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装在身，杨爽倚靠着战盾点点头，“总共多少人？”
“八千七百四十二人！那些临阵脱逃，再也没回来的，已经除名！”
杨爽颔首，“那就令石匠按照这份名单刻吧，不许出现一丝错误！”
“是，大都督！”传令兵抱拳应道，随后犹豫片刻，问道：“大都督，您的名字，真不刻在上面么？”
“不刻！”杨爽杵着战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老子还会回来的！等到那天，便是斩杀突厥可汗之日！老子的名字，终将取代燕然，令北域闻之色变！”
传令兵再次抱拳，只不过这次，他的腰似乎更弯了，“大都督，威武！”
暴风雪的袭击，令北域每一处山脉都变得凶险非常。
杨爽原本想要放弃燕然勒功，但想到对将士的承诺，还是决定，将功勋可在刀谷里的那块石碑背面。
反正石碑已经被立起，正反都一样。
况且，那里确实安全！
至于原本的计划，已经行不通，要不然来次大雪崩，他自己都没把握逃脱。
等传令兵远去，又有一人前来。
“启禀大都督，此战损失已经统计出来，我军伤亡一千五，俘虏突厥八百，突厥主力自败退后，向东方撤离，目的地应该是阴山大草原！”
杨爽点点头，“阿奴他们是否尾随而行？”
“是的大都督！”
“那好，通知各部，准备好物质，明日一早启程南下，至于突厥俘虏，杀掉祭旗！”
第284章 朝堂（）
千年难遇的暴风雪，自然不会只覆盖龙城周边，它涉及的区域，东起幽州，南邻河套，西至遥远的伏尔加河畔，哪怕中原大地，也被迫披上了一层苍白。
不论苍茫大地上的人们如何应对，在苦海对峙的达头与沙伯略，此时已经有了退兵之心。
当然，双方回军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更况且，还有某个使坏心眼的人在此搞事。
那日，经过长孙晟游说收买，拓跋部与突利部都已东迁。
而随之中计的达头，也在当日对沙伯略发起总攻。
战事惨烈，双方互有损失，至此拉开了苦海决战的序幕。
长孙晟又以厉害关系与牧场官职，说服拓跋与突利可汗，诱使两部总计五万大军，掉转矛头突袭沙伯略后方，大胜而归，缴获甚多。
也因为如此，幽州地界的突厥小部落，也纷纷投靠向拓跋和突利。
对长孙晟来说，有人牵制沙伯略，总比没人牵制好。
至少阴山大草原的隋军主力，可以肆无忌惮的迈过阴山。
可惜他知道有一场天灾，即将到来！
因此，本着见好就收的理念，长孙晟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拓跋与突利可汗十数万部众南下了！
而听闻此事的隋皇，也龙颜大悦，不顾群臣反对，冒着严寒御驾北上，迎接牛掰哄哄的长孙大总管。
并且，因为长孙晟隶属西域，杨爽之名，再度传遍大江南北。
嗯，这只是一次巧合。
因为，咱们的大都督，仍旧还在失踪人口中。
突厥部族归附大隋，这是数百年来头一回，因此，场面仅次于杨爽献西域。
而隋皇也毫不吝啬，大手一挥，各种封测接涌而来。
比如，拓跋被封为颉利大可汗，屯河套西侧。
比如，突利被封为突利大可汗，屯河套东侧。
其余诸物，各有赏赐。
一时间，隋皇仁慈贤明，英武盖世之声，回荡在整个大隋上空。
而这时，也终于有人想起了我们失踪大半年的大都督。
这一日，大朝。
文武百官占据着整个大兴殿前的广场，以文武之职分列左右。
威武霸气的霸王龙化石，也整洁如新的凝视着这一切。
气氛，似乎与往昔有些不同，带着一股异乎寻常的凝重。
台阶上，杨坚身裹厚重长袍，抱着暖炉来回渡步。
下方，大司马苏威昂首挺胸，高声奏报：“启禀圣上，五日前，西域总管府大将牛二，在无任何调令的情况下，领兵万余北上河西走廊，准备迈过张掖进入北域，与左武卫大军对峙城外，按律，当斩！”
“是极！”尚书令宇文述赞道，
“非也！”话音刚落，御史大夫杨素出列，“启禀圣上，大都督失踪半年，麾下将领自然恐其安危，做出如此行径，无可厚非，训斥一番便可！况且，牛二、史大等人虽是戍卒，但常年跟马贼、沙匪混在一起，性格鲁莽也可原谅！”
其余诸物，各有赏赐。
一时间，隋皇仁慈贤明，英武盖世之声，回荡在整个大隋上空。
而这时，也终于有人想起了我们失踪大半年的大都督。
这一日，大朝。
