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查过了,不是这城里的人,应该是过路的。”
“这几天除了本地官员,还有其它人来查问火灾的事吗?”
官员想起来了:“有!有两个从哈图萨斯来的,火灾第二天就找上门要见那个商人,问过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鲁邦尼闻之变色:“他们是什么身份?”
官员摇摇头:“不知道,那两个人神秘兮兮的,什么也不说,只是掏出王城签发的一级通行令牌,我们也就无权过问。”
一级通行令牌,那是可以随意调遣各地军马官员的王令!可是有权签发这种令牌的,在哈图萨斯除了国王,就只有总领兵权的三王子凯瑟穆尔西利和总领元老院的议长费纳狄斯!王子是不可能签发这种令牌的,而费纳狄斯则是国王最信任的一号重臣!想到这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费因斯洛急声追问:“那两个人是什么样子?”
官员回忆说:“看起来像是武官,挺凶的,都挎着刀,穿黑色的斗篷,骑的也是黑马”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什么:“对了,清点火灾失物时,有一匹无人认领的马,就和那两个人的坐骑一模一样,他们走的时候也一起带走了。”
黑衣黑马?
鲁邦尼面色阴沉,他忽然想起布哈拉森林里那个被逼上悬崖,服毒自尽的黑武士。
“那两个人的腰带扣上,是不是都有一朵雕刻的金色郁金香?”
官员摇摇头:“斗篷遮挡,不曾看清。”
至此,虽然还没有确凿证据,但众人已然心如明镜!追杀者从来不曾放弃,如今又已探得行踪,那么接下来就无疑是一场竞赛,只看他们谁能先一步找到阿丽娜!
时间紧迫,夏尔穆建议立刻出发,独臂少年则大哭起来:“各位老爷不能走啊,还请为我家大哥申冤,我知道的全都说了,我们真的只是好心帮忙,难道做好人也会遭殃吗?”
凯伊连忙扶起他,微笑着说:“怎么会呢?好人当然会有好报,你们帮助了阿丽娜,就是对我们所有人行了大恩,放心吧,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家去。”
说着,她又叫人拿来一个钱袋交给赞扎:“你一车桐油救命,这么大的恩情当然不能用银钱数算,这点钱,就当是赔偿你的损失吧。”
钱袋鼓鼓囊囊,一只手抓不过来,赞扎打开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竟然是满满一整袋白银!他后半辈子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吃喝不愁了!
鲁邦尼又书写一块文书板,加盖印章交给他:“将这封文书带在身上,今后各地行商,只要是在帝国境内,保你通行无阻,免交赋税!”
赞扎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天哪,这简直就是商人梦寐以求的护身符,这些人是谁?他们怎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大大人,我能不能问一句,那姑娘究竟是谁?”
鲁邦尼微微一笑,并不介意告诉他:“那位姑娘是当今三王子殿下的爱妃,王者的守护神阿丽娜!”
“王子爱妃守护神阿丽娜?!”
‘砰’的一声,赞扎就地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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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连夜出城向大绿海进发,而另一边,以支援剿匪为名带队出兵的裘德,一路也是行进缓慢,抽调骑兵团的精干兵勇,十人一队组成若干小队遍布乡野四处找人,可是多日来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正在他心急如焚时,忽然在深夜收到费因斯洛的急报。
“传令各搜索小队,凡看到黑衣黑马的武士,格杀勿论!”
由此,追杀者也成了被追杀的人,一场时间赛跑拉开序幕,而究竟谁能赶在死神之前结束这场游戏,结果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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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克尔巴城与死神擦肩而过,迦罗就再也不敢走大道了。躲开城镇,一旦钻进荒山野地,她也就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黑战马上没有粮食,水袋里也只剩一少半的水。凭着这一点仅存的水,迦罗在荒山旷野足足转了两天,才总算发现一个牧羊人的帐篷。跑去问路,可是野地山民能认识的也只有这方圆几里地的景物,再远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万般无奈,她只能向村民讨要些食水,然后打听往西边走哪里还会有人家。山民对什么距离里程根本没概念,说是半天路,可是她往往走上一天也没个结果。迦罗就这么满心迷茫的走了四五天,除了太阳能指引一个大方向,其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和茂盛的布哈拉森林不同,她现在所经过的是名副其实的荒山,放眼处除了石头野草什么都没有。随着地势渐高,夜晚开始变得寒冷。冻得睡不着的时候,迦罗仰望星空忍不住哀叹,她的出路究竟在哪里?这样走下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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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好消息啊!”
