吧。先解决掉后顾之忧,则接下来无论再发生什么,我都可以专心一意奉陪到底!”
迦罗瞠目结舌,随之而来是难以遏止的激动乃至愤怒:“为什么?!既然明知道我会给你的家人带来灾祸,为什么还要执意如此?”
“因为我爱你!”
一声厉喝,拉美西斯也骤然激动起来:“究竟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相信?!我爱你!无论今生来世,我都不可能再像爱你一样去爱第二个人!所以听清楚,我不会让你走的!只要有我在,就断不允许你再去流浪!”
NO。111 魔杖()
藏身走私货船,几天后裘德到达入海口,一路上无风无浪,没有遭遇任何盘查,行程之顺利连货船老板都要惊讶了。
“你的运气真好,我还从来没走过这么顺的船。”
是啊,顺利得出乎意料,裘德在感慨之余忍不住想,会不会是神明也希望他早点带回阿丽娜平安的消息?一路上,他的心没有一刻不在忍受煎熬,他无法确定是否真要遵照她的意愿去撒谎。一旦谎言出口,会令多少人伤心欲绝?王子能受得了吗?他纵然保全自己继续为官,今后还有什么脸去面对主上和同僚?而如果不撒谎,据实相告,王子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那时无论他有什么举动,都已经不再是赫梯内务,而是上升到国与国的纠纷!国王会允许吗?他们父子间的裂痕是否会因此继续加深?而阿丽娜,是否也会因此面临新一轮的灾祸?
裘德真是心乱如麻,随着货船老板会见出海船长,直到登程海船,他都显得心不在焉。
‘砰’的一声,一个下船的家伙和他撞个满怀,裘德吓了一跳,抬眼望发现也是个赫梯人,只是打扮得很奇怪,湿热天气居然还缠扎着厚厚头巾,满身浓烈气息像是膏药,却又掺杂着一股难闻的腥臭。那人下意识抓紧手中包裹,看着他的表情写满惶恐,一句话不说落荒而逃。
看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应该也是偷渡客吧。裘德并没在意,只是有些奇怪,也不知包裹里是什么东西,竟撞得胸口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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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见同乡,打扮奇怪的偷渡客似乎吓坏了,他一路不要命的跑,直到再也看不见海船的影子才敢停下来。搂紧怀中包裹,他小心回头张望,确定没人追踪才松了一口气。静下神来打量这片陌生的国土,偷渡客不知该何去何从。这里就是埃及吗?身背命案背井离乡,从现在开始,他应该不用再担心缉拿,可是今后该怎么办?他下意识的摸向包裹,这东西还是早点脱手为妙。
偷渡客在港口里茫然游荡,向人打听哪里有变卖东西的地方。有人指向不远处的一艘货船:“不管卖东西还是卖人,找那家老板就对了。”
专做暗地生意的老板,正是搭载裘德的黑市走私商人,他看看偷渡客,嗤笑说:“真有意思,怎么最近上门的全是赫梯人?怎么,你有东西要卖?”
偷渡客心存犹豫,支支吾吾大半天也没见拿出什么东西,老板不耐烦起来:“你到底有没有东西卖?没有就赶快走!”
“等等,有有的。”
偷渡客拉住老板,左右顾盼:“只是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那东西”
老板立刻明白了,一招手带他走进货船最隐秘的房间:“好了,让我看货吧。”
偷渡客上上下下打量老板,又犹豫了半天才一咬牙打开包裹,当里面的东西露出真容,纵然是自诩见多识广的黑市商人也被吓到了。光芒璀璨的物件赫然是黄金!一尺多长如火炬,上面雕刻的兽头纹饰异常精美,拿在手里掂一掂,足有十几磅重,老板仔细确认,真的!一整块都是黄金!只是他看来看去,竟看不出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偷渡客也答不出,只说是捡来的,急切问他肯出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