文武百官占据着整个大兴殿前的广场，以文武之职分列左右。
威武霸气的霸王龙化石，也整洁如新的凝视着这一切。
气氛，似乎与往昔有些不同，带着一股异乎寻常的凝重。
台阶上，杨坚身裹厚重长袍，抱着暖炉来回渡步。
下方，大司马苏威昂首挺胸，高声奏报：“启禀圣上，五日前，西域总管府大将牛二，在无任何调令的情况下，领兵万余北上河西走廊，准备迈过张掖进入北域，与左武卫大军对峙城外，按律，当斩！”
第285章 计策（）
“哦？”
隋皇眉毛一挑，看向出列的两个儿子，以及跃跃欲试却被太子太保们拦回去的杨俊等人。
他带着些许笑意，看向最先出列的杨广，“阿摐认为，需要多少兵力？”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无需一兵一卒，只需要打起大隋皇旗，突厥自然不敢就范！”
“为何？”
“达头东进，图的是阿尔泰草原，如今天降暴雪，哪还有草木可为牛羊啃食？更何况，去岁大都督以本部兵马在北道口关隘与达头决战，战果辉煌，缴获甚多。皇儿听闻，达头以及大叶护图什已将大都督视为洪水猛兽，更是扬言，大都督不死，西部突厥绝不迈入西域一步！如今大都督虽然音讯全无，但余威尤存，更何况牛史两位将军还调兵遣将，准备狂攻突厥！”
“哦？”听闻如此，隋皇哑然，眼中忽然爆闪出一丝精光，看向御史大夫杨素的眼神也变了，“阿摐有何计划，且向百官讲明，若是可取，汝可代朕巡视西凉！”
“谢父皇！”杨广行礼，“皇儿以为，牛将军、史将军违令北上并非坏事！西域兵马战力如何，西海一战世人皆知，这次北上寻找大都督，在我们看来是违反军令，但在突厥人眼中，或许是准备发起总攻！”
“父皇，达头与沙伯略在苦海对峙，双方兵力超越百万，每日消耗无法以数计量，从秋末到现在，已有两月，他们的辎重想来已经所剩不多。如今天降暴雪，恐怕，都有了退兵之心！”
“若是担忧他们南下，大可授令西域兵马向北挪动，而阴山主力，则是向沙伯略方面靠近，如此一来······”
隋皇忍不住开口道：“如此一来，沙伯略必然不敢再回阴山，而是退居龙城！若是以前，他还能依靠龙城养活数十万兵马，但现在冰雪封城，山间草木走兽为之一空，这四十万大军，想必会被饿死大半！”
“吾皇圣明！”
“好计策！”隋皇击掌而笑。
杨广躬身行礼后，回首看了眼杨素，后者点头，面色肃然。
隋皇自然知晓是何人在为自己的二儿子出谋划策，包括与杨勇相邻的宇文述。
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而是点头说道：“杨素，不错！”
随后，看向晋王杨广，“阿摐既然如此有心，那这次·······”
“启禀父皇，儿臣身为太子，又为长子，岂能让弟弟亲身犯险，此事······”未等隋皇说完，杨勇忽然出列，看其袖子，似乎还扯在宇文述手中。
隋皇皱眉，将其想要说的挥手打断，“身为太子，岂能随意离开皇城？朝中诸事你还要多多监管，巡视西凉一事，由作为大将军杨雄，晋王广，足矣！”
“启禀圣上，老陈以为······”宇文述眼看杨勇吃瘪，连忙拜倒。
然而，话同样说道一半便被隋皇打断。
“此事已定，勿要多言！”
···········
朝堂的事情似乎与杨爽无关，但似乎又有着莫大关联。
比如，得到将领的史大、牛二合兵一处，准备偷袭撤离的沙伯略军团。
比如，大隋部署在阴山的主力，开始想西北进发，准备拦截沙伯略军团。
如此一来，沙伯略前后受袭，粮草稀缺的四十万大军，似乎唯有前往龙城一条活路。
可这个时候，杨爽正在南下！
第286章 等等，老子有点懵（）
北域的苦寒，以及战争的残酷，令杨爽全军上下归心似箭。
陇西兵卒自然无需多说。
原本只是一次护送，就特么磨蹭半年多，最后还不远千里迈入北域腹地，能活下来已经堪称奇迹。
而那些没去过中原的马奴，心情却复杂许多。
一边对未知的前途忐忑不已，一边对更好的生活万分期待。
他们不知道南下后，大都督是否还会在意他们。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坚信大都督会履行当初的承诺。
论功行赏，每人皆有田可耕，有房可住。
“加快速度，今日跋涉一百里！”
“得令！”
离开燕然地界，积雪渐渐稀薄起来。
但走出刀谷之时，马匹全都遗弃，除了重要的粮草依靠人力拉动，其余兵卒，全都踏着滑雪板。