阿里巴一脸兴奋跑来报告自己的发现:“在东面的山腰上有一个女人,就单身一个人。”
被称作老大的首领斜眼一瞪,布满胡茬的红脸膛露出凶狠之色。
“你想让老大抢女人吗?你忘了山寨的规矩?”
“不是!”
阿里巴拼命摇头,咽了口吐沫说:“是那女人的马!兄弟们都看得清楚,那真是从来没见过的好马啊,一身黑油油的皮毛别提多漂亮。如果能弄到手,您就再不用为拿什么献给乌尔山大哥当礼物发愁了,非但不用愁,而且还保证您会在所有人中拔尖赚足脸面!”
红脸膛老大这才来了兴趣:“是多好的马?比寨子里那匹‘狮子鬃’还好吗?”
阿里巴一撇嘴:“见过您就知道了,比比人家那匹马,咱那个哪还好意思叫‘狮子鬃’啊!顶多就是一头鬃毛多了点的驴!”
红脸膛老大立刻瞪眼:“喂!你不是开玩笑吧?要是敢拿老子开心,当心割你舌头!”
阿里巴拍着胸脯保证:“是不是您自己去看呐,如果有半点夸大,我情愿自己割下舌头给您当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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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迦罗被暖洋洋的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欲睡,坐下战马却忽然一声惊嘶。她抬起头,一下子瞪大眼睛,天哪!至少有几十个人!她根本没看到这些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自己忽然就被团团包围。一个红脸膛的壮汉走到近前,棕色的眼珠里闪闪放光。
“天哪!真是漂亮的家伙!”
迦罗心头一惊,大喝一声催促坐马,然而还未等黑马放开蹄,红脸膛壮汉却一个飞身就扑上来抓住缰绳!
“下来!老子只要马,不要人!”
抢马?!迦罗再度瞪大眼睛,正欲反抗,壮汉却一伸手就把她拽下马背。
“让你下来就下来,非要老子动手才行吗!”
迦罗摔得生疼,站起来大声道:“喂,那不是你的!还给我!”
“现在就是了!”
红脸膛壮汉满心满眼就只有黑马,像得了宝贝似的牵着摸着,随手扔出十几个铜板。
“老子看上这匹马了,算是买你的,走吧!”
哈!抢劫还给钱,迦罗瞪大眼睛,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笑。把铜板狠狠扔回去:“荒山野地,几个臭钱是能当吃当喝还是当代步工具?如果是交易的话本小姐不卖!”
一个小跟班模样的家伙跑到近前:“喂,你这女人别不知好歹,老大没和你为难就算对得起你,再说了,好马本来就不该女人手沾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晦气!懂不懂?”
迦罗也来了火气,竟也不觉得害怕,脱口大骂:“晦你老妈!你们哪个不是女人生的?从女人屁股里钻出来,眼睛还没睁开呢,你知道该往哪里找奶喝?不沾手?不沾手能把你喂这么大?!”
在场之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那个红脸膛老大也转过头来看她。
“你这女人还真是不知死活。奉劝你一句,趁着大伙没坏了心情,赶快走,真把你扛进山寨没了自由,只怕你哭都哭不出来。”
迦罗也冷冷回应:“那我也奉劝你一句,这匹马会给你招来灾祸!如果你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就趁早还给我,咱们各走各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红脸膛老大眯着眼睛走过来:“耶?!我还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敢威胁老子!”
“这不是威胁,是忠告!”
迦罗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看在你打劫还会给钱的份上,我才愿意给你一句忠告!信不相信由你,只是真到应验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红脸膛老大看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问:“你这女人还真是奇怪,单身一个人赶路,胆子不小。喂,你从哪里来?又准备到哪里去?”
迦罗冷然一笑:“你总算是问了一句重点,既然觉得奇怪,为什么还敢随意出手呢?好奇害死猫,你不知道,随便触碰奇怪的东西是很危险的吗?”
“你又在威胁我?”
“是忠告!”
红脸膛壮汉瞪大眼睛,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一个被劫的,倒让抢劫的感觉是被人骑在头上居高临下?
“这匹马老子要定了!我也不是有意要和你过不去,只是你实在不该骑着这么好的马出门。这样吧,看你单身不容易,我给你指条路,翻过这个山坡再往前走半天的路程,应该就能看到村子,到时候你只要提我塔里亚斯的名号,就不用再为吃喝发愁。”
塔里亚斯?在赫梯语中就是‘英勇的人’,迦罗奉送大白眼,真看不出来呢,已经英勇到靠抢劫女人混饭吃的地步!