借助西伯利亚寒流带来的北风，日行百里，众人速度也不算太慢。
天亮而行，日落而息，如此十数日后，抵达黑戈壁边缘。
这日清晨。
早起的杨爽，踏着齐膝的雪地挥盾舞刀，正琢磨对敌套路。
阿奴领数名哨骑呼啸而来。
“报！大都督，急报！”
“何事？”北域之行，令杨爽沉稳许多，至少，在他看来，北域已经没什么能抵挡他前行方向的存在了。
这，是一种自信！
“启禀大都督，前方五十里外，发现大量马蹄印，按照深浅和方向猜测，对方似乎是某个军团的哨骑！而从马蹄印大小观察，应该是草原战马！”
杨爽收盾持刀，拍拍脚上的积雪，接过李无衣端来的煮沸雪水狂灌一通，“大约有多少骑？”
“五十有余！”
“嗯？”杨爽微微错愕。
一般来说，哨骑数量，应该与军团大小挂钩。
比如，三千规模的军团，一般会派出三百哨骑，分成数十支队伍，或五人一队，或三人同行，来来回回奔驰不息，用以探查敌情。
若是敌军哨骑一队高达五十人，细细算来，其主力似乎不会低于“万”这个数字。
想到这里，杨爽有点纳闷，询问道：“会不会是流窜的乱军？”
阿奴摇首，“马蹄虽然凌乱，但仍旧能从中观察出些许军伍痕迹，看他们探查的方式，有点有点像咱们当初遭遇的那支狼骑！”
“噗”饮水的杨爽猛然喷出一口即将入喉的雪水，剧烈咳嗽一番，讶然道：“胡扯什么，老子随便找个路线，都能遇到突厥的狼骑？”
“报！！！”
未等阿奴解释，远处再次奔来数骑。
杨爽搭眼望去，却是奴二等人。
“报！大都督，前方五十里发现未知军团，由于担心敌军海量哨骑发现，暂且无法探出对方数量！不过，从延绵到天际的黑影来看，应该应该不会少于二十万！”
“多多少？！”杨爽闻言，双手一抖，差点丢掉手中黑漆漆的铁饭碗。
“不少于二十万！不，三十万！”奴二也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跟身后其他哨骑交流一番，再次报出似乎有点不靠谱的答案。
“你真看清楚了？”
奴二咽了咽唾液，直勾勾的盯着杨爽黑漆漆的脸，点头认真的说道：“看清楚了，或许还会更多！”
“去你大爷的！”杨爽怒了，这几把情报，怎么就这么让人闹心呢！
突厥主力早就被沙伯略那蠢货带到苦海，与达头、图什决战去了，北域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么多兵马？
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地缝里爬出来的？
扯犊子呢！
“你特么一会二十万，一会三十万，等会是不是再给老子整个四十万？！！！”
“报！！！”
然而，杨爽话音未落，奴三已经带着数名哨骑冲到近前。
“报！南方三十里出现沙伯略主力，他们似乎发现我军，正全力冲刺而来！！！”
“什么？！”
杨爽这次真被惊呆了，“沙伯略主力？！”
“是的大都督，我看到了狼旗！”
闻讯赶来的众将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草特娘的，难道苦海战争结束了？沙伯略准备返回阴山？”
“返回个屁！他们这是向北来的！”
“天呐！难道他们想回燕然？”
七嘴八舌的众人为之一静，面色也变得惨白无比，随后不约而同的看向杨爽。
“大都督？！”
“等等，老子有点懵！”
第287章 贼鸡儿操蛋！（）
“大都督，不是有可能，而是他们已经来了！”
认为自己没有看走眼，奴二决定让某人认清现实。
然而，此刻的杨爽却恍若未闻，直到过了许久，才将思维调与众人同步的位置。
不是他不相信这个消息，而是在考虑己方目前的处境。
天降暴雪，苦海之战肯定提前结束，达头与沙伯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达头那边路途并不遥远，沿着阿尔泰南麓返回便可。
沙伯略这边的回家路却有点崎岖和坎坷。
先要越过弱水，再穿越黑戈壁，然后绕过阴山，抵达阴山大草原。
中途若是遭遇什么变故，沙伯略十有八九会调军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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