劫匪终究还是牵着黑马走了,失去代步工具,后面的路无疑变得更加艰难。半日路程!哈!为什么这地界的人张口总是半日路程,真走起来却让人永远找不着目的地。天已经黑了,山风凛冽,蒸发身上的汗水不由得让人更觉寒冷,迦罗现在已经累得一步都走不动,倒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喘着喘着就哭起来。
所有的委屈好像一下子全都涌上来,她现在真的好希望能有一个怀抱,能给她温暖,给她安心,可是那个曾经拥有的怀抱已经再也找不回来,她该怎么办?谁能告诉她究竟该怎么办?
哭得最伤心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咩咩’的绵羊叫,迦罗看过去,就发现一只小羊不知何时跑到身边,随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别跑了,快回来!”
随着声音,一个小男孩举着火把骤然出现,他看到迦罗吓了一跳。
“有人?天呐,你怎么躺在野地里?迷路了吗?”
迦罗慌忙坐起来,擦去眼泪点点头。
“原来你也和我的小羊一样走丢了。”
小男孩抱起羊,往远处一指说:“我家就在村子里,和我一起走吧。”
于是,他不仅找回了小羊,还找回了另一只更大的迷途羔羊。
NO。98 大青马()
小男孩口中的村子,其实就是五六个帐篷的聚集地,一个帐篷一家人,大家都是以牧羊为生。村落中央是一个用粗木搭建起来的大羊圈,小男孩告诉她,因为每家的羊都不多,怕被狼叼走,所以干脆圈在一起共同照应。小男孩把小羊放回羊圈,就带她走进自家的帐篷。
“爷爷,我从田野里捡回来的,她也和小羊一样走丢了。”
迦罗钻进帐篷,就看到一个老爷爷,一个老奶奶,还有一个年轻些的妇人,但黝黑的脸上也已爬满皱纹。
“这个是爷爷,这个是奶奶,这个是妈妈,这个是我,嘻嘻,我的名字叫伊克。”
小男孩笑嘻嘻介绍一圈,迦罗也连忙说:“我叫合琪娜,本来是要和家人去大绿海的,却在路上走散了。”
老爷爷向她招招手:“一个人走丢,一定吓坏了吧,别怕,在这里住一晚,等明天起来,就让伊克带你去找能帮忙的人。”
一旁的老奶奶也连忙让媳妇去弄点吃的来,迦罗坐在火堆旁,捧着妇人端来的热汤,立刻觉得暖和多了。她问老人:“这附近有谁是能帮忙的人呢?”
老人伸手一指:“前面的拉贡山坳里,住着我们的保护者塔里亚斯大哥,不管有什么事,他都一定会有办法解决。”
塔里亚斯?迦罗闻言一惊,试探问:“那家伙长什么样子?红脸膛,一嘴络腮胡?”
老人惊奇起来:“咦?原来你见过他?”
迦罗瞪大眼睛:“他们是强盗!”
老人哈哈一笑说:“他们是官老爷嘴里的强盗,却是我们的保护神!放心吧,塔里亚斯大哥一定会帮你的。”
迦罗满眼风凉:“保护神?他们今天中午才刚刚抢了我的马!”
老人愣住了:“不会吧,塔里亚斯大哥只劫当官的人,从来不欺负平民百姓的。”
“难道我看起来像当官的?”迦罗真是没话说了。
小男孩伊克眨眨眼,忽然问她:“姐姐,你的马是不是很漂亮?”
迦罗一愣,那黑马当然漂亮,一等一的战马呢。
小男孩伊克咯咯笑起来:“我知道了,塔里亚斯大哥一直抓不到大青马,没有好礼物带去乌尔山所以着急了。”
他随即唱起歌谣:“拉贡的塔里亚,图兹的哈路德,西里西亚的帕纳西,全地的英雄都要朝拜乌尔山,乌尔山有我们的大将军,他的名字叫阿卡路易塞德!路易塞德,路易塞德,杀村官,斩税吏,光芒照耀全地”
迦罗听傻了,杀村官斩税吏?那不就是造反吗?
“你是说那个叫塔里亚斯的家伙抢马,是为了给更大的强盗当礼物?”
老人不高兴了:“怎能这么说,乌尔山的大将军是我们的保护神!”
强盗是保护神?!迦罗越听越诧异。
老人说:“这家里为什么没有壮年劳力?伊克的爸爸,三个叔叔,还有两个哥哥,都陆陆续续被抓走当苦力去了,到现在没一个知道死活,伊克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他爸爸是什么样子呢!现在村里这几十只羊,都是塔里亚斯大哥的功劳!他们来之前别说是羊了,就是看家的狗也要被抓去抵税,伊克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实在活不下去,村里人都商量着要换孩子吃,如果不是塔里亚斯大哥赶走税吏,还把抢来的粮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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